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你會怎麼選？

  一切的一切都在轉瞬之間結束，如同電光火石。

  元始天尊沒有能反應得過來，在場的其他人也同樣沒有反應過來。

  等到他們聽到動靜，將目光重新挪回原本的戰場中央時，便是震驚地發現，元始天尊已經被梟首，在他無頭身面前的，則是一個身高不足半米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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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身後的四條西王母的殘肢顯得尤為扭曲可怖，特別是當它們無情地在元始天尊的身上戳出一個又一個大洞時，那模樣簡直更加令人頭皮發麻。

  「是西王母的屍體通靈了？」道德天尊不大確定地道，說著還望向了靈寶天尊，似乎在徵求他的意見。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生物，他敢斷言，即便是陰間最危險的怪物也不可能會長成這般模樣。

  靈寶天尊面色肅穆：「我看是機械飛升，西王母有可能是人造人。」

  而首先認出怪物究竟是誰的，是紅乙。

  她激動地捂住嘴，雙眼飽含熱淚：「那不是屍體通靈，也不是人造人，而是姜律！」

  「姜律？你憑什麼這麼說？」

  「因為他的站姿。」紅乙篤定地道：「雖然我不知道著代表著什麼，但是能確定的一點是，姜律會在最暢快的時候擺出這樣的姿勢，比如灌滿我，讓我溢出來的時候。」

  這話提醒了玄女，她點點頭：「你這麼說的話，我好像也有印象，他確實是這樣的。」

  呂清回憶了一番，也是得出了一樣的結論。

  這就是姜律！

  因為除了他，沒有任何人會特意擺出這樣的站姿。

  便在這時，在凡間受過長久薰陶的，道德天尊的弟子阿銀站了出來。

  他向眾人解釋道：「這叫jojo立，來自於一本漫畫，的確不是能在現實生活中看到的站姿，而且即便是漫畫的粉絲，也很難在公共場合這麼自然地做出這樣的姿勢，但如果是陰主，那麼或許一切就能說得通了。」

  「他真的沒死！」呂清聽到這個消息，第一反應是難以置信，而在確定現在不是在做夢的時候，她也跟紅乙一樣，情難自禁，跪坐在地上，捂住面龐，不斷地帶著哭腔重複著：「太好了，太好了。」

  玄女同樣驚喜，只不過她同樣也關心西王母：「那這麼說，是不是師尊她也沒有.」

  「不。」不等她說完，道德天尊便打斷了她：「就算他真的是姜律，而且還活著，但是西王母的死亡已成定局，你們瞧，他身上的那些來自西王母的殘軀，現在還在消散，只是速度變慢了些，但是並沒有停止。」

  「怎麼會.」

  玄女一時間經歷大起大落，從絕望到希望又到絕望，終於忍不住，無助地癱倒下去，若非紅乙扶住了她，或許兩眼一黑，便要栽在了地上。

  「可是他怎麼會.」道德天尊還是想不通，姜律為什麼能如此健全地活下來。

  或許倒是也算不上健全吧，但至少是一個完整的人形。

  但是紅乙已經完全明白了。

  「這是姜律，但也不是姜律。」

  她說道，但她並沒有賣關子，立馬解釋道：

  「他現在完全就是一個嬰兒的模樣，我猜測，他是在剛才，所有人都沒有發現的時候，和西王母共同生育了一個孩子，並將這個孩子作為了他神魂的承載，變相地為自己重塑了身軀。」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樣的猜測，過於離譜，但放在姜律身上，卻又好像很正常。

  還未從最愛的姐姐離世的打擊中走出來的，神情還有些恍惚的東王公流下兩行清淚。

  「什麼.我的姐姐還有孩子？我要當舅舅了？」

  東王公揉了一把眼睛：

  「我會把這個孩子帶大的，他以後一定會是一個優秀的人，剛剛出生就幫姐姐報了仇，殺了他大舅，簡直太棒了。

  那麼以後我就是他大舅了，不管是父愛還是母愛，我都一定會給他的，人間，天界，整個三清界，只要他想要，我都給他奪過來！

  嗚嗚嗚.姐啊」

  大家看了他一眼，懷疑他根本沒有認真聽講。

  不過看到他這麼沉浸的模樣，大家又不好戳破他的幻想。

  要是你管那個傢伙叫侄子，他真的會揍你的.

  紅乙搖搖頭，突然想到了什麼，有些委屈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這個壞蛋，還跟我說他不能生育的，原來只是.不想與我生育麼.」

  她也多想為姜律生一個健康的孩子啊。

  不過除了表情同樣發生了些許變化的玄女和呂清，其他人中並沒有人能理解她，更不會與她發生共鳴，甚至不想接她的話。

  而道德天尊，直到這時才從耳朵髒了，天塌了，三觀炸了的惶恐中走出來，顫巍巍地問道：

  「那現在，西王母和他應該是什麼關係啊？」

  「既是母親，又是愛人吧。」紅乙嘆了口氣。

  隨這口氣一同嘆出的，還有紅乙這段時間一直以來的執念。

  還在南江城時，她就與當時尚未與西王母融合的金瑤做過約定，兩人公平競爭，讓姜律自己來決定誰更重要。

  可沒想到，這才沒過多久，西王母就與姜律建立了這樣複雜的羈絆。

  多了一層關係，甚至姜律現在的身體裡都還流淌著西王母的血，這讓紅乙意識到，她已經輸了，輸得很徹底，已經完全沒有翻盤的可能了。

  不過

  「這也是她應得的。」

  想到這裡，她也感到些許慶幸。

  所幸當時為了跟姜律有專屬於兩人的小秘密，並未將姜律其實有個西方妻子的事情告知西王母。

  這也算是讓她走得更安詳些了吧，否則若是得知自己付出了這麼多，最終也只能做二房，換做紅乙自己，恐怕是很難接受的。

  而道德天尊，則是在聽完紅乙的解釋後，聯想到了傳聞中和姜律走得很近的，其他世界的一位主神。

  「果然.想要看清一個人，就看他周圍的朋友是什麼樣的人就知道了，他們終究還是走上了同一條路啊。」他感慨道。

  但不管大家對此有什麼看法，又有什麼樣的評價，但是當他們看到現在姜律還活著，並且壓制了元始天尊，似乎並沒有半點變局發生的可能了，心裡還是覺得輕鬆了不少，衝散了不少西王母死去的悲傷。

  具體情況是怎麼回事，就等一會兒姜律親口告訴大家吧.

  看著大家懷著不同的情緒，卻都同樣為了姜律的平安，以及他戰勝了元始天尊的結果感到高興，最後方的鐮刀關閉了面板，輕輕一笑，深藏功與名。

  一旁的表演者則是心情複雜地用手肘肘了肘他：「這就是你剛剛說的不慌是吧？」

  「元始天尊已經無力反抗了，現在看來，應該算過得去的結局吧。」鐮刀先是點點頭，隨後又問道：「你為什麼看上去悶悶不樂？」

  「因為我一想到我會忘掉這些像是夢境一樣的事，就覺得.有些不捨得啊。」

  「你是說，姜律說的會洗掉我們記憶的事情嗎？」

  「嗯。」

  鐮刀想了想：「說的也是。」

  另一邊。

  姜律緩緩取出了元始天尊藏在衣服中的西王母的頭髮，一步步走到了元始天尊的頭顱面前蹲下。

  一邊操控著身後的四條西王母聖遺物機械臂摧殘著元始天尊的無頭身，姜律一邊將頭髮遞到了元始天尊的面前。

  「復活她，否則就算我現在沒有辦法，但是也總會想辦法徹底殺死你的。」

  姜律想了想，又補充道：

  「我要的是和原來一模一樣的她，和原來是同一個人的她，而不是什麼你開門的工具人。」

  元始天尊愣了一下，而後被氣笑了：「你在用我唯一的親人的生命來要挾我？明明是你害死了她，現在卻要把所有的過錯都歸咎於我嗎？」

  「唔」

  姜律沉默了一瞬，然後轉頭看向遠處的東王公。

  東王公本人注意到了這一點。

  原本還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完全沒有個成年人該有的模樣的他，霎時間端正了儀態。

  一邊整理了一下衣領，順便擤了擤哭出來的鼻涕，一邊驕傲地對眾人道：「我侄子好有禮貌啊，他這是在向我徵求建議，告訴他接下來該怎麼做。」

  說著，他微笑著對姜律點了點頭，好像在說：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好了。

  「你們知道的，優秀的監護人應該給孩子自己選擇的權利，他們得學會自己決定自己的人生。」他向眾人解釋道。

  姜律：？

  不知道他在抽什麼瘋，姜律也並不是很關心，於是他默默將頭轉了回來。

  元始天尊也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些不妥，至少西王母並不能算是唯一的親人，但是他並沒有糾正的意思，而是晦澀而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仿佛在說：你早該理解我的。

  「總之，你的意思就是你會復活她的對麼？」

  姜律現在並沒有閒心跟元始天尊去爭執誰對誰錯，他現在只想快點讓西王母復活。

  他和許多女人有過非同尋常的關係，但從未有這麼一個女人讓他如此痛徹心扉。

  姜律不確定這是不是愛，因為他從來沒有愛過誰勝過愛自己，甚至他時常會理直氣壯地說：我本人其實是一個有些自私的人，我感覺我失去了愛人的能力。

  鮮少有人知道，他這麼說只有極少的一部分的原因是為了裝深沉博同情上壘，但更多的一部分，則是他真的這麼想。

  但是在西王母的虛影逐漸淡化消散的那一刻，他突然有一個讓他自己都嚇了一跳的想法：如果角色互換，由他用犧牲來為西王母創造這樣一個一擊制勝的條件。

  似乎並不是不能接受的。

  於是姜律覺得，自己大概是確實愛西王母的。

  並不是處於內疚，也不是出於按照自己的原因必須要給予相應的等量的好處或是什麼別的原因，只是單純的覺得，她或許已經成為了自己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復活她，就等於是復活自己的溫柔。

  不過元始天尊的話卻讓他失望了。

  「很遺憾，我做不到。」元始天尊毫不避諱：「我只能做到復活一個能幫我開門的她，至於她的性格如何，有沒有生前的記憶，關於這些我統統不確定。」

  姜律呆呆地愣了片刻。

  「什麼都不確定，你就能為了殺我把她一起殺了？你當真把她當作唯一的親人？你的親情就這麼廉價？」

  姜律驚訝於他的自私和虛偽。

  口口聲聲說愛妹妹勝過一切，但為了開門毫不留情就罷了，又為了殺自己將西王母逼上了絕路。

  如果要排序，恐怕是開門大於殺姜律大於西王母。

  換而言之，對元始天尊來說，理想最重要，然後是私慾，最後才是家人和朋友。

  為了理想，他可以壓制自己的欲望，而為了欲望，他又可以犧牲掉身邊所有人。

  這如何能配得上三清和天尊之名？

  甚至就這一點來說，為了三清界與元始天尊對敵而孤注一擲，不惜獻祭掉自己的一切，拋棄理想和私慾，只為了朋友甚至是許許多多素未謀面，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符號、一個數字的陌生人的道德天尊和靈寶天尊，更能配得上這個名號。

  可直到現在，元始天尊還是覺得這並不是問題：「你莫要小瞧了我，我只是暫時沒有辦法，因為我沒有想到這最壞的情況會發生，從未仔細考慮和研究過。

  但是只要給我時間，給我到門那邊的世界的機會，我總能找到辦法的。」

  「還在開門，還在開門！」

  姜律只覺胸中有一腔怒火，怒斥道：

  「你就是因為自信到了極致，已經變成了自負，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地葬送三清界，才會連自己的妹妹都會失去！」

  元始天尊沉默了一瞬。

  而後突然笑了。

  「現在你站著，我躺著，所以你說什麼我沒法反駁，成王敗寇沒有什麼好說的。」

  他閉上眼睛，嘴角揚起：

  「但是復活她的法子只有我知道，你殺了我，她永遠無法復活，但是你給我自由，我又一定會繼續想辦法開門。

  所以.你會怎麼選呢？」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