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橫壟地拉車(下)
2014年,一次自上而下的改革影響了我所在的系統,機構更名,職能變化的要求隨之下發。按照上級的要求,我們跟生育部門的整合也就提上了日程。
說起這兩個系統的合併,打個比方吧,就像二婚的重組家庭,除了居家過日子需要的衣食住行之外,也要明確這個家裡誰說了算。另外就是二婚的一般多少都有點各揣各的心眼子,都得有點小算計啥的。
自打接到改革的文件以後,我們和生育部門兩個本來沒有什麼太大交集的單位在體制內的關注度提升到了一個相對較高的程度。局裡幾個涉及到業務交叉、職能交叉的科室也都蠢蠢欲動了起來。當然,像白姨那種表面上蟄伏已久的人也開始躍躍欲試了,畢竟俗話說的好「渾水好摸魚」啊。
在局裡摸爬滾打了將近十年,要說我沒有一點想法,那是假的。那個男人還沒個追求啊,尤其我還正在年富力強的年紀,在單位的能力和口碑也是有目共睹的。那段時間,很多平時跟我連話都沒說過幾句的同志們,紛紛各懷心思的跟我拉進關係。其實我也明白,他們的目的無非就兩種。一是我跟老杜局長走得近,沒準能從我嘴裡掏出點啥內幕消息。而是我在這次整合當中,有望提拔的呼聲比較高,畢竟干到那了。
可讓大家都沒想到的是,原打算馬上就要著手落實的合併任務,卻因為領導層面的去留和安置問題一次接著一次的拖延了下來。這一拖延,很多人就認為「夜長了夢多」,有事沒事找我套詞的人也就越來越多了。讓這幫人天天在我耳邊鼓搗的,那是的我心裡也是百爪撓心。
好在啊,我身邊有乾媽和周局,可能也看出我的心思,一天周局找到我,問我:「平安,你對下一步整合怎麼看?你有沒有什麼想法?」「我?服從領導安排唄!」我答道。「少扯淡,跟我你就少說這些沒營養的。」周局笑道。「實話實說,我這些年始終沒在業務科室呆過,這幾個行政科室跟生育部門都有交叉,人家那邊的科長都不知道咋安排呢,我就是再想干,也得有地方才行啊!」我說道。跟周局我向來是有啥說啥。「再有,想提拔也不是那麼容易,能一點不運作嗎?我想運作也沒那個資本啊!」我把最擔心的事也跟周局說了。「小子,這次改革以後,當家做主的肯定還是咱們,咱們系統人多,體量大,估計咱們杜局還得是一把,你也別太悲觀,你的工作還是有目共睹的。」周局說道。「而且,你記住,到什麼時候,咱們是共產黨領導的機關單位,領導和群眾的眼光是亮的,你擔心的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雖然在某種程度上存在,但組織考核和使用幹部的標準和原則是不容褻瀆的,你要有信心!」周局接著說道。
跟周局談過以後,我對自己的前景多少樂觀了一些,起碼我對自己這麼多年的努力和付出還是有信心的,比能力,比貢獻我還是相當自信的。
過了沒幾天,乾媽跟我說了這樣一番話,讓我的心裡波瀾又起。「平安,咱們馬上要整合了,你有啥想法?」「我沒啥想法啊?聽領導安排,乾媽,你有啥想法?」我問道。「這些天我就在研究這個機構改革的方案,按照上面的文件精神,咱們辦公室和人事的職能肯定是要分開的,我也快退休了,我想問問你的想法,把辦公室或者人事科的位置留給你一個,也算對你有個交代。」乾媽說道。
乾媽的話說的很直接,完全出於對我負責的直接,沒有隱瞞,沒有私心。其實我自己最初的打算也是能接過乾媽的衣缽,畢竟在這個科室跟頭把式的幹了小十年,業務比較熟悉,下面的人頭也熟。但這兩個崗位競爭太激烈了,光本局已經放出風聲打算競爭的就有三四個人,其中白姨和團委的雙姐早就放出風了,天天一副志在必得和你死我活的架勢。白姨的資歷啥的自不必說,雙姐也不是易於之輩。她本身在局裡也是經營多年,加上家資豐厚,愛人還是領導的司機,從各方面考慮,優勢還都是很明顯的。再有生育部門原來的同崗位還有倆人,也都在憋著勁競爭呢。這時候就看誰的底牌夠硬。
我把心裡的顧慮,還有這幾個競爭對手跟乾媽說了一下,乾媽笑著說:「小子,你就這麼沒自信?你說的是沒錯,競爭是激烈,但從業務能力、個人素質、領導認可、成績貢獻這幾點看,那些人哪個是你的對手?還有,你要相信組織,相信領導,你轉變編制的事你難道忘了?」「那乾媽,你說我現在該怎麼做?」我問道。「靜觀其變,好好工作!」乾媽說道。「乾媽,如果我真有機會的話,辦公室和人事可著你先選,我接你剩下的。」我明確的跟乾媽說了自己的想法。
跟乾媽談過之後不久,有個就算是利好的消息來了。那個因為老康的原因始終對我不算待見的領導退休了。這個消息無形中讓我心裡的壓力小了不少,起碼不用擔心了。
就像我前面說的那樣,具體的整合始終沒有啟動,兩個單位就在各種揣測和猜想中維持著、等待著。
經過這麼多天,各位書友也大概知道了我的習慣,每當「掰不開鑷子」的時候我都會跟老爺子商量商量。關於我想「奔步」的問題,老爺子倒是持積極和支持的態度,他也說周局和乾媽的想法是對的,讓我要相信組織。我又問了大可的意見,大可雖然支持我往前再奔一步,但她卻建議我找個合適的機會,運作一下。一時間,我又拿不定主意了。
那段日子,我幾乎過著那種「病急亂投醫」的生活,由於自己始終拿不定主意,我差不多問過所有自己覺得信得過的人,我到底應不應該運作一下,還是就像乾媽和老爺子說的靜觀其變。一個偶然的機會,我遇到了小熙。小熙剛參加工作的那兩年,她的勤奮、善良打動了我跟乾媽甚至整個系統人事戰線上的所有人。我跟小熙也處的很熟很熟。後來她調整了工作崗位,在工作上聯繫就比較少了,但私下還是偶爾有些聯繫。直到小熙結婚,她把精力就放在了家庭方面。但說實話,從我個人角度,我對小熙的愛人沒有什麼好印象,無論是長相還是為人,沒有一樣入得了人眼,唯一的可取之處就是比較單純。我的第一直覺就是「一朵鮮花插在了......」這是閒話,關於小熙的故事,後文還會繼續,以後慢慢說。跟小熙說了一下我的想法,小熙倒是沒給我明確的建議,只說讓我堅定向上的信念,還告訴我這麼一句話:「鞋合不合適只有腳知道,那條路適合你只有你自己知道。」
但不管是乾媽、周局,還是老爺子、大可、小熙,對我向上的態度還是一致的,滿世界持否定態度的只有安寧一家。本來,我壓根沒打算跟安寧說單位的變化和我的想法,但老爺子無意當中跟安寧說了。這安寧不知道是咋想的,異常激烈的反對我「奔步」的想法,就說安安穩穩的不好嗎?沒事嘚瑟啥?有那精力不如好好的消停幹活得了。她父母說的就難聽了,說我就沒有升官的命,長得就是個伙夫的腦袋。後來我明白了,她們一家擔心我真要運作的話,會管她家要錢,或者動用我家老爺子的錢,那樣的話,就沒有多餘的錢給她家了。
時間又過了一個多月,到了年中,一天,老杜局長找到我,簡單的跟我談了一次,具體的意思就是乾媽為了我的事找到了他,他的態度就是無論乾媽如何選擇,剩下的那個他會儘量成全給我。領導的態度讓我很感動,也讓我相信,只要好好工作,領導看得見。可老杜局長找我談話後不久,濤哥借著下班的機會跟我說了一下他的想法,也是那次的談話,我又茫然了,我該咋辦?難道我的路就註定要在坎坷中前行?這橫壟地拉車的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
咱們下次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