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攝魂

  李虎見自家頭站在棺材旁發呆，忍不住出聲呼喚道：「頭，好了沒有？」

  他的呼喚把韓山渠拉回現實，剛要張嘴回應，就有一抹靈光從靈木棺材裡射了出來，原本恢復堅毅的目光一瞬間渙散，掙扎的神色浮現在臉上，只是一瞬，掙扎消失了，扭頭對李虎道：「好了。」

  韓山渠退後一步，對著眾水手道：「所有人，現在都退出去……虎子，帶人守住大門，沒有我的傳喚，任何人不得入內。」

  李虎心有疑惑，望著態度異常的頭，招呼著倉里的水手往外走，剛一出門，就喊來黃狗兒，「狗子，快去找二頭來，大頭可能被棺材裡面的東西控制了。」

  黃狗兒驚駭，瞪大眼睛快速離開了倉室。

  李虎神色凝重，背對著戌三倉大聲吆喝道：「都打起精神來，再有幾天就到了，回到地上再好好放鬆……」

  門外的聲音韓山渠聽得真切，木楞的臉上擠出一抹神秘的笑，他走到棺材前，揭掉鎮靈符，打開纏繞在上面的鎖鏈。

  棺材裡面，魏無涯手裡抓著一枚閃著微光的鏡子，手上的鮮血浸染整個鏡面，他放出去的神識能將門裡門外看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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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接收完一部分鏡子反饋過來的信息後，他從雜七雜八的法術里，找到了一本《低階傀儡詳解》，匆匆掃過一遍，就掌握了傀儡控制的奧秘。

  借著初步煉化的法寶鏡子，將自己的一點靈光放到外面，控制了距離最近的中年男子。

  此時正指使他撤掉壓在上面的東西，方便自己出來。

  沒過多久，門外響起幾道厚重的腳步聲，魏無涯控制韓山渠繼續開棺，分出一部分神識警惕門外。

  如果來的是修士，他在開棺後就要做好隨時跑路的準備；來的是凡人，只需要警惕，再出手震懾，就能穩住局面。

  ……

  韓家自太祖輩開始，就在海上跑商，往來海島之間，運送一些日需的貨物，經過幾代人的發展，積累了不少財富。

  培養武夫，拓展商貿……到了韓家兄弟手裡，已經拉起了一條商船，僅一趟的利潤就是千金萬金。

  財富充盈後，就將視野轉到了更加崇高的追求上——修仙。

  不同於大陸上的凡俗之人，海外島嶼上的大部分凡人都是修仙者的後代，修士與凡人混居，共同抵禦來自海洋的威脅。

  他們大部分都知道世界上有長生不死的仙人，而韓家自從有了豐厚的家資，便不可抑制地生出了修仙的念頭。

  從韓山渠的父親輩開始，一輩人都在為修仙之事作準備，籌備靈珠檢測天賦、購置修仙法……可是哪有那麼容易，光是財產置換成等價的靈珠，所花費的就是天文數字，即便是韓家數代累積，也不過換取幾個檢測名額。

  韓山童就是檢測名額中，唯一有修仙天賦的存在。

  後來又得一位即將壽盡的隱修士遺產，才僥倖踏上修行路，怎料功法有缺，一直止步在胎息境，不得寸進。

  此次一同出海，在船上當個二頭，聽到水手來報的時候，人正在船倉里修煉，聞言不由大駭，拿著一隻墨斗樣的東西，急匆匆來到了戌三倉。

  李虎見到韓山童，立刻告知詳情，旋即招呼水手破門而入，就見到了剛剛半截身子爬出來的魏無涯。

  韓山童感受到他身上散發的氣息，立刻將一縷法力注入墨斗，墨斗沸騰，射出一團幽藍色墨水。

  魏無涯意念一動，玄水鏡立刻浮在身前，鏡身亮起一道毫芒。

  韓山童目光凝聚，盯著墨水在兩人之間劃出一條直線，臉上神色來不及轉換，就看見了驚奇的一幕。

  墨水接觸到魏無涯身體的瞬間，就被一道閃過的光消解。

  「大膽，」魏無涯靈竅法力一空，整個人半靠在半張的棺材上，厲聲呵斥道。

  「低階散修，居然敢對老夫動手，活膩了嗎？」

  前世本就是活著二百多年的老登，現在裝起來像模像樣，就連聲音神態都演了出來。

  威嚴怒喝在韓山童耳邊炸響，端著墨斗的手抖了抖，差點掉在地上，心中滿是驚駭，自己全力一擊就這樣被化解了。

  聽到呵斥，他十分自然地跪了下來，驚懼道：「前輩恕罪，小子無意冒犯。」

  衝進倉里的水手們面面相覷，相互看了幾眼，嘩啦啦跪了一地，高呼，「仙師饒命。」

  魏無涯喘了幾口氣，把身體從棺材裡抽了出來，心中默念《金水訣》，周身再次浮現一層白霧，緩慢恢復法力，看向韓山童問道：「這是哪裡？」

  韓山童低垂著腦袋，摔在地上的墨斗里，幽藍色的墨汁正沿著地板流動，在地板縫隙上拉出一條黑色細線。

  「回前輩的話，這裡是金水宗治下、滄瀾郡內，再有三日，就到了浣溪渡口。」

  「浣溪渡口？距離雲海郡有多遠？」

  魏無涯心中默念法訣，繼續問道。

  「回前輩，從浣溪渡口往最近的雲海郡渡口……少說有十萬之遙，晚輩平日裡只在滄瀾郡內行走，不曾去過雲海郡，只是聽過路的這麼說。」

  韓山童說話的時候，腦袋貼在地板上，流過來的墨水爬到了身上。

  魏無涯目光落在墨斗上，一股神識覆蓋過去。

  「好了，其他人先出去，你留下。」

  他指著韓山童，淡漠的神情掃過所有人的臉，有驚恐、有茫然、有敬畏……等到所有人離開，戌三倉里只剩下兩人，魏無涯坐到棺蓋上，看向這個年齡比自己大，修為卻比自己還低的修士。

  「你也是修士，怎修為這般低……修了多少年？」

  韓山童聞言臉上儘是苦澀，嘴上恭敬道：「回前輩的話，晚輩自九歲開始修煉，如今五十有七，修煉了整整四十九年。」

  「四十九年啊。」

  魏無涯低聲呢喃，前世無論是穿越前的地球，還是穿越後的詭異世界，五十年幾乎就是一個人的全部，甚至在詭異世界，他還沒見過如此高壽的凡人。

  他武斷地將體內法力弱不可聞的韓山童，劃歸到這凡人的行列，只因為他的修為太低了，連凝氣一層都沒有達到。

  「好了，坐著回話吧。」

  感受到體內法力恢復了一絲，魏無涯將地上的墨斗撿了起來，挑眉問道：「只是一件法器嗎？」

  「不是。」

  韓山童想要擦拭臉上的墨跡，伸手的時候發現墨斗跑到了對方手裡，便將手重新放了下去。

  「這是我自己煉製的一件……廢鐵，連尋常靈兵都比不上。」

  他最終還是沒有將寶物兩個字說出口。

  魏無涯拿著墨斗，聽出了他的話外音，在手裡掂了掂，笑著打趣道：「若用來近戰拍臉，想來是件趁手的兵器。」

  曾經他也煉製過寶物，祭煉了上萬修行者，才製成了半成品，後來不知道祭煉多少敵人，才成了一件血煞魔兵。

  前世，他並不弒殺，即便在是群魔環伺的情況下，依舊保留了一絲人性，為的是不迷失自己，成為只知殺戮的怪物，而今重生了，玄黃珠似乎連帶著他的殺性都給淨化了，望著地上狼狽的『對手』，居然沒有當場誅殺的念頭。

  坐在木桶上的韓山童聞言苦笑，附和道：「前輩說的是。」

  魏無涯不置可否，曾經幾時他也這般卑微，跪在地上乞活。

  「我在船上停留一些時日……有什麼問題，我在能力範圍之內，可助你。」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