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兵對兵,將對將
廷根的一處郊區,天空已是一片鮮紅。
血雨不停地下,狂風不停地刮。
密集的雷霆狂舞著落下,將這一片變成了閃電的森林。
作為「神之歌者」,艾斯·斯內克對閃電的掌握無比精通。舉手投足間,狂風、暴雨、雷電都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面對看不見的敵人,這位半神直接使用閃電風暴,將這片區域無死角的覆蓋打擊,逼得傑克斯不得不現身。
「找到你了!」
風暴大主教念頭一動,靈性攪動著自然力量,向目標發起攻擊。
天空降下來幾十道閃電,不斷交叉著、交融著,最後匯成一座電光牢籠,死死困住傑克斯。但凡他敢戳破,饒是半神之軀,也得陷入麻痹中。
『水手』途徑的非凡者,最喜歡一擊必殺,不留後手。
見控制了目標,已然狂怒的艾斯·斯內克,頭髮違背自然規律地長了開來,根根分明,電光纏繞。
他左手作弓,右手搭箭,瞄準了傑克斯做出射擊姿態。緊接著,白色閃電匯聚成箭,落雷再灌入其中。
自然偉力集於一箭!
怨魂不受物理層面的攻擊,卻扛不住這有萬千雷霆之威的雷箭!只要對方沒有應付手段,隕落就在眼前!
然而這位風暴大主教,還未察覺自己身後已凝聚出一面冰鏡!
藉助風雨的遮掩,傑克斯立刻使用鏡面,閃現到了艾斯·斯內克的背後。
就看他雙手一張,周圍的雨滴立刻化為尖銳的冰錐群,冒著血紅的冷氣。
隨著傑克斯意念一動,那成百上千枚的冰錐疾射,目標正是中間的艾斯·斯內克。
獵人,獵物的關係頃刻轉換。
憑藉不弱的靈性直覺,艾斯·斯內克轉臉就將「雷電之矢」射向背後。除了冰鏡中傑克斯的老臉,迎面而來的還有那數不清的冰錐。
區區冰錐就算把身體穿成篩子又怎麼樣呢?
作為風暴大主教還弄不死你一個不起眼的半神?
「死吧!邪教徒!」
到底是雷電快一步!
那「雷電之矢」命中了傑克斯後,立刻以其為中心爆炸!「轟隆」一聲雷鳴巨響,數不清的小電蛇伴隨光芒,向四面八方濺射開來。
光芒退卻,傑克斯已然化作一個擁有邪異花紋的秘術木偶,雖然渾身焦黑,可那雙眼睛依舊靈動:
「嘿嘿,蠢貨。」
這是他的非凡能力,可以讓己身受到的傷害,同步反映到艾斯·斯內克身上。
「什麼!」
艾斯·斯內克的話音未落,劇烈的疼痛、麻痹就席捲而來,讓他身體瘋狂抽搐,再也無法飛行。成群的冰錐轉瞬即到,噼里啪啦地射在他的身上,卻怎麼也射不穿他的長袍。
看著墜落的對手,傑克斯心中有所明悟:
「封印物?沒關係,死了後就是我的!」
木偶的能力本就是以傷換傷,傑克斯就賭自己的生命力、恢復力強於艾斯·斯內克。於是,對幽魂有克制的雷電力量,同等地作用在了艾斯·斯內克。傑克斯扣了半血,他自己則重傷。
「化作母樹的養分吧,大主教先生。」
敵人已然重創,怎麼能不趕盡殺絕?
就在傑克斯凝聚出冰晶細箭時,靈體突然滯澀、僵硬,飛行速度都開始變得緩慢,仿佛真的成了木偶。漸漸的,他開始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腦袋也昏昏欲睡。
作為活了多年的半神,他太明白自己糟了攻擊。由此,他心中的恐懼被不斷放大,漸漸把理智都放在害怕上了。
「糟了!」
空戰的下方,不知何時又冒出來兩個人。
一個穿著黑夜教會的神職長袍,胸前佩戴著五枚黑暗聖徽。
另一個身穿蒸汽教會的神職長袍,一臉的溫柔慈祥。
他們分別是黑夜教會的大主教安東尼·史蒂文森,以及蒸汽教會的大主教霍拉米克·海頓。這次廷根大亂,他們和艾斯·斯內克一起坐鎮後方,以備事件升級成災難。
結果剛接到達酷查的情報,艾斯·斯內克就風風火火地飛走,連手下都趕不上他。
作為兩個穩重老成的大主教,安東尼和霍拉米克先集結了各自的精英小隊,領著高級執事們,親自帶隊殺過來。
半途中,亞當一掌破開欲望母樹的隱秘屏障,這片嫁接了部分「深淵」的土地便再也無法遮掩,這好比遊戲開了全服公告:深淵副本開了。
不說半神,就連低序列的非凡者們,都大驚失色。
怎麼距離城市這麼近的地方,居然存在著滔天的邪惡氣息?
為了爭分奪秒,兩位大主教匆匆交代了幾句後,便借著封印物穿梭靈界而來。
剛映入眼帘的,就是艾斯·斯內克垂直落下的戰敗畫面,他被人擊敗了……
不遠處,還有座神秘教堂。那裡傳來的氣息,恐怖程度是這片區域之最。哪怕是看上一眼,他們也覺得腦袋發漲,思緒混亂。
要知道,他們現在可是半神啊!
作為活了幾百、幾千年的老怪物,這兩位老者主動忽略了屍骨教堂。
偷襲傑克斯的是安東尼·史蒂文森,他是「不眠者」途徑的恐懼主教(序列3),對惡靈、亡靈等具有不死生物特性的敵人,有著極強的克制。
玫瑰學派一方在見到對方援兵到來,剩餘圍在祭壇的兩位聖者,飛速趕了過來。
活了近千年的安東尼·史蒂文森知識淵博,他從第四紀就跟隨了女神,與大大小小的異教徒也交過不少手。光憑來者的身體氣質,他就猜到了對方的名字和途徑。
「卡拉曼,序列4的巫王。」
「扎特溫,序列3的沉默門徒。」
「等等……那是『詛咒之王』巴蘭卡!」
「女神在上!『玫瑰學派』這次要掀起神戰嘛!」
一旁,已將自己手臂的神秘學炮台展露出的霍拉米克·海頓,身形猛地一愣,「噗」的一聲,身體化作了上著發條的青蛙。他只是與巴蘭卡對視了一眼,就立刻變成了真正的機械玩偶。
蒸汽大主教的「高達」是個死物,就算帶了些許的神性和靈性,也不是完整的半神之軀,血肉之軀。巴蘭卡作為序列2的天使,詛咒一隻機器人純屬舉手之勞。
這就是天使的偉力!
「霍拉米克!該死!」
黑夜大主教神色無比凝重,面對一位天使,他不敢保留,只得冒著失控的風險,展露些許不完整的神話形態。
他兩個眼珠變得漆黑,周圍延伸出細密的紋路,組成了奇異而扭曲的神秘符號。
他肋部兩側,血肉蠕動,衣物撐開,長出四條帶有利爪的手臂,沒有皮膚,僅有血管。
同時,他的牙齒根根拔尖,森白可怖,表面鑲嵌著諸多模糊渺小的臉孔。
安眠與恐懼的力量,環伺在他身旁,化為了一片如潮水般黑暗,快速遮掩住他那八條腿的身形。
就算有了黑夜遮蔽,神話形態加持,安東尼·史蒂文森也不敢再看巴蘭卡一眼,只用餘光再瞥了瞥身旁的機械玩偶。
沉寂多年的心,也在掌控恐懼多年後,出現了恐懼的波動。
半神與天使的差距,就和凡人與半神的差距一樣巨大。他怕巴蘭卡會隨手按死他,就和按死一隻螞蟻一樣。
事實上,巴蘭卡的確想詛咒死安東尼,卻擔心祭壇無人守護,便耐著性子將目光放在另一邊的骸骨教堂,猶豫著要怎麼解救自己的首領。
螞蟻什麼時候都能殺,關鍵是怎麼處理這座「大神」。一旦亞當戰勝斯厄阿,那玫瑰學派的損失將難以計數。
這次他們傾巢出動,就是想畢其功於一役!
見『詛咒之王』對自己興趣不大,哪怕對上兩位半神,安東尼·史蒂文森也覺得好受些。
前者出手,自己生死難料。後者聯手,自己尚有存活的機會。
「恐懼!」
黑夜大主教那液體般的身軀突然高漲,全身的黑暗蔓延出更多的黑暗,侵染了跑來的兩位半神。
無名的恐懼從兩人的心靈島嶼擴散,如瘟疫一般,蠶食著他們的理智。
黑暗中伴生的安眠力量,不斷消融他們的意志,試圖將其拉入夢境。
最可怕的是,這兩位半神的身軀都有了淡化的跡象,仿佛要被從這個世界擦除!
誠然,兩人若頂著風險直接顯露部分神話形態,肯定能壓過安東尼大主教一頭。可他們都是放縱派,自控能力和理智都不強,不完整的神話形態怕沒露出來,自己就先失控了!
卡拉曼是序列4的巫王,力量也涉及到月亮的權柄,在對抗「黑夜」上,反而比序列3的扎特溫更擅長。
他身形一轉,瞬間化為淡紅色的吸血蝙蝠群,烏泱泱地向面前的一大片黑暗衝鋒。同時,在他的上方,一輪虛幻的紅月冉冉升起,妖艷的緋紅色照亮附近幾十米的血污之地,反而讓這裡有種詭異的神聖美。
黑夜女神雖然有緋紅之主的稱呼,紅月也是祂神秘學的象徵之一,可祂實際只是臨時占用了月亮途徑的唯一性。
「黑夜」權柄是由多個具象權柄構成,比如說『隱秘』,比如說『夢境』,但絕不含『陰性』。
當奧賽托體內的紅月出現時,安東尼大主教所化的黑暗,被消解了大部分,還露出了他的八條腿模樣。
這股陰性的光,對黑夜的力量有些許的克制!
激烈戰鬥中,卡拉曼的肩頭多了一個做工精緻的男性人偶,哪怕主人在快速移動,這人偶也穩若泰山。突然間,木偶站了起來,發出了刺耳的叫聲。
周圍死掉的荊棘、樹木、石子化作一枚枚「子彈」,往黑夜大主教那模糊的聲音方向「突突突」地射去。
這是卡拉曼的神奇物品,擁有1級封印物實力的「無瞳的將軍」。
它能附身目標,影響無生命的東西,並初步掌控無主的神奇物品,從而幫助主人對付敵人。
「子彈」沒入黑暗,宛若泥牛入海,毫無波瀾。
另一邊,扎特溫藉助紅月的照耀,又重新掌握了身體的絕對控制權。他張開嘴巴,露出鯊魚般的鋸齒,隨著聲帶蠕動,一陣指甲撓玻璃的噁心尖嘯,直擊安東尼·史蒂文森。
變形詛咒!
它可以讓目標變形成其他生物,期間還會「失去」絕大部分特質和非凡能力。
依靠著包裹著全身的恐懼,這個無形詛咒仿佛遇到了一堵牆,與自安東尼·史蒂文森體內分化出來的,那不可名狀的魂魄實體觸碰在一起,彼此糾纏著、變化著、撕咬著,在一道道魂魄的驚恐尖叫中,「變形詛咒」被化解了。
強行分割厄運力量的安東尼大主教,理智有了決堤的跡象,就連控制黑暗的靈性,也有些力不從心。
「決不能讓他們把邪神帶過來!」
暗暗下定決心後,這位年邁的大主教,緊咬牙關,依靠著殘餘的黑暗掩護,如夢魘般不斷遊走。他放棄擊殺兩人的想法,不斷使用夢境的力量,希望能拖住他們。
距離他們的戰場不遠處,空間開始模糊,事物逐漸呈現油彩畫般的絢爛,無比抽象。
那宛若彩色泥潭的空間,快速勾勒出兩道人影。
教會的力量還在半道,而阿茲克和達酷查先他們一步,穿梭靈界而來了。
剛一到這,提著達酷查肩膀的阿茲克,就陷入了迷茫。
一邊,宏偉壯觀的屍骨教堂占據了三分之一的空間,介於這片「深淵」和「現實」的連接處。裡面像死寂了一樣,沒有一絲的靈性波動。可傳出來的可怕氣息,說明內部正有一場曠世之戰!
那不是前段時間和我戰鬥的強大存在嗎?
和祂戰鬥的又是誰呢?
這裡這麼混亂……誰是敵,誰是友呢?
另一邊,兩個半神被一個不完整神話形態的半神「包圍」了。血污的土地被非凡力量侵蝕,這裡黑一塊,那裡紅一塊,泄露出來的力量五花八門。
夢境的,災厄的,陰性的,生育的……
就像一群小孩子拿著畫筆,這裡畫一畫,那裡畫一畫,雖然對阿茲克沒什麼影響,就是看的心煩。
???
……他們又是誰?
阿茲克的疑惑越來越大,問號像個蘑菇,長滿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