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全民公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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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東王公就是這麼認為的。
從他的體感上來說，還真就是暈乎了一下，然後一眨眼，自己就躺倒地上了。
大概就像是，在早上七點的鬧鐘響了之後，想著再眯十秒鐘，然後一邊倒數十秒，一邊關掉鬧鐘，然後十秒倒數結束後睜開眼睛，卻發現竟然已經十點了那樣的驚訝。
但不同的是，東王公並沒有發現現在已經十點了。
總之，既然元始天尊的頭顱還在遠處，其他人也都還聚在那邊，就說明時間並沒有過去太久。
因為他們甚至沒來得及反應，完全沒有簇擁過來查看自己的情況的意思。
「拿到些許優勢就開始閉目養神了，該說不愧是兄長麼？呵呵，真是自信得讓人有些厭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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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拳頭，狠狠地朝著元始天尊的面門砸去，東王公一邊咆哮著：
「如果你真的不管什麼事都能做好，事情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了啊！！還我姐姐來，混蛋！！」
元始天尊見狀不慌不忙，嘴唇微微張開，爆喝一聲，噴出一口空氣。
巨大的衝擊力猶如一枚炮彈，撞擊在了東王公的拳頭上，而後，東王公便被這他根本招架不住的怪力掀翻，以腰部為圓心，開始了三千六百度旋轉，一個倒栽蔥摔在了地上，沒了聲息。
不過，神明畢竟不是這麼好殺的，他的生命力還是非常磅礴，所以眾人依舊沒有太關注他。
道德天尊看著東王公狼狽的模樣輕嘖一聲，而後繼續著剛才的話題：「總之，我的想法是鎮壓元始天尊，讓他不能再肆意妄為，若是給他自由，到時恐怕無人再能阻止他了。」
「可是.」玄女深知道德天尊說的十分客觀公正，這就是最好的選擇，可是她無論如何也覺得不甘心。
她就像是身患絕症的家屬，在不顧一切、傾家蕩產的治療，以求那虛無縹緲的希望和保守治療，接受最壞的結果，但能保證現有的一切不會打水漂之間痛苦地掙扎著。
「這就是我叫你們過來的原因，因為道德天尊說的我有考慮到，但是我又跟玄女一樣，始終很難接受，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姜律嘆息了一聲：
「如今三清界的命運就掌握在我的手裡，我不能僅憑自己的想法亂來，所以我希望大家集思廣益，幫我想出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
完美的解決方案當然是不存在的。
姜律只是想要有個人，或者說有個理由，用足夠份量的「不得不」來說服他。
是不得不放棄西王母，還是必須得復活她，他都需要一個能夠讓他做下決定的理由。
紅乙在他的眼睛裡，分明看到了一抹迷茫，和希望能夠得到幫助和支持的渴望。
於是，她說道：「不用管其他的，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我會始終站在你這邊的，就算連你自己都不相信，若是再來一次，你還是能夠戰勝元始天尊，我也會相信你的，並且會為了你，和西王母一樣，獻上我的一切來支持你！」
她選擇了姜律。
不管姜律怎麼選，她都支持。
玄女呂清不甘落後：「我們也都相信你！」
姜律的臉上露出了欣慰，可欣慰之餘，又有一些苦澀。
光是相信就足夠了嗎？元始天尊可不是動畫小說中的反派，只要大家團結在一起就能戰勝的。
他可是已經無限接近於三清界的造物主的存在，有誰見過造物主會被自己創造的事物擊敗嗎？你的一切都是我賦予的，而你卻想用我給你的邊角料戰勝我？別開玩笑了。
真正能夠依靠的，只有姜律，只有失去了西王母幫助的姜律。
可姜律，恰恰是最知曉元始天尊的可怕的。
而道德天尊見三女都是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面，擔心能一錘定音的姜律動搖，在一時衝動之下喪失了理智，忙開口道：「這可不是兒戲啊，你可得想清楚，你這次對他來說完全相當於突發情況，而即便是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你都勝得如此艱難僥倖，如果再來一次，他有了準備，結局恐怕就完全反過來了啊。」
「我知道」姜律點點頭。
看不出姜律是真的知道還是敷衍，亦或者是儘管知道但還是想要賭一把，道德天尊心中還是十分不安，拍了拍一旁神遊的靈寶天尊：「靈寶，你說句話啊。」
「嗯？」靈寶天尊茫然地應了一聲，仿佛是才緩過神來。
道德天尊看到他這狀態，無奈地跺跺腳，沉沉地「唉」了一聲。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靈寶天尊竟然給出了極富建設性的建議。
「我覺得三清界的未來不該由我們來決定吧，不管是為了現在的和平安康讓西王母送死，還是將復活西王母作為共同的目標，大家團結在一起共同面對可怕的敵人，我想這不是我們幾個人簡簡單單就能決定的。」
「什麼叫送死啊，說得這麼難聽。」道德天尊先是糾正了他話語間的不妥之處，隨後又疑惑道：「不過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除了我們，還有誰有資格決定嗎？」
靈寶天尊深吸一口氣：「三清界人，應該讓全體三清界人來做決定，如果只靠我們三言兩語就決定了三清界未來的命運，那我們和剛愎自用的元始又有什麼區別？」
「你們比他弱？」姜律忍不住道。
道德天尊面露尷尬。
但靈寶天尊卻不以為意，認真地道：「我不是說這個，我們現在討論的也不是這個，我只是想說，任何權利的高度集中幾乎都會演變為對個人的崇拜，而這很容易讓原本理性的人迷失在吹捧和光環之中，變得盲目自信，這就很難避免將一個大的集體引向歧路，元始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我想我們應當引以為戒，而不是換了一種方式，又走上了他的老路。」
道德天尊聞言陷入了深思。
遠處的元始天尊表情微變，先是有些不理解，而後又露出了思索之色。
姜律也沉默了很久。
他覺得靈寶天尊有些過於犀利了，但畢竟是天尊聖人，他決定放對方一馬。
「那你說該怎麼辦呢？」他問道。
靈寶天尊指向東王公為了和元始天尊惡戰而暫時寄存在表演者那裡，還在進行著直播的手機。
「我的想法是讓全體三清界人來投票，一切尊重大眾的想法，讓他們自己來做選擇，同時我們要將元始天尊的目的，和他的目的實現後會發生什麼，一切都毫無保留地告知大家，讓他們清楚自己的選擇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這個想法得到了大家的認可，包括僅次於姜律最想復活西王母的玄女。
「把一切都說清楚的話，他們一定能理解的，師尊她做出了這麼大的犧牲，大家一定會想要復活她，和她並肩作戰的！」
姜律想了想，覺得這好像並沒有什麼不妥。
「那就這麼辦吧。」
於是，姜律從表演者手中拿過手機，終於又一次出現在了直播間的鏡頭面前。
這一次，直播間的人數已經成了他一眼數不清的數字。
雖然這個數字距離三清界的總人數還很遠，但是要知道，有不少人數的後面，是好幾個人擠在同一個設備面前，以及還有很多人是從來沒有入網的。
如果是以三清界的通信公司中的數據來看，現在直播間的人數已經幾乎等於是三清界的入網人數了。
所以說，現在直播間裡的人數基本就等同於全體三清界的人數。
而在西王母開始分解之後，到現在為止，被有意迴避的鏡頭都沒有拍下任何重要的畫面，觀眾們只能聽到畫外音，以及看到鏡頭前的黃土泥沙。
那些沒有上下文的，對他們來說莫名其妙地討論讓他們都是滿腔疑問。
什麼復活？什麼阻止元始天尊？
難道不是因為元始天尊發現主播搞了他的妹妹，所以真人PK演變成了八角籠死斗嗎？
怎麼現在聽起來好像不是這麼回事呢？
看著刷屏的彈幕，姜律用平時截然不同的嚴肅向大家打了個招呼：「那個.我想有必要給大家解釋一下，從本次直播開始為止到現在，究竟發生了什麼，又是因為什麼原因發生了這些」
姜律花了很長時間，向整個三清界說明了整個事件的前因後果，讓他們了解到了元始天尊的真面目，也讓他們知道了現在自己面對著的困境。
一切解釋完畢，他將鏡頭調轉，對向了元始天尊的殘軀。
「你們看，這就是元始天尊現在的模樣。」
殘軀上，數不清的菜花和毒斑，讓好好的一具完美的薄肌肉體變得扭曲怪異，像是泡過的巨人觀被人塗鴉之後又插上了花，若不是姜律的直播間太過重量級，尋常主播漏一下這樣的畫面恐怕都要面臨被封禁的危險。
「那麼，我會開啟投票，時限為十分鐘，所有的決定權，都將交給你們。」
姜律將一切前因後果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所有三清界人，這一次，他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文學加工或是渲染，更沒有刻意引導。
公正而客觀，就像是一封說明書，即便沒有上過學的人都能聽懂，且不會受到任何影響和暗示。
做完這一切，所有在場的人都靜靜地等待著投票的結果。
道德天尊有些不安，他並不知道民眾會怎麼選，在他看來，西王母的死實在是太悲壯了，很符合一個英雄史詩在民眾心中的形象，恐怕大多數人，都會因此感動，然後投下衝動的一票。
僅憑姜律的三言兩語，他們是不會了解元始天尊的可怕的。
而有著同樣想法的玄女等人就放心多了。
西王母死的時候，直播間就有不少致敬和默哀的彈幕，世界都仿佛因此黯淡和哀傷了許多，而剛才在姜律敘述的過程中，她們同樣看到直播間中不乏許多已經受到感染，成為了西王母堅實擁躉的人，幾乎看不到任何反對的聲音。
投票的結果，似乎已經成為定局了。
姜律也懷著一絲期待，如果是全體三清界人的意志，那麼就可以成為他說服自己的理由了，至於以後，他會不遺餘力的。
唯獨目睹了一切的元始天尊對結果毫不期待，也絲毫沒有那種迫切想知道結果的緊張。
因為他已經知道了結果。
他輕輕嘆了口氣，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自言自語道：「想不到你們會如此愚蠢.」
十分鐘很快過去，投票的結果順利出爐。
可是，最終的結果並不像是他們想像的那樣，大部分三清界人都想要復活西王母，然後與大家站在同一戰線，共同面對迷霧似的未來。
大部分，甚至準確一點說，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投了徹底封印元始天尊一票。
這樣的結果讓玄女等人無法接受。
「怎麼會.剛剛明明這麼多人都說」
靈寶天尊看到這個結果，也是有些驚訝，因為他本來也是以為復活西王母會占據上風的。
道德天尊鬆了一口氣，不過雖然他對這個結果感到滿意，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有些說不上來的不舒服。
這時，看不到結果的元始天尊突然開口：「都是要封印我對嗎？」
「你早就知道了嗎？」姜律問。
「是啊。」元始天尊點點頭：「從你們決定這麼做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這個結果。」
紅乙皺眉：「你做了什麼？」
聞言，元始天尊一怔，隨後無奈地笑笑：「你以後還是別說你前世是太乙，我的學生了，我很難想像這樣天真的話會從你嘴巴里說出來。
我當然什麼也沒有做，我無法，也不屑於去做操控人心這樣低級的事。」
他搖搖頭：「你們得知道，大部分人並不會考慮應不應該，他們只會考慮是否對自己有利，放著已有的安康和好處不要，去追尋道義？
別傻了，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們一樣高高在上的，他們會為生計發愁，會恐懼死亡和傷病，即便你們說得天花亂墜，也不會有人豁出去一切只為了一些飄渺的理想，除非他們受到了壓迫。
但我現在已經無法再壓迫他們了，他們自然沒有非得與我為敵的理由，而西王母對他們來說也只是一個符號，一個雲端上的傳說人物，離了她，三清界照樣會轉，他們還是得繼續日常生活。
姜律啊，即便你成了神，即便你是現在最強的人，世界也是不會繞著你轉的，會傾盡所有相信你的人，只有你身邊和你有同樣目標的人，和已經逝去的她，但即便如此，若是你們沒有共同的目標呢？道德已經開始反對你了。
所以，要想世界繞著你轉，你就必須強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現在，你該明白我的苦衷了吧，不是我不願意相信他人，只是因為，大部分人，包括提出這項建議的靈寶，還有那邊始終完全沒有意識到問題所在的道德，都實在沒有值得我相信的地方。
我不用強硬的手段，不以超越他們的意志來驅使他們，最終的結果就是這樣，所有人都會離你而去。」
元始天尊譏笑著：
「你看，我又贏了，我的選擇總是比你更正確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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