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職人們的心思

  接下來的日子裡，銀次郎忙著管理農民們種田，雖然兼松正吉和堀直政被調走了，但是犬童久忠和豬口進久、山中幸盛以及大谷盛治指揮起來也順手。

  犬童久忠和豬口久進跟著自己在比梁村就處理過農事，再加上大谷盛治也不是笨人，一學就會，於是三人承擔了巨大部分督促農民的工作。

  而山中幸盛本來就不擅長農事，所以銀次郎給他安排了另一個任務，給大谷盛治的兒子紀之介，也就是未來的大谷吉繼，以及春奈的弟弟丑藏當武術老師。

  玉不琢不成器，儘管大谷吉繼未來是個有名的武將，但是從小不培養的話，長大了也是個廢柴。現在的銀次郎沒有木下秀吉創辦寧寧託兒所的條件，所以就讓山中幸盛先教紀之介一些基礎的武藝之類。

  果然，不喜農事的山中幸盛也願意教，而紀之介和丑藏也很珍惜這個機會，非常願意學習。

  安排好這些工作之後，銀次郎就經常帶著幾個足輕，拿著十字弓去山裡打獵。說是讓足輕練習十字弓，實際上是銀次郎自己想吃肉。

  之前說過，眼下的日本有禁肉令，不過在這裡要提一下，日本所謂的葷肉，主要為中型以上四條腿動物，比如：豬、狗、牛、馬、猴子和雞（不算鳥類）。除了這個之外，其他的野味比如，野豬、鹿、鳥類、兔子（日本人將其定義為鳥類，現在還用鳥類的單位「羽」來作為兔子的數量單位）、魚等都可以食用。

  當然吃這些肉的時候，更多是以生病吃藥的形式來進行（日本人眼裡這些禁食的肉能治病）。因而武家統治的幕府時期，雖然放開了限制，但是一般的日本貴族人不屑吃肉，而中層的武士們則喜歡打獵吃野味形成了當時日本特色的飲食習慣——「吃素是公卿的格調，啖肉是武士的風範」。

  銀次郎可不管這些，現在的銀次郎18歲了，正好是青春期發育的時候，整天吃點蘿蔔、鹹菜、海帶之類的東西，怎麼能長身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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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就借著練兵的名義，帶著足輕上山打獵。

  那古野城附近的山裡，最多的動物是日本花鹿，銀次郎和足輕們也很喜歡獵鹿，因為鹿肉可以吃，而且鹿皮可以賣錢，算是一點小外快吧！

  但是，鹿肉這個東西是熱性的，吃了之後容易上火，足輕們吃了鹿肉之後，沒少和村裡的大姑娘、小媳婦、風騷寡婦勾勾搭搭，銀次郎也權當看不見。

  反正銀次郎就一句話，可以用錢或者兵糧去和女人們換來枕席之歡，但是堅決不允許霸王硬上弓。一旦出現這種情況，處罰的結果就一個——斬首示眾。

  至於銀次郎自己，反正有春奈在身邊，隨時可以解決。

  時光飛逝，很快就到了永祿十年的夏天，蜜竹可以收穫了。為了方便收割蜜竹，銀次郎也是讓金兵衛和木兵衛打造了大號的手推式收割機。

  而且為了更好的將蜜竹的莖榨出更多汁水，銀次郎還要求金兵衛和木兵衛做一個滾筒榨汁的機器出來。

  「就是兩根圓柱形的錕，緊緊的靠在一起，旋轉擠壓。」銀次郎一面在紙上畫圖，一面給金兵衛和木兵衛比劃。

  金兵衛和木兵衛看了半天之後，金兵衛說道：「這個錕如果用鐵做，長期接觸蜜竹汁水會生鏽的，我建議用木頭做，而且木頭還容易加工。」

  木兵衛則是搖了搖頭，說道「木頭長期沾水，也會腐爛，怕是會影響汁水的品質，我建議用石頭來做，就像磨盤一樣。」

  金兵衛摸著下巴，說道：「那要做石頭的，就不是我們能做的，要找石匠。」

  「從關城來的職人之中，有石匠嗎？」銀次郎問犬童久忠，因為當初負責為這些職人登記造花名冊的就是他。雖然犬童久忠自己不識字，但是有同來的同心眾，他們識字。

  「小的記得是有石匠的，好像叫做石治三郎。」犬童久忠答道。

  「去，把他找來。」銀次郎說

  不多時，石治三郎就來了，一直以來就數金兵衛和木兵衛兩個人和手下帶的徒弟最忙，打造了很多石治三郎以前都沒見過的農具。反而是自己這個石匠，能施展手藝的機會不多。

  「小的石治三郎叩見櫻木大人。」石治三郎恭恭敬敬地叩頭。

  「我要你做兩個石錕，你能做嗎？」銀次郎拿出圖紙，犬童久忠立刻接過，再遞給石治三郎。

  石治三郎看了看尺寸，點了點頭，說道：「小的能做，只是這彎曲的手柄，小的做不出來。」

  「你只管做石錕，至於其他的部分，不用你操心。」銀次郎答道。

  「遵命，小的一定全力以赴。」石治三郎心想終於有大顯身手的機會了，一定要好好表現啊！

  其實，不管金兵衛也好，木兵衛也罷，甚至是石治三郎，他們這麼任勞任怨也是有原因的。因為他的身份不屬於職人，而是屬於類似奴隸性質的「足弱」。

  在日本1700年並不長的歷史中，一半以上的時代都存在著奴隸。

  在渡邊大門的著作《販賣人口奴隸綁架的日本史》一書就詳盡記錄了日本戰國時代、大名們鼓勵手下的武士在戰場上搶奪物資和人口作為戰利品的「亂捕」行為。

  而這些被武士抓走的人被稱為「足弱」，大多為女性、老人和小孩。據說，武田信玄的父親他武田信虎，就曾創下過從他國掠奪了百人「足弱」的「輝煌」紀錄。

  不止武田家，幾乎所有大名都這麼幹。比如因為光榮遊戲而人氣很高的伊達政宗，就曾有過憑藉合戰抓捕大量人口的行為；上杉謙信，還曾幹過在攻下的城中直接開人口市場、將婦女小孩以仨瓜倆棗的價格販賣的事兒。這種行為一直延續到日本戰國時代後期，才被當時的豐臣秀吉及德川家康嚴厲禁止。

  而銀次郎也明白他們的心思，奴隸是不會有真正的勞動積極性的，所以就寬慰道：「放心，如果本次在那古野城的差事辦的好，我會向主公請求恢復你們的自由人身份。」

  「真的嗎？」金兵衛、木兵衛和石治三郎異口同聲的發問，可見心情有多麼急切。

  銀次郎說道：「金兵衛和木兵衛之前打造農具，已經立下功勞了，現在就看石治三郎你的了。」

  「櫻木大人，小的一定竭盡全力。」說罷，石治三郎又咚咚咚連連叩頭。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