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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沒有神佑

  闡教五賢在初期就認識到,在現世建立大同世是長期的事,而各個階層的人對於大同世的接受程度不同。

  底層民眾生活艱苦,命如草芥,如同螻蟻一般的活著。是無法等待長久以後的世界,所以一方面傳播技術,改善生活,甚至引導他們反抗暴政,來獲得當下能看見的利益,同時向他們承諾一個只要不行惡事,在死後就能到達的淨土世界。

  

  對於傾向闡學的士族,應該是用理想的大同世去引導,通過為華夏文明建立巨大的功績,最後在華夏的歷史中不朽。

  ——《闡教史》

  樹蔭斑駁的森林中,一群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目光呆滯的奴隸,在皂隸(管理奴隸的高級奴隸)的呵斥聲中,舉起手中的利斧,一下一下的砍向樹杆。

  嘎吱一聲,樹木發出刺耳的聲音,眼見馬上就要倒下。

  木隸又累又餓的避開,但是就那幾秒間,恍惚中看到一位同伴站在樹下,先是詫異的看著倒下的樹木,接著竟然露出他當時無法理解的表情,閉上眼睛,嘴角上揚。

  「轟」的一聲!

  木隸的心臟也跟著一顫。

  那木隸被砸倒在地,木隸木然的上前查看。

  整張臉已經變形,兩個眼睛被砸得掉出來,憑著一條肉絲連著,下巴的骨頭斷裂伸出,像沒有肉的羊骨頭。

  皂隸上前來查看了一下,就讓他和另一個木隸被砸死的同夥將其抬走。

  木隸和另一個木隸先將死掉的木隸身上的褲子脫下來,各分了一半。

  然後在一個小閽(拿武器的看管奴隸)的看管下,將屍體往山下抬。

  走過一段泥路,在堆滿木料地方休息一次,接著又上路。

  來到吉陽城門下,小閽與守城的奴交涉。

  三奴進入城中,兩側是低矮的木房,道路是干硬的泥土。

  來到一處被木牆圍著的小院外。

  小閽又交涉後,裡面的狗隸讓他們把屍體抬到裡面。

  小院裡面有著四間分開的大房舍,裡面傳來聲聲狗叫。

  兩個木隸已經來過幾次,被將夥伴的屍體抬到一個石台上後。

  木隸出來前又傷感的回望了一眼。

  狗隸正將水潑到他身上,用刷子去除他身上的污穢。

  小閽催促後,兩隸出了小院,裡面的狗叫聲更沸騰了。

  吉陽依山靠海,有港口,有農地,在山上又有木材,所以有著一百號專門伐木的奴隸。


  木隸的意思就是伐木的奴隸。

  扔掉同伴後,已經是黃昏,幾人回到奴圈。

  奴圈被三米高的木牆攔著,立著一座五米高的木樓用來監視,靠木牆的地方就是排泄的地方,正中有著一溜長排的木屋,可以容納一百奴。

  木隸聽說年齡大的木隸說,本來之前是沒有這道木牆的,但是逃的木隸多了,也就建起了木牆。

  天剛落下時,木隸們已經圍在大門左邊的大石槽,做飯的隸用車載著一大桶用草葉米糠煮的黃色湯水。

  一倒進石槽,所有奴隸都用黑糊糊的手去的哄搶,前排的直接把頭埋進石槽。

  吃個半飽後,在皂隸的呵斥聲中,木隸往木屋裡去,木門被關上。

  木屋裡沒有燈火,地上鋪著一層軟爛的乾草,所有木隸隨地一躺。

  雖然死了一個同伴,但是第二天又會分配一個新的同伴。

  他在木屋縫隙里透進來的月光下,將同伴的褲子撕開,用木針和麻線將這塊布料縫到自己的褲子屁股上。

  這是作為「執針」(手工業奴隸的一種)的母親,在他十歲時藏在他褲子裡的寶物。

  等縫好後,又將木針和麻線藏到只有自己能找到的地方。

  剛要躺下,就從縫隙中看到高樓上的小閽一下栽倒進了奴圈。

  緊接著看到三個人上到高樓,綁好繩子,從上面攀爬進奴圈。

  木隸瞪大眼睛,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但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那些人往木屋的門口來,木隸也往門口去,慌忙中踩到好多木隸。

  來到門口,就見他們從包裹里取出斧頭,一下一下的劈上被鎖住木楔上。

  所有木隸都醒了,都靜靜的聚集到門口,聽著這熟悉的斧頭劈在木頭上的聲音。

  「砰」的一聲,木楔砸在地上,也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長排木屋的大門打開了,但木隸們沒有往外走,一部分木隸恐懼的往後退,一部分嚮往的張望著外面已經看膩的院子,如今卻有另一番景象。

  那三個人招呼著木隸往外走,大喊道:「我們有武器,快走!」

  木隸壓抑著狂跳的心臟,踏出了第一步。

  那三人鼓勵的遞給他一把斧子。

  工具在手,木隸提起更大的勇氣。

  這時奴圈的大門也被打開了。

  一半的木隸跟著這三人來到大門外,外面站著兩排破衣爛衫的庶民和奴隸,火把下是堅毅而粗獷的臉,地上擺放著長矛和大刀。


  一位精悍的老者上前道:「跟我們一起殺大人!」

  木隸拿著他的斧頭,兩個拿長矛的庶民,由一個拿大刀和火把的人為首,組成小隊前進。

  此時國姓大夫正和來作陪的南洋大夫宴飲,喝得半熏時,談到他最引以為豪的養狗技術,誇耀道:「蘭國諸大夫養狗不如我,只因我有一法能激發狗的血性……」

  正說話間,外面的侍衛慌張來報:「大人不好了!山中逃奴和城中百工聯合暴動,已經攻進城來!」

  「啊!」

  酒爵掉了一地。

  國姓大夫驚慌失措的在護衛的攙扶下往後逃。

  城外,無數火把匯聚在城牆下,城門被裡面的百工打開了。

  木隸一隊衝進一個士族的院子,士族的護衛衝出來,木隸上前用無數次劈向木樁練出的手感,一斧頭劈進其中一人的腰部,這人猙獰的還要舉刀砍來,被長矛刺中心口。

  木隸先衝進一間有灶台的房子,裡面的大缸里裝滿了白花花的乾淨大米,頓時眼睛都紅了,連忙塞了一把往嘴裡灌。

  這時首領在外面催促道:「趕緊找人,不要管吃的喝的!」

  木隸咽下口中的大米,又不甘心的裝了幾把塞到褲襠里,在黑暗的夜裡,一邊走,一邊掉。

  接著來到一間乾淨整潔的屋子裡,一位衣服乾淨整潔的婦人坐在一個箱子前,露出哀求的神情。

  在她的一聲尖叫聲中,木隸像劈柴一樣,舉起斧頭,劈向她的脖子。

  木隸愣了一下,斧刃竟然卡在頸椎里。

  婦人的口中吐出鮮血,叫不出聲來,木隸一腳踏在她的肩上,將斧頭抽出來,又是一斧頭精準的砍斷她的脖子,頭顱咕嚕嚕的滾到一旁,眼睛瞪得大大的。

  木隸將箱子掀開,裡面擠著一個男孩,驚恐的看著木隸,一手緊緊捂著小一點的女孩的嘴巴。

  木隸面無表情的臉上終於多了些狠辣,斧頭舉得更高,一斧頭劈下去,一下接一下。

  帶刀首領來到時,裡面的人已經成了爛肉,木隸的臉上全是血和肉沫。

  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殺得好!就是要將這些大人劈成肉泥!

  走,還有更多的大人等著你去劈!」

  又衝進幾家士族,家主要麼逃了,要麼去護衛大夫了。

  妻兒老幼,木隸皆一一殺之。

  莫名其妙的就走到白天來過的狗舍,木隸走進去,裡面的狗隸不知去哪了,在晃動的燈光下,同伴躺在石板上,身子上的污垢被清洗得乾乾淨淨,木隸想著他上一次這麼幹淨應該還是出生的時候吧。


  接著又去狗舍查看,就見狗舍被整理得裡面乾乾淨淨,雜草也很潔白,狗都蜷縮在角落,全無白天的聲勢。

  到凌晨時,所有起義者匯聚在大夫的內城庭院外,國姓的頭顱被一根長矛挑起。

  木隸震驚的看著,這個平時只是看見車架,立馬就要匍匐在泥土裡的最大的大人,竟然就這樣被他們一群活著奴隸砍掉頭顱了。

  首領大聲宣布道:「看見了嗎,這些大人沒有神鬼保佑!

  庶民的鋤頭,奴隸的斧頭,劈中他們一樣會死!」

  接下來讓他們這些奴隸一一上前,試一試,看能不能傷害到這些自稱有鬼神保佑,天生高貴的大人。

  見其他木隸庶民都有所猶豫,木隸提著斧頭上前,好奇的將最大的大人的耳朵割了下來,接著莫名其妙的笑了兩聲。

  其他人也都跟著笑了起來。

  接著當天中午就將這些有鬼神保佑的大人,還有狗舍里的狗洗乾淨,一起丟進國姓祭祀祖先的大鼎里煮了。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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