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施主,久違了
一連兩日,石硯玉夜探祖師殿,都無功而返,被那看守的明海和尚阻擋,難以進入。
轉念一想,才發覺自己陷入了思維誤區,他沒必要如此小心,只要避開那能發現其修為的淨禮老僧,大可堂而皇之的入祖師殿觀察。
是故,隔天下午,他大大方方的進入了祖師殿中,以參拜的名義。
白天,祖師殿明顯沒有什麼戒備力量,只有負責維持秩序的僧眾和前來參拜的香客。
殿內居中位置有四尊炎鐵雕像,當前一人是開山祖師,左右為同期的監院、掌律和司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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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寶山寺所載,這四位祖師皆是凡人,生活在兩百多年前,彼時淵國還未曾被百房門統治,是一個和平的凡人國度。當時寶山寺雖有佛門修煉法,初期卻未曾有人修成,現今的方丈淨禮是寶山寺歷史上第一個走上修煉之路的人,而他已經是第三代弟子。
「有問題!」石硯玉看過殿內其他地方,並無異樣,而當他以望氣術仔細的往炎鐵雕像一照,當即神色一凜。
「這些炎鐵雕像沒有靈性!若是通體由炎鐵礦熔鑄而成,該蘊含強烈的火金靈性才是,這些雕像只是裹了一層炎鐵礦皮而已。」石硯玉目光逐漸明亮,腦中念頭急轉:「好一招瞞天過海!寶山寺淨禮等人想來也知道大肆收集炎鐵礦的行為會引人猜疑,所以特意弄了這四尊雕像來掩人耳目,打消外界懷疑。若沒有修成望氣術,我也會被矇騙過去,姓吳的傳我這道法術還真傳對了。」
「別的不說,僅憑這點,我便能向姓吳的做實寶山寺逆亂嫌疑。」
沉思片刻後,他否決了這個想法:「姓吳的就不是奔著寶山寺逆亂來的,他是想知道寶山寺將炎鐵礦用在了何處,這是一切的關鍵。」
「所以,更多的炎鐵礦被藏在了何處?」石硯玉出神的走出了祖師殿。
之後,他以望氣術在寶山寺內進行地毯式的搜查,逛完了寶山寺除淨禮等五個修士居所以外的任何地方,卻沒有找到半點炎鐵礦的線索。
整個下午的苦功算不上白費,至少在大範圍的排除後,石硯玉可以肯定——炎鐵礦要麼被藏匿在淨禮等五個修士的住所,要麼是在寺外。
「既然如此,那就鎖定這五人的蹤跡,小爺就不相信他們收集炎鐵礦只是為了藏起來,看都不看一眼。反正時間還多,我耗的起。實在不行,就咬死其餘炎鐵礦藏在那淨禮老僧的房裡,引姓吳的來斗上一斗。」
石硯玉打定注意,要化身跟蹤偷窺狂,其中那淨禮肯定是碰不得的,他首選監院智深和尚,這位夠分量,寶山寺內的事情總不可能繞開他的,而且對方的實力也沒那麼恐怖,發現不了施展斂氣術的他。
夜深人靜,石硯玉悄然出動,往那智深和尚所在的靜修禪舍摸去。
這一摸卻撲了個空,智深和尚不在住所。他便退而求其次,去找那掌律智德和尚,同樣無人。
「難道被我撞上了,他們出動了?」石硯玉不驚反喜,感覺這晚來對了,而後他壯著膽子去那方丈室,在暗處用望氣術照,果然也無人。
「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說不得能找到他們藏哪了。」
石硯玉立馬意識到這一點,加快了探查速度,去尋那司功淨慎老僧,撲空後又要去祖師殿找那明海和尚,他也只能通過追人的方式查找線索。
然而在路上,他卻意外發現了淨慎老僧。
更意外的是,這淨慎老僧有些鬼祟模樣,避人行於暗處,手持一根鐵棍。
他並非一人,有蒙面負劍的黑衣人與他同行,凡境二轉的修為。
「嘶,這是什麼情況!這淨慎老頭勾結外人,要背叛寶山寺?」
石硯玉有些看不懂今晚寶山寺內的局勢了,但他能肯定絕對有大事發生,此寺之迷說不得就要在今晚揭曉,於是遠遠綴著二人後頭。
「這方向是要去祖師殿啊。」
隨之,石硯玉岔開路,發足狂奔,先淨慎二人一步抵達祖師廟後方,站在牆角陰影處戳破窗紙往裡瞅。
明海和尚依舊盡忠職守的在此看守。
下一刻,淨慎老僧踏入殿堂,隻身一人。
明海和尚上前迎接,就當石硯玉以為老僧要使一招黑虎掏心了解明海和尚的性命時,卻聽的二人交談,竟是要換班。
簡而言之,就是明海和尚這幾日頗為勞累,淨禮方丈便換頗為清閒的淨慎老僧頂上,讓其得以休息。
明海和尚告禮離去,不多時,黑衣人便走入了殿堂之內。
「為什麼不殺了他,任其活著豈不是對你的一種暴露?」黑衣人聲音冷漠的問道。
「明海是老衲看著長大的,是寶山寺的未來,老衲不會殺他,也決不允許你殺他。」淨慎老僧滄桑的臉上浮現一絲冷色。
「呵呵,你還關心這個?今夜過後,你就是寶山寺的叛徒,你覺得那孩子不會追殺你嗎?」黑衣人嗤笑不已,俄而負手道:「如果你還是這麼優柔寡斷,那這祖師墓不盜也罷,本道長可不想等你暴露後受到牽連,不得安生。」
淨慎老僧並不買帳:「你現在大可出去嚷嚷,老衲既然決定背叛,就不惜一死。成與不成,皆看天意。」
黑衣道士頓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繼而語氣一軟,道:「行,一切都由你做主。未免夜長夢多,行動吧。」
話落,淨慎老僧隨之起身,走到四尊炎鐵雕像下的供桌前,扣住當中的一個香爐,往右旋轉了三圈。
下一秒,只聽得一陣異響,那供桌緩慢下落,露出一處黑洞洞的通道入口,竟是機關暗門。
「把殿門關上。」淨慎老僧回頭朝那黑衣道士說了一嘴,然後便跳入了暗門之中,消失不見。
黑衣道士依言行事,而後也跳入暗門中。
少頃,殿門被推開,石硯玉在門後等了一會兒,心中無玉龍印吹風,便確認內里安全,大膽踏入。
「此中竟有這般玄機。」石硯玉看著身前的暗門,嘖嘖稱奇。若不是有寺內人淨慎老僧帶路,外人真難以發現這個秘密。
而後他不由的感嘆:「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淨禮等人怕是也想不到謀劃的這般隱秘,結果被自己人從內部突破了……」
「嘶,等等!」石硯玉陡然會想起智深、智德和淨禮三人並不在自己的居所內。「難不成他們早有察覺,這是設了個套讓淨慎自己跳進去?」
「這下有好戲看了。」
石硯玉嘴角一挑,也跳入暗門中。
事到如今,寶山寺之迷他已經捋清大概,尚存的疑惑是炎鐵礦和那祖師墓有何關聯以及明明是凡人的寶山寺祖師為何墳墓會對修士有吸引力。
為了弄清楚這兩個問題,他願意要以身犯險。
暗門之下的通道黑暗沉悶,帶著泥土的味道。
石硯玉第一時間施展望氣術,黑暗中不能視物,那便視氣,謹防路上有人偷襲。
小心行進了約莫一里地之後,通道的變得寬敞起來。
下一秒,石硯玉停下了腳步,藏在了拐角處,側身前看。
百米前方,是個寬敞的地下室,黑暗中隱約有巨影重重,而象徵著淨慎老僧和黑衣道士的佛光和清光便停在巨影前。
噗!
淨慎老僧熟門熟路,點燃了地下室角落裡挺立的火把,周圍頓時亮堂,那巨影也現出真形,乃是四尊由炎鐵礦熔鑄而成的大佛,一字排開,盤坐在地。
「這就是你們耗盡心血打造的赤佛麼,金克木,藏身在這赤佛內確實能隔絕陰木障,不過這東西要怎麼讓它動起來?」黑衣道士上前撫摸著赤佛圓肚,滿是疑惑。
淨慎老僧解釋道:「我等將炎鐵礦錘鍊成軟金做赤佛的血肉,再開闢出以供靈力流轉的經脈,只要在赤佛肚內輸送靈力,便可使赤佛活動。赤佛的靈活程度視馭使人的修為而定,淨禮師兄可將赤佛馭使的同常人無異。」
「妙哉,佛門手段令在下驚嘆。」黑衣道士忍不住稱讚,復想起一事,嘆道:「你們的祖師也真是讓人想不通,明明是上三轉的能人,百房門也要禮讓三分的存在,卻是甘願隱姓埋名,安居一隅。甚至於至死也不讓你們這些後人知道他是個修士,還選擇在那充斥著陰木障的石窟內圓寂,半點好東西也不給後人留,真是……」
「普化祖師不可辱!」淨慎老僧冷聲打斷。
黑衣道士頓了頓,訕笑道:「是在下失言......我只是覺得可惜,普化祖師比百房門更早來到淵國。他若是有心爭雄,大力發展寶山寺,之後即便不敵百房門,至少也能有一定的自主權,寶山寺也不至於到今天還要遭受剝削。」
淨慎老僧心中未嘗不認可黑衣道士的想法,對祖師的不作為心有埋怨,但在外人面前也不願墮了自家名號,只道:「你今天的廢話倒是挺多的,不過老衲沒閒心聽。赤佛的肚臍眼便是機關所在,長按即可打開,入內馭使。」
說罷,他朝前走去,黑衣道士離得近,便一指頭按住了齊腰高的赤佛肚臍眼,他亦是不願耽擱。
二人啟動機關不語。
一時間,氣氛陷入了沉默。
數息之後,黑衣道士面前的赤佛圓肚正中裂開了一條指寬的縫,他面巾之後的嘴角也隨之慢慢上揚。
那邊,淨慎老僧探指入縫,朝外掰開赤佛肚子。
黑衣道士有樣學樣,亦是用力一掰。
啪的一聲,赤佛肚子徹底敞開,然後黑衣道士便收到了屬於他的『驚喜』。
「施主,久違了。」
赤佛肚內,智深和尚語氣平淡的開口,神色漠然,繼而一拳砸出,打爛了黑衣道士的腦袋,血漿四濺。
「師弟,你讓我失望了。」方丈淨禮的臉上流露著說不盡的哀傷。
淨慎老僧一臉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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