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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往事隨風

  第25章 往事隨風

  馮拓的第一反應,便是這康王爺要拿自己做刀,誅鋤異己。

  可他轉念一想,若沒有宮中確鑿的消息,這康王爺又怎麼會在這個時間點上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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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朝中的同黨耳目眾多,康王爺這種人物消失不見,能瞞得了多久?

  所以太后倒台的事情,八成是真的。

  現在想想,侯府里的家產傳不過三代,而自己心念的意中人又即將陷入家破人亡的泥潭,目前還真是自己拼搏的好機會。

  「馮某對朝廷一片忠心,自然願意為王爺效犬馬之勞,還李齊宗室一片光明,只是……」

  馮拓擰著眉頭,面色有些猶豫,「王爺也應該知道,在下除了吟詩作對沒什麼本事,該如何對付這許清?」

  康王爺戲謔的看著馮拓,眉梢間疏懶令他心驚肉跳。

  「正是因為你懂詩,又生長在素州,此事才非你不可……你可知眼下最流行的詩詞是哪首?」

  馮拓面色有些黯然的答道:「自然是濮園詩會上的十五圓月夜送郎君,這首詩已經傳遍了大江南北,被眾多異在他鄉的人所推崇……等等,王爺難道說的不是這首?」

  馮拓注意到康王爺的眼中別有深意,另有所指。

  「除去這首,也就前兩日醉鴛閣里流出的另一首七言絕句有些名氣,雖然是許清所述,但也是出自於他家妾室陸氏之手。」

  「不錯,就是這首。」

  康王爺笑道:「此詩的前半首沒有任何的問題,關鍵在於其的後半段,有憶記劉郎,荒碑蔓草的追憶之情。」

  馮拓默念著這首詩,突然發覺正如康王爺所說,其中一句話是前度劉郎今已往。

  「前朝文人劉子淵官至禮部侍郎,犯過謀逆重罪,被株連九族,但其所創建的文遠書院一直留在隔壁的懷遠縣內。」

  「這……」

  馮拓的眼神里閃爍著驚亂的光芒,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手指緊緊抓住了椅子的扶手。

  「他從未去過那書院,這是編織陷害。」

  「他是沒去過,但陸氏曾跟隨大儒聶夫子去過此地講道,而這首詩正是出自於陸氏之手,不更說明了許家有改朝換代的決心?」

  馮拓咬緊牙齒,還是覺得這事站不穩腳跟,「短短一句詩詞,怎麼可能定人重罪?若真傳出去,當代文人誰還敢寫詩?」

  「伱舉辦的濮園詩會,除去前太傅蕭仲受邀參加,還來過一名白髮老人,對嗎?」


  馮拓回顧當日,想到了跟在蕭老身邊的那名老者。

  對方的言行舉止與氣度很是不凡,但自己問遍了身邊人,都沒人知曉其的來歷。

  「你只需要檢舉許清與他私下見過面,這條謀逆罪就能坐實在許家身上……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放心,此事達成我會安排陸氏假死,更替戶籍。」

  康王爺的話,擊碎了馮拓心裡的最後一道防線。

  他看著牆上的畫像,咬緊牙關,憋出來了一個好字。

  ……

  陸府。

  陸晚禾梳洗完畢,將烏亮的長髮在左胸前攏成一束,赤著一雙玲瓏剔透的晶瑩玉足,坐在前廳的梨花木椅上烤火,翻看著清單帳目。

  她的黑髮如瀑,膚若凝脂,在火光的映艷下,瓊鼻玉唇更是精緻如畫,美若天仙。

  「小姐,少爺他們回去了,海總管留下了幾個護院,也跟著少爺回府了。現在這陸府府里呀,是小姐說的算了……」

  季夏抱著一個方形的木盒回到房裡,猛然對上自家小姐的身影,微微出神。

  她知道自家小姐天生麗質,楚楚動人,可卻沒想到今日只是隨便一眼,竟能美得如此好看。

  自己可是名女子呀!

  「小姐真漂亮。」

  陸晚禾抿著一抹笑,權當這丫頭在調侃自己。

  「莫要胡鬧,這家業是夫君幫我拿回來的,如今我也嫁入許府,以後這兒的主人不是我是他。」

  「少爺這次真的厲害,他找到季夏的那天,與以往隨性散漫的性格判若兩人,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經過這次的事,季夏算是對許清心服口服了。

  最開始,她還以為許清在故意支開自己。

  可當她在張家公子所租用的客棧睡了一夜後,才發現這件事沒有自己所想的那麼簡單。

  「小姐你不知道,當奴婢看到那神勇無敵大將軍有手掌那麼大時,真的被嚇了一跳……哎,以前是季夏狗眼看人低,沒看出來少爺有這份聰明才智。」

  陸晚禾莞爾一笑,抬起了頭。

  她一眼便瞧到了季夏懷中所抱的盒子,輕聲呢喃道:「就是它。」

  「對啦,這是少爺今早弄來的,說是要原封不動的轉交給小姐,裡面放的是什麼東西呀?」

  「沒什麼,放在這旁邊的桌子上吧。」

  「哼,真是生疏了,小姐對季夏還藏著秘密了。」

  季夏撇了撇嘴,開完玩笑後,把手中的木盒放在了桌子上。


  她瞧到小姐手裡翻閱的不是儒家書典,而是登記在冊的清單後,愣在了原地。

  深悉對方脾性愛好的季夏,知道自家小姐最不喜歡這類東西,怎麼會看的如此細緻認真?

  「小姐,這是?」

  「夫君把陸氏族人的錢財都記在了這帳面上,都交給了我打理。」

  季夏檀口微張,忘了說話。

  她在那客棧里一直待到了次日午時,知曉那些陸氏族人對鬥蛐瘋狂了何種地步。

  現如今他們的錢財都落到了小姐的口袋裡,豈不是說明小姐以後衣食無憂了?

  「小姐……」

  季夏咂了咂嘴,還是覺得口乾舌燥,難以置信。

  「好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夫君把這些錢財給我的意思,是希望我以後不用再寄人籬下,事事都看著老夫人的臉色行事了。」

  「啊?」

  季夏覺得許清幫小姐奪回家業就已經是天大的恩德,真沒想到其居然能對小姐用心到這種程度。

  原本小姐病弱的身軀就無人能靠,凡事都得仰仗許家施捨,往後可就真不一樣了。

  「小姐,少爺真是用心良苦……你說他以前是不是都是裝的,故意讓小姐的宗親放鬆警惕,好完成今日的事情?」

  「怎麼可能?」

  陸晚禾輕咳一聲,緊了緊身上的狐裘。

  她其實也這麼想過,但許清的紈絝之名,早在自己阿爺沒去世前已經傳播了出去。

  季夏俏皮的吐了吐舌頭,笑著問道:「小姐,奴婢開玩笑的……這些東西為什麼不讓海總管留下來做,反而要親力親為呢?」

  「海伯伯管著許府的那麼多事,分身乏術。況且伯伯年歲已高,大上我和夫君兩輪……往後後院肯定得要一個主事之人,我得為夫君多謀一條退路才行。」

  「小姐,你是認真的嗎?」

  季夏終於知道,今日的小姐與往常有何不同了。

  往日的小姐時常會看著某處靜靜發呆,臉上總不自覺的流露出自怨自艾的神情和憂色。

  可現在的小姐,有了生氣。

  雖然身體還是如以往一樣嬌弱,但她眼裡的光是如此的純淨和清澈,仿佛能照見心靈深處的美麗。

  「夫君坦誠待我,我們自然也要將心比心,力所能及的去幫襯於他……而且不知為何,今日我的右眼一直在跳,總覺得最近要發生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小姐說的,奴婢都知道,不過小姐可不要想太多了,許家家大業大的能出什麼事呀?」


  陸晚禾點了點頭,覺得季夏說的並無道理。

  許家有許清姑姑這尊大佛靠著,做什麼都會順風順水,興許是自己想太多了。

  「管理家業這些事情我不擅長,不過陸府是阿爺留下來的家產,正好可以讓我練手打理一番……明日我們上街,去東西兩市看看,給府里和濮園招些人手,將這裡打造成一處避暑納涼的宅子,好讓夫君有個清閒安靜的去處。」

  「是。」

  短短一日,小姐的前後差別就大的出奇。

  但季夏覺得,只要自家小姐的生活有了盼頭,每日能過得開心,她也就心滿意足了。

  待季夏退下去整理床褥後,陸晚禾把膝裙上的帳目放在了一旁,將桌子上的盒子拿了過來,仔細端詳了兩眼。

  她眼底流露出的柔情,彷佛能溫暖整棟房屋。

  「咔」的一聲,盒子被打開,露出了一迭迭略微彎曲,紙面發黃的信紙。

  陸晚禾伸出細嫩的玉指,銜起一張向上看去。

  上面的字跡模糊,歪歪扭扭。

  「我於窗中窺少年,恰如仰頭望春台。」

  那年今日,明月當窗。

  她依稀記得自己的阿爺屋子裡,看到了隔壁院子正在嬉戲的少年。

  對方在趁著月光看到了自己,爬到了槐樹上陪自己聊天。

  那是她身染重病時,交到的唯一一個朋友。

  往後的一段日子,她把二人間的事情記錄在了這個箱子裡,直到對方搬出東長街。

  所以在得知自己要嫁到許府時,陸晚禾並沒有反對,反而還十分期待長大後的少年會是何種模樣。

  「故地重遊,就像是刻舟求劍,即便找到了那時留下的東西,卻已經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既然夫君再也記不起以前的事情,我也應當放下過去,把它忘了。」

  陸晚禾做出決定,便將手中的盒子倒立豎起,任憑那些寫滿黑字,承載著過往記憶的紙張傾瀉而下。

  落紙紛紛。

  她的瞳孔里倒映著熊熊燃燒的火光,能依稀看到那些信紙彎曲捲縮,化為灰燼的模樣。

  ……

  馬車上,小環悄悄看著自家少爺,偷偷咽了口唾沫。

  許清早就觀察到了這丫頭的神態動作,又好氣又好笑的抬頭瞧了她一眼。

  「有什麼事就直說,別藏著掖著。」

  車輪聲滾滾,恰巧碾過了一個石子,驚得小環被嚇了一跳。


  反應過來的她,紅著臉望向許清,帶有些委屈的說道:「少爺,陸府里的事你怎麼不指派奴婢去辦?奴婢不是少爺身邊的人嗎?」

  「你太蠢了,容易被人套話。」

  「哪有……」

  小環剛想反駁,卻像是想起來了什麼,小聲嘀咕道:「就算是有,也只有一點。」

  「還嘴硬呢,那高姓婦人的姐姐與你在院子裡搭話,你就差沒把我的生辰八字告訴對方了。」

  許清嘆了口氣,往旁邊挪了挪,讓出了一個空位。

  「坐過來讓少爺抱會兒。」

  小環被許清說的無地自容,粉嫩的臉頰像是熟透的蘋果。

  她本想著少爺會懲罰自己,卻沒想到少爺還讓她坐到自個兒身邊,給了她莫大的寵愛。

  原來少爺最心疼的人,是自己。

  小環乖巧的依偎在許清的臂彎里,雙頰羞紅,偷偷伸手環抱住對方的腰間。

  許清有些納悶的問道:「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發燒了?」

  「哪……哪有!」

  「那你偷偷扭身子做什麼?」

  倆人靠得近,許清能清晰的感覺到,這丫頭在輕輕的扭動身子,雖然幅度很小,但還是能感覺得到。

  而且小環的身體很是溫熱,像是感冒發燒了。

  小環唰的一下,紅到了耳根。

  她羞得閉目低頭,鑽進了許清的懷裡,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小環……小環沒有,少爺別再問了,不許問了!」

  小丫頭說到後面,聲若蚊蠅,羞不可抑,細不可聞。

  許清見狀,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撫,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的事情上。

  今日應該是四房秦氏回來的日子,對方作為重點懷疑對象,務必要好好地調查一番。

  可一想起那秦疏影的神態氣質,許清就感到了頭疼。

  僅憑那日晚上在屋內的見面,許清就確定這是一位經驗豐富的情場老手。

  哪有人能把嫵媚刻在骨子裡,在看似不經意的舉止間散發而出?

  天生媚骨,是許清能想到唯一的評價。

  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說明這秦氏的身上問題最多。

  王孫貴族對其趨之若鶩,按理說她想謀一個正妻的位置並不難,為什麼會看上許清這樣的紈絝子弟,給自己找罪受呢?

  難道說,自己的前身很會泡妞?

  就在許清陷入沉思的時候,馬車吱吱扭扭的停了下來。

  小環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提醒少爺到地方了。

  今天慢了些,不好意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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