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鏡子

  韓山渠被抬了下去，李虎臨時收攏起慌張的水手，組織大家拿上他們以為的利器，隱藏在戌三倉周圍，只待事發，便帶著刀斧手衝進去，將二頭搶奪出來。

  就在眾人煎熬等待的時候，戌三倉門開了。

  唰——一道道目光投了過來，李虎緊張的心情提到嗓子眼，正要大喝一聲壯膽，迎面差點撞上了氣定神閒的魏無涯。

  「虎子，怎麼回事，還不快下去，擋在這裡礙前輩的眼。」

  韓山童站了出來，將李虎三拳兩腳打了出去，嘴上罵咧咧的，一臉的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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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無涯淡淡一笑，撇了一眼虛掩的艙們，對此毫不在意，「無妨，且為我備靜室一間。」

  韓山童面帶感激，朝他深深一揖，恭敬道：「是，前輩請隨我來。」

  ……

  水晶鏡呈橢圓形，巴掌大小，外圈包著一層淡紫色的殼子，鏡面初看粗糙不堪，上面還有兩條交錯的裂痕，品相相當差勁，說是破爛毫不為過，仔細端詳，便能見鏡面似一汪清泉，華光內斂，裡面蘊藏乾坤。

  魏無涯把手裡的鏡子翻面，臉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內心不由得意，初入洞府而不得寶物的憋屈感，都被手裡的鏡子抵消了。

  「真是一件好寶貝啊。」

  望著鏡殼上精緻的花紋，初步掌握它的魏無涯在心裡大加讚賞，不由的神識再度沉入鏡面。

  嘩啦——他的意識似穿過一層水幕，降落到白茫茫的鏡中世界，意念一動，腳下的白霧散開，露出一池清冽的湖水，視線落在湖水下，便能見到水中漸漸浮現一條丈許游魚。

  魚在湖水遊蕩，集中注意力便見每一塊鱗片，都會浮現文字畫面，上面記載著鏡子主人豐富的收藏，頗為奇異。

  魏無涯的神識掠過游魚，繼續往湖水深處下潛，在一丈的地方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阻擋，神識觸碰到屏障，便會在屏障上浮現一枚大字：貳。

  這說明地下還有層數，第一層是游魚，不知第二，甚至是第三、四層又是什麼景象，不由令人期待。

  只是眼下，他的神識只能在第一層徘徊，且停留的時間不能太久，否則就會頭痛腦脹。

  回到湖面上，他伸手在水面上輕輕一點，以食指為中心，便會擴散出一圈圈安穩，旋即在水面上浮現一段影像。

  畫面中的主人公是位白髮鶴顏的翩翩美男，一襲敞著胸膛的紫衫，俊秀的臉上滿是倨傲，說話的時候，他正要往棺材裡躺，手裡拿著鏡子留言。

  「我是水雲宗花百盛……」

  他的話說道一半，就被突如其來的震動打斷，留言聲伴隨著一聲妖獸的嘶吼停止，緊接著畫面里地動山搖，自稱花白盛的男子將鏡子放到蓋子上，人消失在畫面里。

  不久，擺在高處方便留影鏡子掉了下來，摔在棺材裡，畫面到這裡中斷，後面發生了什麼，沒有人知道。

  鏡主人花百盛或已隕落。

  魏無涯揮手驅散水中畫面，從裡面提取一些術法典籍閱覽。

  《低階傀儡詳解》、《陣法師入門必修》、《煽火童子事項解讀》、《冰肌玉骨術》……這枚小小的鏡子裡，仿佛裝著一座圖書館，從百道技藝到術法秘，裡面都收藏了一些，其中最重要的是四品法《玄元重水經》。

  四品法門，可通築基。

  《玄元重水經》四層，對應修行的四個境界，比之腦海里爛球的《金水訣》不知高明多少倍。

  魏無涯前世搜羅了大量的典籍，眼光自然高，兩相對比之下，便在心裡打定主意，修《玄元重水經》。

  至於是改修，還是重修，他需要慎重考慮一下，至少在目前的環境裡，凝氣一層的實力才是他立身之本。

  修士只要能催動法器、馭使靈兵，就是凡人難以逾越的天塹，哪怕是身經百戰的武夫高手，在有法器的修士眼裡，依舊還是螻蟻。

  可見，法力法寶才造就了低階修士的不凡。

  神識翻開一本又一本鏡中收藏，魏無涯如饑似渴地攫取變強的養分。

  知識就是力量，這句話什麼時候都不會過時。

  就在他宅房間裡苦讀的時候，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三天。

  浣溪渡口快到了！

  韓山童整理一番儀態，扶頭上的帽子、拉衣服上的褶皺，在心裡想著美妙的事，一直到臉上掛上討好般的微笑，才來到了魏無涯的住處。

  他看向緊閉的門，剛抬起手，就聽到渾厚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進來吧。」

  「是前輩！」

  韓山童懸在半空的手頓了頓，眼中有一些恐懼，咬咬牙推開了大門。

  「前輩！」

  「嗯，有什麼事？」

  魏無涯雙目緊閉，平靜問道。

  「回前輩，浣溪渡口快到了。」

  韓山童把提前組織好的話說了出來。

  「前輩，我的船隊會在渡口停留一段時間，不知您還有什麼需要的，晚輩可為您添置。」

  「唔……有靈珠嗎？」

  魏無涯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們可以作交換。」

  「有的。」

  韓山童從懷裡拿出一隻破舊的儲物蟾袋，雙手托著舉過頭頂，恭敬回答道。

  「前輩，這裡是五十九枚元珠。」

  「嗯……這是二品法門《金水訣》，可助你突破境界。」

  魏無涯攝取儲物袋，神識探入其中，將裡面的元珠取了出來，轉移到自己的儲物袋裡面，隨手連同昨天剛刻錄的法訣放在桌子上。

  「前輩之恩，我定不敢忘。」

  韓山童聞聽二品法，神色激動，當下腿腳一軟，高聲拜謝起來。

  當初韓家花費巨資才換來檢測名額，後續修行法門更是天價，一本胎息境的一品法門，售價高達兩百元珠，二品法更是天文數字。

  如今卻以五十九枚元珠的價格得到了。

  韓山童焉能不感恩。

  「嗯，好了……關於浣溪渡口所在的島嶼，你都知道些什麼？」

  魏無涯睜眼，撲開的神識收回，起身朝門外走去。

  韓山童餘光瞥見他出門，沒有管放在桌子上的東西，手忙腳亂地跟了上去，並將自己收集到的消息都講了出來。

  「浣溪渡口所在的島叫崇洹，島上最大的勢力是崇洹城鍾離家，鍾離家是修仙世家……」

  一人在前面踱步，另外一人落後一步，恭順地跟在後面，甲板上稀稀拉拉的水手們各自忙碌著，偶爾用眼角的餘光偷看一眼，很快又將視線收了回去，生怕被發現。

  韓山渠親自指揮水手將藏在艙室里的靈木棺材抬到甲板上，上面精緻的雕工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魏無涯走到棺材邊上，手按在上面，輕輕一推就將蓋子掀開。

  「空的？」

  韓山渠低垂的眼帘滿是震驚，他還以為裡面裝著法器法寶、秘籍法門什麼的，沒想到居然是空的。

  「當時我所在的船隊遭到一場海災，船破了，大家都在逃命，後來我躲進了棺材，以為就此葬身大海……」

  魏無涯合上蓋子，低頭小聲喃喃道，他的聲音很小，若不仔細聽的話，就會被海浪拍在船上的聲音覆蓋，距離較近的韓山童聽到了，看了一眼棺材就將目光收回。

  「如今我已經安全上岸……這玩意就留二位處理，可自尋個由頭典賣，權當魏某的船費。」

  儲物袋空間本就半方不到，帶上就是累贅，留著自己也不會用到，索性直接扔在船上，至於他們二人怎麼處理，是他們的事，典當只是留下來的藉口。

  當然，他也可以什麼話也不說，到渡口直接上岸離開。

  「我等謝過仙師大人。」

  韓山童接下，態度恭敬的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魏無涯看了一眼韓山童，搖頭輕笑。

  「無妨，希望下次再見到你的時候，我我以道友相稱。」

  「小人不敢。」

  他姿態謙卑，神情愈發恭順起來。

  魏無涯覺得沒什麼，往後境界相同，在沒有仇怨衝突的前提下，稱呼彼此一句道友合情合理，倒是韓山童，當初雖然檢測出靈竅，有了修仙的資格，卻被法門困住四十九年，而今不過胎息圓滿，面對真正的修士，心態上不可避免地自卑。

  或許有朝一日他突破境界，才會有所改觀。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