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信已送出

  前幾次過年，朱高爔年齡太小，稀里糊塗沒太留意，原來，此時大年三十稱為歲除，正月初一為正旦。

  過年要紅包是小朋友的專利，朱高爔雖然心智成熟，但身體年齡擺在哪兒，有人白給錢，傻子才不要。

  「爺爺，過年好，快給錢」，朱高爔伸出把一雙胖手伸到老皇帝面前。

  甭管老皇帝給金子，還是給銀子，他都拼盡全力接住了。

  「錢財乃身外之物，弟弟，你這樣愛財，可不太好。」

  老皇帝正摸索著口袋掏金葉子的時候，皇太孫帶著幾名跟班走進來，毫不客氣地指責道。

  「哥哥此言差矣，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剛剛哄爺爺開心，是為了圖個吉利」，朱高爔辯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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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皇帝聞言不由得啞然失笑，連要錢都說得這樣理直氣壯，能做到這般氣定神閒、臉皮厚的，恐怕只有這個大孫子了。

  「你剛剛明擺著像打劫一樣」，歐陽昊幫腔道。

  「對，我也看見了」，二十三皇子朱桱也隨聲附和道。

  他洪武十九年出生，今年即將十歲。

  「對，還有我」，二十四皇子朱棟比朱桱小兩歲，正在換牙，說起話來有些漏風。

  「還有我，父皇，我看見高爔向你要錢，他不乖」，二十五皇子朱㰘雖然跟朱棟同歲，但是被他母妃葛麗妃養得比較嬌氣，奶聲奶氣地頗顯稚嫩。

  雖然他們群起攻擊年齡最小的朱高爔，但是朱元璋狠不下心發脾氣，看見三個幼子，他的心都化了，哪裡還顧得上幫朱高爔出頭？

  幸虧朱高爔心裡強韌，一般的冷言惡語根本傷不到他。

  「這麼說你們不想要金葉子？」老皇帝拿著黃燦燦的葉片在他們眼前晃。

  「想……」

  朱㰘剛要伸手去拿，就被歐陽昊的一聲咳嗽阻止了。

  一隻小手停在半空，進退兩難。

  「想要咱就給你了，一人一片」。

  老皇帝話音剛落，手裡的三片金葉子便被搶了個精光，三人異口同聲地喊道：「謝父皇」。

  「歐陽昊，允炆，你們兩個也一人一片」，朱元璋又掏出兩片金葉子，「原本就是給你們準備的，你們不過來，咱心裡悶得慌」。

  歐陽昊早就按捺不住想要了，朱允炆本不想要的，又不好拂了老皇帝的興致，猶豫片刻，便接過去。

  只剩下朱高爔手上空空如也。

  他靜靜地站在原地等著，內心平和。

  「高爔，你想要幾個？」老皇帝向朱高爔招手道。

  朱高爔走到老皇帝跟前，揚起小臉，無比誠懇地說道：「我想讓爺爺永遠陪著我」。

  「臭小子」，老皇帝眼圈瞬間濕潤，拿出最後一片金葉子，「給你，爺爺只有這個了」。

  「謝謝爺爺」，朱高爔眉開眼笑，，愛不釋手地接在手裡，見朱允炆一臉嫌棄地斜眼看他，不想與之正面衝突，便藉口去找朱楹，退到外面，招呼三保回菜園。

  走到半路上，三保忽地想起一事，開口問道：「王爺，解縉的信給陛下了嗎？」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三保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沒有，等晚上吧」。

  朱高爔早就忘了這檔子事，朱桱、朱棟、朱㰘三兄弟明顯都被朱允炆母子收買了，他不想去觸霉頭，硬往他們的圈子裡擠。

  呂氏一向最善於在後宮收買弱勢群體的人心，朱桱、朱棟、朱㰘的生母李賢妃、劉惠妃、葛麗妃原本都是普通宮女，是生個兒子之後，被批量冊封為妃的，就像朱桱、朱棟、朱㰘被批量冊封為王一樣。

  後宮中，跟這三位嬪妃境遇類似的不在少數。

  在成為正經的嬪妃之前，生活中難免遇到些難事，此時若呂氏以太子妃的身份伸出橄欖枝，怎會不招來大批支持者？

  這對母子，對權力的運用真是爐火純青。

  但是，若只懂得操控權術，全無理想和信念，終究將走上邪路。

  他們在意的只有自己的權勢，拼力維護那唯我獨尊的位置。

  與朱允炆漸行漸遠，再無消弭隔閡的可能，朱高爔不由得心生悵惘。

  為了避開東宮的人，朱高爔特意很晚才去乾清宮，三保幫他帶上了解縉那封信。

  「爺爺，你的信，解縉寫的」，朱高爔拿出信遞過去。

  老皇帝正在看奏疏，示意朱高爔先放桌上。

  「怎麼還密封了？」老皇帝隨口問道。

  「拿回來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可能想跟你說些私事」，朱高爔語氣平淡。

  解縉跟咱有什麼私事？

  老皇帝雖納悶，卻也沒吭聲，繼續看奏疏。

  朱高爔躺在炕上百無聊賴，每逢佳節倍思親，忽然很想便宜爹和便宜娘。

  那倆人可真心大，過年都不知道給兒子來封信，好像完全忘了還有個兒子在京師。

  越想越傷感，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節日期間，朱高爔只有朱楹和朱允熥兩位玩伴。

  這倆人，性子過於沉悶，每次都是朱高爔想出花樣帶著他們玩。

  比如，足球，不，此時稱為蹴鞠，朱高爔腦洞大開，一人踢一個，省得搶。

  這兩人真地很實誠，不厭其煩地糾正道，「蹴鞠不是這樣玩的」。

  廢話，就我這小身板，真搶的話搶得過你們嗎？

  朱高爔自己一個人踢得不亦樂乎。

  駙馬都尉王寧進宮找老皇帝，見朱高爔玩得如此興起，走過來童心未泯地問道：「要不要我陪你？」

  王寧是懷慶公主的駙馬。

  懷慶公主是朱元璋的第六女，生母是備受寵愛的孫貴妃，她的親姐姐臨安公主嫁給了韓國公李善長的兒子李祺。

  據說，孫貴妃病逝後，老皇帝非讓太子朱標穿孝。

  朱標起初不肯就範，老皇帝抄起傢伙就打。

  朱標高呼一聲，「小杖則受，大杖則走」，撒丫子就跑。

  老皇帝不甘示弱，緊追不捨。

  這副畫面，喜感十足。

  朱高爔抱起蹴球，直截了當地拒絕王寧，「姑父，我還是想自己玩」。

  王寧有意套近乎，遭到挫折，並不氣餒，不屈不撓地誘惑道：「公主府有很多好玩的，你要不要去看看，你們三人都去，公主肯定高興」。

  說實話，朱高爔早就盼著出宮了。

  他轉頭看向兩位損友，「咱們去不？」

  「去，為什麼不去？」朱楹毫不猶豫地答道。

  自從常來乾清宮，朱楹膽粗氣壯了不少。

  「還是跟祖父說一聲吧」，朱允熥擔心挨罰。

  朱高爔總結陳詞，對王寧說道：「我們得問過爺爺，這樣吧，等一會兒，姑父幫我們問問，如果爺爺答應了，我們就去」。

  「一言為定」，王寧伸出手湊過來。

  朱高爔用胖手猛拍過去，「一言為定」。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