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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再臨

  刀條臉艱難的從嘴裡重複著那個模糊的信息,隨後他目光呆滯,嘴裡發出苟延微弱的喘息,這似乎是他將死的前兆。

  「喂,你剛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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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戈焚……呼…阿……戈焚咳咳…。」

  吳祐歲將他扶起,企圖讓他呼吸的順暢點,但一切都是徒勞,隨著他最後一次從口中說出「阿戈焚」,他的生命也迎來了結尾。

  不停顫抖的刀條臉最終還是停止了掙扎,就這樣在追殺獵物的途中結束了自己罪惡的一生。

  「死了?」吳祐歲俯下身檢查刀條臉的呼吸和脈搏。

  刀條臉此刻已經完全失去生命體徵,像一隻崩斷絲線的木偶般癱倒在地。

  「確實死了。」

  刀條臉的死亡使得他從剛剛嗜血的搏殺和逼問中清醒了過來,一種隱隱的不安開始在心中蔓延,這種不安引出了一個答案。

  如他所見,人,不是他殺的。

  吳祐歲看著眼前的慘狀,腦子裡突然蹦出了「禳源術式」這個詞。

  「殺死他的並不是我,極大概率是他口中的禳源術式,雖然可能有我的一點因素在內吧」

  「以我目前搜集的情報還沒法搞懂這個禳源術式到底是什麼,但直覺告訴我最好還是小心為妙。」

  眼下的重中之重就是弄清楚刀條臉的身份,於是吳祐歲打算先檢查一下屍體身上的口袋,看看裡面有沒有證件之類的玩意兒能給予自己線索。

  想到這一點,他開始仔細搜尋,但很快一個接一個的口袋被吳祐歲翻了個底朝天,結果卻是令人失望。

  所有口袋都被清空,翻出來的僅有幾張微不足道的鈔票,和一頂紙折的小皇冠。

  那是似乎是一張褐色的傳單,吳祐歲將它拆解攤開後,很快辨認出那是一張來自傑克大街的酒吧傳單,雖然看起來平平無奇,但一個給家族做打手的人,怎麼會在身上攜帶與自己職業不相干的物品呢。

  「這家傑克大街的酒吧,看起來藏著不少秘密啊。」

  線索少之又少,就在他準備起身離開之際,屍體手上一枚精緻的戒指吸引了他的注意。

  吳祐歲順手取了下來,仔細端詳著,那枚戒指上刻畫著一隻面目猙獰的石像鬼,內側則是印有象徵威爾遜家族的「Wilson」字樣。

  石像鬼戒指是威爾遜家族身份的象徵,同樣也訴說著威爾遜家族對於這座鋼鐵城市陰暗面的無上統治。

  「如若我能善加利用它,也許將來能對我大有裨益。」

  「額……但首先,得把屍體處理掉。」

  「我該怎麼處理這傢伙的屍體呢?」

  吳祐歲眉頭緊鎖,目光閃爍,手指不斷的敲擊著太陽穴,這些麻煩讓他倍感壓力。

  「不能假裝第一目擊者跑出去喊人來幫忙,首先我的身份經不起推敲。」

  「其次,事情發生的各種細節我根本沒法編造,一旦留有紕漏,那就只會給自己徒增麻煩。」

  「最後剩下的,就只能毀屍滅跡了……」

  他在腦子裡開始努力回憶電視劇里和推文上案件分析的各種解決方案。

  譬如把屍體澆上水泥沉到海底啊,做成蠟像石膏丟到廢棄倉庫啊,還有剁碎餵豬什麼的。

  但歸根結底,以上的想法他根本沒有辦法執行。

  正在他為此焦急萬分打算放棄時,視線卻被那把掉在地上的匕首所吸引住了,那明晃晃的利刃似乎正提示著思考中的吳祐歲,他頓時生出了一個大膽的主意。

  「剁碎但不餵豬,分而藏之,就算我這麼弄,匕首太小了吧……」

  「但是常言道,不要做思想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拼了!」

  他極力勸說著自己,於是緩緩撿起匕首,擦拭過額頭滲出的冷汗,開始一步一步將屍體拖向死胡同。

  陰暗的巷子裡,一個奮力拖拽的身影被投射到了牆上,最終停在了那堆廢料之上。

  「額,這根本下不去手啊。」面對死狀悽慘的刀條臉,吳祐歲猶豫不決,久久未能下手。

  他在現實世界中甚至從未處理過生肉食材,如今卻要他手持匕首,將屍體大卸八塊。


  或許是因為自己那僅存的理智正支撐著他那千瘡百孔的道德觀,又或者是膽怯和恐懼使他沒辦法下手。

  但不論如何,握在手中的尖刀再次回歸了大地,吳祐歲放棄了處理屍體的想法,他打算找個鏟子將刀條臉的屍體掩埋在旁邊的廢土渣之下。

  正當他打算將計劃落實,屍體卻猛然間像瀕死的魚般掙扎了起來,只見屍體瘋狂揮舞的雙臂盲目的抓取著四周的空氣,兩隻眼球在眼眶裡瘋狂的打轉,隨後一陣詭異的咯咯聲從屍體的喉嚨里響起。

  「他*的,跑!」來不及過多思考,吳祐歲拔腿就跑,他也不管什麼處理不處理的了,像這種情況再不跑被處理的就是他。

  衝出巷子的吳祐歲盯住那鐵柵欄附近的出口直奔而去,就在他即將通過時,一種熟悉的感覺卻逐漸湧上心頭。

  只剎那間,他又看見了那片血色的世界,眼前一片腐敗與猩紅。

  大團大團的血肉正翻滾在天空中,像是群密集的雲,但仔細觀察就能發現,那掩蓋在雲中的,是一些獠牙和畸形器官。

  此時這些天空之中的血肉雲團,正用它們全身上下的眼睛打量著地面上的情況。

  在觀察到吳祐歲這個異類後,那些飄在半空的雲團開始一點點的聚攏過來,同時也在逐漸降低高度,這些極具壓迫感的血肉雲層正在企圖湧向他。

  眼前高大的鐵柵欄披著一層滑膩的脂肪,那些網格里開始爬出正在蠕動的腸子,和一些肉翅尚未豐滿的眼球。

  明明網格上什麼也沒有,但那些怪物卻在源源不斷的生成,它們有的會被鐵柵欄上生長出的手捏碎,有的則是在很快的時間裡變得萎縮乾枯,然後爛做一團融入腳下的血肉里。

  地面上正有一些胃壁般的血肉鋪滿了整條水泥路,那旁邊的空地上開始流淌出粘稠腥臭的血河。

  這條長河綿延觸及直到淹沒巷子裡的屍體才逐漸停止了上升,而接觸到血液的屍體停下了那瘋狂的行為。

  在寂靜之中,那屍體附著在肌肉上的皮膚卻開始了快速的潰爛,一開始是手腳然後是四肢,最後一路蔓延,全身上下儘是裸露的血肉,等到那張蒼白的臉皮也隨之剝落時,那下面竟露出一張擠滿或大或小眼睛的臉。

  「是那個怪物!」

  吳祐歲頓時感到毛骨悚然,這些猩紅的血肉和醜陋畸形的怪物,使他感到莫大的恐懼。

  但即便他想逃跑也無法迅速脫身,因為在滑膩的血肉上面,每走一步都顯得是那麼的吃力。

  此刻,危機可並沒有因為吳祐歲落入險境而就此停息,那具巷子裡的屍體開始動了起來,只見它利用四肢挪動著身體,以很快的速度沖向了寸步難行的吳祐歲。

  昏暗的路燈下,他逃它追,他屎尿一堆。

  「吳祐歲?快醒一醒……我是媽媽。」夢囈般的呢喃從那血肉怪物的喉嚨里擠出。

  「什麼?」只一瞬間的愣神,鋪天蓋地的紅色便封閉住了吳祐歲的視野,他眼前的事物全部被一片猩紅和血肉替代了。

  「根本就…沒有出……口,這裡不是家……」

  「吳祐……歲,醒一醒,我是媽……媽。」

  「親……愛的,魚…要燒……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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