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過往雲煙
「過來兩個人,把冉大俠請回山寨做客,我要盡山林之美,與冉說開懷暢飲。」刀疤臉邪惡地一笑,得意揚揚地說。
「老大,你還美呢,你的頭髮都著火了。」一個強盜驚訝地大叫。
「我靠,就這點頭髮,還著火了。還是古人說得對,小心火燭,玩火自焚!」刀疤臉拼命地用手撲棱腦袋,大聲叫罵,「你們倆還愣著幹嗎?一個把冉說捆回去,一個給我滅火。」
兩個強盜分頭行事,一個去捆冉說,手到擒來,不必細表。另一個強盜脫掉外衣,衝著刀疤臉的腦袋就開抽,火借風威,火苗子一下子就躥起來了,燒得刀疤臉發出老狼般的嚎叫。他一把奪過那個笨蛋手中的衣服,順勢蒙在自己的頭上,屏住呼吸。
約莫兩分鐘,刀疤臉才把腦袋從衣服里拿出來。他現在的頭型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就像一堆亂草被老鼠盜了兩個洞,頭皮都被燒掉雞蛋那麼大的兩三塊,臉上也起了三四個被火燒過的大水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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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臉把所有的怨恨都集中在冉說身上了,只見他指著冉說的鼻子破口大罵:「你這該死的小捕頭,居然敢沖我扔火球,你賠我的頭髮!」
舞齊拍著巴掌歡笑道:「刀疤臉,你剛才砍我手臂時,我也很疼呀!你只不過掉了幾根無足輕重的頭髮而已,至於這麼凶嗎?」
「古人說了,身體髮膚皆受之於父母,不可隨意損毀,刀疤臉一腦袋的頭髮都沒了,他能不心疼嗎?」堅睿說道。
「燒死這個凶神才好呢,可惜火還是不夠大。」二不說道。
「再大就怕把整個半島都燒毀了,那我們可就慘了。」一不擔心地說。
「不用擔心,有好心的捕快在,他們不會讓大火燒起來的。」忍說道。
「刀疤臉,你這傢伙真本領沒多少,渾身上下全是機關。你還自吹練過童子功,刀槍不入,水火不容。怎麼火一燎,就成了這副德行?」冉說呵呵冷笑道。
「嗯,氣死我了,被我捆起來了,還敢這麼囂張。我被火燒成這樣子,你還敢嘲笑我,那我就用火把你也燒成這樣子,咱倆就算扯平。」刀疤臉憤怒地咆哮。
「我和你已經扯平了,我的衣服都被你燒掉了,你還想咋的?」冉說毫不畏懼地說。
「哼,不行,我的腦袋被燒壞了,那是毀了我的智商,我的臉皮被燒壞了,那是毀了我的容貌。你毀了我的大好前程,本來我是有皇帝命的,就這樣被你給毀了,我他媽的恨死你了,看我不活活燒死你。」刀疤臉惱羞成怒地罵道。
「你不被火燒也夠砢磣的了,一隻眼,刀疤臉,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想燒我,來呀,我看你有沒有那個狗膽子?」冉說臨危不懼,無所顧忌地說。
「燒,燒,燒了他!」刀疤臉氣得鼻子都歪了,連說了好幾個燒字。
小耳朵一把拉住刀疤臉伸向火堆的手,附在他的耳邊低聲說:「寨主,且息雷霆之怒,你回頭看看,那些個捕快,所有彎弓上搭的箭,可都是指向你呀!一旦你的火把指向冉說,他們的箭就會向你集中過來。眼下莫不如,以冉說的命做要挾,讓他們閃開一條通道,我們快點跑路,以免夜長夢多。」
刀疤臉兩隻賊眼向捕快的隊伍瞧了一下,見對方主帥雖然被抓,但他們的士氣一點也沒受到影響,他們排好的隊形一點沒亂,他們所有彎曲的弓上箭指向的都是他。
刀疤臉瞬間臉都綠了,豆大的汗珠從額角直接就冒出來了,怪不得冉說無所畏懼呢,原來底氣在這裡。
刀疤臉穩了穩心神,聲音洪亮地說:「捕快兄弟們,你們辛苦了,我和你們冉捕頭是一個頭磕到地上的把兄弟。只是因為一點小事,我們兄弟之間起了隔閡。現在我要帶我的好兄弟回我們的山寨,請你們讓出一條通道。」
「誰和你是兄弟?胡謅八扯,信口雌黃。我冉說活這麼大,從來沒和任何人結拜過。如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冉說起誓發願道。
「把冉捕頭的嘴塞上,叫他多話。」刀疤臉轉頭衝著捕快說道,「還不讓開通道,想讓你們的冉捕頭去死嗎?」
「抓捕盜賊的陣形是冉捕頭布置的,我們只聽冉捕頭的話。」一個小捕快說道。
「一群冥頑不化的鷹爪,不讓你們見點血,就不知道山寨王的狠。把冉說的右耳朵割下來,扔到火上烤。」刀疤臉凶神惡煞般地吼叫。
一個強盜左手扯著冉說的右耳,右手從懷中掏出牛耳尖刀就要動手。就在這千鈞一髮的關口,一聲斷喝從老胡楊樹舞聖的身後響起。
「住手,敢動冉說一下,我要你們所有人的命去抵償。」一個身著緊身套裝的黑衣男子從樹後閃了出來,高聲斷喝,「有我在,你們一個也別想走。」
刀疤臉及眾人舉目觀瞧,一個黑衣男子束髮包巾,手持一把龍膽亮銀槍,一個黑色面罩遮住面門,只餘一對精光閃閃的眼珠注視捕頭冉說,似乎有千種恩怨萬般柔情要對他說。
冉說一見這個黑衣人,不覺得渾身一震,是他,沒錯,就是那個眼神,就是那個負心漢。今天自己如此狼狽,卻被他撞個正著,真恨不得地下有條縫也要擠進去。冉說的眼中閃過一絲想念,繼而被無邊的怨恨所替代。
「那個捕頭目光閃爍,似乎認識那個黑衣人。」忍猜測道。
「我敢斷定那個小捕頭肯定是個女的,看她穿的內衣就知道。」二不大聲判斷。
「她女扮男裝,非要當個捕頭,真不知她到底是為了啥?」一不說道。
「我看,這個小捕頭似乎大有來歷,她的身世可不一般,讓我們靜觀其變吧。」堅睿說道。
「刀疤臉,我看了你斧子的招數,似曾相識,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來來來,把你的斧頭安上,讓我再來領教一下高招。」黑衣人傲慢地說。
「斧頭斷了,還有什麼好安的,抬我的丈八蛇矛槍來,以槍會槍,勝你一槍,方顯我的英雄本色。」刀疤臉自信滿滿地說。
刀疤臉的槍頭彎彎曲曲,還帶著血槽,就像一條爬行的蛇,黑黢黢的槍頭透著陰森森的古怪。握在他的手中,雙手一抖,大槍就會發出「嗡嗡」的轟鳴聲。
「刀疤臉,沒想到你會的絕招還挺多。那就讓我們過過槍招吧」黑衣人一抖龍膽亮銀槍,當胸便刺。
刀疤臉舉槍相迎,二人斗在一起。一個槍尖一閃,一片寒芒,在黑夜中就像打了一道閃電,冷森森撲面而來;另一個槍尖一抖,黑乎乎一片,借著黑夜的黑,蛇形的槍頭神鬼莫測不知所蹤。
「刀疤臉,你和天山黑虎寨的副寨主金甲生是什麼關係?」黑衣人一聲斷喝。
刀疤臉像是貓被踩住尾巴一樣,渾身一激靈,幸虧有黑夜在掩護,黑衣人才沒有看清他的表情變化。
「什麼黑虎寨,什麼副寨主,與我何干?我的大寨叫黑熊寨,我就是大寨主李不饒。老天對我不公,我就不饒世上人。」刀疤臉怒氣沖沖地說。
冉說雙目似乎要噴出火來,苦於嘴被堵住,不能言語,只能搖頭晃腦帶跺腳。眼前的兩個人,似乎讓她想起一段塵封的往事。
冉說身後的強盜抬手就是一巴掌,正打在冉說頭頂的百會穴上,冉說只感到天旋地轉,瞬間就沒了意識。那個強盜還在自言自語:「還動不?再動就打死你。」
一縷思緒,一點鄉愁飄進冉說的大腦,把她帶回到五年前的那個山寨,那個漆黑的夜,那個充滿血光之災的家。
冉說只是她的一個化名,她的真名叫再顏,是老寨主再鐵木的獨生女。再鐵木還有一個徒弟,就是那個黑衣人,本名叫吳瓊。刀疤臉是黑虎寨的副寨主,原名叫金甲生,後來的李不饒是他離開山寨後的化名。
黑虎寨在天山東側余脈的黑虎山上,山頂有一塊黑色臥石如虎踞一般,塔里木河從它身邊靜靜地流過。黑虎山方圓一百多公里,山勢陡峭,蜿蜒崎嶇,只有一條上山的路。如果不是內部不和,發生動亂,想從外面攻進山寨,勢比登天還難。
再鐵木原是西晉著名大將軍杜預的次子杜躋,這個杜預可不簡單,他本人是個軍事天才,憑一己之力幫助司馬炎消滅東吳政權,統一全國。他的後人當中就有著名的大詩人杜甫、杜牧。因躲避西晉末年八王之亂,杜躋辭去新平太守一職,西遷至樓蘭地區。他本人武藝高強,又極富正義感,不肯受官府欺壓當個順民。
適逢亂世荒年,到處都是饑民,遍地都是餓殍。為了生存和更好地生活,再鐵木聚集500多饑民,占領了黑虎山,他當上了山大王。不過他這個山大王有名無實,是個公道大王,從不打家劫舍攔路搶劫。他派人將上山的路口封死,在山上開荒種田,過起了逍遙自在的世外桃源生活。
為了不讓別人知道他的身世,保障家人的安全。他隱去了自己的本名杜躋,改姓再,名為鐵生。意思是他將帶領族人再次走向輝煌,擁有鋼鐵般的意志,在這荒山野嶺生根發芽。
再鐵生的老婆只給他生了一個女兒,就不再生育了。他老婆讓他再娶一個,生個兒子,傳宗接代。老再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就是不同意。他的理念早已植入計劃生育的信息,一對夫婦一個孩,生男生女都一樣。
再鐵生只有一個愛好,就是酷愛武術,當年在京城當公子哥時,他就是一個武痴,別人在喝酒泡妞,他在練武;別人在打獵遊玩,他在練武;別人在讀書識字,他還在練武。一天24小時,除了吃飯睡覺,其餘的時間,他都在練武。
杜預為了這個兒子,請了無數個家庭武師,可沒過多久,這些武師就被杜躋打跑了。正在杜預無可奈何時,一個雲遊的老道敲開了他的家門,主動當起了杜躋的師傅,這個老道不是別人,他本名姓趙名篡,乃是三國時期蜀國大將趙雲的孫子。
杜躋每次想憑武力撒野,都被老道打得服服帖帖,最後誠心向道,努力習武,把老道的家傳絕學七探蛇盤槍和百鳥朝鳳槍都練得爐火純青。老道臨走時,給他留下一把龍膽亮銀槍,作為紀念。
再鐵生占山為王一是靠他打遍天下無敵手的亮銀槍,二是靠他精明睿智的管理能力。再顏從小就跟她爸爸學習武術,由於她是女孩,再鐵生特意請了個老道姑教女兒練習劍法。
再家有個小書童,天資聰穎,儀表堂堂。只可惜父母早亡,無依無靠。再老爺子看他可憐,就把他當作書童留在身邊,他本姓吳,單名一個瓊字。
再鐵生老兩口都挺喜歡這個小書童,有意栽培,想讓他將來做上門女婿。老再將手中的兩套槍法毫無保留地都教給了吳瓊,吳瓊也是個有心人,一學就會,一點就通。
山寨有個二把手,他原來是一個即將餓死的饑民,被山寨救回,調治了將近一個月,才恢復健康。當時他年紀大約二十五六歲,比再顏大十歲,比吳瓊大八歲。
他就是金甲生,為人聰明伶俐,自幼習武,有一定的辦事能力。再鐵生看在眼裡,喜在心裡,有這麼個得力人才幫助自己料理山寨,那可省去他好多精力。
經過近兩年的考驗,再鐵生認為時機成熟,同時宣布兩項決定,一是提拔金甲生為副寨主,二是為女招夫選定吳瓊。
老寨主自認為這兩個決定非常英明,有利於山寨的平穩發展。其實他哪裡知道,金甲生早已瞄準了他的女兒,不但想做副寨主,更想做上門女婿。
金甲生是個很有城府的人,聽到自己做上了副寨主,他也不喜形於色;聽到老寨主招女婿,他也不惱羞成怒。近兩年,他一直在或明或暗地偷學老寨主的槍法,他一直在網羅山寨里對他有用的人,他在暗中積蓄力量。
老寨主決定八月十五為女兒舉辦婚禮,當天,老寨主喝了不少酒,已經醉了。新郎官也被包藏禍心的金甲生一幫人灌了不少酒,處於迷迷糊糊的狀態。
新郎官剛入洞房,前院就有人大喊:「失火了,快來人救火。」
新郎官光著腳就往外跑,被再顏一把拉住,悄聲說:「把鞋子穿好,把槍帶好,保重安全,我隨後就到。山寨向來無事,新婚之夜就有火災,肯定是有人故意為之,山寨肯定有內鬼在搗亂。」
吳瓊的酒一下子醒了半,穿上黑色夜行衣,罩上面罩,手提岳父剛剛贈送的龍膽亮銀槍就出了婚房。恰在此時,岳父的房內傳來了打鬥之聲,吳瓊三步並作兩步,飛也似的衝進岳父的屋內。
岳母脖子中劍,鮮血正汩汩地往外冒,手腳還在努力掙扎。岳父的肚子中劍,鮮血染紅了衣襟,正徒手與蒙面人搏鬥。
屋內狹窄,亮銀槍無法施展,吳瓊反手抽出腰間佩劍,對著歹徒的後心用力刺去。那歹徒早知身後來人,在寶劍即將近身時,他橫向挪了一步。吳瓊用力過猛,收勢不住,一劍洞穿了岳父的胸膛。
這一切,剛好被隨後進屋的再顏看了個真切,父親被自己新婚的丈夫刺殺了,再顏當場就靈魂出竅,傻傻地愣在那裡。
「你殺我,是誤……」後面的話,都被再老寨主咽回了肚子裡。
「真有意思,新婚之夜,女婿殺岳父。」那個歹徒捏著嗓子喊道。
吳瓊的酒勁這下算是全醒了,他立刻抽回寶劍,反手就是一個斜劈,正砍在哈哈大笑的歹徒的臉上。不過這一劍力度不夠,主要是吳瓊酒醉之後乏力,只給歹徒的臉上留下一道傷口。
那歹徒見再顏手中提著寶劍立在門口,自知再打下去,肯定沒自己好果子吃,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手中寶劍舞成了一朵劍花,疾刺吳瓊,吳瓊連連後退,閃身躲過刺來的寶劍。
歹徒抓住這稍縱即逝的良機,身子一縱跳上窗台,再一跳飛出窗外。吳瓊為了將功補過,立刻如影隨形般地穿窗而過。
屋內只剩下一個活人和兩個死人,再顏痛失雙親,神情不能自主,或笑或哭,反覆無常。吳瓊和那個歹徒一去不返,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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