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來自新局長的栽培和新女友的到來
2006年的年底,單位人員有了點新的變化。首先,隨著大可和開心等幾個年輕人紛紛返回原單位,新農合的很多工作被擱置了下來,尤其是當時的很多單據啥的都得手工錄入,信息化建設很不完善,這幫年輕人一撤,剩下幾個年紀大的都傻了眼。但這政治性工作耽誤不得,無奈之下,民子哥被調到了新農合工作,沒日沒夜的錄起了單據,以往玩世不恭瀟瀟灑灑的民子,天天累的顛三倒四的。而我又順理成章的接過了民子哥打字員的工作。再者,局裡新來了一位副局長,也姓張,之前是G市下面一個大型鄉鎮的黨高官。新局長五十出頭,長得按東北老話說就是「比較帶派」。四方大臉,高大威武。因為領導職數變動,我所在的科室由新來的這位張局長分管,我也順理成章的成為了他的手下一兵。老局長帶著張局給我們介紹的時候,向他著重介紹了我,也讓我好好地跟張局學學本事。
說實話,起初我對這個新領導的印象不是很好,主要是因為之前跟老局長的感情比較深厚,再就是我有點看不慣這位新領導總是端著架子。每天早上我除了打掃自己辦公室衛生之外,他要求我要把他的辦公室也打掃出來,其實打掃個衛生倒沒啥,但他的要求比較離譜。茶杯里茶葉的多少,茶水的濃度、溫度,文件的擺放方向,輕重緩急啥的,甚至是報刊的類別和先後順序他都有要求。那段時間我也是被折磨的夠嗆。但後來一想,也是那段時間的鍛鍊,讓我學會了很多機關里的生存之道。
我跟張局默契的開端源於一次去參加省里的會議。那是一個業務會議,張局不是業務出身,加上會議上的發言很多專業術語他乾脆不明白是啥意思,再有就是業務科給他起草的發言材料實在是不敢恭維。G市離省城不算遠,大概不到兩個小時的車程。按照會議通知的要求,我跟張局提前一天出發報導的。在車上,張局一遍一遍的翻看著發言稿,每遇到不懂得專業術語就問我是啥意思,好在我是學業務的,就在后座上給他不停的解釋。直到辦完入住手續,張局的眉頭都是始終皺著。
到了賓館房間後,我簡單的歸置了一下隨身的東西,領好了我們倆人的餐券,招呼著領導去餐廳吃晚飯。「你先去吃吧,我還要看看材料,明天咱們不是得先匯報嘛!」張局對我說。「吃晚飯再看唄,局長,不差一頓飯的時間,您也歇歇腦子,都看一路了。」我勸道。張局琢磨了一下,起身跟我一起去了餐廳。參加過這種會議的都知道,用餐都是自助形式的,尤其這次是省里組織的會議,菜品在我看來很是豐盛,尤其有我平日裡最愛的幾樣。那時的我也是年輕,食慾旺盛,看見琳琅的菜餚瞬間食指大動。用餐的人也不是很多,我抓起兩個餐盤,交給張局一個,就準備去夾菜。可張局卻不著急,拿著餐盤繞著菜台轉了一圈,然後把餐盤放在了原處。他問我:「小子,你餓不餓?要是還能堅持的話,咱爺倆出去吃?」這一問,語氣很是親切,把我整的一愣。「我聽您的。」我答道。「這的伙食不咋地,省里開會還這麼差!」張局見我答應,搶下了我的餐盤,拉著我向賓館外走去。很明顯,他肯定不是第一次來這個賓館,對附近的環境很熟悉。
我跟著張局來到離賓館不到一里地的一家餐館,那是一個徽菜館子,到了餐館,我們找了個清淨的位置,張局也不看菜牌,直接說道:「一份泉水牛肉,一份臭鱖魚,一份虎皮鳳爪,再來一份煎毛豆腐,一份豬腳黃豆湯,主食三鮮煎包,在給我們煮上一斤好黃酒,要古越龍山二十年的。」說實話,我長那麼大真沒吃過徽菜是個啥味道,只是在電視裡看見過,無奈只能直眉楞眼的看著張局點著菜。「這家徽菜小館挺正宗,在咱們東北很少有這么正宗的,我點這幾個是他家的招牌,我吃過幾次,跟之前在黃山吃的差不多,你今天好好嘗嘗。」也許是看出了我的尷尬和沒見過世面,向我介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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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菜品的陸續上桌,張局詳細的向我介紹著每道菜的特點、工序,甚至是每道菜的來由傳說等等。聽著張局的介紹,我真漲了不少見識,心底對張局對美食的研究和博學不由感到一絲欽佩。那頓飯我吃的很是開心,尤其是那壺黃酒,顛覆了我對黃酒以往的認知。曾經我就認為黃酒只能用來做菜,但這壺用薑絲、枸杞、老冰糖煮過的黃酒,喝起來甘香濃郁,尤其是大冬天喝上一口,四肢百骸都透著暖意,很是舒服。
在吃飯過程中,張局問起了我的個人情況,了解了我從小到大的經歷,家庭、父母等等,在得知我愛好文學後,又跟我談起了他對一些文學著作、名詞雅句的理解,全程引經據典,侃侃而談。也需是找到了共同的話題,我也逐漸放下了緊張,偶爾也談一下我的見解。隨著談話的不斷深入,我對張局的欽佩逐步升溫,而他看著我的眼神也從詫異逐漸變為了欣賞。吹個小牛,我在文學方面也是小有水平的,加上我看的書比較雜,知識面還是可以的。那頓飯,我跟張局還真吃出了點「醉舞經閣半卷書,坐井說天闊」的味道。當然,那頓飯是張局請的,他知道我沒錢!
酒足飯飽後,我跟張局步行返回賓館,途中,張局拿出點零錢,讓我去路邊小超市買點花生米和幾個橘子,我以為他還有吃宵夜的習慣,但他只是笑笑。
回到賓館後,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我們分別洗漱後,他就說讓我先睡。我也沒跟領導客氣,加上那點黃酒的作用,很快我就睡了過去,賓館的大床,可比我那插間的榻榻米舒服多了。不知睡了多久,我口渴醒了過來。這時我發現,張局還沒睡覺,而是在桌上修改這發言材料。我迷迷瞪瞪的問他為啥還不睡,他說:「材料這個東西,必須揚長避短,我咋琢磨這個稿我念著也不舒服,我自己改改,馬上完工了,你睡吧。」我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張局眼珠子都是血絲,之前的匯報材料讓他改的已經面目全非了。「局長,這個材料可能現場要上交呢,您改成這樣,明天念著也不舒服啊。」我說道。「呀,我忘了得交,這咋整!」張局也懵了。我想了想,給前台打了個電話,讓送點稿紙上來,我說:「我給您抄寫下來吧。」
無奈之下,張局也只好同意,那個時間我倆也沒地方找電腦打字,只能這樣將就了。也是太困了,在服務員送來稿紙後,張局就躺下休息了,畢竟白天還要開會。接過張局修改的材料,我傻眼了,這領導東一塊西一塊的加了很多東西,還有刪刪減減的,這倒還行,但領導的這筆字實在讓我頭大。張局的字不能用簡單的好看難看來評價,他的字很有個性,那真是「楷草兼有,大小隨機,高矮隨空隙,寬窄看心情」,我在那肉眼識別了半天,怎麼也沒捋出個頭緒,我還不敢叫醒他。
就在我撓頭的時候,張局突然醒了,說:「我的字你是不是不認識啊?」我無奈的點了點頭。他歉意的笑了笑,說「那這樣,我說,你寫。」於是,他拿起底稿給我念,我就在稿紙上謄寫。前文我介紹過自己,我打小學了幾年書法,字寫的說得過去,尤其是平時習慣行書,還是有點功底的。就這樣,張局一邊念著稿,一邊看著我在那謄寫,偶爾誇我幾句字寫得不錯。尤其是在他念稿的過程中,我又給了點我對材料內容的建議,他也很是認同。
抄寫完成後已經快五點了,我讓張局趕緊休息一會。我又看了一下謄寫好的材料,忽然我發現,雖然我字不錯,但行書寫順了難免有潦草的地方,我擔心局長念著不方便,便打消了補覺的想法,用正楷又抄了一遍。寫好後,我把材料放在張局床頭,這時已經快早上七點半了。我小心翼翼的到衛生間簡單洗漱了一下,回到臥室後,張局也醒了,正在看我放在他床頭的材料,見我洗漱完了,沖我讚許的點了點頭。
為期三天的會議和培訓順利結束,我跟張局返程了。回到單位後,張局對我的態度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沒事的時候就把我叫過去,不是拉拉家常,就是推薦我看點什麼好書,彼此之間的關係也在一天天的加深,慢慢的,一種忘年知己的關係逐漸形成了。
年末,上級的各項檢查驗收,本級的工作檢查啥的接踵而至,作為局辦,我一天比一天忙了起來,除了本身的日常工作,我還得兼著打字員的工作,各科的材料都要找我打出來,一時間忙的我腳打後腦勺,有時就得住在單位。好在老局長、張局、乾媽心疼我,每天晚上都打發人給我送來伙食和零食啥的,一時間在吃的方面我倒是享福了,沒出一個月,我的體重飆升到了110公斤。
後來,局長看我實在是忙不過來了,就研究著把打字複印的工作外包出去,找了個定點的列印社負責,這倒是減輕了我很多工作壓力。但也是在那個時候,我聽說大可在那個親戚和家裡的逼迫下,找了個對象,我的心裡又多了塊石頭。
在我好不容易從大可戀愛的消息中走出來不久,局裡外包打字的定點找到了,是一家位於大院不遠的列印社,每天我們寫好的東西,都會打電話讓列印社的打字員取回去,打好後再給我們送回來。
那個打字員是個女孩,叫安寧,比我小一歲,娃娃臉,看上去精緻喜慶,矮矮的,胖乎乎的,有點像年畫裡的福娃。在天天的接觸中,我跟安寧熟了起來。安寧的電腦技術很好,打字、排版、製圖都很精通,我就總磨著她教我,漸漸地,安寧似乎對我產生了一些好感,加上年紀相仿,每次交接材料的時候,我們都會聊上一些時下熱門的話題。一點一點的,開朗的安寧好像逐漸跟前女友、大可的形象有了一絲重合的意思......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