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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亂局伊始

  第24章 亂局伊始

  陸晚禾輕撫酥胸,定了定神,讓緊張的心情稍稍平復下去。

  那高姓婦人一直說她是一朵溫室里的花朵,先前陸晚禾還能當做沒有聽見,可現如今看來,對方說的還真有兩分道理。

  自己在許府後院裡獨居了太久,一直在避免與府內府外的人接觸。

  可長年累月下來,她竟連自己夫君被人下毒一事都不知曉。

  自詡清高,和瘋傻之人又有何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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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夫君真有個三長兩短,自己的結局又會是什麼?

  陸晚禾多愁善感,又經歷了今天的事情,心中感觸頗多。

  待她再度抬頭時,已是有了自己的決定。

  「夫君放心,這件事晚禾定會守口如瓶。」

  許清點了點頭,陸氏是個可信之人。

  這女子一心鑽研聖賢書,性子也養成了溫柔謙遜,墨守成規的大家閨秀。

  既然她與下毒一事無關,自己只需與她劃清界限即可。

  但還有一件事,許清仍有些困惑。

  「我想問的問完了,不過有一件事讓我覺得好奇……當然了,你若不想回答也沒關係。」

  陸晚禾輕聲道:「夫君不必這麼客氣。」

  許清問道:「你迫切的想要回到陸府,是什麼原因?」

  陸晚禾咬了咬薄艷的紅唇,輕聲低語道:「夫君聰明伶俐,想來已經猜到了……妾身未出嫁前,閒暇時會教陸府的孩子們讀書識字,所以那些孩童才會與我相熟。」

  許清點了點頭,片刻後又緩聲問道:「你只是在擔心那些孩童嗎?」

  陸晚禾的渾身一震,沉默不語,眉睫一陣輕顫。

  她過了半晌才抬起頭,嚅囁的答道:「不是的,妾身藏有私心……夫君還記得來時路上,隔壁的許府舊址嗎?」

  許清略微思索,便想起來了在昨日的馬車上,陸晚禾怪異的模樣。

  現在想來,正是在自己看到了許府舊址後,她的神態才有了驚慌。

  「有些印象。」

  陸晚禾咬唇輕顫的模樣楚楚可憐,令人不忍苛責。

  但這一次,她看向許清的眼神已不再逃避,反而多出了一抹莫名的柔情。

  「那兒的一顆老槐樹下,藏著些東西。」

  許清聞言微愣,聽陸氏的意思,她似乎與許府的某人留有舊情。


  可在自己的印象里,許府家中九代單傳,承襲下來的就自己一脈,哪來的堂兄堂弟?

  等等。

  許清驚愕的抬起頭,對上了陸晚禾的視線。

  對方捏著衣襟的小手已繃的青白,臉上露出釋懷的笑顏。

  「我與夫君,曾是舊識。」

  ……

  靖東侯府。

  庭院內的綠植錯落有致,廊檐下掛滿了一盞盞的宮燈,迎著秋風輕輕擺動。

  一隊侍女從長廊拐角處依次現身,手中托盤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山珍海味。

  她們經過一排排整齊的房間,來到了侯府最深處的書房。

  房內擺滿了梨木製成的書架,但架子上擺的東西卻不是書籍與竹籤,而是一捆捆的白紙捲軸。

  而牆上所掛著的畫像也不是馮氏先人,而是一名冰肌玉骨,眉目如畫的年輕少女。

  「侯爺,該用膳了。」

  書房內的人披散著頭髮,背對著門扉,似是完全沒有聽到婢女的提醒。

  那領頭的侯府婢女停頓片刻,再度出聲,「侯爺,該用膳了……」

  「滾!都給我滾!」

  靖東侯馮拓驟然轉身,一手掀翻了對方端呈上來的餐食,瘋狂地大喊大叫。

  「我不吃!本侯什麼都不想吃!」

  那婢女被嚇得渾身癱軟,跪在地上不敢言語。

  可馮拓的話語卻越來越激動,越來越激烈,直到他變得語無倫次,像是一頭失控的野獸。

  「不對,都別走……伱們來告訴我,本侯與那許清相比差在哪裡?為什麼本侯的心心念念之人,會在意那個蠢貨?」

  平日裡的靖東侯溫文爾雅,性情隨和,已經被前日的事情打擊到崩潰。

  詩會上的詩文之爭輸給陸晚禾,他覺得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畢竟對方可是他馮拓看中的心上人,理當才華橫溢,有此成就。

  可真正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陸家小姐對自己的回答。

  她竟說出嫁入許府並不全是家中的意思,也是她本人的意願。

  「這怎麼可能?她一定是畏懼許家的家大勢大,故意說些謊話來騙我……對,對!一定是這樣的!」

  馮拓跌跌撞撞的走了兩步,無意間撞到了一處書架。

  架子轟然倒地,上面擺放的捲軸滾落至地面,露出了裡面的內容。

  上面畫著一對游蝦,右下一行用娟秀繚亂的字跡寫道,「晚禾,正德元年隨筆。」


  「寶貝,我的寶貝掉了!」

  馮拓嘿嘿嘿的笑了兩聲,忙蹲身把這捲軸收了起來,而那些跪在門口的婢女們面容失色,彼此之間對望了兩眼。

  她們雖為靖東侯府的侍婢,是侯爺身邊最親近的下人,但她們也不知道侯爺對那陸晚禾的愛已經偏執到了如此地步。

  這麼看來,這房屋內的捲軸,可能都是那陸姓女子的畫像與畫作。

  「馮老弟。」

  來人是一名成熟幹練的中年男子,他穿著寬鬆的棉麻長袍,面龐帶有幾分歲月的痕跡。

  他的氣息沉穩內斂,舉手投足間都有一種不凡的氣質。

  那些侍婢認出此人,都往兩側退了幾步,就連陷入痴狂之中的馮拓,也在看到對方後恢復了些許清明。

  「康王爺?」

  馮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康王爺乃是勳爵一派的主要話事人,在朝堂上都是炙手可熱的人物,他怎麼會突然來到素州,還進到了自家的府邸里?

  自己雖也是勳爵一派的人,與康王爺在京城的宴席上見過兩三次面,可怎麼想,也不像是關係熟絡的樣子呀?

  那康王爺的步伐穩健有力,談笑風生間便已經跨入了書房的門檻。

  他大致掃了眼書房的情形與布局,淡笑道:「久聞馮老弟性情高雅,在詩詞歌賦上頗有建樹,今日一看算是開了眼界。」

  房內擺的都是那陸家小姐的畫像,這話乍聽起來有些刺人耳朵,但在康王爺溫和的語氣下,倒顯得沒那麼尖酸刻薄了。

  馮拓也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模樣,他深吸了一口氣,躬身行禮道:「康王爺莫要恥笑馮拓,是我失了風度,這就去梳洗一番,給王爺接風洗塵。」

  「早就說過了,我們勛貴之間都是一衣帶水的異姓兄弟,哪用得著那麼生分?而且我今日南下江南,一路上都在遮掩風聲,不勞馮老弟大費周章了。」

  馮拓聽到這兒,隱隱約約領會到了什麼。

  以康王爺的身份地位,從京城南下素州,一定會受到各州知府知州的隆重招待。

  那自己也會在家中提前得到消息,準備好接風宴。

  可這康王爺神不知鬼不覺的溜進了自己府邸,府內下人都沒來得及通報一聲,那就說明他此行並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你們都下去吧,今日之事不可對外人提起。」

  「是。」

  房內的侍婢們退了下去,康王爺臉上的笑意也愈發濃重。

  「看來我勳爵一派真的是人才輩出,馮老弟年紀輕輕就能有這麼活絡的思維,真是難得……不知你有沒有興趣到京城裡發展一二?」

  「王爺客氣了。」

  馮拓說著客套話,心中卻有些意動。

  靖東侯府遠離京城,紮根在素州的原因,其實就是因為自己的祖父勢力衰弱,在京城裡已站不穩腳跟,所以便舉家搬遷,選了一個江南重鎮作為落腳之地。

  自從遠離權利的中心後,靖東侯府依舊是每況愈下,近些年收繳的租戶餘糧已快維繫不住府內的開銷。

  若是能搭上康王爺這條人脈,那他靖東侯就能重回京城,並有極大的可能被舉薦為官。

  「不知王爺這次來找愚弟,所為何事?」

  馮拓也不傻,知道康王爺悄無聲息的到了靖東侯府,一定是有要事托他去辦。

  康王爺在房內尋了張椅子,慢條斯理的坐了下來,面上的表情自信且從容。

  「聽說你和許太后家的許清有些不太對付?」

  馮拓的身軀一震,移開了與康王爺對視的目光。

  「確是如此,不過王爺也應該知道,小輩間有些小的恩怨很正常,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破事。」

  「哦?我可聽說,你對那許清的三夫人覬覦已久,已經到了茶不思飯不想的地步。」

  「王爺,你這話可不能亂說……」

  馮拓脊背冒汗,再度朝康王爺看了過去。

  他發現這康王爺神色無異,臉上一直掛著那抹淡淡的笑容,仿佛是在與自己嘮些稀鬆平常的家事。

  「窈窕女子,君子好逑,喜歡別人本就不是一件丟臉的事情,馮老弟何必遮遮掩掩的,那麼在意呢?」

  馮拓有些摸不清這康王爺的路數,但他心裡清楚勳爵一派與太后一派勢同水火,他應該不會幫著那許清說話。

  「王爺教訓的是。」

  「我看你這屋內的畫像,畫的也都是那名女子,足以說明你對她的用情至深,已到了非她不娶的地步。」

  書房內的事情確實難以圓場,只要是見過陸氏年少時模樣的人,定能看出來他屋中所擺的畫中人是誰。

  讓康王爺發現此處,留等同於把把柄送予對方。

  想到這兒,馮拓也不再隱瞞,點頭承認道:「王爺真是慧眼如炬,自愚弟年少時被其救過後,朝把其記在了心中。」

  康王爺的嘴角微微勾起,淡聲說道:「我還聽說那許清不學無術,在素州城裡作威作福,肆意欺壓城中百姓……看到這畫像上如此麗人竟嫁給了那樣的混球,真是讓人唏噓不已,感慨命運不公呀。」


  馮拓心裡已經發現,這康王爺的話頭一直在偏向自己心中的仇怨。

  可他確實說到了自己的心坎上,引得他本就不忿的情緒變得越來越氣。

  「王爺說的,正是愚弟的心聲……只是這又有什麼辦法?那許府在京城中有貴人坐鎮,手眼通天,我這侯爺如今也只是徒有其名,一點用都沒有……」

  康王爺搖了搖頭,聲音一如既往的穩重,給了人少許安心的感覺。

  「馮老弟切要妄自菲薄,前些日子那濮園詩會上的詩句我也看過了……其實你與那陸氏女子都是人中龍鳳,才是最為般配的一對。」

  他凝視著馮拓,眼中突然迸發出一抹難以掩飾的銳芒。

  「馮老弟要是不想放棄的話,眼下就有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機會?」

  「世人皆知宮中太后干涉朝政,獨攬大權,已然成為了大齊的毒瘤。」

  馮拓面目駭然,雖然許太后把控朝政一事已經人盡皆知,但敢公然說出來的,還是少之又少。

  畢竟誰都怕惹禍上身,最後落個屍首異處的下場。

  「馮老弟,我是把你當自己人才說的如此直白……你可知那許清即將要迎娶丹陽郡主的事情?」

  馮拓思慮片刻,點了點頭。

  「這其實就是那婦人的陰謀,她想讓娘家唯一的子嗣與李氏皇族誕下後代,好立其為新的儲君。」

  「康王爺……」

  朝堂上的人都不傻,如此顯而易見的事情都看得出來。

  可這又不是他們能做得了主的,小皇帝年僅十二,是太后精挑細選,扶持上來的傀儡。

  「康王爺,這事即便路人皆知又如何?誰又能跳出來反對呢?」

  康王爺搖頭,「我大齊根基深厚,你真當那許太后執政三五年就能把整個朝堂都替換掉?」

  馮拓聽出康王爺的話有深意,試探性的問道:「王爺的意思是?」

  「近日京城中風雲將起,我可以助你把許清除掉。」

  「什麼?」

  馮拓愕然,「王爺,這實在是……」

  「若是許太后倒台,素州許家是什麼下場你可想過?」

  馮拓沉默不語。

  許太后要是出了事,這素州許氏就會成為待宰的羔羊,被朝廷滅門抄家。

  那陸氏的下場也不言而喻,定會同罪。

  「那許清本就是惡霸,你除了他不僅是為民除害,也會得到嘉獎。」

  康王爺舒展臂膀,站了起來。

  「我來素州是為了其他事,但今日也算是愛才之心湧現,才想著給你一個天大的好處,這樣你以後也好為我賣命……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把握的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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