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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孤不怕得罪人

  第235章 孤不怕得罪人

  你敢放手,我就敢接。

  ——太子座右銘。

  皇帝讓太子放手干,劉據察覺到自己老爹的用意後,也一點不含糊,你敢問,我就敢答。

  可能連皇帝本人都沒有預料到,一場起於敲打御史大夫的奏對,會演變成一場朝局的革新……

  

  當然。

  並不是此時此刻。

  劉據簡單闡述了想法後,皇帝越聽越對味,不過並未多做評價,只是命太子遞交一份詳細的章程上來。

  心性歸心性,能力歸能力……

  是夜。

  太子宮。

  正殿中,莊青翟、金日磾、蘇武、張賀、蔡成、虞初、東方朔、諸賀等人,盡數在座。

  螞蟻搬家般倒騰了幾年,太子宮麾下也算是有模有樣。

  「今日宴請大家,一來,是讓大家熟悉熟悉,二來,孤領了個差事,順便讓大家來參謀參謀。」

  主位上,劉據溫言笑道。

  聽到這話,左右眾人互相拱手見禮了一番,其中屬東方朔最惹人注目,又屬金日磾最令人側目。

  前者很好理解。

  像虞初、張賀等人,看向東方朔的眼神都在傳達一個意思:「你小子終於不裝了?」

  沒錯,東方朔攤牌了,不裝了,要論投效太子宮的時間,他也是元老級人物好吧。

  朝中猜到東方朔和太子宮『曖昧』的人不少,但今天他光明正大的參與太子宮屬臣宴會,方才算『官宣』。

  說完前者。

  後者金日磾……

  他那個養馬的職位,還有匈奴人的身份,讓他在一群舍人、門客、朝堂大員之間,確實很引人側目。

  有的人知道金日磾身份不一般,有的人不知道,但無論如何,太子既然讓他在座,那必然是看重之人。

  互相見禮是必須的。

  金日磾雖不像東方朔那般左右逢源、大笑回應,顯得沉默寡言了些,卻也一一拱手,沒有失了禮數。

  待他們寒暄完。

  主位上的太子抬手壓了壓,殿內隨即靜下來,劉據重提舊事,也是今日的第二件正事。

  「這活計……」

  孰料,劉據告知了皇帝交代的差事後,他的幕僚們沒有第一時間出謀劃策,東方朔還齜牙咧嘴的。

  「有何不妥?」劉據疑道。

  眾人互相看了看,還是資歷、身份最高的莊青翟捋著鬍鬚,凝聲道:「殿下,你可是要借著設立監管機構的時機,清算李廣利一黨?」

  聞言。

  劉據怔然片刻,當即搖頭笑道:「誒,並非如此,李廣利是李廣利,旁人是旁人,孤還不至於窮追猛打。」

  話是這麼說沒錯。

  可若非李夫人剛剛薨逝不久,像騎郎將上官桀、諫議大夫蒲滄之流,劉據真就不介意收拾一通。

  但沒辦法。

  傾國傾城的美人剛剛香消玉損,還是要照顧一下皇帝可能會出現的追思情節,畢竟有王夫人的前車之鑑……

  自從李廣利失勢後,上官桀等人也很識趣,立馬蔫了,朝會上、官署里,能不引人矚目就不引人矚目。

  主打一個:

  我看不見你、你看不見我。

  他們識趣,劉據也就抬了一手,來日方長嘛。

  「噢,那倒簡單了。」聽太子說並非爭鬥,單純就是商議國事,殿內氣氛輕鬆許多,東方朔捻著唇角鬍鬚,笑道:

  「想制定任官迴避的成文法令,有何難處?凡是千石以上官職,一律不准本郡人士擔任!」

  「不止如此。」

  談起正題,對法家制度了解頗多的張賀出言道:「凡郡縣中有該官員的姻親者,也當迴避。」

  有道理。

  大漢太守、郡丞一類的高官,大多數都是本郡望族,與鄰郡、旁郡聯姻的不在少數。

  眾人點頭之際,也迅速進入謀臣的角色,劉據一邊聽著,一邊命內侍在旁記錄。


  蘇武道:「姻親迴避,親屬是不是也得避?」

  「自然!」

  作為張湯的兒子,自幼受法家思想薰陶,張賀理所當然道:「凡在一地擔任高官者,其子孫最好禁止同郡任職。」

  「會不會太苛刻?」虞初問道。

  「不,孤以為很合適。」劉據搖了搖頭。

  「喔,那如果甲郡人在乙地任職,乙郡人也當迴避甲地?」悶聲少語的蔡成緊跟著問道。

  「誒,蔡兄說的不錯!」東方朔一拍手,很是認可。

  有了太子劃出的基調,眾人此時心中有了數,對任官迴避制度商議的也更加深刻。

  從本人到姻親,再到親屬、相互,之後又提了兩條關於監察迴避、舉主迴避。

  監察迴避。

  即,地方大員的親屬,不得擔任中央監察官和諫官,反之亦然,這一條依舊是張賀提出。

  而舉主迴避,是指舉薦者與被舉薦者,不能同在一郡任職。

  關於任官迴避制度,正如東方朔所說,真想制定,並不難,無非是考慮要限制到什麼程度。

  就比如桓帝時期的『三互法』,主要限制的對象就是本人、姻親,以及籍貫相互任職的情況。

  今天太子宮商議的事項,因為有劉據的話打底,反而比『三互法』的迴避方面更詳細……

  且說。

  此刻殿內的氣氛,相較於一開始是極為熱烈的,甚至可以說有些隱隱的亢奮。

  其中又以東方朔表現的最明顯。

  他激動的都從案幾後站起,走到大殿中央慷慨陳詞、唾沫橫飛,參與討論的熱情不要太積極。

  嗐。

  誰讓東方朔以前是吃過見過的人,皇帝近臣他當了十幾年,國事聽了不少,可他的建言皇帝一條都不採納!

  東方朔心裡又憤又癢啊!

  他投效太子宮,不就是為了這一刻?

  個人有個人的念頭,東方曼倩因為能一展抱負而激動,張賀、虞初等人,則是因為眼下這幅相似的情景激動。

  與什麼相似?

  太子宮此情此景,難道與皇帝陛下的內朝不相似嗎?

  除了舉行地點不同、主事人不同,形勢一模一樣好不好,再一聯想,將來陛下百年之後,殿下登基,他們在座的可就……

  咳咳。

  大不敬了,打住打住。

  「至於殿下在朝堂上提出的地方監察機構,臣也有幾分見解。」東方朔意猶未盡,提起另一件事。

  劉據伸手示意對方暢所欲言。

  「既然是監察地方,可在郡太守之下,再設立一個官職,專……」東方朔尚未說完,便見主位上擺手。

  「殿下?」

  劉據正色道:「地方監察制度,父皇那兒是有些想法的,小打小鬧不行。」

  張賀皺眉道:「敢問陛下想如何做?」

  「天下直屬郡國太多,朝廷不便管,即便在各郡專門設置一個監察官員,依舊沒有起到減負的效果。」

  「父皇的意思,是新立一個層級。」

  一聽這話,在座眾人神情微凜,莊青翟坐起身子,「陛下是想在郡之上,再設一個行政劃分?」

  須知。

  漢襲秦制,地方郡、縣兩級劃分施行已久,倘若突然改變,那絕非一件小事。

  好在,劉據輕笑道:「並非是新設一個行政層級,僅僅是單獨設立一個監察層級,位於郡之上。」

  「但只有監察權,沒有行政權。」

  眾人提起的心神這才放下些許,不過也沒有放下多少,莊青翟想了會兒,沉吟道:

  「監察、監察,叫什麼名字、什麼層級,其實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能監管哪些事情。」

  「不錯!」

  劉據頷首道:「這正是父皇要讓孤拿捏的。」

  事關重大,莊青翟一時沒有直接言語,老成持重的還在思考,年輕有衝勁的可兩眼放光了。

  事兒大?


  商討的國事越大、越有成就感好不好?倘若自己的見解能推行天下、沿襲百年,那更是人生幸事好不好?

  「殿下!」東方朔拱手一禮,朗聲道:「既然要監察郡縣,又不能掌握行政權力,監察者秩俸就不能過高。」

  「否則極易出現監察者借監察之便,行奪權之事!」

  話音剛落。

  「有理,應在千石以下為好。」張賀接道:「同時,監察一方的首要任務,就是打擊地方官吏的不法行為。」

  「使兩者嚴重對立,防止官官勾結!」

  他這麼一說,徹底打開了眾人的話匣子,虞初、諸賀相繼開口,最後就連相對寡言的蘇武、金日磾也開口建言。

  你一句:監察地方大族,防止兼併土地、橫行鄉里!

  我一句:嚴查郡縣大員以權謀私!

  他又來一句:嚴格執行以法治國,堅決杜絕郡守、縣令率性而為,執法不公者,重罰!

  好吧……

  後面那一條的法家味道太明顯,張賀說完,立刻惹得殿內某位道家大佬蹙眉。

  不過莊青翟還是忍住了,因為他看見太子在點頭……

  但之後的一句,莊青翟終究沒能忍住,只聽金日磾沉聲道:「地方大員的子弟時常仗著家世,胡作非為。」

  「致死、致傷的案件頻發,也當監察。」

  「有……」東方朔的有道理尚掛在嘴邊,另一頭莊青翟的打斷聲便傳了過來。

  「不妥!」

  眾人循聲望去,看見是莊公開口,礙於他前少傅的身份,旁人一時不好質疑,還是劉據問道:

  「老師以為哪裡不妥?」

  「獻策的內容或許可行,但獻策的人不對。」說著,莊青翟朝金日磾拱了拱手,以示他並非貶低對方。

  金日磾明白。

  解釋完這一句,莊青翟沒有去看問話的太子,而是轉頭看向東方朔等人,意味深長道:

  「列位,有些事情,我們也不宜制定的太詳盡,殿下是奉命草擬,有不足之處,可以留給陛下添加……」

  此言一出。

  東方朔愣了愣,張賀等人也是一怔,反而是獻策的金日磾最先意識到問題所在,當即便朝劉據施禮賠罪:

  「臣失言。」

  經這麼一攪合,能反應過來的人都已反應過來,盡皆面面相覷,隨後紛紛朝莊青翟拱手。

  老而不死是……

  不對,薑還是老的辣!

  唯有敦厚一些的蔡成目露疑惑,坐在他旁側的蘇武低聲解釋道:「有些太得罪人的,殿下做不合適。」

  殿下做不合適,陛下做,就很合適。

  一眾太子宮屬臣心照不宣,坐在主位上的劉據,也難得糊塗。

  很好。

  君臣和睦!

  關於監察機構的商議就此打住,劉據接過內侍的文本記錄,點了點頭,待按在手邊後,他又道:

  「除過父皇交代的兩個差事,孤也有些其他的想法。」

  「有想法好啊!」東方朔一拍大腿。

  「殿下儘管說!」

  見識過內朝的人尚且如此,第一回體驗『內朝待遇』的旁人更是積極,此類參與國家大事的成就感,讓人不自覺就生出一股——

  大丈夫,當如是也!

  見狀,劉據微笑頷首道:「趁著父皇讓孤理政,孤便想著,建言改一改九卿的制度。」

  話很輕。

  但落在眾人的耳朵里,猶如晴天霹靂!

  先前還一副躍躍欲試的東方朔,此刻臉色僵硬,「殿、殿下說要改什麼?」

  「改九卿!」

  劉據堅定以及肯定道。

  皇帝老爹讓自己放手撲騰的信號很明顯,劉據接收到了,可既然讓自己放手撲騰,沒道理只處理了交代下來的差事吧?

  這是按部就班、因循守舊!

  什麼撲騰?

  撲騰就是搞一波大的!


  讓理政,劉據就大刀闊斧的干,魄力十足,上次皇帝東巡,劉據因為監國的身份,沒有得到釋放,反倒處處掣肘。

  這次不一樣了。

  皇帝在長安坐著,無需避諱什麼,也沒有敏感的說法了,得了皇帝暗示,他讓劉據放手乾的呀。

  那劉據不得大展身手?

  額……

  可是太子激情起來的時候,卻把他的臣屬給嚇萎了。

  最積極、最鬧騰的東方朔,閉嘴了,法家門徒張賀,神色凝重了,即便對朝政知之半解的墨家子弟蔡成,這會兒也變了臉。

  改九卿?

  九卿是輕易能改的嗎?

  這種問題,依然是場間的老油子、老資歷、道家大佬莊青翟來問:「這個,殿下……」

  他想說,殿下你怎麼和你老子一樣能折騰!?

  不過話到嘴邊,心裡話就成了:「殿下啊,朝堂的三公九卿制度,影響甚大、觸及官員甚多,不宜輕改呀。」

  莊老夫子揪著鬍鬚,一臉沉重。

  跟他對望的太子先點頭,不等莊青翟鬆口氣,劉據就來一句:「對啊,所以孤只改九卿,沒動三公呀。」

  嗬!

  你還想動三公?

  莊青翟瞠目之際,東方朔沒忍住,低聲提醒道:「殿下,九卿官署涉及的朝臣太多,動哪兒都容易得罪人。」

  「而且都是朝廷大員,與地方官吏可不一樣……」

  朝廷每逢大事,天子必召公卿商議,公卿、公卿,與地方太守、縣令,權力差了十萬八千里!

  劉據聞言,臉色漸漸嚴肅起來,他環顧一周,將眾人神情收歸眼底。

  沉吟片刻。

  太子向自己的臣屬們平靜道:「有些事,孤能避,能推給父皇,但那不代表父皇看不透。」

  「避的多了,就成了偷奸耍滑,小聰明。」

  「有些事,只要於國有利、於孤有利,孤做了,就是大擔當,得罪人,也要做!」

  「再者,孤也不怕得罪人!」

  今天有事耽擱了,補的一更,我記著,會儘快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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