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朱棣的抉擇
天津衛,明軍大營。
自從得知元軍入關的消息後,朱棣便率軍從通州附近暫時退了下來,到天津衛與徐達所率領的北伐軍主力匯合。
「天津,天子渡津之地。」
朱棣當初從此渡過大運河南下,後朝廷在此設立衛所。
得知這一段「歷史」的時候,朱棣正在和徐達商量軍情。
「岳婿」久違的重逢,卻顯得有些陌生。
在朱棣的印象中,岳父徐達早已去世,而在徐達的印象中自己的女兒不過總角之年,突然冒出一個女婿來,實在有些尷尬。
好在兩人都有幾次穿越的經歷,各種稀奇古怪的事經歷了不少,互相之間默契的沒有去提那些尷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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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在兩人面前的輿圖簡單的標註了敵我雙方的位置,清軍以通州沿線為據點進行防衛,元軍入關似乎失敗了,這本是一個好消息,意味著元、清之間可能發生了摩擦,雙方打起來有利於大明。
但就在幾日前,斥候探得消息,元軍一部大搖大擺地進了京城。
情況的突然變化,讓朱棣一時難以判斷元、清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能憑藉模糊的情報推斷雙方可能達成了某種程度的盟約。
在眾多雜亂的消息中也不僅是無用的消息,也有有用的消息。
比如他們終於得知了元軍是誰人率領,大元皇太子愛猷識理答臘的名號一出來,朱棣很快意識到,入關的元軍是被徐達率領的北伐軍趕到草原那一支。
「如果是這一支元軍,那倒是可以試一試。」朱棣曾多次參與對元廷殘部的討伐,對元軍的實力有著清晰的認知。
以當前明軍的實力,就算沒有壓倒性的實力,但也足以與元、清聯軍抗衡。
打是一種選擇,不打也是一種選擇,甚至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圍而不打會是一種更好的選擇。
以清軍現在的規模再加上增援的元軍數萬人,每日消耗的糧草何其之多,北方產糧本就不足。
從元時起北方就極度倚靠大運河或海運,若朝廷無法從南方獲取到足夠的糧食來維持日常開銷,人口龐大的京城爆發饑荒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對於如今的大清來說,失去大運河也就意味著南方的糧草無法抵達北方,偏偏還要在京畿附近維持大規模的兵馬,加之北方早已糜爛,種種因素綜合之下,京畿根本不足以支撐如此龐大的兵馬常駐。
朱棣推算過,就算以樂觀的庫存來推算,清軍強行搶奪平民百姓的口糧用作軍糧,其糧草庫存最多還只能維持不超過三個月的時間。
時間一到,沒有糧草的清軍自然不戰自愧。
然而清軍有他的困境,明軍也一樣有困境。
誰都知道圍城困死清軍最簡單,可朱棣卻不打算用此辦法。
不是朱棣不想圍困,而是沒有辦法進行圍困,最主要的原因和清軍一樣,都在糧草上。
從應天(南京)到天津足足有千里之遙,從南方運輸來的糧食光是運輸耗費就足以驚人,儘管通過海運極大的降低了損耗,但南方也不太平。
作為產糧地的湖廣等地,也無法在大面積的天災下得到倖免,糧食本就不多。
從北方逃亂來的流民需要朝廷安頓,分去一部分糧草,南方尤其是沿海一帶手工業發達的地區,聚集了大量人口,本地糧食向來不夠吃需要從外地運糧方能維持,這又分去一部分糧草。
最終能夠作為軍糧運到北方的所剩無幾,而北伐軍足足有二十幾萬張嘴,一日無食便要生亂。
離秋收還有一兩個月,正是青黃不接之時。
每過一日,朱棣身上壓力就更重一分。
軍中的糧草幾乎是沒有儲存,一旦哪一日糧草沒有按時運到,二十幾萬人就都要挨餓。
屆時別說什麼北伐了,就是能不能保住二十幾萬大軍安然南歸都是一個問題。
「不能再耗下去了!」朱棣咬著牙作出決定,實在是無法再這樣耗下去了。
徐達知曉朱棣的壓力,但如今雙方實力大差不差的種局面,比的就是誰的戰略定力強,誰先動手誰就有可能露出破綻,從而被敵人抓住機會,導致前功盡棄,甚至一敗塗地。
「必須要戰!」
對此,一向謹慎行事的徐達持有另一種意見。
「要戰,但不能對清軍開戰!」
朱棣不解,不知這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岳丈」有什麼新奇的想法。
徐達解釋道:「元、清結盟,我軍對守通州的清軍發起攻擊,一旦清軍危急則元軍勢必來救,如此一來元、清合力則勝負難料,縱使能勝恐怕亦是慘勝,入關的元軍只有數萬人,說明元軍的主力仍在關外觀望,若是不能大勝,一旦打了個兩敗俱傷則元軍必然趁機入關收拾殘局!」
朱棣倒不是沒想到這一點,但想要破解僵局,要麼賭一把,要麼退卻。
無論基於何種原因,是對自己的封王之地被異族占領的不忿,或是上一次女真人焚城的恨意也罷,朱棣都不願就此退兵。
若是換一個人在此對他說出這番話,朱棣定要破口大罵,然而當說出這句話的是自己的「岳丈」,也是教會自己一身征戰本領的「師父」。
基於對徐達的信任,朱棣冷靜下來。
「可是有辦法了?」
「你且看!」徐達指著輿圖上的遼東,然後一路往草原划去:「燕地與草原之間有燕山阻隔,想要進入草原並不容易,但若是從遼東進入則有數條道路,相比之下就簡單多了,如今草原主力皆聚集在燕山以北一帶而遼東又在我手,若是此時有一支精騎自遼東入草原攻敵之必救,作勢往元上都殺去則元軍必然回援!」
「元軍一走,清軍先得援軍後又失之,其心必亂,士氣必然低下,此時我軍發起進攻勝必然會大增!」朱棣眼前一亮,旋即又想到了此法的一個問題:「可是怎麼瞞過敵軍?天津與通州距離不遠,若進行調動很難不被敵人發現。」
「不一定要調大營里的兵,我記得昨日你說過,我那「三外孫」高燧正乘船自朝鮮渡海趕來,其部有不少騎兵,正好可作為一支奇兵!」
朱棣卻有些顧慮,他的幾個兒子各有能力。
大兒子善謀,二兒子善戰,唯有三兒子文武即可,連刑罰之道也頗為老道。
可問題也在此,什麼都沾一點往往代表著哪樣都不精通。
此行既兇險萬分,對戰局導向也是萬分重要,容不得絲毫變故,他有些怕三兒子挑不起大梁來。
徐達卻是看破了「女婿」的擔憂,輕笑一聲打破了寂靜:「我想當初你第一次挑大樑的時候,『我』可能和你現在一樣,但看來當初的『我』有點過於擔憂了,誰不是從年輕沒經驗過來的,我想『我』已經做過決定了,現在該輪到你做這個決定了!」
信或不信?
朱棣閉眼深呼一口氣,片刻後睜開眼,目光堅定道:「那就看這小子像不像老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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