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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殺人越貨

  回到酒店稍作休整,帶好了應用之物,一行人離開了秦川市區。

  商務車行駛在車隊中間,前後各有兩輛布滿污泥的越野車。

  「怎麼這麼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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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規矩,我們只負責找埋生基的地方,破土之類的事讓客戶親自做。」陳少佳指了指後面的車,「那個富商的孫子,帶著保鏢和工人在後面跟著。」

  王歸把包放在腿上,隨著顛簸昏昏欲睡。

  行駛了不過半小時,車速忽然降了下來。王歸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見兩旁崎嶇的山路上擠滿了人。

  陳少佳笑笑:「都是假修行,真圈錢。」

  山路上的人多半穿著破舊道袍,梳著髮髻,手裡拿著自拍杆。

  「這些人是幹什麼的?」

  「扮演山中隱士,發到網上裝高人。」

  「到鍾北山了?」

  在國外的時候,他沒少在視頻網上看到類似的視頻。

  人人都能上網的時代,用戶多半愚昧不堪。

  以為修行人仙風道骨,隱居山林。

  他嘆口氣:「這不就是一群流浪漢嘛!」

  陳少佳打趣道:「人家可不是流浪漢,是明目張胆騙錢的!」

  車隊經過鍾北山後,人煙稀少,車速才慢慢提上來。

  秦川市因秦川得名,距離市區七八十公里,就是華國大名鼎鼎的秦川。

  車隊停在山腳。

  陳家手下從後備箱搬出糕點、水果、香燭等供品,在山腳下找了個乾淨的地方碼放好。陳少佳披上一件素淨的長袍,將頭髮重新挽了個髮髻,恭恭敬敬地上香默啟,口中念念有詞。

  王歸不禁感慨,四大家族果然底蘊深厚,年輕人做起事來也是一板一眼。

  這一番供奉土地和山神的流程,是進山前的必備功課。

  每座山都有山神,若是沒有提前打好招呼貿然闖入,得罪了山神和本地仙官,下場別提多慘了。

  前兩年就有新聞,風水先生進山為人挑選墳地,結果遭遇滑坡葬身於此。

  陳少佳朝著圍在遠處的人揮揮手,陳家幹練的子弟青年和身背工具的工人跟了上來。

  一個四十多歲的微胖男人在保鏢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王歸,給你介紹一下,這就是齋主,張老闆。」

  出門在外,王歸很少和齋主、信士走得很近,保持距離是玄門中的規矩。

  他略微點頭示意,表情冷淡。

  …………

  秦川綿延千里,以山脈作為分界,南北兩邊的自然景觀大相逕庭。

  王歸第一次登秦嶺,爬到半山腰就感受到了十足的靈氣。

  他深吸一口氣,運至下丹田,頓覺疲憊的身軀通透了。

  「果然好地方!」

  陳少佳不善運動,已經走得氣喘吁吁,「山這麼高,你能找到氣穴的位置嗎?」

  常人只知道秦川是南北分界線,並不知道它在風水上的奧妙。

  陽宅選址,要占陽地而采陰氣。

  陰宅擇地,要占陰地而向陽生。

  唯獨生基,非陰非陽,不懂其中關竅的人貿然尋穴,都會釀成大禍。

  「依我看,天下最好的生基氣穴,非秦川莫屬。」王歸站在山脊上,指著南北兩端的景色講解道,「整條山脈把地氣一分為二,以地氣來分,北陰南陽。采三光之氣時,又成了北陽南陰。這也就是先後天八卦圖的深層原理,天陽地陰而萬物始生……」

  陳少佳本來就缺氧,聽了之後更是一陣迷糊:「你別說了,我聽不懂這些……」

  王歸無奈笑笑,從包里拿出一張秦川地圖,和面前的山體作對比。

  他不時在地圖上勾勾畫畫,最後標紅了一小段山路。

  「氣穴肯定就在這條線上。」

  「這條線……實際有多長?」

  王歸看了看比例尺:「三公里左右吧!」

  「那可夠遠的……」陳少佳回頭看了看隨行的人。


  陳家那幾個年輕人倒是身強力壯,張老闆帶來的工人更是面不改色。

  整支隊伍里,只有張老闆和陳少佳氣喘吁吁。

  「王歸,能不能把範圍縮小一點?」

  「不行。」他遠眺山澗,「差之毫厘謬以千里,我必須一步步地看。」

  爬了半小時崎嶇的山路,聽到還要走三公里,張老闆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行了,實在走不動了!」

  「我先走一個來回,發現氣穴再通知你們?」王歸挑逗著說道。

  一絲憂慮閃過陳少佳的美眸,她還沒開口,滿臉虛汗的張老闆連忙制止。

  「我們一起去吧!」

  王歸心裡發笑,張老闆和陳少佳都擔心自己發現生基的氣穴,一個人挖出罐子裡的寶貝逃走。

  一行人再次動身,沿著王歸找好的路線尋覓。

  山脊上有條被人踩出的小路,眾人蹣跚爬過,只有王歸不時停下腳步觀望。

  他時而蹲下身子,時而極目遠眺,每到一處都會拍下照片,一邊擺弄手機,嘴裡不停念叨著別人聽不懂的專業術語。

  約莫走了二十分鐘,他停在最前面大喊:「應該就是這!」

  陳少佳和張老闆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找到了?」

  王歸把羅盤舉在面前,單腿跪地蹲了下來,仔細觀察著羅盤指針的跳動。

  「癸山丁向,辰字得曲水來氣。」他用手指著秦川北面,「這是個典型的元寶案,一流的氣口。」

  又轉身指了指秦川南面,「層巒疊嶂,藏風聚貴!」

  工作中的王歸,專注得像個瘋子。

  他用手撥開地上剛剛長出的雜草,摳出一捧土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大喊:「就是這!」

  「確定了?」

  「百分之百就是這!埋生基罐子的土裡有淡淡的墨香味,這你應該知道吧?」

  陳少佳點點頭,還是有些不可思議。

  「這麼容易……就找到了?」

  王歸哭笑不得,「如果挖不出來,我把錢退給你好了。」

  「不是那意思……」陳少佳朝張老闆招招手,「讓你的人挖吧!」

  按照規矩,陳家的年輕人拉起一圈紅布,建起一個人牆圍擋。

  天色忽然暗了下來,一陣陰雲凝聚在山谷中。

  「哎!慢點慢點,好像挖到東西了!」

  「小心小心,馬上出來了!」

  張老闆湊到跟前,緊張地用手護著剛被刨出的巨大瓷罐。

  說是罐子,其實和水缸差不多,足有一米多高,一人都無法環抱過來。

  王歸抱著雙臂和陳少佳在一旁觀望,打趣道:「張老爺子真是有錢啊,裝了一罐子金銀珠寶?」

  「發財了。」陳少佳小聲嘟囔,眼睛直勾勾盯著罐子。

  「起來!別碰壞了!」有個年長的工人手腳重了,被張老闆呵斥道。

  他推開圍觀的工人,慌亂地掀開蓋子。

  那張油光滿面的胖臉閃耀著光芒,嘴角的笑意怎麼也壓不住。

  罐子裡果然有價值連城的珠寶!

  只是……

  有點不對勁。

  陳少佳居然從人群背後繞過去,躲在角落裡偷瞄罐子裡的珍寶。

  這不合規矩!

  玄門中人只憑手藝賺錢,齋主信士的財產絕不能惦記,連好奇心都不能有。

  那些拉起人牆的陳家子弟,都像陳少佳一樣,眼神複雜地盯著張老闆和他懷裡的罐子。

  「張老闆,你檢查一下,罐子裡是不是你要找的東西。」陳少佳收起目光,淡然說道。

  「是,應該沒問題。」張老闆略帶警惕,再次掀開蓋子瞄了兩眼,心滿意足地說道,「西北陳家果然名不虛傳。」

  「那……您把東西都拿出來吧,這個罐子還要埋進去。」

  張老闆一怔,「還要埋進去?」

  陳少佳笑道:「這可是您祖父的生基,和祖墳沒什麼兩樣,必須入土。」


  「那好吧!」張老闆無奈,小心翼翼地掀開蓋子,取出裡面的東西。

  罐子裡裝了幾隻小木箱,打開檢查後,發現除了一隻箱子裡裝滿了玉石翡翠,剩下的全都是金條,足有上百根。

  一時間,清脆的金玉敲擊聲傳遍山谷。

  粗略估計,光是金條就價值幾千萬。

  還有個小木盒,上面貼了兩道符。符紙脆得像薯片,上面的字跡也已褪色。

  「這個別打開,放回去,是你祖父的生辰八字、頭髮指甲那些東西。」

  「好好好……」張老闆把小木盒放回罐子,伸進去的手又摸到了什麼。

  掏出來一看,是塊巴掌大小的小木棍。

  「估計是哪個木箱子掉下來的吧……」他沒在意,隨手撇到王歸的腳邊。

  「這木頭……」王歸彎腰撿起木頭,放在掌心揉搓了幾下,沒看出什麼端倪。

  只是他的手指每次觸碰木頭,都有股酥麻湧入身體,像是微弱的電流。

  與此同時,山谷中那片陰雲中間,閃出幾道光芒。

  「快走吧,山里要下雨了。」王歸催促道。

  張老闆叫來保鏢,讓他們把值錢的寶貝搬起來,準備下山。

  「等等!」

  陳家子弟扔下手中的紅布,紛紛把手伸進了上衣口袋裡,裝作不經意地接近張老闆和他的保鏢。

  「張老闆,你還忘了一件事。」陳少佳微笑著說道。

  「什麼事?」

  陳少佳指了指水缸一般的罐子,「這個還沒入土呢。」

  「嘿嘿,那就麻煩各位幫個忙,把這罐子埋回去吧!」張老闆還沉浸在喜悅中,沒有察覺到絲毫詭異的氛圍。

  「埋回去很簡單,但缺了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你。」

  她的語氣凌厲,毫無攻擊性的娃娃臉上竟露出詭異的笑容。

  保鏢看出了端倪,正要放下手裡沉重的箱子,卻被手腳更快的陳家子弟掏出電棍放倒了。

  「你要幹什麼!」

  「當然是殺人越貨了。」

  她一把搶過張老闆手中裝滿翠玉的箱子,打開蓋子,眼眸中泛出奪目的綠光。

  張老闆掙扎著爬起,踉蹌著撲向木箱,又被陳家子弟從背後重重踢倒。

  「啊——」

  一陣電流聲,張老闆昏死過去。

  「這四大家族真是爛透了,沒一個好玩意。」

  陳少佳愣了片刻,和手下緩緩朝王歸走去,手上的電棍滋滋亂響,閃著電光。

  「對不起啊王歸,要委屈你了。」

  「要不你分我一份,就當封口費了。」

  「你這人胃口太大了!」

  一聲令下,陳家子弟呼喊著撲了上來。

  王歸雙手插兜,站在原地,臉上連一絲懼色都沒有。

  「不許動!」

  一聲怒吼從王歸身後傳來,黑洞般的槍口指著十步之外的陳少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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