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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假如夢想真能照進現實

  2011年春節假期的最後幾天,我的心裡就跟長草了差不多,有史以來頭一回啊,巴不得快點回去上班。正月十六,我趕回了G市。次日上班,我提前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到的單位,靜等著乾媽的到來。

  「回來了?來的挺早啊!」乾媽笑眯眯的跟我打著招呼。「過年好!乾媽」我答道。「這幾天興奮夠嗆吧?」乾媽問我。「乾媽啊,到底咋回事啊?」我有點迫不及待了。「記得頭年那次班子會嗎?」乾媽問我。「頭年?周局吵吵那次?」我問道。「對,那次會主要就是通過新單位抽調人員名單的。當時表上沒你,我就提了一句,把你這幾年的付出和做出的貢獻說了,因為那個表上大多數都是那種上來的,你也明白,但不為你說句話,我這心裡實在是覺得不痛快。」乾媽見附近沒人,小聲對我說。「謝謝乾媽!」我說道。「可你也知道,我只是個列席的,你老乾媽我人微言輕的,說了以後,那個人就拿眼睛瞪著我,我也就再沒敢說話。哪知道後來表決的時候,周局直接給一票否決了。而且說的很直接。」乾媽接著說。「啊?周局不怕得罪人啊?老局長都不敢太得罪那個呢。」我詫異的問道。「誰說不是呢?當時在場的幾個領導都愣了,那個人也蒙了。然後周局就說,人家孩子無論是日常工作,還是承擔醫改啥的各種重要任務,那次不是玩命干啊,這些年人家孩子提過任何要求嗎?上班好幾年了,一個月七八百塊錢,是你們家孩子你們不心疼啊?這樣的同志咱們當領導的不考慮,咱還有良心嗎?」乾媽接著說道。「周局這是咋了?我就跟他提了一嘴,我也沒打算能整上啊?這我得欠多大人情啊?」我說道。「你聽我接著說啊,那個人見周局給否了,也急眼了,說都是他嚴格篩選的人,為啥不同意,不就是沒幫你們安排人嗎?這句話把老局長也整急眼了,幾個人在那高一聲低一聲的嗆嗆了半天。最後周局和老局長狠話都放出來了。」乾媽繼續說道。「狠話?咋說的啊?」我好奇的問道。「老局長那天急眼了,最後說,別以為你整這幫人都是咋回事,那裡面哪有幾個像樣的,這裡那點貓膩別以為誰都不知道,告訴你,張平安這回要是進不去,你這些哪個也別想過去!周局也說,張平安不給個交代,咱們這幫當領導的天理不容!我當時都嚇蒙了。後來那個人就妥協了。」乾媽說道。「乾媽,你說這麼大個事情,我能一點不表示嗎?」聽乾媽說完那天會議的情況後,我直接問道。「你別打算我這啊,周局,老局長和那個人你自己拿主意啊!」乾媽說道。

  聽了乾媽的意見,當天我給老爺子打去了電話,老爺子沒有多說什麼,第二天就給我轉來了1W,說家裡現在能拿出來的就這些了,不行你給買點東西啥的吧。我也知道老爺子的難處,但按之前乾媽透露的那個行情,就是打個對摺,這點錢也不夠啊。回家之後,我又開始磨嘰安寧,磨嘰了兩天,安寧給了我三千塊錢。萬般無奈啊,我劃拉空了自己能找到的所有私房錢,清空了所有的銀行卡,最後還托人辦了一張只有5000額度的信用卡,把所有錢都透支出來,勉強湊了兩萬。

  可能上天還是眷顧我的,我拿著這東拼西湊的2W,先是去了老局長那,老局長跟當年我要給他送禮的時候態度一樣,只是跟我說:「等今年老家刺嫩芽再下來的時候,給我拿點新鮮的,你嬸子愛吃!」而周局就直接多了:「咱倆是兄弟嗎?是的話就少扯沒用的,我出這個頭就為了掙你這仨瓜倆棗的?」最終,我這點錢送了一圈,愣沒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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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我打算給那位送去,在找他之前,我先去找了張局,雖然張局調離了,但在我心裡還是跟自己的家長差不多。張局知道我的情況後,也很替我開心,他告訴我,老局長和周局都是正經人,這次這麼做也確實是出於對你的認可。至於那個人,讓我沒想到的是,張局跟他的私交居然很不錯。隨後張局給他打了個電話,只說我要去見見他。

  我跟那位平時接觸倒也不少,但以人家的身份,我在人家眼裡可以說啥也不是。但張局打過電話以後,我去見了他。看著我手裡拿著那個已經被汗水打濕了無數次,滿是褶皺的黃色信封的時候,他笑了。「小子,多少年了,你讓我又一次看到,還有任勞任怨的人,還有心裡有情的領導,還有不白乾的活!你這點玩意我要收了,那我還是人嗎?我也知道你的情況,真不容易,回去好好工作,以後你也是我的兵,我有活找你你別推辭就行。我兒子也在咱們系統,你倆年紀差不多,回頭我讓他多跟你接觸接觸,你小子是個好樣的!我得讓我兒子跟你學學!」最終,錢我是沒送出去,我本以為那位是看著領導的面子不收,但讓我沒想到的是,第二天我就接到了他兒子的電話,再後來的接觸中,我跟他兒子關係處的還很融洽,而這位大人物在後來的工作中也給了我很多的支持和幫助。直到後來這位大人物落馬了,但在我心裡,對他我還是感恩的。

  錢沒送出去,我把老爺子的錢匯了回去,信用卡的虧空還了一下,安寧的錢也還了回去,還給她買了件衣服,算作利息。因為我發現,不給她點好處,恐怕又要開鬧了。轉身份開新工資的事情一直拖延到了當年的下半年才辦利索,我終於如願的開上了全額。這是後話了。


  俗話說「人走時氣馬走膘,兔子走運狼都抓不著」,可能是我的運氣終於來了,就在3月份,我又迎來了一件喜事。之前的公選雖然落榜了,但市里還是發現了這幫考生里有些可用之才。於是下了一紙通知,讓各系統推薦市管後備幹部,在周局和老局長的力薦下,我成為了全系統唯一一個。確定了後備幹部身份後,工作是更賣力氣了。加上幾年來的鍛鍊,我的文字功底不說爐火純青,也能算得上是小有成就了,可以說那段時間是我幾年來最開心的時候。也是從那年4月份開始,市里組織所有後備幹部,每個月到京大進修學習,每次為期三天。

  還有個讓我比較開心的事就是,在那個階段我跟白姨的關係大大緩解了。因為乾媽需要定期複查身體,每次複查都是白姨主持科里工作。一次乾媽到首都去複查身體,科里又剩下我跟白姨。上面來了個文件,領導就讓白姨跟我給下邊幾個單位分管領導開個落實會。會議是下午召開的,地點就是我們科。當然,白姨是主持人,我從旁配合著。可會議都開上十幾分鐘了,一個非系統管內單位的領導仍沒到場。白姨跟我反覆打了七八次電話催促,那人才姍姍來遲。那是個五十幾歲的半大老頭,他一進屋就帶進來一股子酒氣,熏得左右幾個參會的領導直皺眉頭。見人員齊了,白姨開始宣讀起了文件,參會的眾人有的仔細聽著,有的認著記著,會議秩序倒是很好。就在文件快念完的時候,之前那個喝酒遲到的主突然站了起來,手拿手機指著白姨大喊:「你他媽的把嘴閉上得了,我以為啥事呢,這他媽跟我們有啥關係,我們不歸你們管你TM心裡沒數啊,老娘們裂個大嘴叉子沒完沒了的。」這一嗓子真給大夥嚇了夠嗆,旁邊的一位女同志想勸他坐下,他一下就把那女同志推到了一邊。我出了狀況,也愣住了,說了句馬上就開完了你先坐下。那人氣呼呼的坐了回去。白姨見暫時消停了,就繼續低頭念起了文件。結果沒念幾句,這醉鬼突然起身就沖向了白姨,嘴裡喊著「我他媽讓你閉嘴了,你聾啊!CNMD!」

  要知道,我們那個辦公室不大,這老小子兩步就到白姨跟前了,照著白姨的頭就拿手機砸了下去。白姨一點防備沒有,只能躲了一下腦袋,肩膀上結結實實挨了一下,疼的她叫出聲來。這老小子緊接著就想繼續動手。那些參會的人已經被嚇愣了,加上離得比較遠,想攔也有點來不及了。我離白姨隔著一張桌子,我倆就是再不對付,我也不能看著她挨打啊。我那時候是真年輕,雖然胖,但反應夠快,看事態緊急,跳上桌子,照著那人的前心就是一腳。他也是喝多了腳底下沒根,直接就躺地上了。他躺下後,里倒歪斜的想爬起來還手,嘴裡還罵罵咧咧的,我也是有點衝動,跳下桌子照著他的臉就是一拳,我這二百多斤可不是白長的,加上年輕力壯,那人沒等站穩就又倒在了地上。我上前又補了幾腳,後來,參會的人們怕我打出事,把我攔了下來,那人勉強起身慌慌張張的跑了出去。

  見那人跑了,我回頭問白姨傷的嚴重嗎?白姨自己拉開衣領看了一眼,說了句沒大事。但後來我知道白姨的鎖骨裂了。一場會議就這麼亂鬨鬨的結束了。會後,白姨自己去醫院驗傷,我收拾了一下殘局也就下班了。

  讓我沒想到的是,第二天我上班的時候,眼瞅著要到單位了,有幾個陌生人把我堵在了路上,在他們身後跟著昨天挨揍的那位。按他們說的,那老小子肋骨斷了一根,估計是被我踹的。說著就要動手。眼看著我這就要吃虧,關鍵時刻,一輛黑色的汽車橫在了我的邊上,白姨瘋了一樣沖了出來,護在了我的前面,那幾個人見是個女同志,也就不好動手。緊跟著,送白姨上班來的姨夫也下了車,把我護在了身後。這邊一鬧,單位門口的安保人員都趕了過來,那幾個人怕吃虧,放了幾句狠話開車走了。到科里以後,白姨問我吃虧了嗎?我說沒事。就在我倆說話的時候,老局長到了單位,直接進到我們科里就問我是不是昨天把人打了。我直接就承認了。老局長憤怒的說:「是不是給你點笑臉了,沒事非得惹事是不是?那個單位的領導早上給我打電話,說你把人家肋骨都打折了。」白姨不等我說話,就站了起來,把昨天的事情和我早上被圍堵的事詳細的跟老局長做了解釋。最後,老局長出面把事情平息了,白姨拿了點錢去給那邊道了歉。

  那次事後,白姨再沒有針對過我。

  就在我以為那年我會順順噹噹度過的時候,一個噩耗傳來,張局病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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