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忠勇藏獒
轉眼六年過去,時間來到公元328年早春,堅睿已長到12米高,距離舞蝶滴水的結疤不到一米,樹幹直徑超過40厘米。一不、二不、忍等的身高也都過了11米,直徑接近40厘米。但他們在身高20多米的舞蝶姐妹面前,依然還是小孩子。
它們的根已深入泥土8米多,這個深度有河水的滲透,土壤還很濕潤,幾兄妹活得心花怒放、滿面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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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二不、忍和舞齊等早已不用吸吮舞蝶姐妹的側根,舞蝶和舞雲算是徹底解脫了。孩子們都快長大了,都能自力更生,自食其力。為人父母,眼瞧著子女一天天地長大,心中無限寬慰。
舞蝶的根深扎地下20多米,那裡有足夠的營養和水分,現在它的老枝上又長出了嫩枝,直指藍天,個頭又長高了三米多。
一不樂呵呵地問媽媽:「我們都長成半大孩子了,都脫離了幼苗危險期,也不用您餵我們吃的喝的了,您現在是不是很開心?」
「當然了,特別開心!我這一輩子老來得子,居然還生了一堆孩子,親手哺育你們幾個長大,這是我最值得慶幸的一件大喜事。」舞蝶美滋滋地說。
「媽媽,你哪裡老了?你那強壯的枝幹,茂密的葉片,迎風招展的枝條,哪裡有老態龍鐘的模樣啊?」堅睿讚美道。
「你們哪裡知道?茂密的葉和強壯的枝都只是我的表象,其實我的杆早已腐爛中空,我的皮已經褶皺鬆弛,華麗的外衣下是糟粕的軀體。說不定什麼時候,一場大風吹來,我的皮就被揭走了,我的杆也就斷了。」舞蝶落寞地說。
「啊!媽媽,你不要嚇唬我們,我們還需要您的庇護呢!」忍情緒激動地說。
「你們已經長大,再也用不到我了,都可以獨自面對生活了!」舞蝶幽幽地說。
「媽媽,不對!有大風沙的時候,我們還是很怕,還需要您為我們遮擋風沙。」一不動情地說。
「你們放心!我即使死了,也會站在這裡為你們遮風擋沙。」舞蝶剛毅地說。
「為什麼要說這些令人傷心的話呢?春天正在緩緩走來,河水泛濫,陽光明媚,草樹披綠,鳥語花香,那會是一個多麼美好的季節呀!」堅睿憧憬著未來說。
時光荏苒,春光漏泄。氣溫攀升,冰河解凍。春風雨露,百草權輿。早蝶旋飛,春蜓伴舞。一年之計在於春,春到人間草木知。
然而,春光雖美,人心不古,夕陽西下,倦鳥歸林。一夥十人組成的強盜團伙,正躲在灌木叢後面,實施他們的罪惡陰謀。
遠處一個小羊倌正趕著一群綿羊沿河走向沙洲半島,他穿著羊皮大衣,戴著狗皮帽子,揮著長杆羊鞭,唱著草原情歌,正興高采烈地指揮他的牧羊犬聚攏溜邊的綿羊。羊倌不大,約莫十五六歲的樣子,眼角眉梢透著未脫的稚氣,他準備趕著他的羊穿過半島,蹚過小河,返回樓蘭古城。
強盜頭子是個三十多歲的刀疤臉,身著土黃色的棉衣,手中拎著一把明晃晃的鬼頭鋼刀,正埋身在早已枯死的灌木叢下。其餘九個人也如他一樣穿著打扮,手中都擎著一把鋒芒利刃的兵器,屏氣凝神靜待綿羊踏上半島。
頭羊在幾隻大公羊的簇擁下快速踏上半島,這裡有他們喜歡吃的河邊枯草和胡楊樹皮。一隻黑腦門大公羊眼望舞齊光滑的小樹幹,外吐的紅舌滴下一縷長長的饞涎,矩形瞳仁餘光掃射,小主人離它尚遠。羊嘴呼出一口濁氣,兩排板牙就啃在舞齊的小樹幹上。
舞齊怒聲罵道:「該死的公羊,滾開!你這不得好死的傢伙。」
「再啃我孩子的皮,就讓人類把你烤了吃肉。」舞雲氣憤地叫罵。
黑腦門那裡聽懂她們母女的咒罵,一口接著一口,啃得津津有味,短小的羊尾左右甩動,透出它內心的竊喜。
驀然間,一條黑影如飛似掠電閃雷鳴般奔襲而至,一口咬住黑腦門晃動的小尾巴,用力向後拖。黑腦門很不情願地一步一步倒退,一直退到小主人的身邊。牧羊犬鬆開羊尾,又快速跑向島外,催攆尚未進島的老幼綿羊。
「大黑狗,謝謝你!」舞齊滿眼都是感激之情,真誠地說。
舞雲糾正道:「這牧羊犬可不是普通的狗,它是地地道道的藏獒。它身黑腹黃爪白,頭部寬闊巨大,眼眸棕褐靈動,胸寬腰長;它性情威猛、善斗、果斷、彪悍;它忠於主人,善牧羊群,奔跑迅速,攻擊性強。」
小牧羊人探左手抓住它的左耳朵,右手扔了長鞭,一巴掌抽在黑腦門的羊臉上。眼淚順著眼角淌下,嘴角鮮血淋漓。
小牧羊人指著小胡楊說:「你這畜生好可惡,小胡楊是這裡的生命之樹,是我們所有動物生存的依仗,是這裡的未來和希望。你居然嘴饞,去啃它的皮,你難道不知道它沒了皮會死嗎?」
嘴巴清脆地打在羊臉上,怒斥之聲不絕於耳。黑腦門疼得「咩!咩!」直叫,搖頭晃腦使勁躲閃。
「媽媽,這個放羊的小孩子還挺善良,我挺喜歡他仗義出手,自己的羊犯了錯誤,也不護短。」舞齊開心地說。
「嗯!人類若都像這個小孩子這麼友好,這麼善良,我們胡楊樹就有福了。」舞雲輕輕地說,「可是,那幾個隱藏的人在向這邊靠攏。牧羊犬呀!你快些跑回來,幫幫你的小主人。」
黑腦門的後腰被一隻強有力的手牢牢摁住,羊脖子也被一隻鐵鉗似的大手死死掐住。黑腦門只能豎著羊耳聆聽主人的教誨,仰著羊臉等待劈落的巴掌。
放羊的小孩隨口說道:「多謝諸位出手,一同教育這只不懂事的綿羊!」抬頭一看,周圍站著許多陌生人,個個面目猙獰,人人手握兇器。不禁心中慌亂,顫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來這裡幹嗎?」
刀疤臉笑眯眯地說:「小兄弟,別怕!這隻羊啃了樹,犯了法,就要用它的血來告慰受傷的小胡楊,用它的頭顱來祭奠這塊即將荒蕪的土地。」
「這個刀疤臉怎麼這麼面熟?」堅睿說道。
「他就是八年前在半島上盜伐胡楊的匪首,他左臉上的那道疤就是記號。」忍說道。
「他上次已經認罪伏法了,怎麼又出來行兇,他又要重操舊業嗎?」一不說道。
「惡人就是惡人,上次伏法只是他的權宜之計,一旦虎入深林,他又將行兇作惡。」二不說道。
一柄鋼刀閃著寒光貼著那隻大手剁下,一顆血淋淋的羊頭跌落塵埃,一腔羊血準確地噴射在牧羊小男孩的臉上。
小男孩驚叫道:「你們太歹毒了,羊犯了錯,教訓一下就好了,為什麼要砍了它的頭?」
「因為我們肚子餓了,要吃羊肉哇!哈哈!」刀疤臉狂笑道。
「還我羊來?你們這幫惡徒!」小男孩憤怒地吼叫。
「把他捆起來,嘴巴塞緊。」刀疤臉命令道,「把頭羊和那幾隻大公羊抓來,都拴在那棵小胡楊上,這些羊都是我們的了。」
立刻有四個強盜放下手中的兇器,各自從懷裡掏出一丈來長的繩子,轉身向頭羊和幾隻大公羊圍攏過去。
一道黑影御風而來,背後下口,毫不留情,一口命中正在捆縛頭羊的一個兇徒的脖頸。碩大的狗頭一晃,「嘎嘣」一聲,兇徒的脖子已經折斷。
另外三個兇徒嚇得「媽呀!」一聲,轉身就跑。藏獒跳起來,一躍三米,連續兩個起跳,一頭撞在一個矮個子兇徒的後腰上。那人慘叫一聲,跌倒在地。
刀疤臉嘶吼一聲,提刀在手,沖向藏獒。又有兩個健壯的兇徒手持長劍緊緊跟隨,還有兩個兇徒拈弓搭箭對準移動的黑影。
剩下的那個兇徒剛剛把小男孩捆在樹上,小男孩就叫開了;「黑影!不要拼命,不要救我,你打不過他們,白白送了性命。」
藏獒望見小主人被捆綁在樹上,早已上來野性,哪還理會小主人的意圖。忠心護主是它的職責所在,膽敢傷害他的主人,再強大的敵人它都無所畏懼。
「這是一隻好狗,忠心耿耿!」一不讚嘆。
「這是一隻笨狗,愚忠愚孝!」二不批評道。
「何以見得,它是笨狗一隻?」忍發出疑問。
「以它的力量根本無法對抗手持利刃的兇徒,趕緊跑回樓蘭古城搬取救兵才是正道。」二不說道。
刀疤臉迎著兇猛的藏獒,揮刀直剁狗頭。「啪!啪!」兩聲,兩支弩箭在夕陽的照射下,閃著寒光激射而出。刀未至,箭先到,黑影用力一低頭,還是晚了一點,一支箭射穿它的左耳,一支箭定在它的頭皮上。
「快跑!黑影,危險!」小男孩哭叫著喊道。
一塊髒兮兮的破布被塞進小男孩的嘴裡,一根布條勒在小男孩的嘴巴上,系在堅睿的樹幹上。
「哼哼!小傢伙還叫不?」那個滿臉橫肉的兇徒揚手拍了拍小男孩的臉,傲慢地說。
黑影一聲慘叫跌落塵埃,身子向左翻滾,剛好躲過刀疤臉迎面劈來的一刀,卻不料刀疤臉左側的兇徒挺身一劍正中藏獒的小腹。
小男孩看得心膽俱裂,淚下如雨。那切腹一劍似乎扎在他身上一樣,喉結聳動,氣結於胸,眼前一花,便暈了過去。
黑影腹部劇烈抽搐,鮮血滴答成線。但它還是憑藉自己頑強的毅力站了起來,搖晃一下特大號狗頭,漆黑的鬃毛隨風飄擺,黃褐色的眼球因充血而射出兩道懾人的寒光,威風凜凜不啻於爭霸的雄獅。
黑影緩慢地向小主人移動四爪,目光炯炯地注視著小主人的動靜,判斷著小主人的生死。氣勢威逼,令刀疤臉等眾人不斷地持械後退。
小主人被縛樹上,紋絲不動的神情,令黑影焦躁不安。它做出了一個錯誤判斷,主人可能已死,那自己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黑影突然暴起,巨大的狗嘴如血盆般照向刀疤臉的咽喉。刀疤臉後退一步,雙手持刀迅速平端於頸項,用力平推而出。
黑影鋒利的牙齒迅速合攏,「嘎巴」一聲咬住刀面。刀疤臉右側持劍人手腕一抖,劃出一片寒光,四隻狗爪子凌空飛出,鮮血四濺。
黑影渾身是血,早已麻木,一心只想咬死為首的兇徒。獒嘴用力一扭,鋼刀彎曲成弧形,脫離刀疤臉的把握。獒頭用力一甩,鋼刀凌空飛出,正砍在捆綁小男孩的兇徒的左耳上。
獒牙直抵刀疤臉的喉嚨,刀疤臉趕緊雙手捂住脖頸,扯著驢嗓子叫喚:「還傻站著幹什麼?趕緊剁掉狗頭。啊!我的手!」
刀疤臉護住咽喉的左手已被黑影鋒利的犬牙咬破,一枚羽箭破空而至,正中黑影的脖頸,黑影咬向刀疤臉的牙齒頃刻間失去了力氣。
「笨蛋!用刀砍下它的狗頭,用箭怎能立刻結束它的狗命?」刀疤臉嘶吼著叫罵。
一柄鋼刀夾著破空之聲,向著狗頭猛剁。黑影已經感到危在旦夕,死在眼前,將頭一甩,望向小主人。卻見小主人的胸脯仍在微微起伏,小主人還沒有死。可是自己卻馬上要死了,不能再護衛主人的安危,這是多麼的遺憾!
鋼刀在藏獒甩頭之際砍落,刀鋒在藏獒的脖子上砍出一道大口子。淋漓的鮮血灑落在黑影眼前,黑影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自己不能白白地犧牲,一定要救小主人脫離魔爪。
黑影將頭甩向樓蘭古城,仰起獒頭,張大獒嘴,艱難地發出兩短一長的報警信號「嗷嗚!」
一把鋒利的長劍順著狗嘴插入咽喉,比劍更快的是一柄鋼刀電閃般斬落,巨大的狗頭滾落塵埃,劍尖才從狗脖子處探出一寸多長。死不瞑目的獒眼死死盯著這幫強盜,傳達著它的仇恨和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