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阿狗(修改)

  2、

  嗖,嗖,嗖…

  胡員外帶著昏睡中的阿狗快速的在錦州城的夜色中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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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起落。

  已經來到了城內一條河邊的一座水神廟裡,他打開廟門走了進去。

  廟裡的水神早已經破敗,連神像都沒了腦袋。

  胡員外並沒有進廟燒香,而是帶著阿狗來到塑像旁邊。

  噌!

  他伸出腳使勁的踹在了塑像上。

  少了半個腦袋的水神塑像被移開了半米,露出了地下的一個通道。

  胡員外趁通道徹底顯露出來,便鑽進了通道內。

  通道內插著一個火把,他伸出一隻手取下了火把,拿著火把照了一下右側的牆壁。

  噗!他伸手打在了牆壁上有一塊凸起的磚。

  低沉的隆隆聲,神像緩緩地閉合了。

  整個通道只剩下胡員外手中的火把閃著火光,其他地方都一片黑暗。

  胡員外一手拿著火把,一手提著阿狗,依然顯得十分的輕鬆。他走過長長的地下通道,走到了終點。

  這裡是一個門,昏暗的燈光照進了通道,胡員外只是眯了眯眼睛,便適應了光線。

  他把火把插在了通道牆壁上,提著阿狗走了上去。

  上面是一個密室,一應家具基本不缺,相當豪華。有個人影早早的等在了這裡,一眼看去,竟然是另一個胡員外。

  這個胡員外畢恭畢敬的低著頭,等著通道內的胡員外完全的走進了密室之中。

  提著阿狗的胡員外看了他一眼問道:「沒什麼事吧。」

  畢恭畢敬的胡員外面無表情的說道:「大人,有個麻煩。夫人的那個侄子這兩天不太安分。」

  「你是說那個剛來的小子?叫李……澤?」

  「對!他今晚在別院附近走來走去,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提著阿狗的胡員外思索了一下說道:「天色這麼黑,你帶著院裡的僕人打他一頓,就當成是小偷。動靜鬧得越大越好。」

  那畢恭畢敬的胡員外點點頭,轉身走向密室的入口,他打開了一扇門,門後面是一個大的書房。

  提著阿狗的胡員外看著另一個自己匆匆的離開,他在密室里等了一會,直到聽到外面有喧鬧聲響起,書房外的僕人們一個個離開後,他才走出了密室,來到了書房之中。

  他沒在書房裡過多的停留,提著阿狗立即出了書房,在陰暗的院落里行走。途中一個人都沒有,看來都被外面的熱鬧吸引過去了。

  這裡是他的胡府,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裡的每一條路和每一個角落。

  他來到了後院的一個假山旁,打開了一個門洞,再一次鑽了進去。

  這假山的門洞通向的是胡府隔壁的一個顯得荒蕪的院子,院子裡堆滿了一根根大小不一的木料。這裡是堆積木料的倉庫。

  胡員外提著阿狗從一堆木料里鑽了出來,那裡竟然是個出口。隨後他來到了這個院子中間的一幢唯一的閣樓,打開了大門走了進去。

  門內一片漆黑,有一個矮小黑廋的中年男子從黑暗中露出身影,似乎是等著胡員外。

  胡員外見到他便把阿狗扔在了地上。

  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瓶子,交給了這矮小黑瘦的男子。

  「這是他要的報酬,哥布林王公的血,你幫我轉交給他。」

  矮小黑廋的中年男子看了一眼,似乎聽懂了,接過小瓶子之後,啊啊啊的用手打了幾個手勢。

  胡員外看完後點點頭,然後指著阿狗說道:「你把他帶下去,轉告我哥,留著這小子,不要讓任何人帶走,我有用。還有,你也注意點,不要讓他逃了。」

  矮小黑廋的中年男子還是沒有說話,點點頭。

  胡員外沖他揮了揮手,矮小黑瘦的男子向胡員外鞠了一躬,便伸手抓起了阿狗,阿狗已經有一米七的個子,卻被一個不滿一米六的小個子輕鬆的提著,往閣樓內的黑暗中走去。

  這幅怪異的畫面慢慢的消失在了閣樓的陰影之中。

  然後聽見一陣機括聲,似乎有什麼東西合上了。


  胡員外從閣樓內退了出來,將大門關上,鎖上了鎖,轉身離開,鑽進了那個木料堆里的通道內。

  ……

  疼。

  疼!

  阿狗醒來之後頭疼欲裂,努力的看了一眼周圍,發現自己處在一個昏暗的空間裡。

  周圍將近有二十個人,他們或躺著,或坐著,或者喃喃自語的來回走動,眼神麻木,宛若行屍走肉。

  「這裡是什麼地方?」阿狗有些恍惚。

  他的腦海里最後的記憶是慈雲寺的一片月色,他應該是和司徒岳在一起舉杯慶祝。

  後來……阿狗慢慢的記了起來,司徒岳開始討論起了神血,然後他便暈倒了。

  他記起了司徒岳最後看他的眼神,那雙眼睛那麼的陌生。

  阿狗慢慢的站了起來,他想去找司徒岳。

  「司徒岳!司徒岳!」阿狗不停的扒拉著身旁的每一個人。但是司徒岳並不在這裡。

  他抓起旁邊的一個人的手臂,這是一個女人,雙眼空洞。

  「這裡是哪?你們為什麼在這裡?」

  女人喃喃自語:「偉大的白牛洲真神,偉大的太陽之神……」

  阿狗眉頭皺了起來,這是異邦使徒傳教招攬使仆時說的話語。他心中湧上了非常不好的感覺。

  他一個個的抓住這裡的人,對他們進行詢問,但是這裡每一個人都跟那個女人一樣,說著同樣的話。

  「偉大的白牛洲真神,偉大的太陽之神……」

  阿狗心裡一陣冰涼,這裡為什麼所有人都念誦著異邦使徒口中的真神。

  這時幾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人走了過來,他們看見了阿狗。

  其中一人說道:「這隻迷途的羔羊終於醒了。」

  又一個人說道:「那就把他一起帶出去吧。」

  阿狗見他們說話的神情明顯和其他人不一樣,試著問了一下:「你們是誰?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真神為迷途羔羊提供的庇護所。」

  黑衣人們一個個顯得十分嚴肅莊重的和聲說道,他們隨後舉起雙手大喊起來。

  「偉大的真神將為你們指引迷路。」

  真神……庇護所……

  阿狗立即明白這裡是什麼地方了,這裡是異邦使徒的巢穴。剛才他就有所猜測,但是這次卻是被證實了。

  而這些黑衣人,明顯和其他人不同的這些人,是異邦使仆。

  他的朋友司徒岳真得將他出賣給了使徒!

  「該死,該死!」

  「我怎麼就沒有發現呢!」

  「我應該早就發現的,那樣就能阻止他!」

  司徒岳想要尋求神血,他可以理解,但是為什麼要出賣他?

  「難道是為了錢?」阿狗嘀咕著。

  推薦一個人信奉真神,使徒會給出豐厚的獎勵。這可比線人要賺的多。

  阿狗可以不追究司徒岳背叛了他們的友情。

  但是他居然為了錢,把他送進了異邦使徒的巢穴!

  這是阿狗不能原諒的。

  進了異邦使徒巢穴,就一定會被神血污染!

  「司徒岳!你怎麼能這麼做!」

  阿狗的雙眼被憤怒染成了血紅色。

  「司徒岳!別讓我找到你。」

  阿狗狠狠的盯著周圍每一個人,尤其是黑衣使徒。

  沒有司徒岳。

  他跟著人群一起來到了一個地下山洞。

  幾個角落裡堆放著一個個火堆,將整個山洞照得明亮。

  已經有二三十個人站在了山洞裡,這些人一個個都神情漠然,根本不關心身邊的任何人。

  他們只是看著一個地方。

  在這群人的中央,有一塊巨大岩石做成的台面,上面站著一個粉紅袍的人,也不知道是男是女,異常的妖艷,卻有著喉結。

  他高高的舉起了雙手,大聲的說著一些阿狗認為異端邪說的話。


  「真神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神,在真神血脈的指引下,你們將從痛苦中解脫出來。相信真神可以得永生,不相信真神的將永遠在地獄中沉淪。」

  他顯然是一個使徒!

  阿狗不在乎他說什麼,他不在乎他是誰。

  他繼續在人群中尋找司徒岳,確認每一個人都面孔。

  「只要虔誠的供奉真神,你們就可以得到神血。喝下神血,你們將成為真神的萬千子孫,擁有高貴的真神血脈,追隨真神進入極樂世界。」

  這不男不女的使徒一遍又一遍的說著這樣的話。

  然後拿起身邊的一碗鮮紅的血液遞給了下面跪著的一個人。

  這個人低著腦袋,讓阿狗看不到面容。

  阿狗緩緩的移動過去,盯著那人的頭髮。

  這人接過了這碗血液,恭敬的舉到了頭上。

  「我將把我的一生奉獻給真神!願真神帶我去極樂世界。真神之下皆自由。」

  他呼喊著自己對真神的虔誠,然後昂起脖子一口就將那碗血喝了下去。

  他的臉終於露了出來。

  阿狗看著那人嘴角漏了一小條鮮血,知道那就是所謂的神血。

  可惜,那人也不是司徒岳。

  「真神是仁慈的,只有真正信仰他的人才有資格成為他的子孫。」這不男不女的使徒繼續說著冠冕堂皇的話。

  「如果你不是真正信仰他,心裡在不停的質疑他,詛咒他,那么喝下神血就會備受痛苦的煎熬,最後死亡。真神憐憫你們,所以本使徒才如此苦口婆心的勸導你們。希望你們明白真神的一片苦心。」

  「但是真神不會強迫你們,真神需要的是你們真誠的信仰。在他的光芒下,你們所有人都是他的子女,都將一視同仁,獲得平等和自由。」

  「狗屁。說得還真好聽。」阿狗大聲的說道。

  他居然走了上去,站在了高處衝著所有人演講起來。

  「喝下神血可以讓你們消除病痛,獲得力量。又有誰會不樂意呢。」

  「所有人都喜歡不勞而獲,在別人的庇護下享受幸福和快樂。」

  「這就是白牛洲真神能夠蠱惑世人的原因。」阿狗冷冷的敘述著。他的眼睛不停的掃視下面的所有人。

  這些人這個時候都抬起了頭看他說話。一張張臉清晰無比的在火光中顯現出來。

  沒有司徒岳,一個都不是!

  阿狗有些失落,這傢伙丟下自己逃了。

  騙子!該死的騙子!

  「但是他們都是騙子,他們是靠血脈控制來達到權利和利益的分配,這些所謂的神血都是一層層稀釋下來,到最底層的人能得到的又有多少。」阿狗氣憤的大吼起來。

  「萬分之一!」

  「他們就是為了控制你們!你們的子孫後代將永世不得翻身…」

  阿狗還沒說完,就被一幫黑衣使仆衝上來拉走了。

  「都是騙子!」

  阿狗看上去像是已經瘋了。

  倒是台上看著他的那個使徒竟然露出了笑容。

  阿狗被暴打了一頓,扔在了一旁。

  「這個新來的腦子有問題!」

  「不知道自己在哪嗎?」

  「聽說是個七羽衛線人。」

  「難怪。那估計慘了。肯定被子爵大人盯上了。」

  「誰說不是呢。」

  幾個黑衣使仆打完之後議論了一番就走了。

  阿狗擦了擦臉上的血,剛才他是故意的。

  那些話都是錦州書院蕭院長愛說的話。

  「好多了。司徒岳這個混蛋。氣死我了。」

  阿狗就是想發泄一下。

  順便讓人覺得自己是個瘋子。

  他現在趴在地上,就像個沒人要的垃圾。沒人注意他。

  他悄悄看了一下周圍,發現了一個黝黑通道。

  「是出去的路嗎?」

  阿狗悄悄的往那裡挪動。但是突然全身生出一陣寒意,那黝黑的通道突然變成了一個兇猛的野獸,張開了大嘴。


  阿狗愣住了一秒,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竟出了一身冷汗。

  那黝黑的洞口,隱隱出現一個瘦小的身影。

  阿狗只看了一眼就心驚膽戰。

  此人極度危險!

  阿狗立即趴著不動了。

  悄悄逃跑的計劃因為這個危險的人看著出口破產了。

  接下來該怎麼辦?

  「唉,看來只能等七羽衛的救援了。」阿狗嘀咕了一句。

  阿狗記得錦州書院院長蕭忘曾經說過,使徒為了取悅白牛洲真神,往往會有一個複雜的過程。

  「首先他們會儘量的用故事和言語說服人們,讓人們徹底信仰真神。」

  「其次他們不會一下子把神血讓所有人喝,為了顯示神血的神聖的珍貴,他們會有一個甄選過程。」

  「所以這個時候就需要排隊了,有些人會成為幸運兒,有些人則要等很久。」

  「這裡就有暗箱操作的空間,幸運兒必然是那些最終對真神狂熱信仰的人。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喝下神血,離開庇護所。」

  「庇護所的羔羊們就開始得到了馴化,時間越久,他們的思想就會越麻木,變成行屍走肉。」

  「他們內心只剩下真神,神血。最終喝下神血會讓他們感覺自己得到了新生,更加狂熱的崇拜真神。」

  「當然也會有那些頑固分子,這些人就需要用最後的手段,使用武力讓他們屈服。」

  作為錦州七羽衛的線人,阿狗對這一切知道得非常清楚。

  同時,七羽衛也教了他們一些辦法,一旦被異邦使徒俘虜,該怎麼逃離這裡。

  「首先,儘量不要喝神血,拖延時間。」

  「第二,就是想辦法傳消息出去。」

  拖延時間這種事情,阿狗還是有些辦法的。關鍵是怎麼把消息傳遞出去。

  接下來的幾天,阿狗便開始裝瘋賣傻了。

  「不是說來這裡的人都是迷途的羔羊嗎?」

  「我就是迷途的羔羊,還是一隻傻羔羊。」阿狗冷哼一聲。

  阿狗故意找了一個角落蹲著,在地上用手指畫圈圈,然後不停的用頭撞牆。

  如果沒人叫他,他絕對不搭理。

  上次那幾個黑衣使仆見他這個樣子也是心生奇怪。一開始並不相信他真的傻了。

  「你們看看,這小子是真傻,還是裝傻了?」

  「誰知道呢。來這裡的人都喜歡裝。」

  「不如我們賭一下。我賭他是裝的。」

  「別演了,這一套我們見多了。」

  一個黑衣使仆似乎看不慣,走過來伸腳狠狠的踢在阿狗的身上,發泄私火。

  阿狗卻是一動不動,繼續用腦袋撞著牆壁。

  「還演!竟然愚弄真神!」

  拳腳雨點般的招呼過來。

  但是阿狗的骨頭還挺硬,完全沒什麼反應,反而是他的腳和拳頭疼了。

  「還真挺會裝的。看來真神可憐我們無聊,賜給了我們一個樂子。」

  「你們猜猜,他能裝到什麼時候?」

  「我一定會替真神揭穿他的偽裝。」

  「魔鬼就愛偽裝!」

  幾人罵罵咧咧的走了。

  阿狗被打得全身青一塊紫一塊,但是他並不在意。

  作為一個孤兒,他流浪在錦州城的大小街頭,為了搶一口吃的,經常會面對來自各種不同人的拳腳相加,這也練就了他很強的抗擊打能力。

  他知道只要他不動,這些傢伙就會覺得無趣而停手。

  如果還手了,那只會讓他們更興奮。

  但是阿狗沒料到這些人在這裡實在無聊。

  接下來的兩天,這幾個黑衣使仆又弄了些其他手段來逼迫阿狗,棍子,熱水,他們還弄了一條蛇。

  「艹!還沒完了!」

  阿狗一把抓住了這條蛇,然後一口就將它咬死了。這幾個黑衣使仆見狀就叫囂了起來。

  「怎麼不裝了?小羊羔。露餡了吧。哈哈哈。」


  他們正要上前抓起阿狗,阿狗卻一口一口的咬下生蛇肉嚼了起來,然後衝著他們狠狠的瞪了一眼。

  「還敢瞪眼睛!」

  一個臉上長了黑痣的黑衣使仆一下上了火,拿起一根棍子就抽打阿狗。

  嗖,

  阿狗的身影從地上竄了起來。

  一臉的兇狠。

  他要告訴他們不應該去惹一個瘋子。

  他任憑棍子落在身上,直接撲倒了這個長著黑痣的使仆。

  這傢伙的耳朵被他死死的咬住了。

  「啊!」

  這使仆疼得大叫一聲。

  然後他的一隻手臂怪物化了,變得十分的粗壯。

  這些黑色使仆都具有部分的變身能力。

  「滾開!」

  他用那隻怪物的手一把抓住了阿狗,想把他從自己身上拉扯下來,但是阿狗死死的咬住了他的耳朵,這一扯,也直接把他的耳朵給扯下來了。

  「啊!」

  那黑衣使仆捂住耳朵痛苦的大叫,他雙眼露出強烈的殺意。

  「我殺了你!你個畜生!」

  其他黑衣使仆拉住了他:「他是莫德爾大人要的人。」

  這些人看向阿狗,發現阿狗竟然在咀嚼咬下來的耳朵。

  他們立即被嚇傻了,連連後退道:「這小子真瘋了。真瘋了。」

  他們雖然都可以部分身體怪物化,比其他使仆要更強大一些。但是畢竟只是血肉之軀。

  不像真正的血妖,具有強大的自愈能力。

  從那以後,他們就再也沒有打擾阿狗,見到阿狗還遠遠的躲開。阿狗裝傻拖延的第一步算是初步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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