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人到三十碎糟糟(上)
我用玩笑的口氣,談論著抓心撓肝的過去。總有一些荒唐的經歷,原來可以用來麻痹自己。我裝著粗心大意,是為了躲開無法面對的問題。剛剛明白怎麼樣去追逐,卻早過了敢打敢拼的年紀。人到三十,為啥叫而立?因為該學會知道,活著不難也不容易。每天的生活好像天氣,隨時隨地變來變去,可以逃避卻無法預計。活著不難也不容易,看著身邊的人們,一會上天一會入地,其實不過如此而已。
我用慫包的心態,妄想著扶搖直上的希冀。總有一點坎坷和憋屈,原來可以用來安慰自己。我裝著無所畏懼,是為了防備隨時到來的打擊。終於明白怎麼樣去面對,卻早過了敢作敢當的年紀。人到三十,為啥叫而立?因為該學會知道,活著不難不容易。每天的工作好像話劇,跟著導演變來變去。知道結果也無法躲避。活著不難也不容易,看看身邊的人們,一會得意一會失意,想想不過如此而已。
人到三十,三十而立,想想不過如此而已......
上面這幾段東西,是我三十歲生日那天自己閒著沒事寫的,那時還是有心情啊,現在是寫不出來了。畢竟不惑,就是很多事都看開了。
2012年末,濤哥進了班子,老康去了下面的一個單位。此後不久,老杜局長提議,我做了乾媽的副職。人到三十天過午的我,也算邁出了一步。春節,安寧照舊是不打算跟我回老家過年,老杜局長卻把之前老局長的傳統延續了下來,在我回家前,自掏腰包給我拿了點錢,理由依舊是那句我熟悉的「窮家富路」。
「早上家裡沒飯啊?」看著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前啃著乾麵包的我,習慣早到的局長問著我。「都起不來,天天就這麼吃一口,習慣了。」我答道。「你這早上沒飯方便麵麵包,晚上加班方便麵麵包,也不行啊?」局長關心道。說著,他回到自己辦公室給我沖了一杯咖啡。雖然跟老杜局長相處的時間不多,但已經處的很近了。「打算幾號回家啊?」看時間還早,局長索性坐在我對面跟我拉起來家常。「聯歡過後我就想走,回家幫老的忙活忙活置辦年貨啥的,二十六七吧。但現在手裡有點活沒幹完呢,所以沒敢提前跟您請假。」我答道。「暫定小年那天聯歡,開完你就回去吧,一大年了,你也沒回去一趟。」局長說道。「對了,你父母都是做啥的?看你的年齡,他們應該沒我大吧?我女兒比你大兩歲,兒子比你小兩歲。」局長說。「領導您兒女雙全啊?真好,我就老哥一個,孤單死了。」我說道。「我爸是小學老師,今年八月份就該退休了,我媽是鐵路工人,早就退了。」我接著說。「那你父親我得叫老大哥啊,比我大好幾歲呢。退休準備搬來唄?」局長問道。「不一定,我爺爺和姥姥還都健在,年齡也都大了,搬到這來他倆也惦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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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跟局長嘮著家常的時候,忽然聽見那位新來的領導在走廊里不知道跟誰吵了起來,緊著著就見他不知道被誰推了一下,要不就是踢了一腳,一頓趔趄從我門前飛了過去。我跟局長見狀趕緊跑了出去,就見一對中年男女奔著這邊罵著,還準備追打過來。老杜局長伸手扶起了新領導,我則把那對男女攔了下來。這對男女作為局裡的「老人」都認識。
在那個年代,有一種特殊的行業,嚴格來說,也不能算一種行業,我們私下這個行當叫「F頭」。他們做的就是替人「SF「。這幫人一般都是無業的閒散人員或者是社會無賴,仗著能夠撒潑耍渾不要臉,無論是誰,也無論是否合理,只要找到他們,他就幫其到有關單位通過無賴形式纏鬧。如果這個單位不堪其擾答應了,他們就從中收取一定的好處。這對男女就是我們當地有名的「業內精英」。
但凡是這種人,你還不能直接得罪,雖然我不負責「XF」工作,但這倆見天的長在樓里,挨個單位禍禍,見是他倆,我只能先行安撫。好在我身強體壯,加上胖的一臉橫肉,體格子要比那個男的大上不少,估計他怕吃虧,也就沒再繼續追打。我這兩位領導以前都在基層任職,真就不知道這對男女是啥貨色。前兩天他倆就來了,新來的那位領導負責接待,結果聽對方說的壓根就不合理,直接就給回絕了。結果這一下就捅了馬蜂窩。今天一早,可憐的領導就被堵在了樓梯口,話不投機之下,讓那女的給了一個嘴巴,還挨了那男的一腳。領導年齡不小了,挨那一腳著實的緩了半天。
老杜局長安撫完挨打的領導之後,索性把這倆人叫去了辦公室。怕局長吃虧,那位領導也跟了進去,進屋前,交代我:「平安,你去倒點水。」我回到辦公室,拿紙杯倒了兩杯熱水,就在我端著水往局長辦公室走的時候,屋裡面就已經鬧起來了。從吵鬧中我大概聽明白他們這次來鬧的理由。
那時候為了提升農村的醫療衛生服務質量,省里要求對每個村的衛生所進行規範化建設。這就涉及到有些老舊房舍需要重新規劃、選址、翻建。有個村的衛生所正好符合異地新建的標準,於是屬地就給重新選了位置,準備建設的時候,有兩棵樹占地了,經請示查詢後,說是公家的,報批到相關部門,允許砍伐。相關的批文都辦好後,屬地部門就正常合理動工了。結果兩棵樹也放倒了,附近的一戶村民不幹了,非得說這兩棵樹是他家的,衛生所得包賠他家損失。後來這戶村民找到了前面我說的這對男女,答應賠償到手後給他倆點好處。這對男女就從屬地鬧到我局。新來的那位領導了解完情況後當然不能答應這種無理的訴求,最後就鬧了這麼個結果。
我端著水到了局長辦公室,那對男女正跟老杜局長喊叫著說要錢呢,新來的那位領導示意我把水放在局長辦公桌上,讓這對男女先喝點水,穩定穩定。結果偏趕上這功夫老杜局長聽明白來龍去脈了,直接否定了對方的訴求。那男的端起面前的紙杯就要往局長臉上潑。那是開水啊,真要潑上非燙個好歹的。好在我眼疾手快,用手託了一下對方的手腕,那點水沒坡到局長,反而潑了那男的自己一身。那女的見同伴吃虧,回手把自己手裡的水奔我潑了過來。我趕忙往邊上一躲,我是躲開了,站在我身後的那位領導倒霉了,被潑了一臉,燙的老頭一蹦。
這時候,那男的緩過手來,非說我打他了,衝過來就要打我,老杜局長起身阻攔,被他一胳膊肘懟回了座位。然後這對男女撲奔我跟局長就過來了。那女的不知道從哪還掏出一把小水果刀,見情況緊急,我總不能讓局長受傷啊,沒辦法一打二,我也就伸上手了。那位領導見狀不好,也擔心我吃虧,急忙跑到走廊喊人加報警。
這裡說點題外的,受我家老爺子影響,我打小就學了一些摔跤和武術,學生時代武術和社會體育指導的資質就拿下來了。加上體格好,一般兩三個人還真不一定能把我如何。伸上手我這點身體優勢算是全發揮出來了,沒幾下,男的被我踢翻在地,那女的更搞笑,手裡那把破刀刃口和刀尖都是磨圓的,敢情她也怕惹禍,就是那這嚇唬人的,後來被我抓著手腕把刀奪了下來,她人則讓我提起來扔到局長室門口。沒等他們再起來還手,濤哥、宏哥、民子哥等人也都聞聲趕了過來,隨後安保人員也到了,把這對男女送往了有關部門。
我為啥把這個事情說的比較詳細呢,因為這件事,給我還真帶來了點好運氣。事情平息之後,兩位領導把我叫到了局長辦公室,先是問我有沒有受傷,尤其是奪刀的時候。我回答說沒事。然後就閒聊了一會。閒聊當中,兩位領導對我之前的身手都很意外。「我是當兵的出身,你小子剛才那幾下子挺利索啊,好像有點基礎呢?」那位領導問我。「對啊,我也發現,你雖然胖,反應可挺快。」老杜局長也問道。我也沒隱瞞,就把自己練過的情況跟兩位領導說了一下。沒想到那位領導居然樂的一拍大腿,說:「我現在就滿系統找這麼個人呢,沒想到就在眼前啊!」我跟局長聞言全愣了,心說咱們這系統,你找練武的幹啥啊?「之前省里下個文件,從我這口來的,讓搞全民健身和全民健康,還讓咱們必須得有社會體育指導人員牽頭,咱們系統哪有幹這個的啊,我都找了快一個月了!」那位領導接著說道。
「你的意思是讓平安幹這個?」局長問道。「不用他還能用誰啊?這塊干好了也是個成績,以後這小子也能有拿得出手的成績,光寫材料不行啊,這不正好文武雙全了嘛!」哪位領導說。
於是,從那天開始,我又接了一項任務,一干就是五年。那五年裡,我在全民健身和全民健康工作上還真就做出了不少成績,也為我後期的晉升夯實了不少基礎。這些後話咱們後文再說。
那年的上半年,我的工作見了起色,幹勁也更足了,乾媽在有些工作方面索性乾脆「大撒把」了,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我跟各科室的科長們,還有下面單位的領導們開始有了頻繁的接觸,逐漸的開始積攢起了一些人脈。但就像我前文說的那樣,得意和失意好像始終並存著。工作上的順心解決不了家裡的堵心。
那年,吃了無數藥,去了無數醫院的安寧,肚子是依舊一點動靜沒有。我家倆老的徹底急了,隔三差五的打電話催我們再換醫院。老人想抱孫子的心情我是理解的,所以哪怕工作再忙,我也沒忘了帶安寧四處求醫。後來,安寧也受不了了。她受不了的反應就是「作妖」。她先是把高價買回來的藥都扔掉了,然後就說問題出在我身上,我就是不想擔責任,所有檢查結果都是我提前安排醫院造的假等等。朋友們你們想啊,我有多大能耐能讓那麼多醫院給我造假啊。就在那段時間,除了天天見到我就埋怨之外,安寧差不多天天給我媽打電話,數落我的各種不是,還跟鄰居、朋友、合伙人等等說我誣陷她有問題,是我的原因要不了孩子啥的。一時間很多熟人都拿有色眼鏡看我。無奈的我只有跟大可訴苦,可訴苦也不能天天訴訴苦也解決不了問題啊。
直到那年我家老爺子退休,一來是想孫子心切,二來也是了解我那段時間的境遇,孝順了一輩子的老爺子,毅然賣掉了老家的房子,帶著老太太準備搬到G市陪我。
咱們下次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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