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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機緣,機緣。

  沒有人會在意一個小縣城捕頭的性命。

  只不過老李的話實在是過於鏗鏘有力,多多少少能給予他人一絲信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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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

  秦榆依舊沉默著。

  身為修行者,她天然的站在一個常人無法觸及的領域,同時也有著正常百姓不曾擁有的眼界,所以他下意識的不信任市井之間的醫者,覺得這些人的醫術不夠精湛。

  即使偶爾有那麼幾個人擁有一些醫道上的天賦,可終究無法溝通天地元氣,這也就意味著他們無法理解什麼是經脈運行,也無法明白那些源自於真氣潰散而引發的病症,更加沒辦法利用元氣或者靈泉仙草來修復病患體內的傷勢。

  這不是因為她為人傲慢,看不起平民百姓,而是如同人類無法理解妖族的情感一般,因為兩者之間就是有著無法逾越的隔閡。

  即使此時此刻,她已經不得不求助於這些平凡之人,也依舊無法改變這一觀念;再加上那個叫許仙的醫者竟然是個囚犯,這已經不僅僅是醫術高低的問題了,而是涉及到了善惡秉性,讓她一時之間根本無法對這個人產生一丁點的好感和信任。

  「天樞處還沒有能趕過來的醫者麼?」她問道。

  旁邊的那名天朝軍卒搖了搖頭:「昨夜聖上病情加劇,天樞處緊急分派醫者入宮,剩下的人還需要維持修行者歸京等事務的正常運轉,這一整天怕是都空不出人手來了。」

  秦榆的唇間緊緊抿著,顯得有些發白:

  「回內城去請草堂的大夫過來,還來得及麼?」

  「已經派了快馬入城,但是現在正是商旅進出的檔口,再加上來回的路程,怎麼著也得兩個時辰。」

  其實這所有的方法,在一開始就已經全都盤算過了,而且也已經得出了最終的結論,不然他們也不會來到淮安。

  秦榆眉目間的焦急愈發深刻,她看著昏暗燈光下那扭動的軀體,又看了眼一旁還保持著拱手姿勢的縣城捕頭,想著自己師傅那看起來令人心驚肉跳的恐怖傷勢。

  最後,似乎也只能壓下了內心的抗拒。

  點了點頭。

  ......

  淮安縣。

  監牢。

  八月的晨風從鐵窗吹入,讓牢獄之中也顯得頗為清爽,正好太陽爬升到了一個很不錯的位置,光線跟著照射進來,鋪散在那張墊著厚實草蓆的床上,暖洋洋的。

  其實這張床是那名山賊統領的,因為位置實在是太好了。


  可許仙剛來的時候也不知道,就下意識的找了個舒服的位子坐下,而這個牢房裡的人都很客氣,也沒見有人阻攔,他索性也就不亂挪地方了,免得給別人添麻煩。

  至於他占了這張床之後,那山賊的頭領睡哪......這不重要。

  現在陽光正好,窗外隱約能聽到潺潺的溪水和鳥鳴。

  許仙坐在床榻上,手裡提著一支筆,正在一本小冊子上寫著什麼,他的神情十分的認真,似乎完全沉浸在了某種回憶里,嘴角時不時的泛起一絲美好的笑意。

  看的角落裡的獄友們一個個心裡發毛。

  他們實在是不理解,一個月底就要問斬的人,怎麼能如此悠然自得的在牢里寫東西。

  看他那架勢,肯定不是在寫遺書,而是在寫遊記,或者是什麼有趣的話本故事。

  而且讓他們更加不理解的是,這些筆墨和手稿冊子,竟然是一頭驢送進來的。

  額......雖然很難去描述,但是就是有一頭驢,抬起了兩隻前蹄,扒在了牢房外面的牆上,使勁的把腦袋給湊到鐵窗前,嘴裡叼著這些玩意,一件件的給那個書生丟了進來......

  根本無法想像當時那畫面給這些山匪造成了多大的衝擊力,這淮安的大牢雖然不比京城裡的天牢,但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靠近的啊,而且那鐵窗的位置可不矮,一個正常的漢子都得舉著手,蹦著高,才勉強能夠摸到。

  所以那驢子是怎麼把腦袋湊上去的?

  不過不論這些山匪有多麼疑惑不解,終究是沒有人敢過去問上一嘴,更加沒有人敢湊前點,看看這書生到底寫的是啥。

  突然的,牢門的聲音響起。

  山匪們也沒在意,估摸著又是哪個同夥明日要上刑場了,獄卒過來通知一聲;反倒有點擔心地上躺著的頭領還能堅持多久,別還沒輪到他問斬,就先死在牢里......沒有經歷菜市口砍頭的山匪人生,是不完美的一生。

  可出乎意料的是,進來的不是獄卒,而是一名神色有些複雜的衙門差役,看那差服好像還是個捕頭。

  老李站在里鐵欄老遠的地方,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用力的拍了拍自己鬍子拉碴的臉;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以一個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許仙,是朋友之間,是救命恩人,是房東和租客,還是官差和囚犯。

  不過最終,他只是化繁為簡的示意身後的獄卒把牢門打開,然後就硬著頭皮走了進去,對著床榻上的許仙直接開口道:

  「許老弟,我來救你了!」

  可話音剛落,他就愣住了。

  因為不論是那些縮在角落裡的山匪,還是地上躺著的壯漢,都讓這間牢房顯得十分的怪異,而且面前的書生竟然正在......


  「你......你在幹嘛?」老李指著許仙手中的紙筆問道

  許仙這會兒已經抬起了頭,微笑與老李對望著,絲毫沒有驚訝於他的到來。

  「哦,在把一些曾經的事情寫下來。」

  「啊?」老李一臉的問號。

  「就是有些事情太久遠了,如果不記下來,我怕有一天會忘記。」許仙解釋著。

  老李沒太理解對方話里的意思,他只是驚訝於對方從哪搞來的這些筆墨硯台?

  這是牢房,又不是書房,裡面關的可都是窮凶極惡的山匪,萬一被人搶支筆過去,戳死個獄卒咋辦!

  竟下意識的忘記了,許仙才是那個最應該讓人提防的人。

  「李大哥剛才說,救我?」

  還是許仙把話題拉回了正軌。

  老李這才回過神來,眼中閃過一絲堅毅的光彩:

  「長話短說,附近有位大人物受了重傷,正好你醫術高明,只要你把那人給救了,我敢擔保這淮安縣沒人敢砍你的腦袋!!」

  說著,他對許仙比劃了個手勢:「還愣著幹嘛,趕緊跟我走!」

  他看起來很急切,但語氣中卻充滿了希望,若是細細品味,甚至還帶著一股子孤注一擲的豪邁。

  所以許仙愣住了,他略顯驚訝的看著面前的老李,一動沒動。

  這麼多年了,走過了這麼多的地方,有過這麼多次的牢獄經歷,他從來沒有期待過誰會來救自己。

  而事實上,也的確沒有人試圖拯救一個死囚。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過兩天應該就會離開這監牢,不論是趁著送飯時順走牢門的鑰匙,還是點燃一朵白芷花,讓這牢里的人好好睡上一覺,反正他有好多方法。

  那之後,他就會離開淮安,就如同曾經的好多次不辭而別一樣,畢竟這裡也沒有什麼值得自己留戀的。

  所以,在老李那急切的話語之下,他一時之間有些茫然了,隨即發現自己的心中竟然泛起了一絲許久都沒有體會過的暖意。

  許仙無比真誠的笑了笑起來,但又搖了搖頭:

  「謝謝李大哥的好意了,不過就讓我呆在這吧,以後,也請不要為我的事情費心了。」

  老李一怔,像是看瘋子一樣的看著許仙,然後猛地加大了些音量。

  「你在說啥胡話?!這裡是大牢,月末你就要被拖出去砍腦袋了!」

  許仙依舊笑著,沒有作答。

  「快跟我走啊,你還有家室呢!你家娘子還等著你回去呢,你難道就要死在這裡?!」


  可能是家庭這個詞兒對於老李來說就是生命的最大意義,所以他的語氣之中甚至帶了些憤怒,直接走過來一把抓住許仙的胳膊:

  「快跟我走!」

  他嚷著,使勁的往起一扯,不料因為用力過大,竟然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

  直到這時,他才猛地想起來,眼前的瘦弱書生,可是曾把半個淮安縣差役都嚇得不敢動彈的可怕之人。

  同時也忽的發現,自己似乎從來不了解對方。

  不知道對方到底來自於何處,不知道他為何雲遊四方,不知道他曾經的經歷,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有何困惑,遺憾,或訴求,甚至不知道他為何會在夜裡收割那些污穢噁心的生命。

  自己與這許仙,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

  老李沉默了,他看著那晨光之中,笑容溫和的書生.......

  「真不走?」

  許仙再次搖了搖頭:「不走。」

  老李點了點頭,為了救對方,他廢寢忘食,不過對方不想走,那他也不問緣由,這可能就是萍水相逢之人最好的結果。

  「好吧,正好那位貴人似乎不太喜歡你,這也許就是天意。」

  他嘀咕著,似是想最後再看一眼書生,但終究沒有抬起頭,心中想著,幾天之後,要怎麼跟自己那閨女解釋。

  「不過你口中的傷者到底是什麼人,竟然救了,就能免了死罪?」許仙因為好奇,就這麼隨口的問了一句。

  老李這會兒已經轉身走向牢房門口了。

  「哦,是名天樞處的修行者。」

  他簡短的回應著。

  完全沒有注意到,修行者三個字出口的瞬間,就在自己身後,那平時安靜閒適的書生豁然的抬起了頭,雙眼一下子亮了起來。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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