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5章 聚會

  第1375章 聚會

  就在曹丕在長安大搞建安風骨聚會的時候,晉國這邊的官員,在私下聚會中,也時常提起魏國流傳的閒聞逸事。

  在晉國,袁熙沒有特別要求官員簡樸從事,但因為袁熙本人前世性格偏向社恐,所以沒有士族間交際往來的意識,加上他平日裡面醉心於技術研究,所以甚少召開君臣宴會。

  但士族之間拉近關係,偏偏大部分時候,還都是通過宴會進行的,所以經過晉國官員之中,私下往來並不少,尤其是在江淮,官員們更是有飲酒作樂的風氣。

  相比於袁熙營造的薊城鄴城壽春中心線,現在的江淮地區,則是以壽春廣陵南昌三個重要城市包圍的三角地區為中心,得益於蒸汽船的開發,江淮地區往來極為方便,官員們借著公務,也時常碰頭聚會。

  就像這一次,三城的核心官員們,便在三角的中心點皖口,由陸遜做東,舉辦了一次酒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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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這次碰頭並不單純是為了拉進私人關係,而是因為三地要集中資源搞大工坊,所以要在一起合議,這也是提前報請過袁熙的。

  而三方的人員,則是壽春以陸遜劉曄為主,廣陵東安以步騭劉基為主,南昌以魯肅蔣欽為主,其中半數都是江東舊臣,尤其是袁術的舊臣不少。

  席間眾人推杯換盞,酒酣耳熱之際,眾人說話間,漸漸也顧忌少了起來,劉曄醉醺醺道:「十年之前,誰會想到,天下是這般樣子。」

  「當時我們大部分人,都看到是二袁相爭,但公路公敗的如此之快,實在是太過出乎意料,之後大家都認為本初公是最後的贏家,卻不想被曹操摘了桃子。」

  「更不會想到,竟然是最不被人看好的陛下力挽狂瀾,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啊。」

  他對面的劉基淡淡道:「陛下生活簡樸,嚴於律己,我聽聞其為了處理政事,常常徹夜批奏,甚至臥於書房,其勤奮辛勞,從古至今,也未有幾個君主能夠做到,他若不能贏,天下還有其他人更有資格?」

  「聽聞那魏王曹丕,在長安日夜飲酒作樂,一如當初公路公在壽春所作所為,其頹喪如此,又豈能贏得了陛下?」

  劉基此人性格和袁熙倒有些相似,也是生活簡樸,不喜交際,平生幾乎從不參加酒宴應酬,這次來皖口,也是因為國家大事不得不來,才勉強參加酒宴的。

  他這話一出,眾人面色微僵,心道我們這是參加酒宴,你這麼說,是不是有些煞風景?

  魯肅趕緊打圓場道:「敬輿啊,當初孫侯追隨公路公攻擊劉使君,都是各為其主,如今我們同歸陛下麾下,只是為了消除以前的些微芥蒂,並不是單純為了尋歡作樂啊。」


  劉基也反應過來,他也不是不知變通的,便舉杯出聲道:「基言語有所冒犯,諸位莫怪,先自罰三杯。」

  陸遜舉杯道:「敬輿乃是江淮官員典範,何錯之有,遜雖位略些於前,但諸位長兄,德行情操,皆不下於遜,陛下將我等放在江淮,也是為了大晉之安定,足見陛下對諸位之信任。」

  「今日遜便領祝,祝晉國一統天下,威震宇內。」

  眾人聽了,皆是起身向北,向著鄴城方向一起舉杯,等落座之後,氣氛緩和了不少。

  蔣欽出聲道:「我等原皆是陛下敵人,承陛下不棄,卻又能得復用,已經是異常幸運了。」

  「欽說心裡話,陛下雖然每戰在前,作戰極為勇猛,天下名將,皆敗於其手,但其實相對於其他主公,陛下算是心軟的。」

  「諸位可想想,我等有的曾依附的公路公,有的依附孫侯,除了戰場上有數員大將戰死外,其他人幾乎都保住了性命吧?」

  「但要是在其他主公手下,那可就難說了。」

  他的話得到了不少人的共鳴,步騭是唯一一個只效力過袁熙的,所以說話反而沒有那麼多顧忌,他點頭道:「騭對此確實有所聽聞,有的主公手下,那真是生死難測。」

  「聽說曹操那邊最為可怕,他不僅對敵人狠,對自己人也狠。」

  「懷城之亂就不說了,直殺得人頭滾滾,孔北海,張孟卓皆死於此難,就是曹操曾經交好的陳公台,許子遠,也都死於他手。」

  「其他的如兗州邊文禮,冀州審正南,都是說殺就殺,名士謀臣,在曹操眼裡如同草芥一樣。」

  劉曄冷哼一聲,「我們當初也是看錯了他,誰知道他年輕時候的名聲,掩蓋了他之後的絕情,而起他一己之力壓制了潁川派,但現在死了,新的那位魏王,可沒有曹操的本事。」

  「戰場打不贏,可不就只能飲酒作樂了嗎?」

  陸遜到底還有些少年心性,他壓低聲音道:「你們還不知道,長安那邊傳回來的消息,上個月曹丕宴請手下親信大臣,卻是宴席上五石散吃多了,醜態百出,其還讓妃嬪出來奉酒,發生了一些越禮的事情。」

  此話一出,魯肅一個激靈,酒醒了不少,「這種事情可是醜聞啊,這年輕的魏王,也太沒數了吧?」

  陸遜點頭道:「所以這些年來,陛下一直在晉國嚴禁服用五石散,把那些煉製五石散的方士,都弄去搞礦石冶煉去了。」

  「遜越是了解陛下,越是佩服陛下有先見之明。」

  「陛下曾經說過,五石散不是什麼好東西,裡面都是礦石提取出的重金屬,對人體極為有害,濫用的話,不僅會讓人折壽,更容易出現精神異常。」


  「彼時我還不太相信,如今聽到魏國朝堂發生這種事情,方才佩服陛下之遠見。」

  劉基沉聲道:「但話是這麼說,我聽聞廣陵那邊,也有士族私下購買五石散服用的,畢竟聽說這東西能讓人上癮,尤甚於美酒女色,不是那麼好抵禦的。」

  魯肅沉聲道:「南昌也有這種苗頭。」

  「所以我倒是有個想法,是不是該頒布政令,對牽涉於此的官員進行懲處,以打擊這股風氣。」

  陸遜點頭道:「子敬的話,也是我想說的。」

  「秦皇漢武,也禁不住這些不知所謂丹藥的誘惑,以至於一個暴斃,一個年老昏聵,這東西連陛下都如臨大敵,確實沾不得。」

  「我建議頒布政令,讓各地官員主動坦白上繳,若是執迷不悟的,便當嚴懲。」

  「不然這種風氣蔓延下去,遲早會敗壞江淮的名聲。」

  「要知道,接下來不知道多少年,陛下因為要對付魏國,所以應該以坐鎮鄴城為主,所以江淮怕是很少會來,這也更是考驗我們的忠心和能力的時候。」

  「我聽說鄴城的官員們,因為在陛下身邊,所以皆是謹小慎微,諸葛丞相也是少年老成,生活簡樸,這皆是陛下所喜,我等也不能被比下去了啊。」

  步騭道:「都督好主意,不日我回廣陵,便收繳五石散,然後當眾銷毀,以儆效尤。」

  劉曄出聲道:「這不好吧,也是一大筆錢了。」

  「不如賣給魏國算了?」

  眾人聽了,皆是搖頭苦笑,「子揚這心眼,和你用兵一樣,處處透著陰損呢。」

  劉曄嘿嘿笑道:「曹魏是敵人,何須對其心軟。」

  「他們打我們的時候,可是沒留過手。」

  「咱們的同儕,也有很多是死於曹軍之手吧。」

  魯肅苦笑:「子揚當初在袁公路手下,曾經和曹孟德相攻,確實是有不少折損。」

  「但對於我們這些先前投靠孫氏兩代的人來說,最大的殺星卻不是曹孟德,也不是陛下,而是那玄德公啊。」

  此話一出,陸遜蔣欽等人臉上露出了贊同之色,甚至還帶著一絲後怕,異口同聲道:「沒錯,柴桑那幾戰,簡直太可怕了。」

  劉基悶聲道:「這還不是因孫侯而起,本來兩軍交戰,輸了也就輸了,偏生要搞刺殺,將那漢南王惹了,誰想到報復如此瘋狂。」

  眾人皆是默然,漢南國和吳國因為張飛之死而爆發的大戰,打到最後兩邊都無法收手,雙方一戰死了數十名將領,幾乎是折損了兩國的所有中堅力量,就此兩國一蹶不振,徹底退出了爭奪天下的舞台。


  沉默之中,劉曄低聲道:「孫侯是不是真的死於鮮卑代郡之戰中了?」

  「他到底是真的投向了鮮卑,還是假降,陛下可有定論?」

  眾人把目光都投向了陸遜,畢竟江淮的檢事府是他在掌管,自然最有可能得到內情。

  陸遜聽了,苦笑道:「陛下雖未禁止我說,但也沒有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

  「可以肯定的是,孫侯在鮮卑潰敗前,確實是在鮮卑王帳中效力,一同的還有孫劭嚴畯他們。」

  「當日鮮卑大疫,北地檢事府趁機發動死士,突襲在代縣的鮮卑王帳,這也是有的。」

  魯肅出聲道:「伯言是說,可能他們被死士順帶殺死了?」

  陸遜搖頭道:「不,死士甚至都沒能衝進柯比能的宅邸內院。」

  「裡面發生了什麼,雖沒有明確的定論,但我推測,府中有人引爆了埋藏的炸藥,然後爆炸過後,鮮卑就完全亂了,各族倉皇北逃,柯比能應該是被炸死了。」

  「雖然不能確定是誰做的,但最後可以肯定的是,孫侯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眾人聽了,皆是心有所感,魯肅舉杯道:「既如此,那便祝孫侯一路走好吧。」

  「屬於他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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