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6章 心思

  第1376章 心思

  陸遜等人遙祭過孫權後,便終於將話題回到正事上來,陸遜命人侍從掛起一張巨大的麻布地圖,眾人皆是紛紛起身,走到了地圖面前。

  看著地圖上密密麻麻的河流和道路標識,眾人也是心中震撼,他們早就知道,袁熙從出山開始,就花了不菲的代價,一直在養著一支人數龐大的隊伍,其從最初的百十人,到現在的數千人,甚至有可能上萬人的情報機構。

  這便是檢事府,其人員構成異常複雜,絕大部分人的身份都是秘密,其有可能是街頭小販,也有可能是朝中官員,陸遜也只知道其中一小部分,他們的任務,主要便是一個,便是搜集情報。

  至於為什麼要用這麼多人,是因為這所謂的情報,不僅包括敵人的軍情和動向,還包括道路河流,山地湖泊的詳細測繪。

  而要做到這些,需要人才篩選和大量專業的培訓,這其中花費,對於起家之初的袁熙絕對不是個小數目,逼得袁熙也只能採取精兵路線,將有限的花費投入到檢事府人員的招攬和培訓上去。

  但投入的回報也是豐厚的,袁熙不僅在自己的地盤做到了地圖的精準測繪,更是在敵人的地盤也得到了大量寶貴信息,對每個季節,每條道路的行軍時間,戰略地點,都有詳細的測繪和量算,其中涵蓋的關鍵點,遠超其他勢力的行軍地圖。

  

  這讓晉軍在行軍作戰上面,取得了巨大的優勢,從而使晉軍出兵更加迅速,行軍方向更加準確,是袁熙擊敗對手的重要法寶之一。

  在場的人雖然已經是晉國核心圈子裡的人,但好多人也是第一次見到標識如此清晰詳細的地圖,蔣欽站在圖前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最後喟然嘆道:「光這一幅圖,只怕就要花費上千人十年的努力。」

  「陛下眼光如此超前,作為他的敵人,可謂輸的不冤啊。」

  徐盛早前也是在魯肅等人勸說下,投降了晉國,這幅圖對他來說打擊更大,因為他在圖上仿佛看到了自己一路走來,對抗晉軍的失敗路線。

  從巢湖之戰,到朝鮮半島之戰,再到皖口鄱陽湖,這副地圖上都清楚表明了水系的方向速度,行船水深,各種船型的速度預測,甚至還有航道上的暗礁分布,看著那沿海航線上密密麻麻的的暗礁標識,當初飽受行船之苦的徐盛也不禁異常震撼,這是花費了多少功夫和付出,才能做到的?

  陸遜出聲道:「看著這幅圖,我也很是自豪,因為我自從投靠陛下開始,便著手負責這方面的工作。」

  「期間也是經歷了不少難處,但最讓我驚訝的,不是我們士族間的典籍印證,而是陛下招攬的那些平民出身的工匠們悍不畏死的精神。」

  「比如這河流上的的每個標記,包括暗礁暗流,都是船員水手用生命驗證的,沒有他們,光憑我們坐在朝堂里的這些人,根本無法完成這張圖。」

  「陛下說過,天下是所有人的,不僅包括士族,更有所有的平民百姓,所以他任用官員,建立科考選拔,便是天下所有人都有資格,涵蓋的科目也不僅限於經學,還有工藝農學之術,更有數術醫學,天文地理這些,這便是陛下所有的科考新的六藝。」

  「如今大晉的底層官員,倒有一大半是經學之外的官吏出身,而且看這樣子,年輕官員只讀經學,將來是很難往上走的。」

  「尤其這兩年陛下身邊新選拔的年輕官員中,幾乎全都是通曉天文數術的,諸位,我們要見證的,可能是一個完全不同以往的新朝啊。」

  眾人默默看著這張地圖,步騭道:「這次陛下的意思,便是以壽春為起點,打通淮河上游,聯通潁川關中?」

  「沒錯,」陸遜道:「許都雒陽已經在晉國手中,加上荊州的江陵,已經對長安形成了封鎖包圍之勢,拿下來是早晚的問題,陛下的意思是,不能等著打完仗再重建,完全可以在保持對魏國的壓力下,恢復雒陽一帶的民生。」

  「陛下預測,最多三年,魏國便會放棄關中,退往益州和涼州,飽受戰亂幾十年的三輔地區的重建,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我代陛下召集幾位,便是關中水路,南下要經過江陵南昌,東進要經過壽春廣陵,這是陛下為司隸規劃的兩條重要水路路線,中間需要諸位的鼎力配合,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擴建水道路線。」

  魯肅苦笑道:「陛下的信心,可是真足啊。」

  「這可是魏國,要是換做五年前,誰敢想像當時還是聲勢正盛,占據中原的魏國會被打成這樣?」

  步騭嘆道:「別說魏國了,誰能想到前歲百萬鮮卑,就這麼敗了?」


  「那可是百萬外胡啊,竟然就這麼潰散於一場瘟疫,加上柯比能的莫名身亡,我總覺得天下似乎沒有陛下做不到的事情。」

  劉曄突然冒出一句,「我總覺得疫病沒這麼巧合。」

  「你們說陛下是不是知道些什麼,要是他將這種手段用在魏國……」

  眾人嚇了一跳,魯肅趕緊阻止道:「子揚慎言,外胡歸外胡,魏國也是漢人,將來也是陛下子民,用了這種手段,怕是對陛下聲威有損啊。」

  劉曄出聲道:「所以我才說陛下心軟,換了曹操甚至孫侯,只怕早就用上了。」

  眾人苦笑,劉曄說得太過直白,理是這麼個理,但這種事情想想就太過可怕,這可是疫病,能將一城之人,滅亡大半的那種!

  步騭趕緊岔開話頭道:「其實敬輿主管的東安,也在計劃之中。」

  「陛下對那處港口,很是重視呢。」

  劉基出聲道:「沒錯,陛下曾經提過,他想開拓兩條新的航路,一條是東安到夷州,南下漲海,西去交趾,甚至更遠處的航道。」

  「另外一條,則是往東北方向的,」他指著朝鮮半島附近的外海,「陛下說,外海之外,便是大地,他要找的很多東西,都在那裡,但航程艱險,可能要經過幾十年,才能有所收穫。」

  眾人望著空白一片的海域,心道陛下為什麼每次都能眼光看得比別人長遠?

  這難道是上天告訴他的?

  此時蔣欽悄悄道:「我有一點至今沒看明白。」

  「陛下對於二公子,到底是個什麼態度,為什麼會讓都督單獨來帶?」

  「鄴城的那位大公子也是如此,如今兩子分占兩地,陛下就不擔心嗎?」

  眾人聽了,趕緊道:「公弈,你喝醉了,先去醒醒酒。」

  蔣欽漲紅了臉,「我沒醉!」

  「我說錯什麼了,我正是因為不明白,才問的嗎?」

  「我覺得你們才是想多了,你們跟著陛下的日子比我長,豈沒有看出來陛下胸懷天下,根本不會如此可以營造對立嗎?」

  「陛下不是魏王吳王,他要度量只有如此,當初怎麼會讓我和子敬領軍,來江淮和吳國對峙?」

  「而且臣子問明儲君世子歸屬,不也是做臣子的責任嗎?」

  眾人一時語塞,過了好一會,魯肅才自嘲道:「公弈說的對,我們是不是因為在吳國呆的久了,所以才想的差了。」

  「這些年來,你們可曾看到哪個的大臣因私得罪了陛下,而被處置的?」

  「我們是自己在嚇自己啊。」

  劉基出聲道:「話雖如此,這畢竟是儲君之位,陛下遲遲不表態,我們要猜測陛下心思,怕是誰也不敢說自己一定是對的。」

  步騭出聲道:「其實我覺得事情沒有這麼複雜,一方面,是吳氏確有恩寵,不僅有二公子,而且大公子要議定的原配,也是孫侯之女孫夫人,吳氏的地位很難撼動。」

  「但另一方面,是甄皇后地位至今不可撼動,她是唯一參與了陛下登基大典的,已經說明了一切,為此吳夫人甚至被特意提前送到了壽春。」

  「要我說,陛下不說,不代表我們做臣子的不能說。」

  「我其實早有上書之意,建議陛下早立大公子為世子,這對我們江淮官員來說,也是一種表態。」

  徐盛皺眉道:「要是猜錯了怎麼辦?」

  步騭笑笑,「陛下要是不願意,自然是不會將我們這些表書拿出來宣揚。」

  「若陛下有意,其必然在朝堂上以我們書表,讓群臣討論。」

  陸遜等人聽了,齊齊點頭道:「還是子山想的明白啊。」

  眾人便聯名上表,不久之後,表奏便傳到了鄴城。

  袁熙拿到看了,對甄宓道:「江淮這些人頭腦確實有些彎彎繞,比北地的官員的想的多啊。」

  「也罷,明日朝堂之上,便拿出來讓群臣討論吧。」

  鄴城本就是諸葛亮這一系的官員所在,所以江東群臣的上表不出意料得到了群臣的贊同,於是事情便定了下來,擇日舉行大典,立長子袁叡為太子。

  曹魏之前,諸王嗣子稱太子,只有曹操到曹丕是世子,但如今袁熙既然稱帝,便回到了太子稱號,於是袁叡被太子,立了王爵。

  而在壽春的袁謙則是被封了侯位,這下子晉國內部的官員們,都能看得的懂了,於是先前某些派系的一些小心思,也就此消弭無形。

  袁熙見諸事安定,便準備動身前往雒陽和諸葛亮會合,親自主持對長安的攻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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