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改變拍攝計劃
程野做了個「請」的手勢:「講的是國共內戰時期,我黨地下戰線的故事,嗯,應該算是諜戰類的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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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諜戰類?好新穎啊……」
他想起程野當天拿的那本關於李克農的書籍了——李克農,中國情報戰線的大佬,被譽為特工之王的人物。
諜戰類的文藝作品在後世已經不算新鮮了,是一個大勢題材。電視劇有《潛伏》、《暗算》、《偽裝者》,電影有《風聲》,小說也是數不勝數,而且精品繁多。
精品率高的原因也是因為這個題材難,對創作者的知識儲備和創作能力都有極高要求,不像偶像劇,阿貓阿狗都能寫兩筆。
有個高官女兒,還寫過一部愛情偶像小說,拍成了電影,自己當女主角,拉來陳冠希做男主,全市中小學生都被要求去影院瞻仰。
後來事情曝光引發爭議,女主的父親被降職使用。
但是在2000年這個時間段,相關題材的知名作品的確不多。
最有名的一部諜戰劇應該還是1981年的《敵營十八年》,算是我國第一部電視連續劇,歷史意義重大,收視率高達99%。當然,也是因為當時沒別的劇可看。
錢譯彬忍不住心道:關於情報人員的故事,那可不好寫啊。知識儲備要求高不說,還得有足夠的世情經驗才行,一個高中生,寫出來的東西八成幼稚的沒法看。
想著,他從第一行開始讀,本來只是一目十行,但是沒一會兒,就開始從頭仔細看起。
然後就越看越震驚。
文筆、故事、人物,都非常成熟。
一個普通的青年,本來是國黨的監視人員,因為意外發現自己的女友是共產黨,想要保護女友,卻意外地捲入風波當中,最終成了我黨在天津站的一位情報人員。
而為了更好的完成工作,組織給他派了一位「妻子」。
原定的妻子意外身亡,於是派了她大字不識的姐姐,粗魯、馬虎,和心細如髮的余則成形成鮮明對比。
有著有趣且強烈的戲劇衝突。
在並肩作戰的過程中,二人產生了感情。
其中,為了不占篇幅,左藍之死被程野一筆帶過了。
但是「佛龕」李涯,程野用了不少筆墨,也成功地讓錢譯彬這個第一位讀者有了不少觸動。
尤其是李涯的那句台詞,「我幹這一行真不圖立功受獎,為黨國消除所有的敵人,讓孩子們過上好日子,抗日如此,反共亦是如此」,讓錢譯彬頗為感慨。
這是個有理想的敵人。
把敵人塑造成一個另類的「好人」,這在小說創作過程中,屬於偏高級的技法,很明顯,程野掌握了。
花了四十多分鐘,錢譯彬才把整篇小說看完,腦子「嗡嗡」的,這是一個高中生寫出來的?!
再看向程野時,眼神明顯不一樣了。如果說剛剛只有一個成年人對晚輩的欣賞,那現在就多了幾分對才學之士的尊敬了。
看錢譯彬放下稿子,程野問道:「如何,你讀起來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內容過於冗長或者過於簡單。」
「沒有。」錢譯彬答道,「非常好,無論哪點都很好,這是一部非常優秀的作品。」
程野輕吁了一口氣:「那就好。」
他增添了不少內容,怕自己沒收住,加法做得太過。他自己太熟悉這篇小說了,所以判斷力有所下降。
「這篇文章完成度很高……對了,同學,你怎麼稱呼。」
「程野。」
「程野……程同學,你這篇文章有沒有投稿,考不考慮在《京城廣播電視報》上發表?我可以幫你內薦。」
他之前就在廣播電視報工作,算是熟門熟路,內薦一篇文章對他來說不難,更何況是如此優秀的小說。
雖然他也清楚,這麼優秀的作品,要想發表想必也不是一件難事……所以看似是主動提供幫助,也是有一點私心在的,希望給老單位討點便宜。
「暫且不用了,老師。」程野婉拒道,「我打算發表在《人民文學》上。」
「《人民文學》啊,那難度可不低啊……」
錢譯彬有些惋惜,廣播電視報和《人民文學》肯定是無法相提並論,人家可是文學類期刊的龍頭。人民打頭,可不是普通人民能上的。
一個高中生,想要在《人民文學》上發表作品,可謂是難如登天……可是,看過這篇文章的錢譯彬,卻覺得沒有什麼不可能。
這時,作為記者和編導的敏銳度再次讓他發現了其它的事情:「對了,你看這麼多歷史類書籍,是不是想寫一篇歷史題材的小說?」
程野點點頭:「我想再寫一篇關於【郵差】的故事,投稿《收穫》。」
嚯!不是《人民文學》,就是《收穫》,圖謀可真不小啊。
聽對方這番話,似乎這篇小說還沒有動筆,但是錢譯彬的好奇心已經被勾起來了,問道:「關於郵差的故事?大致是什麼樣的?」
程野沒有透露太多,只說道:「就像我剛剛說的,驛傳很重要,同時難度也很大,裡面的細節不經過研究旁人是無法理解的,一研究才發現無比複雜,令人頭大如斗。」
「高層領導人物想要把某樣物資從一地運往另一地,只需要下一個命令,可真正負責傳遞物資的小官考慮得可就多了。」
「比如說,該怎樣選擇交通工具?物資如何存放?運送物資的牲口中途生病了怎麼辦?古代路況不好,水路山地該如何行進?碰到盜匪怎麼辦?碰到野獸怎麼辦?碰到疫病怎麼辦?運送人員的食水怎麼解決?多地輾轉,路過一座城池,當地主官不肯配合怎麼辦?都是困難,而這當中就有許多事情可講……比如說……」
程野摸了摸下巴,繼續道:「老師,你應該聽過杜牧的那首詩: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錢譯彬點頭:「聽過。」
怎麼可能沒聽過,開玩笑,我可是中傳的高材生!
「這句詩其實包含的隱藏信息有很多,荔枝在嶺南,要運送到長安,相隔千里,古代沒有現在這麼發達的水路交通和物流技術。而荔枝這東西又嬌貴:一日色變,兩日香變,三日味變。荔枝成熟在六月上下,正熱的時候。到底是怎麼從那麼遠的地方送到長安而保持新鮮不變質的?這當中就有文章可做了。」
沒錯,程野要寫的下一篇小說,就是馬伯庸的《長安的荔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