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袁竹著第五十八章
在隨大軍東征出發時,陳子昂即興賦詩《東徵答朝臣相送》:
平生白雲意,疲薾愧為雄。
君王謬殊寵,旌節此從戎。
挼繩當系虜,單馬豈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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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劍將何托,長謠塞上風。
在這蒼茫天地間,我懷揣著一份如白雲般自由不羈的情懷,卻常感自身疲憊不堪,內心羞愧於未能真正成就一番英雄偉業。然而,命運弄人,君王錯愛,竟賜予我殊榮,讓我手持旌節,踏上這從軍的征途。
我本非為功名而來,亦非貪戀戰場上的榮耀。手中的繩索,我願用來束縛敵虜,保衛家國安寧,而非藉此邀功請賞。單槍匹馬,我深知個人的力量微小,但心懷壯志,誓要盡我所能,為這片土地貢獻一份力量。
孤劍在手,卻感前路茫茫,不知該將這份忠誠與勇氣寄託於何方。於是,我站在塞外的凜冽風中,放聲長歌,讓歌聲穿越千山萬水,傳達我心中的豪情與無奈。
這風,帶著塞外的粗獷與蒼涼,也帶著我對未來的期許與堅持。我知前路艱險,但我更知責任重大。我將以這孤劍為伴,以這長歌為誓,誓要守護這片土地,守護我深愛的家園。
或許,我終將成為歷史長河中的一粒塵埃,但我的心中,將永遠銘記這段從軍的歲月,銘記那份為國為民的赤誠之心。在未來的日子裡,無論我身在何方,都將以這份經歷為傲,以這份情感為動力,繼續前行,在人生的道路上書寫屬於自己的傳奇。
天際初破曉,星辰猶掛於蒼穹,陳子昂隨征討大軍踏上了前往營州的征途。這不僅是一次地理上的遷徙,更是一場心靈的遠行,一場將個人命運與國家興衰緊密相連的壯麗旅程。
離開繁華的長安,首站便是溫婉如畫的澤州。春日裡,澤州城外,碧水環繞著古樸的村落,桃花笑春風,柳絮輕舞。陳子昂策馬於鄉間小道,心中卻難掩離愁。他望著這寧靜的景象,不禁吟詠:「碧水悠悠繞村流,春風拂面愁更稠。此行不為尋芳景,但願邊疆靖寇讎。」沿途所見,雖美卻讓他更加思念起即將遠離的故鄉與親人,同時也堅定了他為國效力的決心。
穿過澤州的溫柔鄉,陳子昂來到了衛州。這裡,古道蜿蜒,黃沙漫天,西風獵獵,似乎在訴說著往昔的烽火連天。行至一處荒廢的軍營遺址,殘垣斷壁間,仿佛還能聽見昔日戰馬的嘶鳴和將士們的吶喊。陳子昂下馬,凝視著這片被歲月遺忘的土地,心中湧起無限感慨:「古道西風瘦馬嘶,殘陽如血映征衣。英魂不散邊關月,猶照山河萬里堤。」他默默向那些為國捐軀的英靈致敬,心中充滿了對和平的渴望和對將士們的敬仰。
繼續北上,陳子昂進入了冀州地界。冀州雖為富庶之地,但繁華背後,亦有民生多艱。他目睹了百姓為賦稅所苦,田疇荒蕪,孩童面黃肌瘦。這一幕幕景象深深刺痛了他的心:「冀州繁華掩艱辛,百姓愁容掩柴門。但願朝廷施仁政,安得廣廈千萬間。」他心中暗自發誓,定要將所見所聞上報朝廷,為百姓謀求福祉。
終於,陳子昂踏上了幽州的土地。這裡,長城巍峨,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他站在城樓上,遠眺著廣袤無垠的塞外風光,心中豪情萬丈:「幽州城外風蕭蕭,鐵馬金戈戰鼓敲。壯志凌雲凌絕頂,誓守邊疆護家朝。」在這裡,他親眼見證了將士們的英勇無畏,他們身披鎧甲,手握長槍,誓死守衛著國家的邊疆。這份忠誠與勇敢,深深感染了陳子昂,他提筆疾書,將這份情感化作了一首首激昂的詩篇,傳唱於邊塞之間。
隨著旅途的深入,陳子昂的筆下不僅記錄了旅途的艱辛與邊塞的風光,更融入了他對國家命運的深切關懷和對將士們的崇高敬意。他的詩篇,如同璀璨星辰,照亮了那段歷史的天空,也激勵著一代又一代人為了國家的繁榮富強而努力奮鬥。而陳子昂本人,也在這段旅途中,完成了從文人到志士的蛻變,他的名字,也因此永遠鐫刻在了中華文化的史冊之上。
大軍自長安浩蕩而出,跨越千山萬水,終是抵達了雲中郡——這片位於北方邊陲,與胡人領地接壤的戰略要地。此時,正值深秋,天空高遠而深邃,雲層輕薄如紗,緩緩遊走於蒼茫大地之上,仿佛是大自然對即將休憩的勇士們最溫柔的撫慰。
才華橫溢,隨軍而行的詩人陳子昂,心中卻裝著比戰場更遼闊的天地。他站在營寨之外,目光穿過層層營帳,望向那遙遠而模糊的天際線,心中五味雜陳。連日的征戰,雖未讓他身疲力竭,但那份對家國天下的憂思,卻如同秋日的寒風,不經意間便侵入骨髓。
夜幕降臨,星辰點點,萬籟俱寂之時,陳子昂獨步至一片小樹林中。月光透過稀疏的枝葉,灑下斑駁陸離的光影,為他披上了一層銀白的紗衣。他停下腳步,從行囊中取出紙筆,就著微弱的月光,緩緩鋪陳開來。心中涌動的情感,如同決堤的洪水,化作了一首首《感遇》詩,流淌於筆尖之下。
「蘭若生春夏,芊蔚何青青。幽獨空林色,朱蕤冒紫莖。」他輕吟著,筆觸間透露出對自然之美的讚嘆,卻又暗含了對世事無常、人生短暫的感慨。蘭草生於春夏,繁華似錦,卻終將凋零,正如這戰場上的生死離別,令人不勝唏噓。
「歲華盡搖落,芳意竟何成。」這句詩,如同他內心深處最沉痛的呼喚,不僅是對自然界萬物凋零的哀嘆,更是對無數將士英勇犧牲,卻未能親眼見證國家太平的遺憾。
隨著夜的深入,寒風漸起,陳子昂的衣衫被吹得獵獵作響,但他的筆下卻未曾停歇。他繼續書寫,每一行詩句都像是他靈魂的獨白,傾訴著對時代、對命運、對人生的深刻思考。
「感時思報國,拔劍起蒿萊。」在這一刻,他的心中充滿了激昂與豪情,儘管前路未知,但那份為家國天下獻身的壯志,卻如磐石般堅定。他相信,只要心中有愛,有信念,便能在亂世中尋找到屬於自己的光芒。
當最後一筆落下,天邊已泛起魚肚白,陳子昂輕輕收起紙筆,望向初升的太陽,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他知道,這些《感遇》詩,不僅是對個人情感的抒發,更是對時代精神的記錄,它們將穿越時空,激勵著一代又一代人,為了更加美好的明天而奮鬥不息。
大軍在雲中郡的休整,對於陳子昂而言,不僅是身體上的恢復,更是心靈上的洗禮。在這片古老而神聖的土地上,他以詩為劍,以筆為槍,書寫下了屬於自己的輝煌篇章。
在那片被歷史風霜雕刻的邊陲之地,雲中郡靜靜地躺臥於天際之下,仿佛是中原與胡疆之間的一道脆弱而堅韌的紐帶。春日的晨曦尚未完全驅散冬日的寒意,陳子昂,一位心懷天下的文人,踏上了前往雲中郡的征途。他的心中,不僅裝著對邊塞風光的嚮往,更有對家國命運的深沉憂慮。
穿過蜿蜒曲折的山道,陳子昂終於站在了雲中郡的城樓上。晨曦初照,金色的陽光灑在古老的石磚上,閃爍著歲月的光芒。他朝北望去,只見單于台巍峨聳立,如同一位沉默的守望者,靜靜地注視著這片被戰火與和平交替洗禮的土地。胡地與中原,看似遙不可及,實則不過咫尺之間,那份「胡秦何密邇」的感慨油然而生。
沙漠與草原的交界,風帶著一股粗獷而雄渾的氣息,那是「沙朔氣雄哉」的真實寫照。在這片廣袤無垠的天地間,仿佛能聽見歷史的低語,感受到無數次征戰與和親的悲歌。陳子昂深吸一口氣,心中五味雜陳。
就在這時,遠方塵土飛揚,一隊胡騎如黑色風暴般席捲而來,那是「藉藉天驕子,猖狂已復來」的徵兆。邊疆的百姓們紛紛緊閉門戶,臉上寫滿了恐懼與無奈。陳子昂望著這一幕,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憤。他深知,沒有強有力的將領鎮守邊疆,這些亭堠雖高,卻也不過是空有其表的崔嵬之景,無法真正抵禦外敵的侵襲。
夜幕降臨,陳子昂獨自漫步在城牆上,月光如水,灑在他略顯疲憊卻堅定的臉龐上。他沉思著,心中既有對邊疆將士英勇無畏的敬佩,也有對朝廷無能、邊關失守的憤慨。他想起那些因戰爭而流離失所的百姓,那些被戰火摧毀的家園,不禁長嘆一聲:「咄嗟吾何嘆,邊人塗草萊。」
次日清晨,陳子昂決定用自己的筆,為這片土地和人民發聲。他回到簡陋的居所,鋪開宣紙,提筆揮毫,將所見所感化為字字珠璣的詩句。
《感遇》其三十七
朝入雲中郡,北望單于台,
胡秦何密邇,沙朔氣雄哉。
藉藉天驕子,猖狂已復來。
塞垣無名將,亭堠空崔嵬。
咄嗟吾何嘆,邊人塗草萊。
《感遇》其三十七篇,它不僅是對邊疆現狀的深刻描繪,更是對和平的渴望與對英雄輩出的呼喚。
在那遙遠的古代,邊陲之地,有一片被歷史塵封的土地,名為丁零塞,它橫亘於天際之下,蒼蒼茫茫,見證了無數英雄與征人的悲歡離合。
故事發生在漢朝末年,一個風起雲湧的時代。北方匈奴屢犯邊境,鐵蹄踏遍了大漢的寧靜與安寧。為了抵禦外侮,朝廷徵召了三十萬大軍,誓要守護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個子民。大軍浩浩蕩蕩,旌旗蔽日,戰鼓震天,向著那茫茫無際的草原進發。
在這片廣袤無垠的沙場上,有一位年輕的將領,名曰李凌霄,他身披鐵甲,手持長槍,眉宇間透露出一股不屈的英氣。他深知此行兇險萬分,但保家衛國的信念如同烈火般在他胸中燃燒,驅使他勇往直前。
然而,戰爭的殘酷遠超乎想像。匈奴騎兵如鬼魅般穿梭於戰場,箭矢如雨,鐵蹄轟鳴。一場激戰過後,大地被鮮血染紅,斷肢殘骸散落一地,亭堠(邊防堡壘)在炮火中搖搖欲墜,顯得格外摧兀而淒涼。李凌霄環顧四周,只見戰友們或倒在血泊中,或暴骨無全軀,心中湧起無盡的悲痛與憤怒。
黃沙從幕南方向滾滾而來,遮天蔽日,連白日也隱沒在了西隅的盡頭。天地間一片混沌,仿佛連時間也停滯了。李凌霄孤身立於戰場之上,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只有遠處偶爾傳來的狼嚎聲,打破了這可怕的寧靜。
他蹲下身,輕輕撫摸著一位年輕士兵冰冷的鎧甲,眼中閃爍著淚光。「兄弟,你我都曾誓死守護這片土地,如今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你們離去。但請放心,你們的犧牲絕不會被遺忘。」他低聲呢喃,聲音雖輕,卻充滿了堅定與決絕。
夜幕降臨,李凌霄帶領剩餘的殘軍,在黑暗中艱難前行。他們心中明白,這不僅僅是一場戰鬥的失敗,更是對人性與信念的考驗。然而,正是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生命,用他們的鮮血與生命,鑄就了漢家兒郎的錚錚鐵骨,守護了後世的安寧。
陳子昂踏足丁零塞這片荒途,心中滿是對過往的緬懷與敬畏。寫下了《感遇》:
蒼蒼丁零塞,今古緬荒途。
亭堠何摧兀,暴骨無全軀。
黃沙幕南起,白日隱西隅。
漢甲三十萬,曾以事匈奴。
但見沙場死,誰憐塞上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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