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村子
葉十里醒了。
在噁心與反胃的感覺褪去後,他逐漸看清了眼前的世界。
一個荒蕪破敗的村子,到處都是枯草。
他自然記得這裡,自己上一次死亡後出現在了這裡。
但與上一次不同的是,他這次感覺意識較為清醒,並沒有渾渾噩噩的,且這一次身體尚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我又死了?」
他有些顫慄,不知道原因何在,因為他最後的記憶中除了那道黑色的華光也沒看見別的。
「那鼠寨大當家的用了什麼手段?」
葉十里皺著眉頭思考了一會兒,排除了這個念頭。
根據緣心和李懷寶的記憶,他了解到這個世界雖然有著各種神異,但要引起天地異象乃至作用於人,都是萬分罕見的。
李懷寶一輩子沒遇到過,緣心一輩子就遇到了他的師祖一葉道人。
若是鼠寨的大當家真的有這等手段,恐怕鼠寨也不僅僅是鼠寨了。
「那到底為何?」
葉十里突然想起最後一刻耳邊響起的那句話:
「汝仍在,吾亦『無破無立』?」
這句話沒頭沒尾的,根本無法理解,如果說「吾」就是引起異象的人,那「汝」又是誰?「不破不立」又有什麼意思?
葉十里想得心煩,總之現在他就站在這個村子裡,而他接下來應該去找那個俊俏得過分的孩子。
等等!
他心裡突然閃過一道靈光……
上一次那個女孩身邊總共圍了九個人,除去自己,還有另外八個孩子。
如果自己死了會變成孩子的身形來到這裡,那麼其它人是否也會……
想到這裡,葉十里感到心裡有些發毛。
九人中任意一人死去,就會把所有其它人全部拉過來嗎?
這時他聽到了前面遠遠傳來一道聲音,是那個女孩的……
他想了想,正準備過去,卻突然止住了腳步。
這一次自己貌似是自由的,能不能探索一下這個村子?
想到這裡,他猶豫了一下,並沒有向村子中央走去,而是轉身拐進了一條小路之中。
……
「一、二、三……
「六!……」
站在中央的小女孩沉默了。
「一、二、三……
「六……」
她以為是自己數的不對,於是又數了一遍,但區區個位數的人其實光看都能看出來數量差別。
「咦?少了三個?為什麼?」
她想是有些疑惑,歪了歪頭,忽然咧嘴笑了。
「你說為什麼少了三個人?」
她森森笑著扭頭看向其中一個孩子。
那孩子沒理她,只是低著頭,似乎在想些什麼。
「那你說為什麼少了三個人?」
她又看向另外一個孩子,也只是得來了冷淡的回應。
「三個人啊……」
最後她自己呆呆地低聲自語些什麼,又掰著手指頭點了一遍。
「嘻嘻嘻……!」
她猛然盯向村子的方向,仔仔細細的飄過那一道道彎彎曲曲的村路和破破爛爛的木房。
「你們膽子挺大呀……!」
……
葉十里也不知道這村子到底多大,自己上一次走的時候只感覺蠻小的,很快就能走到村場子中,但現在他漫無目的的躥了有一會兒,還沒走過重複的路,甚至有些迷路了。
這一會兒,他已經確信這個村子中好像沒有其他活人了。
所有的房子門扉緊閉,奇怪的是透過窗子也看不清屋內的景象。
有的看進去是一片黑,有的看進去又是一片白。
他倒不是純心和那個女孩作對,他一摸不清對方的來歷,二摸不清其他八人的底,稍有不慎可能就會出大問題。
目前比較簡單的就是把村子四周看一看,既然出現在這個地方,那麼這個地方必然有玄機。
就這麼走著,他彎過一道路口,卻突然撞上了另外一人。
他急忙穩住身形,看向對方,發現也是一個孩子,跟他一樣的「孩子」……
換言之,九人之一。
「誰!?」
葉十里本能的開口質問對方。
「……」
對方愣了愣,擺出一個手勢,似乎也在說些什麼。
但葉十里不確定,他們九個人外形全都是黑糊糊的一坨,根本看不見什麼表情。
難道聽不到?
葉十里又試探性的問了一聲:「你好?」
對方仍然沒有回應,雙手擺弄著,好像也在說些什麼,但也很快意識到了聽不見的問題。
那人撓了撓頭,想了想,突然一把抓向葉十里的手。
葉十里被對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想要抽手,但對方更快一步,搶前一步抓住他,拉著他往一個方向走去。
他想幹嘛?
葉十里戒備起來,但對方似乎沒有惡意,而且不知為何對方力量非常大,葉十里幾次試圖掙脫開都無濟於事。
主要是他對這個地方了解的太少了,根本不知道這個地方能幹嘛……
能殺人嗎?這個地方死了還能活嗎?或者說,這個地方還能死嗎?他又發現了些什麼,或是想幹些什麼,硬要拉著自己?
現在葉十里能想到的,無非就那麼幾種結局,但讓他感覺到最壞,並不是自己被殺死……
而是被他拉到那村中央場子那個女孩那裡去……他並不想再體會一遍腦子裡被塞入其他人記憶的感覺了。
二人就這麼無聲無息的在那些半人高的雜草和腐朽的木屋之間走著,最後他終於停了下來。
二人似乎來到了一條村中的三岔路口處,而路口中央,赫然盤膝坐著一個老頭。
葉十里心中一驚,立刻警覺起來。
這個老頭穿著破舊的布衫,拄著一根拐棍,身後背著一個比他整個人還高的大袋子,整張臉上鬚髮凌亂,連面容都辨不清了,卻能看到一雙烏黑的眼珠子,炯炯有神。
這就是葉十里警覺的原因。
他實在是太清楚了,他能夠被看得太清晰了。
在這裡,除了那個女孩,其他九個孩子都是黑糊糊的一坨,而他跟那個女孩一揚有著清晰的外表。
身邊一直拉著葉十里的那個孩子此時鬆開了手,轉頭看了看葉十里,指向了那老頭。
葉十里不好猜測對方的意圖,但眼前的老頭已經令他感到十分不安了。
在他確信這個地方沒有其他村民之後,他突然就蹦了出來,打碎了自己的推測。
他是原住民嗎?或者……
他跟那個女孩是一夥兒的?
突然,老頭抬起了頭,左左右右把他們打量了一遍。
對方似乎要把自己射穿的眼神令葉十里感到不適,不禁後退了兩步。
「你是……」
葉十里剛要開口,突然意識到這個地方無法發聲,又立馬閉了嘴。
但這時,他突然老頭張開了乾枯的嘴,露出了滿嘴的朽爛黃牙,扯出一個噁心的笑容:
「我告訴你們,五行天瘋了吶!瘋了吶!」
葉十里愣住了,因為他清晰的聽到了對方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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