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歸不歸
漸漸地,意識開始渙散,就在他的知覺也要跟隨肉體陷入黑暗之時,又一次撕裂般的劇痛傳遍了大腦,這種扯爛神經的痛讓他徹底失去意識昏了過去。這劇痛像是黑暗中伸出的無數隻手,緊緊拽著他的靈魂往無盡的深淵拉扯。每一絲疼痛都像是在大腦里點燃了一團火焰,將他的意識焚燒殆盡。
不知道過了多久,帶著恐懼和疼痛的吳祐歲再次醒來。
他的靈魂像是從虛無縹緲的深空被抽離回了現實,先是一陣混沌,而後才慢慢清晰。睜開眼不再是黑暗與虛無,這次映入眼帘的卻是那間再熟悉不過的教室。
他感覺自己像是從一場漫長的噩夢中被強行拽出,那股恐懼和疼痛卻如影隨形,仿佛已經深深烙印在他的靈魂深處。
「我回來了?」他驚訝地環顧四周,在確認自己真的回到了這裡後,急忙檢查起了自己身上是否有什麼異樣。
「肩上的傷口不見了。」吳祐歲仔細回憶著自己被襲擊的細節,明明肩膀應該少了塊肉才對啊。
「你醒了?」坐在吳祐歲身邊的張凡也,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著實嚇了一跳。
張凡也原本正百無聊賴地翻著課本,吳祐歲這挺屍般突然的動靜讓他差點把書都扔出去,只見他眼睛瞪得老大的,臉上寫滿了震驚。
「醒了。」吳祐歲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應道。他的聲音還有些虛弱,但是眼神里卻透著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年輕人覺大我能理解,但您老也真是不挑地方,那可是廁所門口的走廊,芳香至極,你居然倒頭就睡。」張凡也一邊說著,一邊皺著鼻子,似乎還能聞到那股廁所的味道,臉上滿是嫌棄的表情。
「我在走廊睡著了?」吳祐歲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激動,控制不住地提高音量,差點將幾個打瞌睡的學生弄醒,不少好奇的目光聚集了過來。
他的眼睛裡滿是不可置信,腦海里還在回想著之前恐怖的經歷,突然被拉回到這個看似平常的場景,讓他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誒喲我的活爹呦,你這顯眼包發什麼瘋啊?老師雖然沒在,大課你也不能這麼鬧啊。」張凡也趕忙用手捂住吳祐歲的嘴,順便將他的頭壓低好讓他倆在教室里不那麼顯眼。
「我好像做了一個又長又奇怪的夢。」吳祐歲扶著額頭作出沉思狀,這一切的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了,他想把自己所謂的夢,或者說是實實在在的親身經歷,通通講給張凡也聽。
可轉念一想,這個肱二頭肌比腦仁大的傢伙怎麼可能理解自己的意思,於是吳祐歲無奈的晃了晃頭打算就此作罷。
「你睡昏頭了吧?什麼夢不夢的。」張凡也雙手抱住他的腦袋左右擺弄,眯著眼想要確認孩子是不是頭碰到地上給撞傻了,「還不快謝謝我,也得虧我起的早,要不然你小子猝死都沒人埋啊。」
「謝謝……」
「我讓你謝你就謝啊,不是哥們你啥實力啊。」
「我去你*!張凡也」
「大**吳祐歲,你應該說承蒙張大人厚愛,公若不棄,歲願拜為義父啊。」
吳祐歲翻了個白眼沒接下茬,推開腦袋上那雙企圖把他腦漿搖勻的手後,他閉上眼掐住鼻樑緩緩問道:「我睡了多久?」
「沒多久,我算算……昂,早上六點我背著你去食堂買早飯,六點半多我晨跑,就把你放在操場的長椅上了,然後你從椅子上掉下去砸到別人的腳,再然後我就跟人家解釋你不是屍體,後來……」
吳祐歲聽後沉默良久,頓時眉頭緊鎖,一隻手緊緊按住了額頭,「打住,額……你就直接說結果吧。」
「我發現你的時候,你睡了有至少三個多小時吧。」張凡也很嚴肅的把手按在吳祐歲的肩膀上,「你能不能別熬夜了,哥們很擔心你的身體狀況,我真不想黑髮人送黑髮人啊,你還年輕甚至沒追到自己喜歡的女孩,這麼下去你的墓碑只能刻上loser的標籤了。」
「嗯嗯嗯,您教訓的對,我以後肯定三餐按照膳食金字塔搭配,日常睡夠七個小時,沒事多運動多思考,我保證活到九十九,然後在你的墳頭瘋狂偷吃你貢品。」
「不虧是爹的兒子,真孝順,那我先溜嘍,課本你給我帶回舍里就行。」
張凡也身法極其敏捷,其背影宛如一隻大黑耗子,猛地衝出了教室。那速度之快,仿佛一道閃電瞬間划過。
只聽得「砰」的一聲,桌子被撞得歪斜,而張凡卻也毫不在意,再次如同一股颶風般疾馳而去,眨眼間便消失在了教室門口。
「簡直餓死鬼投胎啊……你這該死的180黑皮體育生。」
張凡也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視線中,吳祐歲趴在桌子上沉默了一陣,夢中的回憶不斷刺激著他的大腦。那張獰笑著皮肉鬆散的臉,破舊公寓裡的熱心鄰居,還有現在正躺在口袋裡的烏鴉銀幣。
這些回憶像是電影片段一樣在他腦海里不斷放映,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得可怕。
毋庸置疑這一切皆為發生過的事實。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摸向口袋裡的銀幣,那冰冷的觸感讓他打了個寒顫。
他開始在腦海里仔細梳理著這一切的關聯。從最初發現銀幣的那一刻起,似乎就像是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一系列詭異的事情接踵而至。
他輕輕打開張凡也的課本,在上面尋得一頁空白之處,而後拿起筆,開始在上面塗塗畫畫起來,以此來梳理自己穿越後的種種經歷。
他先是整理了手稿,尋找到筆記里一部分內容的解讀,但是才剛剛找到些頭緒,就遭到那笑臉怪物的瘋狂追殺。好不容易逃到二樓,掛在窗戶外面的時候,肩膀卻不幸被其咬傷。用力踹開玻璃,本以為能逃出生天,結果還是重新回到了三樓,更倒霉的還是兩面皆有怪物夾擊,危急關頭是銀幣救了自己一命,然而卻也讓自己陷入了另一個未知的空間。
在那個空間裡,所有的物品都在持續不斷地下墜,不知過了多久,自己則是又重新回到了這個世界。他的眉頭越皺越緊,似乎想要從這些雜亂的線索中找出一條清晰的脈絡。
瞧著逐漸清晰起來的思維導圖,他意識到,所有事情的源頭似乎都指向了那枚帶有烏鴉骷髏頭的銀幣。
「這銀幣就是我被怪物威脅,進而穿越到其他世界的根本緣由,想必這東西不是什麼神明的信物就是高科技產物。」
「對,還有阿戈焚!」吳祐歲抬頭盯著天花板若有所思,這個詞彙似乎有著某種的魔力,仿佛是一把隱藏在重重謎團中的關鍵,能夠幫助他解開目前所遭遇的一切謎題。
阿戈焚這個詞在他腦海里不斷盤旋,每一個音節都像是在敲擊著他記憶深處的某扇大門。
「我好像聽過,可到底在哪聽過呢?」不論他如何回憶,腦海里除了熟悉感依舊是一片空白,完全沒有線索。
停下了對那奇怪名字的回憶,吳祐歲覺得當下最緊要的事情是確保自己的安全。他深知,宿舍這個看似平常的地方現在也變得危機四伏,畢竟之前經歷的那些恐怖事件,讓他不敢再有絲毫的大意。
「我得找個安全點的地方,宿舍是不能再呆下去了,我得請假回家,額……行李什麼的中午下課回去打包一下好了。」
在熬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後,終於迎來了久違的下課鈴聲,等堵在門口的人群逐漸散去,吳祐歲這才拎起課本瀟灑回城。
在回三號宿舍的路上,他看見很多人都在忙碌的搬運著各式行李。
有個學生吃力地扛著巨大的編織袋,那袋子鼓鼓囊囊的,仿佛裝滿了自己全部的家當。旁邊還有兩人一組搭夥抬行李箱的,他們一邊走一邊小聲嘟囔。
「你行李箱裡裝啥了,死沉死沉的。」
「沒別的,就衣服啊。」
「你別是拋屍吧。」
「真晦氣,閉嘴吧,傻*!」
兩人一邊互相埋怨著,一邊歪歪扭扭地往前挪。
就在他疑惑不已的時候,一群扛著床墊的學生迎面湧來,他緊忙側身躲避。此刻他的心中充滿了好奇。為了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吳祐歲走上前,叫住了一名手推行李箱的男生。
「同學,你們這是在做什麼?怎麼這麼多人搬行李啊?」
「下午的課取消了,三號樓要進行消毒,咱們暫時先搬到五號樓去住。」
「發生什麼事了?」
「你不知道?」那男生毫不避諱周圍過往的行人,在肯定吳祐歲並不知情後他說道:「三號樓死了個學生。」
三號樓是老生的集聚地,也是領導特地安排的宿舍樓,防火防盜防意外,平常對於違禁品的盤查相當嚴格。
安全方面更是沒得說,就連一些沒什麼用的小設施,也會派人定期檢查和維修,營造這樣安全的環境就是要保證學生能囫圇個兒的,走出校園面向社會。只可惜這次意外千防萬防,還是沒防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