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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不一樣的冠軍侯

  第195章 不一樣的冠軍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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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幾年前的一個冬日,曾有一輛馬車像此時此刻一樣疾馳,車裡坐的人,同樣是義妁。

  那年。

  她雖在民間享有聲望,但遠遠未到今日『國醫』的盛讚。

  那日,她受天子相邀,入宮為王太后醫病,病癒後,太后大悅,留義妁為宮中醫官,同時,親自舉薦了義妁的弟弟——

  義縱。

  隨即,義縱成為郎官,入了『天子儲才庫』的人,機會總是很多,義縱也不例外。

  他相繼擔任地方縣令、郡都尉、太守,直至升遷右內史,宦海十數載,義縱入仕時的確依靠了姐姐,但他一路平穩高升,靠的卻是自己的手段。

  什麼手段?

  不避貴戚,治政嚴酷,手段酷烈!

  簡稱:酷吏。

  兜兜轉轉十數載,可能義縱自己都未料到,入仕那一天依靠了姐姐,致仕那一天、乃至能不能安穩致仕,仍舊得靠自己的姐姐……

  冠軍侯府,正廳。

  「老婦不敢勞煩殿下,只能厚顏來求大司馬,不奢望他能再立朝堂,能留得一命已是感激不盡,老婦拜謝了!」義妁說著,雙膝下彎,就要行跪拜大禮。

  見狀。

  霍楊氏連忙伸手攙扶,一旁的霍去病也忙道:「義公大拜,豈不是折煞我?」

  「快快請起!」

  頭髮花白的義妁聽罷,眼中含淚,臉色愈加羞愧難當,她堅持跪拜,扶住她的楊氏哪裡肯依。

  霍去病蹙眉道:「義公之恩,霍某一直銘記於心,今日你不登門,我也會為義縱求情。」

  「萬不可如此!」

  當年自己遠在漠北征戰,家中妻子懷胎,正是義公時常前來問診,更別提霍去病身染疫病,病死垂危之際,人家費心費力,說句救命之恩都不為過。

  於情於理。

  霍去病都不能袖手旁觀。

  公孫敖救了衛青一命,受益了一輩子,霍去病從小得舅舅衛青的教誨,向來信奉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正如他先前所說,義妁不登門,該救也會救。

  之前朝堂上,朝臣們堅持處死義縱時,霍去病開口,一來,是替太子解圍。

  二來。

  便是因為私情……

  義妁忐忑登門、感激離去,待她走後,大廳內,楊氏立於霍去病身側,擔憂道:「夫君,此事可否要跟太子殿下求個情?」


  按照冠軍侯以前的性子,想救一個人,直接入宮開口就是,陛下在,就找陛下,現在太子監國,合該找太子。

  然而。

  這一次,霍去病卻說:「不行!」

  冠軍侯目光注視著廳外,仿佛在望向不知名處,他神色複雜,喃喃道:「局勢不同了。」

  是的。

  局勢不同了。

  以前,霍去病即便身為大司馬,立在朝堂上,他不喜的政務照樣可以兩眼一閉,置之不理。

  有陛下和舅舅在,他們頂著,霍去病有任性的資本。

  但現如今。

  霍去病沒法再我行我素,因為在宣室殿上,他突然發現,自己身前再也沒了那兩道高大的身影!

  以往陛下坐的位置,換成了尚未及冠的太子,以往溫順的大臣,全都變成了咄咄逼人的惡狼。

  小朝那日。

  霍去病曾環顧一周,視線掃去,身後儘是沉默的敵對,而身前,唯有身形單薄的太子一人!

  那一刻。

  霍去病立在大殿當中,恍如隔世,那一刻,他猛然醒悟——

  該自己擋風擋雨了!

  以前不願聽的政務,現在得聽,以前不喜琢磨的人和事,現在得琢磨,朝堂上倘若再次出現『逼宮』,他霍去病,得開口。

  這是被生活磨平了稜角嗎?

  或許吧。

  或許,也是一個男人成熟了……

  朝堂上的事情,往往禁不起琢磨,一琢磨,就會陷入種種權衡利弊的考量中。

  然後。

  一向直來直往的冠軍侯,嘴上說了句『不行』,心頭多了些憂愁……

  ……

  太子宮,甲觀殿內。

  劉據手握卷宗,獨自一人靜坐,魏小公公輕聲入內,稟報導:「殿下,中尉李敢求見。」

  「不見。」

  溫潤的嗓音響起,停頓片刻,又道:「告訴李良娣,這幾天不要召見外臣。」

  「……是,殿下。」魏勝應了一聲,恭敬告退。

  過了片刻。

  殿外又走進一人,金日磾在下首站定,低聲道:「殿下,義妁去了冠軍侯府。」

  聽到這句話,劉據低眉審閱的神色動了動,放下卷宗,長出一口氣。

  呼~


  「人人都體諒孤啊。」

  義妁去冠軍侯府,不來太子宮,去了冠軍侯府後,霍去病卻沒來找自己。

  有此等賓客、表兄,讓劉據如何能無動於衷?

  「殿下,義縱只是抓了幾個負責告緡的官吏,罪行不重,未嘗不能從中運作一二。」金日磾斟酌片刻,建議道:「要不,臣找幾個人替他頂罪?」

  「沒用。」

  劉據站起身,一邊踱步,一邊沉聲道:「眼下局面,案件的細節、原委已經無關緊要。」

  「天子判了死刑,朝臣們就要執行死刑,特別是孤監國期間,朝堂諸公既不會讓步,也不會讓人有動手腳的機會,想伸手拉一把,只能堂堂正正來。」

  「可……」

  金日磾皺眉語塞,可涉及國法、天子威嚴,太子豈能光明正大的袒護?

  沒錯。

  事情似乎進入了一個死胡同。

  想了想,金日磾遲疑道:「朝中不乏支持殿下的重臣,如果敲打敲打反對聲最大的幾人……」

  槍打出頭鳥,以強硬手腕鎮壓,威懾住其他大臣,再輔以旁人協助,未嘗不能成事。

  劉據聽懂了屬下的意思。

  不過他搖了搖頭,朝中諸臣、諸事,並不能簡單分成黑與白、支持與反對。

  就比如石慶。

  作為前太子太傅,石慶必然是向著太子宮的,但在其位謀其政,他現在是御史大夫,形同丞相。

  假如劉據不給個正當理由,只以蠻力鎮壓大臣,以劉據對自己那位老師的了解,他不會支持的。

  因為那不是在幫,而是在害!

  天子是東巡,不是駕崩,對方總有回京的一天,屆時『大力出奇蹟』的儲君如何自處?

  再者。

  留守長安的重臣,是那麼好鎮壓的嗎?

  九卿中的太常、少府,皆為天子心腹,二千石大員里也有中郎將李廣利這等人物,都是能通天的。

  劉據敢打賭,他這頭只要亂來,東巡的皇帝老爹那兒第一時間就能知道!

  「那我們只能坐以待斃?」金日磾沉聲問道。

  「不。」

  劉據再次搖了搖頭,臉色冷峻,「想成事,不一定非要手段強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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