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虎嘯動天地
林海中的落葉也開始漂落,秋季即將要接近尾聲。林建業回來這段時間,沒有一天是閒著的。
沒有時間好好看看這多彩的林海,當樹葉落盡時,那大雪就快到來了。
林建業對於自己的回歸,沒了當初的豪情。多一份暮氣,人活完一世已經很累。自己為何又來一世,這個世間的苦和難,還沒有體味夠嗎?
他也找不著答案,既然都沒答案,那就選擇一個不同的活法,看看那路上會有什麼樣的風景等著自己。
看著沿途的風景,趕著馬車,與趙正陽一路同行。趙正陽去給他舅舅送肉,他舅是林場場長。
林建業想著這段時間借馬車,都送出去一條煙了。老這麼借也不行,得給自己整匹馬。等師傅來了,要和老人家商量商量,拿啥換一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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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進山也好有個馱肉的工具,說到這鄂倫春馬就有意義了。有一老師在給鄂倫春族的孩子們上課,老師就問:同學們誰知道馬吃什麼的啊。底下的學生異口同聲地說:吃肉。
氣得這老師吹鬍子瞪眼,沒辦法只能耐著性子說道:「馬不吃肉,馬是吃草的。」
可下面的孩子們卻還是有人告訴老師,馬吃草也吃肉。
這下老師不幹了,讓那孩子把父母叫來。那孩子回家和父母一說,這孩子的父親就剁了一盆狍子肉,帶著孩子來到學校,當著老師的面給馬餵肉。那馬吃得是不亦樂乎,這就讓老師開始懷疑自己的世界觀有問題了。
這可不是笑話,在大小興安嶺遊獵的鄂倫春馬,在冬季真的吃肉。這是長期惡劣環境下養出來的習性,但多數時間吃草。
趙正陽不合時宜地打斷了林建業的思緒,說道:「川子,你昨天要那黃毛子的野豬皮幹啥用?」
林建業被他打斷了思緒,沒好氣地說道:「冬天進山,沒有木馬咋上山,下山?」
木馬是北大荒的一種類似滑雪板一樣工具,只是為了上山方便,在底部釘上野豬皮,釘野豬皮時毛尖向後。
上山時能在雪上行走,這是林區百姓常用的工具。用兩根木棍一撐在雪上滑行,這對於林建業打算打貂皮的人來說,就必須有這個。
趙正陽一聽,說道:「那你也給我整一副。」
林建業笑道:「行,不過得看你今天的表現了。」
這是林建業來前和趙正陽在家商量好的,讓趙正陽找他舅幫忙找水泥指標。現在是計劃經濟,這些相關物資要求統籌調配。
沒指標,再有錢也白搭。另一個就是塑料布。塑料布就是PVC薄膜,在七十年代用的就是這種材料。林建業知道林場有一批這東西,放著沒用。原本是用來給一些木料用來檔雨的,但這東西不能被東西掛到,掛一下就一個口子。後來林場搞了帆布,這東西就丟在那不用了。
林建業想要建兩個大棚,就在溫泉邊上,有這樣地熱的地方,不用擔心溫室的溫度問題。
兩個人,一輛馬車很快就到了林建業大姐的屯子,進了屯子,到了林建業姐姐家。
林建業叫開了門,一個七十歲的老太太出來開門。
見著老太太林建業忙叫道:「洪奶,你身體還好吧。」
洪老太太是林建業姐夫的奶奶,老太太一見林建業很高興,她很喜歡自己孫媳婦這弟弟,因為林建業每次來不空手。
也不知道是喜歡林建業會做人,還是他手裡提著的東西。
老太太笑呵呵地把二人迎了進來。老太太說道:「三兒,你姐下地掙工分去了,你姐夫上班去了。你們先進屋,呆會奶給你做午飯。」
林建業笑道:「奶,我們坐會就走,我是來看看你們,再看看我大外甥。」
洪老太太笑道:「你外甥擱炕上睡覺呢,你們來了咋也得吃飯再走,做飯也花不了多時間。呆會你姐他們就回來了。」
林建業進了屋,看了看睡著的大外甥,摸了摸那可愛的小臉,小聲說道:「奶,您就別忙活了,我們還得趕去林場。等哪天閒了就來吃奶做的飯。」
洪老太太有點不高興,說道:「你這孩子,來姐家還餓著肚子走啊。」
農村人的熱情與樸實,在這老太太身上體現得沐漓盡致。林建業從背婁里,提出一塊板油,十斤五花肉。放到桌上說道:「奶,這是我昨天進山打的,給你們拿些過來。您可叮囑好我姐,我大娘,大爺,別往外說哦。」
看著桌上的油和肉,老太太的不快早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只是笑嘻嘻地埋怨林建業帶來這麼多肉,在林建業一番推脫後便離開了姐姐家。
林建業在出屯子的半道碰到了姐姐林雅琴。
林建業停下車,叫道:「姐,你咋回來了?」
趙正陽也忙下車叫道:「大姐。」
林建業和趙正陽兩個都是林雅琴看大的,自然對這大姐都很親,也很怕。為啥怕,因為他倆都很皮。經常被林雅琴修理。
林雅琴笑道:「有人看到你倆了,我就趕回來了,走,回家,姐給你們做好吃的。」
林建業說道:「姐,剛洪奶就要給我們做飯,我們是真有事去林場。不能耽擱。」
林雅琴臉一板說道:「你倆又闖禍了?」
林建業苦笑,自己難道只會闖禍,忙解釋道:「沒有,我和大哥打算建房,讓正陽舅舅幫忙整點水泥。」
一通解釋後林雅琴才算放過了二人,和大姐告別後,沒有耽擱,快一點時到達林場。
林建業和趙正陽各自去了自己舅舅家,林建業來到老舅家,在老舅家吃了飯,給他把肉放下,又拿起兩件給何芳敏做的衣服,一長一短,短的像後世的西裝。看起來很是漂亮。
老舅媽於英娟說:「這兩件衣服,好多人跑來看,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喜歡得不行。有幾個非讓我給她們做,舅媽現在都能靠著你給的圖樣子賺錢了呢!」
於英娟這些天老高興了,不光能賺錢,還能讓人家欠一波人情。
林建業要給錢,被於英娟一頓訓,也只好把錢收了回來。拿出包裹里的豹骨,交給老舅說道:「老舅,你啥時候去三舅那,把這給三舅捎去吧。」
老舅王雲海打開一看是些骨頭,問道:「這是啥骨頭?」
林建業說道:「土豹子的。」
王雲海和於英娟驚訝地看著那包骨頭,還不等王雲海說話,就搶先說道:「老外甥,你這東西哪整的,還有嗎?」
林建業哪會聽不懂於英娟的意思,也不用等自己老舅媽開口了,說道:「老舅媽要肯定有,下回來林場,或是我二哥回去時帶過來。」
於英娟說道:「那太好了,我老爸也是風濕痛好些年了,那老舅媽就先謝謝老外甥了。」
林建業說道:「我們是自家人,哪用謝,老舅媽就別和我客氣了。」
轉頭又對王雲海問道:「老舅,我二哥在沒在家?我給他也帶了些肉。還有那個孫亮大哥我也給帶了。」
王雲海說道:「你二哥上山去了,現在要準備冬運了,你二哥上去檢修機器去了。你把東西放這,晚上我給他送過去。孫亮的,你也放這吧,他去清林了,晚上我給拿去。」
林建業又問道:「老舅,我想問一問,你們林場是不是放著一批塑料布沒用?」
王雲海點頭說道:「是啊,你要那玩意幹啥?」
林建業扯謊說道:「我打算建房,打算用來蓋蓋材料啥的。」
王雲海說道:「那好辦,我領你去場長那,他一句話的事。」
林建業說道:「老舅,你別忙活了,我今天是和趙家二小子一起來的,這個我交給他去辦了。」
王雲海一聽,哈哈大笑說道:「那場長要不給還不行了,那我就不參和了。」
林場場長家,柳紅松正看著自己這讓他頭痛的外甥,嘆了口氣說道:「正陽啊,你要那玩意幹嘛用?」
趙正陽笑道:「大舅,我家川子要建房,你把那塑料布給我,我給他送去蓋材料。還有給整個十噸水泥的指標唄。」
柳紅松一下毛了,叫道:「啥!還十噸,你咋不去搶啊?」
趙正陽說道:「搶能行嗎?那我去問問川子,要行我和川子一塊去。」
這時在屋外的宋佳走了進來,這是柳紅松的愛人。對柳紅松說道:「你好好跟外甥說,好不容易來一趟,你又拿起你那場長的派頭來了。大呼小叫的,你別嚇著孩子。」
北大荒人都很在乎親情,這和闖關東,以及歷年的戰爭有關係,還有就是這冰天雪地,一個人很難活下去,所以才會如此看重親情。現在還沒到那個物資橫流的年代,親情對於這片北大荒的人們來說,是割捨不下的。
柳紅松看到自己老婆,無奈地說道:「你知道這小子說啥嗎?一開口就是十噸水泥。他當水泥是啥,我又不是造水泥的。」
宋佳說道:「我還以為啥事呢,就這,你給我弟打個電話就能行。」
柳紅松眨巴了一下眼睛,這才反應過來。笑道:「我咋把老弟給忘了。」
轉頭又板著臉對趙正陽說道:「你呆會把塑料布拉走,不過你可別又給我出妖娥子,不然小心你的屁股。」
趙正陽喜笑顏開,說道:「放心,舅,我保證讓川子好好報答你。」
柳紅松說道:「你快拉倒吧,我就怕你讓我不省心。」
趙正陽小的時候差點把他舅家房子給點了。那是他舅去開會,說回來給他帶糖。結果一忙給忘了,趙正陽說舅你說話不算數,我可要點你房子了。本以為是孩子說說而已,就說你點吧。誰知道趙正陽真點,燒了兩床被子,嚇得他舅連夜給他送回家。
前兩年,他找他舅讓他幫一同學安排工作。他舅不答應,正月里去理髮。嚇得他舅立馬給安排了,真怕他又生啥事,只能先把趙正陽給打發了。為啥這麼慣著趙正陽也是有原因的,一個是柳紅松就這一個姐姐,也沒有妹妹。二個就是和林家有關,當時在林場,要提場長,怎麼也輪不到他。
有一次,他去市里開會,市林業局的一個副局長在吃飯時和他坐一塊。喝了兩杯酒後就問起了柳紅松認不認柳紅梅,柳紅松說是他姐姐。
那副局長接下來的話讓柳紅松驚震不已,副局長說他小的時候是在林家長大的。說他父親和林家老爺子是戰友,因為身體不好,就一直寄養在林家,與趙家關係也很好。這人叫錢忠,也是他在提場長的事上力挺柳紅松,他才當上這林場場長的。
所以在趙正陽說是川子要用,才會都答應下來。一臉為難是怕這外甥又生啥妖娥子,為此才會裝成一臉不情願。
趙正陽可不管他舅咋想的,看著他舅寫的條子,屁股一拍就走。
看著桌上的肉柳紅松嘀咕道:「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又對外面媳婦喊道:「媳婦,晚上給我做紅燒肉。」
宋佳沒好地說道:「剛剛你還和外甥,橫眉豎目的,咋轉臉就好意思吃外甥拿來的肉了?」
柳紅松也不惱,說道:「咋不好意思了,他都拿咱場東西了」
宋佳嘴角一撇說:「你那破塑料布送人家生產隊,人家都不要,你還得瑟上了。」
林建業和趙正陽會合,去了保管處,路上趙正陽告訴林建業水泥的問題也搞定了。
林建業也不吝嗇,一個勁夸趙正陽辦事妥當。趙正陽一個勁傻樂,這是他倆多年相處下來的習慣,互相吹捧一下,但也正是這種互相之間的純粹讓二人能幾十年如一日,從不改變對方在自己心底形象的由來。
一頓胡鬧後,兩人拉著一大車的塑料布往回趕。馬車路過一個峽口時,馬忽然驚慌亂跑。見此林建業讓趙正陽抓住馬籠頭,他抽出麻袋裡的槍。端槍上臉,往兩邊山崖上瞄。
「吼」一聲虎吼,如同雷鳴在耳邊炸響,雷得人氣血上涌,雙腿發軟,差點摔倒在地。而馬聽到這聲虎吼,拼命掙扎,還好趙正陽把籠頭壓得很低。
林建業舉槍對著天上就:「嘭!嘭!嘭!嘭!嘭!」連開五槍。停了槍,林建業繃著神經,眼睛不敢有絲毫開小差,緊盯著發出聲音的方向。
槍聲停止後,馬也慢慢安靜了下來。林建業舉著槍在前,趙正陽牽著馬在後。
這聲虎嘯讓林趙二人有草木皆兵之感,絲毫不敢放鬆,一直到開闊地才放鬆下來。
趙正陽心有餘悸說:「這大爪子一叫,真他娘的嚇人啊。魂都要出竅了。」
林建業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說道:「誰說不是呢,那些打虎的人真的是膽大包了個天。」
林建業活了兩世,那也沒在野外面對過虎啊,那天那土豹子,是當成移動靶打的,沒有真正對峙和面對過。那就沒啥感覺,而今天自己就成為了老虎的獵物,只需一聲吼,就讓自己的虛實暴露出來。
如果沒有槍那就成了菜了,這是在有空地的情況下,或是老虎本來就沒打算捕食他們,不然他們連反應的機會都不會有。看來以後不論怎樣還是帶著狗,最起碼能警示一下。
此時林建業升起一絲無力感,大山很兇險,自己想留在大山討生活是不是正確的?自己要是死了倒無所謂,可要是自己的朋友親人,因為自己的回歸給他們帶來傷害,自己又如何面對?
這是第一次讓自己產生迷茫,不知道該怎麼選擇。
林建業的心態變化,本不應該出現。一個兩世為人的人,更應該看透世間本質才對。但當面對失去親人的選擇中,他迷茫了。
他的歸來,是一次重寫人生的機會。他可以利用爺爺留下的香火情混出一個不一樣的人生。可對於那深刻在腦海深處的執念,讓他成為一個任何人都不看好的趕山人。
風險和收益不成正比,更是不能光耀門楣。中國人都講究光宗耀祖,可他的這種選擇成了影響家庭和睦的主要原因,父母心中的不滿,他早就看出來了。
林建業深深嘆了口氣,趙正陽也發現了自己發小的不對。
「川子,你不會讓大爪子嚇到了吧?」說著就笑了起來。
林建業低沉聲音說道:「胖子,我是在想,我把你和大哥領上這打獵趕山的路對不對。今天你也看到了,大爪子只是一聲吼叫就讓我們如臨大敵,如果大爪子不聲不響,摸到我們後面,忽然出擊,我們連提槍的機會都沒有。」
林建業看著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摯友,趙正陽聽完他話也開始思考,可他的神經就是大條。
笑嘻嘻地說道:「川子,危險是肯定的,可咱們生在紅旗下,長在紅旗下。不應該有與天斗,其樂無窮。與地斗其樂無窮。與人斗其樂無窮。與大爪子斗也應該其樂無窮吧。」
林建業被他一段話氣得血壓飈升,立馬嚗粗口:「我去你的其樂無窮。」
「以後出啥事,你可不能怪我。」林建業笑道。
趙正陽斜著眼看著林建業說道:「你是認為我太菜嗎?小樣的,你還把自己當成炮手了。」
北大荒打獵的人中,經驗豐富,打獵能力強的人被人尊稱為炮手。
林建業說道:「那哥可告訴你,一般炮手哥還看不上。」
趙正陽一臉嫌棄地說道:「看把你能的。」
一路打打鬧鬧,也沖淡了因為老虎對他們的那點影響,年輕人的快樂就是那麼簡單,沒有那麼多複雜的情緒。
馬車在經過河邊時,知青點的女知青,都在河邊洗衣服。
太陽已經在西邊準備下班,斜陽在水面上泛起波光粼粼,光芒中的女知青們,嘻笑著,打鬧著。
其實這個年代很好,可以看到絕美的素顏,不帶半分修飾。樸實無華的美,讓林建業陶醉,他安靜地看著。
那道身影,前世與今生都是割捨不下的。他所矛盾的只是女人總把他當成孩子一樣看著。讓他男人的尊嚴被挑釁,他想反抗。可最終讓他重來一世。
看著那道身影,上一世為他生兒育女。生活的重擔更多是她在擔著,現在再回想起來,自己有些內疚。
趙正陽不合時宜地喊道:「何知青,你家男人看你看傻了。」
河對岸的女人們這才發現二人,趙正陽的話引來一陣大笑。就算這兩世為人,也被這麼多人看著嘻笑,引得老臉一紅。
林建業氣得提腳就踹,可趙正陽早就跑開了。
何芳敏被人笑得滿臉通紅,瞪了林建業一眼。
林建業過了河,把老舅媽那拿回來的衣服送到何芳敏手上。
林建業說:「你回去試試合不合身,看看要不要改改。」
何芳敏也不再像以前那般羞澀,必竟自己比林建業年長兩歲。
何芳敏關心說道:「你這段時間天天忙著那地窨子,也不見你過來,我還打算這兩天去看你,你自己在那可得注意安全。」
林建業笑道:「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你哪天有空過來,我給你做好吃的。」
何芳敏點了點頭說道:「過幾天應該就沒啥事了,到時我過去找你。」
林建業應下後,告別何芳敏,向著鬼哭崖而去。
到了地窨子,把東西卸下,林建業讓趙正陽把車拉走。
而他又得開始砍樹,他要搭兩個溫室大棚。這得忙一陣時間了,一直也沒有閒過。
林建業感嘆自己是勞碌命,但一想到自己將打造的未來,幹勁十足。
兩天後,鬼哭崖。
「老三,這被是你嫂子新給做的。這褥子也是用狍子皮做的。」林建國把東西搬進了地窨子。
林建業正在搬柴禾,北大荒人叫絆子,可林建業是和爺爺一起長大的,他爺爺教他的就叫柴禾。
林建業放下柴禾說道:「那哥幫我放炕上,炕都燒好了。」
趙正陽從馬車上搬下一袋子面,說道:「川子,這放哪?」
林建業說道:「我在那牆角做了個架子,你就放架子上。」
搬完東西,趙正陽問道:「川子,你這又在搭個啥子?」
林建業說道:「過來幫忙,我搭一個仙人柱,以後用來烘皮子。」
仙人柱,就是用圓木搭成一個圓錐形,周邊用樺樹皮封擋。頂上不封,在裡頭生火,上頭出煙。鄂倫春人在野外就用這種方式用來,躲避風雨,以及生活。
林建業想起一事問道:「大哥,你昨天去公社幫我買那些種子沒有?」
林建國從地窨子裡給來,說道:「買了,不過,你要的有點多,人家也不敢賣那麼多給我,好說歹說才賣給我,還給了一包煙。你要這些菜種子,幹嘛用?」
林建業笑道:「種啊,咱們冬天的疏菜有著落了。」
趙正陽哈哈大笑,說道:「川子,你怕是沒睡醒,冬天你能種出菜來。」
林建國也不信,說道:「老三,你就別浪費種子了。讓媽知道,她又得罵你了。再說你那西瓜,黃瓜,絲瓜。你這不是浪費錢嗎?」
林建業神秘一笑,說道:「到時你們就知道了。」
趙正陽撇了撇嘴說道:「嘿嘿!到時我告訴大娘,就說你敗家。」
林建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道:「到時種出來就不給你吃。」
趙正陽哈哈笑了起來,說道:「川子,你要能在這天種出西瓜來,我把鬼哭崖的石頭啃乾淨。」
林建業陰陰地笑道:「這可是你說的,不要大白話。」
趙正陽的二勁又上來了,說道:「我要白話,我就給你免費修房子。」
林建業嘿嘿笑道:「妥了,多了個免費勞動力。」
說到建房忙問道:「我趙叔幫我請工的事咋樣了?」
趙正陽一臉禿廢地說道:「別提了,問了一圈,一聽是到鬼哭崖建房,立馬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都不肯來。」
林建業也是苦笑,搖搖頭說道:「不來算了,明天去林場那邊那個盲流屯請人,我就不信請不來人。」
盲流屯,是那個時代的一個縮影,盲流在當時的全稱叫盲目流動。那時還是想著把人都捆在固定的地方,不讓人流動,方便管理。但當饑荒來臨時,為了活命跑來北大荒的人實在太多了。也就這樣沒有戶口在這邊生活著,林場需要人手時去干臨時工,不需要時,去山裡找點副業。
夜晚的來臨,讓這本就寧靜的地方,增加一份陰森。
這是林建業第一次,一個人生活,吃過晚飯,餵完狗子,獨自坐在門口望著天空。
公曆九月下旬,也是農曆的八月下旬。在這時節,林海中的夜晚已經開始變冷。
林建業剛發了一會呆,一聲獸吼嚇得一激靈。差點人沒摔地上,那怒吼聲不停地傳來。
林建業聽出了這是虎吼,雖然離得很遠。這時狗叫聲也隨之而起,七條狗不停地吠叫。
林建業心裡一喜,難道是踩上獸夾了,要是這樣的話,明天天一亮,就把這吃人的大爪子打了。大爪子全身是寶,皮骨,膽,牙。為啥說膽和牙是寶。
虎膽雖沒有在藥書上出現,但卻有安神的功效。而牙是後世的文玩愛好者的追捧的對象,現在沒用,以後能有大用。到後世想找都難,至於保護動物那是在沒有威脅到林建業自己的情況下。只要威脅到自己,他從不手軟。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