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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九尺劍氣強者

  劍門關。

  北地八關之一。

  地處山巒之中,兩旁斷崖峭壁,直入雲霄,峰巒倚天似劍,絕崖斷離,兩壁相對,其狀似門,故稱「劍門」。

  享有「劍門天下險」之譽。

  這一座巍峨矗立的雄關要塞,遠遠望去,頓生渺小之感。

  自斬殺地行者,嚇退艾海客後,竇長生縱馬疾馳,一路風平浪靜,如今已經沖至劍門關外。

  如今雄關在望,竇長生非但沒有輕鬆,反而更加警惕起來。

  古往今來,不知道多少英雄豪傑,他們就倒在了這即將成功的最後一步。

  尤其是劍門關守將,如今態度不明,這一場北地之爭,就是因為這一位劍門關守將而起。

  

  這裡正是風暴中心,由大晉丞相,鎮北大將軍,胡人三方角力。

  捲入此旋渦之中,以自家的小身板,輕易就能夠被撕扯的粉碎。

  竇長生端坐馬背,駐足良久,然後才翻身下馬,牽引著馬匹,開始朝著劍門關走去。

  劍門關不知道何時已經戒嚴,斷絕了內外,不再允許出關,如今厚重的城門,緊緊的關閉,上面清晰能夠看見,刻畫著波浪線,相互組成了未知的圖案,隱約間能夠看見一道流光,自線中不斷流轉。

  當竇長生靠近後,城牆之上立即出現了一批甲士。

  一張張長弓,已經被拉成滿月,箭矢正對著竇長生,一名統領一隻手按著腰間刀柄,居高臨下沉聲講道:「劍門關已經閉關,閒雜人等不允許靠近。」

  「要是想要出塞,請走其他道路。」

  一道道目光,盯著竇長生,他們目光主要看向竇長生的劍鞘。

  佩劍者,皆為武者。

  這一方世界,武者自然乃是特殊階級。

  他們能夠打破許多規則,要是普通的平民百姓,統領自然不會廢話,直接一箭射下去,警告對方不允許前進。

  但武者就不行了,誰也不知道這武者實力高低。

  要是冒犯了,可能就提到鐵板了。

  竇長生自懷中摸出一塊令牌,然後高高舉起,大聲呼喊道:「奉幕府之命。」

  「送邊軍軍餉!」

  統領眸子一凝,開始仔細觀看起來,看著令牌之上的紋路,最後大手一揮講道:「開關!」

  「請幕府使者入內!」

  嘎吱一聲。

  沉重厚重的大門,緩緩開啟。

  統領身披重甲,猶如鋼鐵鑄造的怪物,看上去連體重加身高,絕對不下於上千斤,但竇長生注意到,統領每一步走出,地面上都未曾留下腳印,這重甲仿佛紙糊的一樣。

  統領大步走來,背後站著一隊甲士,他們身披甲冑,手持長槍。

  目光陰冷,看向竇長生如同看死人,最為主要的是竇長生感受不到他們個人氣息,面對其中一人,就像是面對所有人。

  統領來到竇長生前方三步外,停止了前進,平靜開口講道:「幕府終於來人了。」

  「我還以為幕府的人,永遠不會到了。」

  統領說完後,就轉身朝著關內走去,竇長生眉頭一皺,自己千里奔波,不知道遇到了多少艱難險阻,好不容易來到劍門關,卻也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

  劍門關的氣氛不太對啊。

  竇長生跟隨著統領入關,一顆心已經警惕起來。

  鎮北大將軍余雲坐鎮北地十餘年,開府建制,幕府統管北地,以統領這等層次的官員,基本上都是幕府任命的。

  幕府要是對北地沒有這等掌控力,如今的鎮北大將軍也不會下獄了。

  也對。

  要不是劍門關氣氛不對,光是憑藉一個劍門關守將,怎麼可能獻出雄關,早就被下屬火拼了。

  劍門關守將的態度,不一定是自家的,而是邊軍上下怨聲載道。

  劍門關守將,只是被邊軍推出來當做帶頭大哥的角色。

  這一次軍餉送的這麼及時,不惜純陽宗師自耗精血,就是要安撫邊軍。

  大門再一次關閉,而竇長生一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這個時候對方反悔,下令擒殺自己。


  以自己的本事,可沒有沖關的能力。

  瓮中捉鱉,插翅難逃,一系列的成語,都非常適合自己。

  不過最壞的情況沒出現,這一位統領態度不好,可一直很平靜,親自引領著竇長生直入校尉府。

  劍門關守將,乃破虜校尉。

  這裡乃是軍鎮,雖然也有平民百姓,但並未設立府衙,不管民和軍,全部都由破虜校尉節制。

  這並不是常態,而是十多年前,鎮北大將軍受先帝委託,鎮守北地,抵擋胡人,臨時施行的軍管。

  校尉府外,竇長生等待了一會,才被一名長須文士接走。

  不大一會,就來到了大堂。

  大堂布局簡單,稱得上是簡陋。

  一名體態肥沃的身影,正席地而坐,肥胖的手掌,正抓著羊腿,肆無忌憚的啃食著,手掌和嘴角,能夠清晰看見油漬。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當竇長生走入後,破虜校尉頭也不抬,撕咬著羊肉同時開口,語氣略微模糊:「東西呢?」

  「都說這一次,乃是純陽之血。」

  「這東西我得親自看看。」

  「普通的血液和精血,這差距大了。」

  「不是純陽宗師的血,就是純陽之血。」

  竇長生把背負的包裹,親自解開,然後雙手遞交過去,同時開口講道:「自濬縣我與黑鷹尊者,兵分兩路,到底哪一路為真?」

  「哪一路為假?」

  「我也不知,還請校尉親自檢驗。」

  破虜校尉伸出了油膩的手掌,對於這一次無數人爭奪,廝殺的東西,根本毫不在意,直接的拆開,看著散落下來的一顆顆寶石。

  看著上面瀰漫的光芒,仿佛星辰一樣璀璨。

  破虜校尉冷笑著講道:「你乃相州王氏嫡傳。」

  「有人說你是王氏道種,下一代家主。」

  「以你的身份,武力,黑鷹尊者區區一名後天武者,他哪裡來的勇氣,敢於讓你擔當誘餌。」

  「唐河一直跟著你呢。」

  「如今已經先一步抵達了劍門關,早就把消息傳遞過來了。」

  破虜校尉伸手一抹,上面的色澤生出變化,血光不斷瀰漫,最後演化為了猩紅色,看上去如同赤紅的血石,不斷傳來一股灼熱之感。

  「為了這東西,不知道多少人送了性命。」

  「黑鷹尊者幾十歲的人了,半個身子都入土了,還為此千里奔波,不惜以己身為誘惑,為你爭取時間。」

  「就為了把這東西,送到劍門關內,換取邊軍軍心。」

  破虜校尉臉上肥肉,開始顫動起來,一雙眸子透漏出寒光,伸手一拍,一滴滴純陽之血,瞬間潰散,瓦解,最後直接消失,直接被硬生生抹去。

  冰冷的聲音響起:「這個時候知道,安撫人心了。」

  「他們早幹什麼去了?」

  「我等駐守邊關,為了保家衛國,抵抗胡人,血腥廝殺,死傷無數。」

  「他們坐享其成,享受著我們用命換來的和平,本來這沒有什麼,從軍了,就有馬革裹屍,戰死沙場的心裡準備了。」

  「可他們千不該,萬不該,動了我們的家人。」

  「那我們在這裡與胡人戰鬥還有什麼意義?」

  「死在胡人手中是死,難道死在他們手中,不是死?」

  「被他們欺負,不是被欺負?」

  「余雲負我,也辜負了北地所有人。」

  「我們北地人,為了抵抗胡人,出錢,出人,十餘年的大戰,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破家者數不勝數。」

  「京都,梁地,他們醉生夢死,寧肯把錢拿來餵狗,也不會拿一文錢送到北地,讓我們吃上一口吃的。」

  「我就問憑什麼?」

  「抵抗胡人,為何是我們北地人的責任?」

  「余雲背負北地之望,幕府十餘年來,要人有人,要錢有錢,可關鍵時刻,卻是不能為我北地爭取利益,軍餉才出京都,竟然就被劫掠,不翼而飛了。」

  「天大的笑話啊!」


  破虜校尉肆無忌憚的大笑起來,笑的讓人心中發冷。

  「余雲非出身北地,所以他心中,北地人只是豬狗,根本不值一提,他對朝廷一封詔令,直接卸甲入獄。」

  「考慮的就是那一點名聲,家族,根本不管我們死活。」

  「袁老爺子也是可笑,為了填補京都老爺們的虧空,竟然自損精血。」

  「既然朝廷不要北地,不願意拿梁地和京都的財富,前來支持我們抵抗胡人,那麼我們為何還要抵抗胡人。」

  「流幹了我們的血,憑什麼?」

  「我們北地承受胡人侵襲,也要讓他們品嘗一下這種滋味了。」

  「看看這一些老爺們,是否還能夠說出什麼空話,大話來。」

  「馬踏京都,看看是他們的嘴厲害,還是胡人的刀厲害。」

  「北地太苦了。」

  「要安撫,要平息的不是我們這點人,而是整個北地。」

  「兔子急了還要咬人,我倒是要看看,這一些老爺們,怎麼面對北地之怒。」

  破虜校尉發泄一通,最後一抹嘴巴,擦拭了一下油漬,憤怒之色逐漸消散,人已經平靜下來,冷漠開口講道:「你千里奔援,也是忠勇俠義之士。」

  「速速離開劍門關,還能夠保住一條性命。」

  「送客!」

  破虜校尉根本不搭理竇長生,說了這麼多,只是發泄心中苦悶。

  竇長生直接被趕出門了,站在大門外,也是茫然啊。

  心情也是較為的沉重,這一次北地風暴,要比想像之中可怕。

  這不是劍門關守將,生出二心,要背叛朝廷,投降胡人,對方不是因為權勢富貴,而是因為北地厭戰了。

  也怪不得劍門關守將,沒有被朝廷強者擊殺。

  殺人,根本解決不掉問題。

  劍門關守將,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北地無數人。

  北地猶如一座火山,只差一點火星,就要噴薄欲出了。

  這一次事件導火索,乃是劍門關邊軍家人被害了,可根本原因,就是北地人不想打了。

  打了十多年,付出的太多了,竟然沒有看見成效,反而還要變本加厲,繼續出人,出錢。

  怪不得艾海客這樣滿門忠烈,都已經生出了其他想法,實在是北地扛不住了。

  竇長生心事重重,不知道幹什麼去,突然間聽見呼喚聲,抬眼看去正是唐河,不由走了過去,不大一會,來到了一間房屋中。

  唐河端坐下來,就長嘆一聲道:「黑鷹尊者如今遭遇危險,我是打算去救的。」

  「等到救下人後,我就要離開北地了。」

  「我少時聽聞鎮北大將軍余雲,領兵出塞,大破胡人,戰功赫赫,名震天下。」

  「對此心馳神往,大丈夫生於世,當青史留名。」

  「所以遊歷天下,來到北地後,直接入了幕府,但這一次來劍門關後,才發現,世界與我想的不一樣。」

  「刀兵一起,不知道要死多少人,這都是有著家庭的。」

  「大將軍赫赫戰功之下,是無數的白骨。」

  「大將軍面對朝廷詔令,不敢違背,卸甲下獄,這是臣子本份,沒有可以指責的地方。」

  「但他辜負了北地,北地為他付出了這麼多,成全了他青史留名,可他卻是不能夠為北地爭取利益。」

  「塞外那一位狼主,深諳人心,多年經營,已經有了成效。」

  「北地不少人,已經要爆發了,我早來劍門關,所以聽見了一句話。」

  「寧做胡人,不為晉人。」

  「北地豪傑無數,為何要與胡人血拼,不如提刀縱馬,南下與中原豪傑爭雄。」

  「草原狼主許諾北地自治,胡人王庭諸王之中,再增添一位北地之王。」

  唐河苦笑著講道:「很多北地人都動心了,因為胡人各部,都是自治,狼主的許諾,不會違背。」

  「這一次怪不得幕府送軍餉,阻力重重,因為幕府已經掌握不了北地了。」

  「妖相,幕府,北地人,胡人,太亂了。」


  「挫敗胡人陰謀,我願意出力,可北地人被壓榨,厭戰,他們的反抗,我不願意幫助,也不願意鎮壓。」

  「狼主一統草原,勢大難治,再有北地之力,揮軍南下,大晉怕是要亡了。」

  「要是北方混的不如意,可以來大陳尋我。」

  竇長生起身道:「救援黑鷹尊者,我也必須去。」

  「這樣令人尊重的老前輩,豈能充當北地之爭的犧牲品。」

  唐河笑著講道:「果然沒看錯人。」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去的。」

  「這一次敵人實力強大,人數還多,正需要你九尺劍氣,五氣朝元的強者才能夠獲得勝利。」

  「當時我才看見一尺多,後來才知道,地行者入地八尺,竟然被一劍殺死,這必須要丈許劍氣才行。」

  等等!

  九尺劍氣?

  什麼鬼啊?

  你不是跟隨著我嗎?

  眼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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