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東王公的決心

  即使落入絕境，元始天尊卻也絲毫沒有妥協的想法。

  沒有給姜律留台階，更沒有給自己留退路。

  他將一切都放到了檯面上來，直截了當地表示姜律就算是為了西王母而不再繼續這樣壓制他，他也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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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目的，從始至終都是為了開門，前往禁神之地。

  也就是說，他在和姜律談條件。

  要麼杜絕他開門的可能性，但是代價是西王母再無復活的可能，要麼就給他自由，給他研究復活西王母的時間，但同時他會繼續嘗試開門，那麼姜律前面所做的一切，包括西王母的犧牲就全部等同於是無用功。

  退讓一次，就是落了下風，開了先河，後面就是不斷地重複。

  先是獲得自由，然後是先復活個傀儡，開了門再想辦法復活真正的西王母。

  那是主動權便是在對方的手裡了，再加上沉沒成本效應，有著「既然已經.了，不如吧」這樣的想法，姜律幾乎可以預見到這樣無盡繁瑣的拉扯。

  不管怎麼選，其結果都是他無法接受的。

  從理性上來說，第一個選擇當然是最穩妥的，畢竟就算放過了元始天尊，他也不一定真的能做到完美地復活西王母，到目前為止，他開出的都只不過是空頭支票，誰知道他是否真的能夠找到復活的法子？

  可奈何姜律實在沒辦法理性得起來。

  西王母是必須要復活的，但是三清界和外界的聯繫，卻也是一定不能有的。

  所以，這對他來說，便成為了一個列車困境。

  一邊是西王母，一邊是三清界，總有一方會淪為犧牲品，那麼應該怎麼選？

  如果姜律足夠強大，他當然能做到無所顧忌地給元始天尊自由，放心大膽地讓他自行發揮，反正不管有什麼陰謀詭計，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都是白費的。

  但問題就是姜律並沒有這麼強大，如今也只是靠著西王母的遺產和出其不意，才能僥倖戰勝元始天尊，同樣的情況再來一次都不一定會有這樣的效果，更不必說吃了大虧之後的元始天尊一定會更加防備，說不定就連僅有的一些原則都會拋棄。

  他連西王母都能往後稍一稍，更不必說那些相較之下顯得更加無關痛癢的道德操守了，他已經瘋魔了，沒有什麼是干不出來的。

  而到了那個時候，元始天尊將會比現在更難對付。

  都不用多想，再次交鋒時，他一定會有更多手段，拋棄更多弱點，直至無懈可擊，讓姜律找不到可乘之機。

  換做別人，姜律是有自信的，他能夠放心大膽、理所應當地認為：正所謂一波打得過，波波打不過，能戰勝你一次，我就能戰勝你第二次，因為我的進步將會比你更快。

  可是面對元始天尊，他也沒有這樣的自信。

  他跟姜律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是目前姜律認可的除了自己以外唯二的天才，至於那另一個，便是奈亞拉托提普。

  兩人是一樣的難以捉摸，永遠看不透其真實的想法，又有著難以度量的實力，就好像一個看不到底的深淵，對峙時都給過姜律莫大的壓力。

  就像現在元始天尊的命運掌握在別人的手裡，他都能夠迅速找到方法嘗試將主動權重新拿回手中，給姜律帶來極大的困擾。

  這樣的對手，姜律並沒有把握能第二次戰勝他。

  正如他對西王母說的，憑實力來說，他或許能與元始天尊強行五五開，但若是算上其他因素可就不一定了。

  這是個善於利用一切來達成自己的目的的可怕對手，跟姜律這種看見女人就走不動道了，如果對手是個美貌的女人，在權衡利弊之後倒戈加入對方都不是不可能的毫無底線的人完全不是一個物種。

  看著元始天尊古井無波的雙眼，姜律絲毫不意外他現在正在設想如果自己放過了他之後，該怎麼迅速重振旗鼓，又該怎麼再下一次交鋒時儘可能掌握更多手段以及摒除更多弱點。

  「你果然沒有把握對麼？」元始天尊看姜律許久沒有做出決定，輕笑著點破道：「若是你有足夠的自信，應當不介意賭一手的。」

  「你不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嗎？

  愛滋病攻擊了你的免疫系統，排異效果形同虛設，所以我輕易占據了你的身體，你無法奪回身體，更無法對抗這些劇毒，實在沒有轍了才會想跟我賭。

  走投無路就是好，只需要想著怎麼掀翻賭桌，但我這種沒有跟你賭的必要的人要考慮的可就多了。」

  姜律反唇相譏，而後又搖搖頭，補了一句：

  「另外，我平時不沾賭毒。」

  「呵呵，就是不提黃麼」

  元始天尊倒也沒有反駁，只是輕描淡寫地吐槽了一句，便閉上了眼睛，將時間交給了姜律。

  姜律的內心很掙扎。

  作為贏家，就算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他也確實沒有再加注的必要了。

  若是再加注，不止手頭的一切可能會付諸東流，說不定還會付出更大的代價。

  他轉身，看向了遠處的眾人，招了招手，喚他們過來。

  東王公的表情變得有些心疼：「果然還是年紀小，很多事情拿不定主意嗎？沒關係，舅舅來幫你了。」

  說罷，他第一個飛了過去。

  其餘人左右看看，便也隨他一同過去。

  剛到姜律面前，東王公便是蹲下伸出了手。

  他一開始想要和姜律握手，但是看姜律沒有這個意思，以為他怕生，便轉而握了握姜律背後那西王母的手。

  「別怕，舅舅來了，有什麼想不通的都可以問我，舅舅會成為你最堅強的後盾的。」

  他對姜律微笑點頭致意，然後瞥了一演元始天尊，啐了一口：

  「人渣！」

  姜律心情複雜，不禁在心裡感動地問了一句：什麼傻逼？

  而元始天尊則是發出了無情地嘲笑。

  東王公正愁姐姐死了無處發泄，眼看元始天尊虎落平陽，沒了反抗能力，此時還不知收斂，當即也不顧兄弟情誼了，大吼一聲便撲了上去，和元始天尊的頭顱打將起來。

  「姜姜律？」紅乙輕輕喚了一聲。

  雖然她是第一個發現這個怪物似的嬰孩就是姜律的人，但是真箇到了跟前，她反而有點不太敢相認了。

  好在姜律點點頭：「是我。」

  看上去和以前的姜律一樣，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少了幾分玩世不恭，多了幾分嚴肅。

  紅乙終於忍不住了，跪在地上抱著半米不到的姜律便哭了起來。

  「我還以為.」

  「沒事.沒事的。」

  姜律伸手想要撫摸紅乙的頭頂，但卻發現手不夠長，死命伸直都只能夠到耳朵，沒有辦法，只得用背後西王母的手代勞。

  這場面實在有些怪異，本該是溫馨幸福的場景，變得像是什麼邪惡的儀式。

  但真正愛姜律的人，是不會在意他用什麼來摸頭蹭臉的。

  失去師尊的玄女將他當作了現在惟一的依靠，失而復得的呂清也情難自禁，她們也紛紛擁了上來。

  儘管她們都考慮到姜律的身高，是跪坐在地上抱著他，但畢竟三人最矮的都有一米七，一半身子都還是比姜律高出一大截，這導致姜律被三對洶湧的波濤擠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有些獵奇了。」阿銀看了一會兒後點評道：「感覺小馬開大車誤入了克蘇魯的頻道。」

  在他看來，要是一身外骨骼的姜律再小一點，真的有點像抱臉蟲了。

  道德天尊上前一步，問道：「結束了？」

  「沒有完全結束。」姜律搖搖頭：「還有一個大問題，西王母還沒有復活。」

  聞言，玄女的身子猛地一顫，姜律只覺自己的右臉被什麼東西夾了一下。

  「師尊她能復活？」

  她欣喜若狂地看向姜律：「你有辦法？」

  「不是我有，是元始天尊有。」姜律嘆了口氣。

  聽完，大家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元始天尊，隨後便是眉頭緊鎖。

  只見東王公渾身纏滿了元始天尊的頭髮，被反綁起來，動彈不得，越掙扎，那束縛便越緊，勒得他穿著粗氣，偶爾吃痛，還忍不住發出輕哼。

  「就算是現在這模樣，我收拾你也是輕而易舉。」元始天尊面無表情。

  那幾乎要溢出來的自信就不像是一個只剩下頭顱的人，姜律絲毫不懷疑，別說頭髮，甚至是他的鼻毛或是腋毛，都能吊打東王公。

  「不公平！我大意了沒有閃！我要求重賽！」東王公的臉都要被勒成醬紫色了，卻還是不服輸：「老東西，敢不敢再來一次？」

  但沒想到，元始天尊冷笑一聲，竟真的放過了東王公。

  就在東王公剛剛脫困的瞬間，他身後頓時顯化出一棵散發著遠古荒蠻氣息的參天巨樹。

  他居高臨下，氣質仿佛突然變了一個人，如同他本人就是一棵從遠古時代生存到了現在，見慣了滄海桑田的神樹。

  「這個孩子只能有一個大舅！那就是我，東王公！我會讓他成為最偉大的西王兒！」他正氣凌然地道。

  「西王兒」姜律的嘴角抽動著，嘀咕道：「我真草死你的嗎了。」

  東王公並沒有聽見，他只是自顧自地，一邊怒視元始天尊，一邊指向姜律：

  「看好了，侄兒，因為接下來，會很帥！」

  隨後。

  咚！

  元始天尊一個頭槌，將東王公，以及他那引以為傲的法相一同擊碎。

  東王公被當場砸暈，跌落在地，四仰八叉，好像路邊一條死狗，正如同他那幽默的神明生涯。

  做完這一切，元始天尊又閉上了眼睛，仿佛一切都跟他沒有關係。

  「嗯你確定你已經完全壓制他了嗎？」道德天尊看向姜律：「我當時收服東王公時，也沒有這麼輕鬆啊。」

  「只能說他現在對我絲毫沒有威脅了，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但對於你們麼.我只能說，他只剩一顆腦袋，也是在場僅次於我的強者。」

  姜律解釋，而後頓了頓，問道：「你剛剛是用了收服這個詞吧？」

  「啊嗯.」道德天尊目光躲閃。

  他一不小心說出了真心話。

  「總之。」

  姜律將話題再度拉了回來：

  「雖然他能復活西王母，不過現在復活，只能復活西王母的肉身，只是一個空有軀殼，沒有靈魂的開門的工具人，如果要連人帶心一起復活，他現在也做不到。

  所以擺在面前的有兩個選擇，第一，放棄西王母」

  「不行！」話音未落，玄女第一個站出來否定：「一定要復活師尊！」

  「即便是她一出來，你就很難再有這種抱我的機會了麼？」姜律問。

  「沒錯！」玄女毫不猶豫地道：「就算只是個陪嫁丫鬟，我也要師尊復活！」

  道德天尊眉頭緊蹙：「這是亂倫吧？」

  「那麼就是第二個選擇了。」姜律的聲音陡然變得嚴肅：「那就是需要給他自由，讓他有足夠的時間找到連人帶心一塊復活的方法，但是他也說了，他一定不會放棄開門。」

  「這不妥。」道德天尊搖搖頭：「他光剩個頭顱都還有如此餘威，若是給他自由，以後必定成為比現在更加恐怖的敵人，你難道有把握下次沒有西王母還能戰勝他嗎？」

  「我沒有把握。」姜律毫不避諱：「甚至我現在都在一點點變弱，等到西王母的殘軀完全消散，來自她的神力全部流失，我或許也只能做到勉強壓制住他，我沒有辦法保證進步的速度比他還要快。」

  「那就是了。」

  道德天尊呡著嘴，認真道：

  「現在對於對於三清界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即便西王母不能復活，但她也已經得到了流芳萬世的美名，或許在場的我們會因為失去了這麼一個朋友或是愛人而感到難過，但是

  但是三清界真的再經不起折騰了」

  此言一出，大家都是沉默了。

  道德天尊說得很客觀，很現實，即使大家現在都有著非常濃烈的個人情感意向，但是為了虛無縹緲的空頭支票去賭上一切真的值得嗎？

  誰知道元始天尊到底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呢？

  可如果到此為止.卻又實在不甘心啊。

  便在這時，死狗一樣的東王公抖動了一下，突然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跳了起來。

  「剛剛那一下不錯嘛，居然能讓我眼前一黑，暈了一瞬間，不過如果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心甘情願地讓出大舅的位置，那就大錯特錯了，來吧，開啟第二輪吧！」

  他再度對元始天尊發出了衝鋒。

  姜律不禁發出疑問：「他不會以為他就是被撞懵了一下吧？」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