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審判』頭槌

  下午六點左右，貝克蘭德列車站台上，就已經點亮煤氣燈。

  隨著蒸汽時代的來臨，大量的鋼鐵工廠、機械製造廠在各處建立。

  作為汽輪機的動力來源，煤炭被從全國各地運輸過來，源源不斷地填進鍋爐中。

  滾滾濃煙順著煙囪排向天空，卻因為密度問題，又落回了地面。

  百年的積累下，這座擁有超過五百萬人口的魯恩首都，大部分地區終日籠罩在淡黃色的霧氣中。如果不早些點燈，這裡的能見度不過五米。

  於是，就有了許多關於貝克蘭德的段子，流行民間：

  「一位馬車夫迷了路，只好下車詢問另一位尋路的先生，他問『皇后區怎麼走』，那位先生告訴了他，但幾分鐘後這位馬車夫又回來了，似乎還在尋找什麼。於是好心地先生問『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怎麼還在這』，馬車夫無奈地回答道：『路我是找著了，可我找不到我的馬車了』。」

  而這種段子，幾乎每天都能在《塔索克報》上見到，還不重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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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下列車的達酷查，掏出了懷中的金表，看了看時間：6點17分。

  列車比預計的晚點了17分鐘。希望『魔術師』小姐不要埋怨我。

  佛爾思在得知達酷查要來貝克蘭德，便熱情地表示可以幫忙接待，達酷查自然沒理由拒絕。

  一方面，他需要一個偽造的身份，而『魔術師』小姐和未來的『審判』小姐日常游離在貝克蘭德的法外之地，肯定能幫他解決這問題。

  另一方面，他對此時的貝克蘭德還不了解，尤其是這裡的下層民眾的狀況。當年他作為阿蒙來這裡，都是為了狙擊帕列斯·索羅亞斯德和命運隱士會的人。

  如今他有個重要的任務，就是阻止極光會引導邪神降世，阻止魔女教派造成的大霧霾。而這兩個邪教的目標都是下層民眾。

  因此，無論是『魔術師』小姐還是『審判』小姐，她們作為本地的「地頭蛇」，肯定能提供極大的幫助。

  達酷查躲開人流，四周望了望，遵循著命運的啟示，很快就發現了一條鹹魚。

  她今天依舊穿著那一身米黃色的、有荷葉邊的立領長裙，正坐在站台的鐵製座椅上，慵懶地抽著煙，雙目無神地看向灰濛濛的天空。

  若是以前，達酷查可能會竊取她的思維，給她來次惡作劇。不過現在的達酷查成熟了。

  更重要的是，他現在是序列6的記錄官，而非序列5的竊夢家。

  有心無力。

  愚者已經將2-144（傳送鏡片）粉碎成特性，而他也已經湊齊輔助材料，就等這幾天安排妥當後，直接進入靈界完成晉升儀式，從而晉升為序列5的旅行家。

  當然，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想多體會體會「學徒」途徑的非凡能力，嘗試嘗試扮演。畢竟三途徑合於一身，從古至今也未曾有過啊。

  提著褐色的行李箱，達酷查不急不慢地走到了長座椅前，笑著說道：

  「又見面了，佛爾思·沃爾小姐。」

  「嗯？」回過神來的佛爾思疑惑地眨了眨眼，當她看清來者的面容時，急忙站了起來，尷尬地說：

  「你好，『世界』先生！」

  ……『魔術師』小姐原來一直都這麼不聰明的嘛？當年還以為她是被星空污染了……不過就這樣，她也能晉升為序列2的天使，真不知該感嘆命運的神奇，還是她的幸運。

  「平時叫我真名就好了。」達酷查笑著回道。

  如今『愚者教會』登場，肯定少不了其他勢力的挑戰。一個剛冒出來的教會，誰都想捏一捏來證明自己的強大。更不用說，教會的敵人還有一大堆。

  什麼『黃昏隱士會』、「魔女教派」、「極光會」、「玫瑰學派」、「原始月亮」等等。

  還沒怎麼回過神來的佛爾思，趕忙點了點頭，然後將手中的煙盒遞了過去，問：

  「達酷查先生，來一根嗎?」

  達酷查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地笑容：

  「不了，抽菸有害健康。」

  ……

  在佛爾思的帶領下，達酷查坐上了馬車，來到了喬伍德區的出租房。

  兩人商量好，先在這裡借住兩天，等休幫忙把他的偽造證件辦下來，就用新身份去租房。

  進入大門後，達酷查便將房間掃視了一下。發現這裡被很好的打掃過，哪怕日常用的杯子都被收得整整齊齊。周圍乾淨到甚至看不出女性生活的痕跡。

  要知道佛爾思和休的頭髮都挺長的，在代謝下，那些掉落的頭髮，往往到處都是。

  這間租房是兩室一廳一衛，尋常休與佛爾思都睡在一起，另外一個房間通常被當成雜物間。現在，它臨時屬於達酷查了。

  廚房內，傳來佛爾思的聲音：「隨便找個地方坐，達酷查先生，我給你泡杯紅茶。」

  「好的。」

  達酷查估計這一段時間，會經常與佛爾思合作，便也不客氣的將行李箱往房間內隨意一放，饒有興趣地觀察這裡。

  不得不說，這是個好位置。

  窗戶很多，能看到街道來來往往的行人，卻離鬧市有段距離。如果其他人想要包圍這裡、潛入這裡，很難不被發現。

  沒有巨大的倉儲柜子、箱子或是屏風，外人想藏匿這裡也不太可能。

  達酷查一邊做著評價，一邊靠近了朝南的窗戶。他餘光一瞥，看見了右邊敞開門的房間內，休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對方面色潮紅，眉頭微皺，口中還呢喃不清地說著「不要」什麼的。

  噩夢?

  也是，天天和罪犯、亡命之徒打交道的『審判』小姐，估計是夢到了哪個敵人在追殺她吧。

  可惜我現在不是竊夢家，沒法幫你偷走這個噩夢。

  也不知是不是達酷查的目光，觸及了休的靈感，還是休的夢裡遭受了極大的刺激，她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與客廳的達酷查四目相對。

  「啊——我要殺了你！」休突然雙頰緋紅，順手就想掏出桌肚裡藏著的三棱刺，要對達酷查發起衝鋒。

  可惜她的雙臂被枕麻了，失去了知覺。在她想要起身時，一下子身體沒協調好，猛的一個趔趄，身子往前撲去。

  噩夢的對象是我？

  達酷查心中疑惑，卻也不能眼睜睜地看休倒下，便調動靈性隨手一揮。

  「颳風！」

  這是序列8戲法大師的非凡能力，沒什麼攻擊力，卻足以幫助休平衡住身體。

  見休跌出了幾個踉蹌後，達酷查又上前幾步，扶住了她的雙臂。

  剛想問問發生什麼事了，就看到這個威嚴滿滿的一米五，狠狠的一個頭槌，砸在了自己的腹部。

  劇痛順著神經，直衝腦門。

  什麼時天使！什麼瀆神者！什么小天尊！全都是脆皮！

  再強的位格，也抵擋不住一位「仲裁人」的用力一擊。

  脆弱無比的達酷查，便齜牙咧嘴地捂住肚子，連退了好幾步！

  「你在幹什麼，休！」剛從廚房出來就看到這一幕的佛爾思，急忙放下手中的托盤，手足無措地站在達酷查的身邊，問：「你還好吧……達酷查先生。」

  「還……還行……」達酷查忍著劇烈的疼痛，慢慢走向沙發，然後自閉地坐了下去。

  休終於發現自己已經脫離了夢境，被自己重創的也不是夢裡的達酷查，而是無辜的達酷查，便雙手焦急地抓了抓自己的短髮，不知該如何是好。

  揍人她很擅長，幫人緩解疼痛真不是她強項。

  「有了！」

  休急忙從房間的抽屜內拿出一瓶透明藥劑，然後跑到了達酷查的身邊，說：

  「這是寧靜藥劑，肯定能幫你緩解疼痛！還有……我，我不是故意的。」

  達酷查擺了擺手，忍住胃裡的翻湧感覺，強壓住不適說：

  「小問題，小問題。呵呵……」

  「寧靜藥劑就不用了。它只針對於精神，而不針對於肉體。」

  聞言，休撓了撓頭，還是一臉的羞澀與不安，卻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能坐在一旁沉默不語。雙手揉搓著寧靜藥劑，將頭埋得很深。

  旁觀了整場鬧劇的佛爾思，看著休那含苞待放，少女懷春的模樣，隱約猜測到什麼。

  她同情地看著自己的好朋友，心中暗道：倒霉的休啊，你挑錯喜歡的人了。『世界』先生真的不適合你……

  ……

  傍晚，吃過晚飯後，休就主動地接過洗碗的活，這讓達酷查非常奇怪：

  『審判』小姐怎麼這麼熱情？

  不過她以前好像也很照顧我，應該是她對所有同伴，都這樣吧。

  確認休離開後，佛爾思小心翼翼地湊了過來，問道：

  「達酷查先生，休是序列9的『仲裁人』，她一直在尋找下個序列，也就是『治安官』的魔藥配方。」

  「我想請問下，你可以出售這份配方嗎？我們也可以接受溢價……」

  見達酷查猶豫不決，佛爾思又壓低了聲音說：

  「為了迎接你，休特地將這裡打掃了一遍，往日裡她可不這樣。你就看在她很崇拜你的份上，考慮考慮吧~」

  「噗……」達酷查一口紅茶噴了出來。

  繃不住！根本繃不住！

  一想到威嚴滿滿的『審判』小姐崇拜自己，達酷查都覺得這個想法就很邪門。

  不是邪門！是詭異！

  我知道你與『審判』小姐是好朋友，也不至於為了魔藥配方說瞎話吧！

  剛才我糾結的原因不是賣錢，而是『審判』小姐以後會通過魔藥配方，與軍情九處的人產生聯繫。我不清楚，現在給配方會不會讓『審判』小姐斷了這條路。

  達酷查捏了捏自己剛買的單片眼鏡，真誠地看著佛爾思，輕聲說道：

  「佛爾思小姐，這個可以讓我思考一下嗎？你知道的，休小姐還不是我們的成員。」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