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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0章 人心安天下安

  第960章 人心安天下安

  大梁城外,

  火光沖天,硝煙瀰漫,東西兩座大營,余火未滅,嗆人的煙火氣直衝雲霄,

  

  此時,

  朝廷大軍,已經在城外上風口設立兩處營寨,並且開始埋鍋造飯,停滯的大軍,亦悉數回營,只留下警戒的兵馬四處游弋。

  轅門口,

  王子騰裹著袍服,已帶著一眾部將,腳步匆匆騎著馬到了營寨內,來到中央大帳的時候,全部下馬,

  一眾人,由王子騰領頭,衝著大帳門帘喊道;

  「戴罪之人王子騰,求見晉王殿下,和洛雲侯,」

  話音剛落,

  帘子掀開,洛雲侯身邊的副將寧邊走了出來,看著眼前一水的將軍,並未托大,抱拳道;

  「王節帥,令大梁城節度使呂老將軍,殿下和侯爺有請,其餘人,在此等候。」

  話語有些生硬,

  讓跟來的一眾部將,尤其是胡樂還有何用二人,躁動不已,這是為何,王子騰猛然回頭,瞪了他們一眼,和呂老將軍一起出列,

  「尊令,」

  然後隨之一起入了帳內,二人同時跟在寧將軍身後,邁入簾內的時候,心中忽然一跳,敗軍之將,不知朝廷如何處置,相互看一眼,眼底皆有些沉重神色,

  繞過屏風,

  豁然開朗,

  帳內,

  洛雲侯高坐在主位上,晉王殿下,依然坐在東首第一個位子,西側,則是已經擺好了兩個桌子和凳子,除此以外,再無他人在此,此番布置,明顯為他二人準備的。

  再看洛雲侯,

  早已經沒有在京城閒散之氣,反而面容冷峻,眼神深邃,有一種不怒自威之感,晉王殿下則面容沉穩,微眯著眼睛,好似在思索什麼,帳內桌上燈火搖曳,映在眾人臉上,忽明忽暗,

  王子騰率先走了進來,抱拳行禮,

  「罪臣王子騰,拜見侯爺,拜見殿下,」

  呂代元怎可拖後,也是一樣,

  「罪將呂代元,拜見侯爺,拜見殿下,」

  二人面色憔悴,眼睛無神,身形明顯消瘦,比之在京城所見的時候,變化極大,尤其是呂老將軍,已經一頭白,宛如殘年,何曾有英武的模樣,張瑾瑜心神一動,這才幾日沒見,精氣神都快耗沒了,

  「兩位將軍快快請坐,勿要多禮,」


  張瑾瑜微微頷首,想邀二人坐下,哪知二人神情發愣,看向東首的晉王殿下,

  「二位將軍不必看小王,朝廷已經命洛雲侯為主帥,統領所有南下大軍,包括兩位將軍剩餘兵馬,小王只是監軍,」

  有著晉王殿下的解釋,二人這才知曉,為何洛雲侯會坐在主位上,行了軍禮過後,這才去了西首的位子坐下,臉色尷尬,不知如何開口,

  見此,

  晉王笑了笑,先出言安慰道;

  「兩位老將軍不必拘謹,此番兵事,錯不在汝二人,太平教賊人確實難纏,小王和侯爺南下第三日,迎頭碰上北上的太平教精銳,激戰一日,方可取勝,但自身傷亡也不小,可見不是一般的反賊,王節帥,呂節度,你二人久守大梁城,對這些逆賊最為了解,下一步應當如何?」

  晉王所問,也是張瑾瑜授意的,有些話,他不好說,但也要聽聽兩位老將的看法,順便驗證心中所想,所謂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三位主帥,難道還商議不出來最好的戰法,

  王子騰二人身子向後靠了靠,緊繃的身子也舒緩許多,原來不是給他們二人定罪的,尤其是晉王殿下,手上也並未藏著聖旨,這樣看來,尚且還能安穩一些,想到宮裡皇上當初對他寄予厚望,如今敗軍之將,哪有顏面,

  「殿下,侯爺,敗軍之將,豈可言請教二字,那一仗,來的蹊蹺,」

  王子騰其實這些天也在回想,那一日會戰,總感覺哪裡不對,

  「當日,我和呂老將軍,以及軍中諸將商量好戰陣之策,決心以中軍前出突破,開戰時候,尚且順利,誰知道,血戰到了下午時分,賊軍援兵突至,左右兩翼率先支撐不住,以至於功虧一簣,」

  嘆口氣,王子騰也有些遺憾,就差那一點了,

  只有主位上的張瑾瑜,聽得仔細,心中不可置否,什麼就差一點,贏了就是贏了,敗了就是敗了,差上一點,也是天地之分,

  「節帥,細節本侯還未聽清,賊軍援軍至,那節帥騎兵可做了牽制,中軍攻,兩翼兵馬為何守不住,可留下備用之兵,另外,戰場距離林山郡城不遠,郡城可曾陷落,有無異樣,或者說可有不妥之處,例如,你這邊一打,郡城的守軍就跑了?」

  這也是張瑾瑜準備驗證郡城裡面的人,是否真的有異心,按理說困守那麼多日子,再守一天,也能守住,除非

  晉王周鼎也來了興趣,剛剛侯爺所言,顯然意有所指的話,仗怎麼打的他也見過,兩翼護不住,中軍遲早要潰散的,所以,王子騰如何排兵布陣的,

  卻見王子騰臉色一紅,動動嘴,回想一番,總覺得各處都有蹊蹺,搖搖頭回道;

  「侯爺,確有蹊蹺,首先林山郡城,是在兩軍交戰後不久失陷的,潰兵東出,直到現在,也不見潰兵身影,少說也有三萬餘人,還有戰陣,騎兵早已支援左右兩翼,實在無兵可派,賊軍勢大,只能後撤,」

  話雖然不多,但帳內之人都聽懂了,剛剛洛雲侯的幾問,幾乎都沒做到,晉王暗自嘆口氣,什麼都沒有,焉能不敗,

  「侯爺,此戰非節帥之過,賊軍人多勢重,但大多數是烏合之眾,本以為一戰而定,沒想到賊軍狡詐,竟然埋伏大批精銳,這些人兵甲齊全,要不是打著太平教旗號,末將還以為是朝廷兵馬,所以,當日眾將士已經廝殺困頓的情況下,無力再戰,」

  呂老將軍眼睛一紅,站起身拜道,這一戰,呂家兩代人的心血,就付之東流了,

  望著老將軍一頭白髮,身上的衣甲破爛不堪,隱隱還有些血跡,就這些,也足夠張瑾瑜尊重的了,

  「老將軍勿要激動,勝敗乃兵家常事,爾等奮勇殺敵,守住大梁城,這就是大功一件,剛剛王節度所言,有大量兵甲精銳的伏兵,應該並不是空穴來潮,內里的事,想必兩位節度使大人心裡清楚,所以其他的話不必多言,」

  張瑾瑜看著眼前的兩位老將也有些為難,湊巧的許多事,都被遇上了,焉能不敗,對著晉王那邊使了眼色,按照約定,有些話,該說了,

  「王節度,你也不必灰心,此戰非戰之罪,憂心那麼久,也該回去歇歇了,明日一早,你就領著府兵回京,只把騎兵全部留下,還有禁軍那一萬剩餘騎兵也留下,大梁城則還是由呂老將軍多費心。」

  晉王毫不拖泥帶水,得了侯爺會意,就把二人之後的去路安排好了,王子騰率領一眾府軍殘部撤回京城,呂節度使在大梁城休整,日後的戰事,與他們無關緊要,

  說到此處,

  帳內二人明顯身子一震,王子騰臉色尤為難看,殿下這是讓自己回京受審,許是看出苗頭,張瑾瑜急忙插言,

  「兩位節度使不必多想,此戰過後,諸將疲憊,府軍幾乎損失殆盡,尤其是河西和河東兩處府軍,殘兵疲將,不好交代,如何還能留下,不如由節帥領著回京休整,統領留守京營大軍,此戰雖然大勝,就怕有漏網之魚襲擾中原腹地,京城有禁軍,可是城外,還需要節帥顧全大局。」

  話說的委婉一些,王子騰臉色這才好了許多,想起麾下將領歷經廝殺,確實如此,河東和河西兩郡兵馬,哪還有剩下的人,自己就算回京之後,也沒法向曾郡守還有楚郡守解釋,一想到此,就覺得頭痛難忍,

  「是,侯爺,我等明日就回京,向朝廷領罪,但有一問,府軍將領,侯爺是一個不留?」

  王子騰有些猶豫,弘農典尉胡樂還有司州守將何用,都是衝鋒陷陣的猛將,帶回去不是斷了他們二人的前途嗎,


  「對,全部帶回去,除了騎兵留下,其餘人等都回去歇著,」

  張瑾瑜早就不習慣那些人,不說是否真的勇猛,就是名字那麼出彩,如何敢用,再者賈璉,王仁,都是他的心腹姻親,留之不妥,還不如一併回去,交給朝廷和皇上處置,

  見到侯爺如此決絕,晉王殿下又不曾阻攔,王子騰也知道事成定局,已無力更改,朝著呂老將軍點頭示意,二人起身抱拳,道;

  「既如此,就按侯爺所言,明日回京,告辭。」

  說完,施了軍禮轉身離開,

  徑直走向帳外,好似還有著怨氣,等人走後,晉王周鼎有些坐不住了,問道;

  「侯爺,如此生硬拒絕兩位節度使,會不會不太好?」

  「殿下,軍中無戲言,之前不是和殿下說過,為何不進城休息,就是因為敗軍將士的暮氣,一但這些失敗的暮氣傳開,士氣大減,以後的仗還如何打,」

  張瑾瑜對此是極為小心,以往的時候,聽說打敗仗是會傳染的,都以為是玩笑話,到了今朝,才知道並不是一句玩笑話,能逆境出奇蹟者,那也是少數,破釜沉舟的氣勢,縱觀古今,能有幾人做到。

  「這,侯爺所言極是,兵書有言,遲暮之兵,不可用,可惜了,」

  晉王殿下頗為惋惜,都是百戰老兵,放回去不是可惜了,許是看出殿下心意,張瑾瑜哈哈一笑,

  「殿下,無需可惜,所謂的百戰老兵,也是新兵打多了仗,這才成為老兵的,留下這些人回去,許是好事,以老帶新,重塑府軍,」

  「倒也是!」

  帳內二人議事已畢,

  帳外,

  各部府軍將領早就等的心焦,左右開始竊竊私語,河西董將軍,和河東彭將軍,早就希望撤回去,

  京營那邊,好似也只有賈璉後悔出來,留在京城多好,之前的雄心壯志,現在早已經煙消雲散,看著叔父進了大帳內還沒出來,感到有些忐忑不安,不會是朝廷降罪,讓他們戴罪立功,繼續奔赴戰場拼殺吧,想到這,哪裡還穩得住,悄聲問道;

  「大哥,你說咱們這一次能回去嗎,多少弟兄們都死在大梁城了,不如就此機會,回京城也好,」

  賈璉是打定主意,想辦法回去,再也不想待在此處這擔驚受怕的,他也沒那個勇武,身邊的親兵,如今剩下十餘人不到,全都死在城樓上了,這次回去,不光是他想回去過得安穩,更有一件事,就是為自己的親兵,安排後事的。

  「什麼,回去,鏈弟,怎能有此想法,你我二人辛苦至今,功勞並不多,叔父又在此時落敗,這些罪責,朝廷要是追查,那些功勞還不夠抵罪的,不如借著洛雲侯來此的機會,搭上一些功勞,也算是將功補過啊,」


  王仁搖搖頭,他還想著軍功,雖然前後功勞算是夠了,但叔父一敗,這些功勞還夠不夠換將軍位子,就不知道了,

  一見大哥還不願意,賈璉心中就更加擔憂起來,至於其餘人,弘農典尉胡樂,性子著急,眼看著還沒動靜,就想起身走進去,剛一動身,就被何用攔著,

  「胡兄,萬不可著急,洛雲侯不同於他人,並且晉王殿下還在裡面,你要是衝動進去,後果難料,」

  何用雖然性子也急,但也知道輕重,王爺還有侯爺一行人都在帳內議事,他們要是闖進去,失了禮數,那可不是挨一頓訓就了事的,

  就在幾人各有心思的時候,帘子掀開,王王子騰和呂代元二人陰沉著臉出來,還沒走幾步,

  眾人急忙圍上去,都想問一問,卻被王子騰用眼神制止住,

  「回去,明日一早,各部整肅兵馬,一同回京,」

  撂下話,就和呂節度翻身上馬,先行離開大營,後面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眾人,不知所措,這整軍回京,是什麼意思,只有賈璉臉色大喜過望,急忙拉著一下大哥的衣袖,也翻身上馬,急匆匆追上去,

  人一走,眾人這才反應過來,一同上馬追了過去,但眾人可沒有賈璉的喜色,心情有些沉重,看來王爺和侯爺,應該沒留下他們,

  那朝廷那邊又有何等旨意,

  眾人騎馬紛紛追上之後,圍在王子騰身邊,胡樂大聲嚷嚷,

  「節帥,您老慢些走,怎麼回事,為何要我等回京呢,難不成侯爺他。」

  口不擇言的一番話,立刻就被王子騰呵斥住,

  「混帳話,這些話豈能是你能議論的,剛剛我和呂老將軍在帳內,王爺和侯爺並未怪罪我等,只吩咐我們回京城歇歇,並且小心太平教那些散兵游勇,北上禍亂中原腹地,爾等也帶著府兵回去休養,至於其他的,等回到京城後,見了聖上再做主張,」

  話說的明白,眾將都沉默不語,他們麾下,哪裡還有那麼多兵馬回去,何用更是心有不甘,身家性命都豁出去了,才落得這等下場,不甘心啊,

  「節帥,那我等就不能留下繼續殺敵嗎,弟兄們苦戰至今,死傷慘重,現在灰溜溜回去,功勞苦勞尚且不知,若是朝廷怪罪,那我等這些日子,弟兄們豈不是白死了,」

  何用漲紅著臉,一番話說的誠懇,就連河西河東兩位將軍,也有兔死狐悲之感,這一次回去,大哥那邊又如何交代,

  王子騰默不作聲,慘然一笑,

  「此戰之錯,皆在我,所有罪責,我王子騰一力承擔,弟兄們的撫恤銀子,就是舍了這一身官袍不要,也絕不會虧了他們,爾等功勳,我已呈上摺子了,」


  這些日子,王子騰歷經生死,感觸最深,眾多將士,一念之間就是生死決別,要不是他們拼死殺敵,說不得他自己早就留在戰場了,此次回京,早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

  眾將見到節帥的決然,忽然都噤了聲,胡樂漲紅著臉,大喝道;

  「節帥莫不是怪我等,此戰乃是我等共同商議,戰敗之則豈能讓節帥一人承擔,胡某不才,願意和節帥同去,」

  「節帥,我等同去,」

  「還有我,同去!」

  一聲聲吶喊,王子騰身子大震,老淚縱橫,嘴裡呢喃道;

  「好,好,好啊。」

  「侯爺,您剛剛為何不再出言安慰一下兩位老將軍呢?」

  晉王心裡也不好受,兩位老將都是為朝廷竭盡全力,如今雖然兵敗,錯不在他們,這樣回京城,氣不順,朝廷那邊,萬一在降罪,豈不是寒心之舉,

  張瑾瑜悠悠端起茶碗,抿了一小口,

  「殿下宅心仁厚,臣甚是欣慰,朝廷那邊自由法度,功是功過是過,諸位將軍如何處置,那是朝廷和皇上的事,臣作為南下大軍主帥,目的就是收復京南全境,

  說句不好聽的話,殿下,這一次圍剿他們,不過是當年圍剿白蓮教的翻版,朝廷的兵馬再強,就算是能剿滅他們一時,卻剿滅不了他們一世,天下功過自在人心,」

  放下手中的茶碗,張瑾瑜喃喃自語,人心不在,縱然是百戰百勝,也不敢有一次失敗,而所謂的反賊,恰恰相反,屢戰屢敗,卻又死灰復燃,

  「侯爺,孤受教了,」

  晉王眼神凝重,起身對著主位上的洛雲侯,施了大禮。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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