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中原八義欲報仇。
邊浩又道:「其實這也不過是朋友們的抬愛...」
瞎子忽又截口道:「這並不是朋友們的抬愛,我兄弟武功雖不出名,相貌更不驚人,但平生做的事,莫不以義氣為先,絕沒有見不得人的。」
趙正義大聲道:「中原八義,義薄雲天,江湖中誰人不知,哪個不曉。」
說書人也拍手道:「中原八義,好響亮的名字,這位老先生想必就是大義士了。」
陳軒捧場般跟著拍了拍手。
瞎子道:「我是老二,叫易明湖,昔日人稱神目如電,可是現在...」
他慘笑了幾聲,嗄聲道:「現在我的名字叫有眼無珠,你記住了吧。」
說書人賠笑道:「在下怎會忘記。」
賣野藥的郎中道:「我三哥寶馬神槍邊浩你已見過了,我行四,叫金風白。」
陳軒聞言眼神深邃的看了看這個郎中。
說書人道:「聽閣下口音,好像是南陽府的人。」
金風白道:「正是。」
說書人道:「南陽府一貼堂金家藥鋪,是幾十年的老字號,老朽小時也曾吃過一帖堂的驅蟲散,不知閣下...」
金風白慘笑道:「連萬牲園的少東都已在賣鴨腳,還提什麼一帖堂呢?」
說書人失聲道:「萬牲園?莫非張老善人的公子也在這裡?」
金風白道:「嗯。」
說書人道:「是哪一位?」
那賣酒的道:「就是我這賣鴨腳的。」
說書人長長吸了口氣,似乎不勝驚訝,又不勝感慨。
麻子搶著道:「我是老七,叫公孫雨,因為我的麻子比雨點還密。」
賣臭豆乾的道:「我是老八,叫赴湯蹈火西門烈,現在果然是一頭挑油湯,一頭挑烈火,賣的卻是臭豆腐乾。」
說書人道:「不知大義士在哪裡?」
公孫雨道:「我大哥義薄雲天翁天傑已被人害死,這是我大嫂...」
獨眼婦人道:「我的名字可不好聽,叫女屠戶翁大娘,但你還是好好記著。」
說書人陪笑道:「老朽雖已年老昏庸,但自信記性還不錯。」
翁大娘道:「我們要你將名字記住,並不是為了要靠你來揚名立字,而是要借你的嘴,將我們的血海深仇說出來,讓江湖中人,也好知道其中真相。」
說書人道:「血海深仇?莫非翁大義士...」
公孫雨示意幾人朝大漢看去,壓聲道:「這人叫鐵甲金剛鐵傳甲,害死我大哥的就是他!」
金風白道:「我兄弟八人情如手足,雖然每人都有自己的事,但每年中秋時都要到大哥的莊子裡去住上幾個月。」
張承勛道:「我兄弟八人本來已經夠熱鬧了,所以一向沒有再找別的朋友,那一年三哥卻帶了個人回來,還說這人是個好朋友。」
公孫雨恨恨:「這人就是忘恩負義、賣友求榮的鐵傳甲!」
金風白道:「我大哥本就是個要朋友不要命的人,見到這姓鐵的看來還像是條漢子,也就拿他當自己朋友一般看待,誰知道...他卻不是人,是個畜生!」
張承勛道:「過完年後我們都散了,大哥卻硬要留他多住兩個月,誰知他竟在暗中勾結了我大哥的一些對頭,半夜裡闖來行兇,殺了我大哥,燒了翁家莊,我大嫂雖然僥倖沒有死,但也受了重傷。」
翁大娘嘶聲道:「你們看見我臉上這刀疤沒有?這一刀幾乎將我腦袋砍成兩半,若不是他們以為我死了,我也難逃毒手!」
公孫雨吼道:「那時翁家莊的人全都死盡死絕,就沒有人知道是誰下的毒手,你倒說,這人的心黑不黑?手辣不辣?」
金風白道:「我兄弟幾人知道了這件事後,立刻拋下了一切,發誓要找到這廝為大哥報仇,今日總算皇天有眼...皇天有眼...」
翁大娘壓聲:「現在我們已將這件事的始末說了出來,四位看這姓鐵的是該殺,還是不該殺?」
趙正義沉聲道:「此事若不假,縱將鐵傳甲千萬萬剮,也不為過。」
公孫雨跳了起來,怒吼道:「此事當然是真的,一字不假,不信你們就問問他自己吧!」
鐵傳甲咬著牙關,嗄聲道:「我早已說過,的確愧對翁大哥,死而無怨。」
公孫雨大呼道:「你們聽見沒有...你們聽見沒有...這是他自己說的!」
趙正義厲聲道:「他自己既已招認,別人還有什麼好說的!」
說書人嘆息:「老朽也讀過三國,說過岳傳,但像這種心黑手竦、不忠不義的人,只怕連曹操和秦檜還望塵莫及。」
翁大娘道:「既是如此,四位都認為鐵傳甲是該殺的了!」
說書人道:「該殺!」
趙正義道:「何止該殺,簡直該將他亂刀分屍,以謝江湖!」
這時,一直不說話的阿飛突然開口道:「你口口聲聲不離江湖,難道你一個人就代表江湖麼?」
這聲音簡短而有力,每個字都像刀一樣,又冷,又快...
鐵傳甲幾乎忍不住要驚呼出聲來,但他卻只是更用力地咬緊了牙關,沒有說出一個字。
趙正義卻已變色:「朋友你難道認為這種人不該殺麼?」
阿飛冷冷道:「我若認為他不該殺,你們就要將我也一同殺了,是不是?」
易明湖緩緩道:「我們將朋友請來,就是為了要朋友你主持公道,只要你說出此人為何不該殺,而且說得有理,我們立刻就放了他也無妨。」
趙正義厲聲道:「我看他只不過是無理取鬧而已,各位何必將他的的話放在心上。」
阿飛望著他,緩緩道:「你說別人賣友求榮,你自己豈非也出賣過幾百個朋友,那天翁家莊殺人的,你豈非也是其中之一,只不過翁大娘沒有見到你!」
中原八義都吃了一驚,失聲道:「真有此事?」
阿飛道:「他要殺這姓鐵的,只不過是殺人滅口而已!」
趙正義本來還在冷笑著假作不屑狀,此刻也不禁發急了。
大怒道:「放你媽...」
他急怒之下,幾乎也要和公孫雨一樣罵起粗話來,可屁字到了嘴邊,忽然想起這句話罵出來並沒有效。
隨後他冷笑著說話:「想不到你年紀輕輕,也學會了血口噴人,好在你這片面之詞,沒有人相信!」
阿飛道:「片面之詞?你們的片面之詞,為何就要別人相信呢?」
趙正義道:「鐵某自己都已承認,你難道沒有聽見。」
阿飛道:「我聽見了。」
這四個字未說完,他腰畔的劍已抵住了趙正義的咽喉!
趙正義身經百戰,本不是容易對付的人,但這次也不知怎地,竟未看出這少年是如何拔的劍!
他只覺眼前一花,劍尖已到了自己咽喉,他既無法閃避,更連動都不敢動了,嗄聲道:「你...你想怎樣?」
阿飛道:「我只問你,那天到翁家莊去殺人,你是不是也有一份!」
趙正義怒道:「你瘋了。」
阿飛緩緩道:「你若再不承認,我就殺了你!」
這句話他說得平平淡淡,就好像是在說笑似的。
趙正義滿臉大汗黃豆般滾了下來,顫聲道:「我...我」
阿飛道:「你這次回答最好小心些,千萬莫要說錯了一個字。」
阿飛腰上插著的那柄劍,人人都早已看見了,人人都覺得有些好笑,但現在,卻沒有人再覺得好笑了。
阿飛緩緩道:「我最後再問你一次,這是最後一次了!絕不會有第二次──我問你,翁天傑是不是你害死的?」
趙正義望著他那雙漆黑得看不到底的眸子,只覺自己的骨都已冰冷,竟不由自主地顫聲道:「是。」
這是字自他嘴裡說出來,中原八義俱都聳然變色。
阿飛忽然一笑,淡淡道:「各位不必生氣,翁天傑之死,和他並沒有絲毫關係。」
中原八義又都怔住了。
阿飛道:「他只不過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一個人在被逼時說出來的話,根本就算不得數的。」
中原八義紛紛喝道:「我們幾時逼過他?」
「你難道還認為這是屈打成招麼?」
「他若有委屈,自己為何不說出來?」
紛亂中,只聽易明湖緩緩道:「鐵傳甲你若認為我兄弟冤枉了你,此刻正好向我兄弟解釋!」
這話聲雖緩慢,但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竟將所有的怒喝聲全都壓了下去,此人雙目雖盲,但內力之深,原都還在別人之上。
鐵甲緊咬著牙關,滿面俱是痛苦之色。
翁大娘道:「你若是無話可說,就表示自己招認了,咱位可沒有用刀逼著你。」
鐵傳甲長長嘆息了一聲,黯然道:「飛少爺,我實在無話可說,只好辜負你一片好心。」
阿飛道:「無論他說不說話,我都不想念他會是賣友求榮的人。」
公孫雨怒吼道:「事實俱在,你不信也得信。」
翁大娘冷笑道:「他不信就算了,咱們何必一定要他相信?」
金風白道:「不錯,這件事根本和他沒有關係。」
阿飛道:「我既已來了,這件事就和我有關係了。」
翁大娘怒道:「你算哪棵蔥,敢來管咱們的閒事!」
那樵夫大吼道:「老子偏要傷傷了他,看你小子怎麼樣。」
就在場中眾人劍拔弩張之際,一道拍手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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