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I drive
木桶,沙袋上,歪歪扭扭地插著藍白相間的菱形旗幟,紅黃相間的彩帶垂拉得無精打采。即使如此,騷動仍如傳染病般,以參賽選手處為中心向外擴散。
先是另外五位騎士,錯愕過後,歡快的笑聲夾雜著馬的鼻息升起。
「哈哈哈!這是什麼新奇的坐騎?你是不是把馬和雞搞混了?」
「好傢夥,怎麼那麼快就把晚餐給端上來了?難道是想靠它在晚餐餐桌上贏得勝利?」
有人居然摸出一把麥子撒落在地,嘴裡發出喌喌喌(zhou)的呼喚聲。
「你的公雞看起來很生氣啊,騎士!難道這就是傳說中憤怒的小雞?」
即使戴著兜帽,一直不苟言笑的五號、六號騎手,聞言都不禁莞爾。四號一言不發,微微撥動韁繩,引導又有炸毛趨勢的坐騎走到兩人高的巨石旁。
緊接著是賽道旁或站崗或無所事事的士兵,互相揶揄挑眉對視,嘴角早已壓不住。
烏鴉窩外,地勢高度勉強能望到一截跑道的小山坡上,則是分為兩個截然不同的片區。
一片為烏鴉窩的村民,臉上烏雲慘澹。
「能贏嗎?」
「諸神保佑...」
有人雙手合十,有人擦拭眼角。看到公雞與騎士出場,就像死水中丟進一枚石子,些微漣漪後便回歸沉默,隱隱透出絕望。
「開盤開盤!第一輪六進四,選哪兩個會被淘汰!」
「只選一個?你當我這莊家是傻子嗎?大家都知道你要選獵魔人,和他今晚的烤雞。」
「哈哈哈~」
「速度下注!」
這便是另一片,由烏鴉窩其他士兵組成,摩肩接踵爭先恐後,氣氛熱烈,不遑多讓於菜市場。
賈斯汀在中間地帶,眼中的擔憂掩蓋不住——即使沒親眼見過獵魔人的騎術,但多次並肩作戰,他對孟德已有一種盲目的信心。
問題在於這次並非獨自戰鬥,獵魔人有搭檔,公雞耶穌。而它在騎術方面,目前還沒有令人信服的表現。
儘管公雞一副不說話裝高手的樣子,孟德已經悄悄找過騎士密謀。
雞蛋永遠不要只放在一隻公雞上,他們已做好第二預案。
騷動傳到瞭望塔上,格蘭達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直接先爆了句粗話。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匹奇異的坐騎,轉頭望向中士,連眉毛都彎成月牙狀。
「天哪,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種高大的鳥類,我只在歐菲爾商人那邊聽過一絲傳說。中士,這不會就是你的手下吧?!」
不自然的表情浮現在中士臉龐,他支支吾吾,最後只好悶頭一口而盡。
「哈哈哈...」其餘兩位商人笑得眼睛飆淚。沃利斯捂著嘴,從背後的神態可以發現,他憋笑憋得很辛苦。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坐騎,你這是從哪裡找來的奇葩?」彼得緊了緊黑色兜帽,搖頭慨嘆,「放諾維格瑞做展覽,說不定一天便能賺個盆滿缽滿。」
「既然中士那麼熱情,甚至不惜花錢也要招待我們,看來這次生意一定能合作愉快。」伯特笑著舉杯敬向中士。
後者勉強笑著,臉部肌肉頗為僵硬,「下注吧下注吧,比賽快開始了。」
心裡懊悔不已——自己強迫別人來參賽,這次是否跪著也要買自己人贏?
「我簡單陳述下規則,首先是最簡單的:麾下選手晉級,贏者累積資金池,最後是大贏家獨享,賽後結算。」
「那個平民純個人參賽,如果最終得了冠軍,將會扣除他之前下的那點彩頭。」
「第一輪,每人一千克朗。每輪翻倍。」
「每輪過後休息...桌面沙漏流盡一次的時間。過程中不允許主動械鬥,不然我們還不如開格鬥賽。」
中士掃視一圈,沒人有異議,接著開口:
「為了讓比賽更激動人心,我相信大家都不吝於打開兜里錢袋,添點彩頭。第一輪,賭誰會晉級,只能選一個。每人兩千,即時結帳。」
各人臉帶微笑,紛紛選擇麾下參賽騎士。
「事先說明,我手下的獵戶,聽說是上一屆烏鴉窩賽馬冠軍。我不介意你們選我這邊。」伯特手扶眼鏡片,笑眯眯開口。
「哦?我麾下曾獲得伊拉莫斯紀念賽頭名。」沃利斯拭了拭緊身衣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
彼得的冷聲從黑兜帽下傳出:「我隨從曾在諾城騎馬穿梭小巷,逃脫衛兵的追逐。」
「啊哈,大家的騎手都那麼強的嗎?」格蘭達轉動手上的鐲子,笑容帶動臉上的橫肉,「我的代言人倒是沒那麼多輝煌戰績。」
「不過,聽說他殺過不少騎士。」
氣氛頓時一冷。
「哈哈哈,開玩笑的。不過我倒是挺歡迎你們選我這邊。中士,你說呢?」
中士猶豫不定。
「哈哈哈,要不你還是選我麾下騎士吧?少虧也算贏。」單鏡片後的伯特,眼睛中的笑意甚至帶了點真誠。
又是一陣毫無掩飾的鬨笑,其他三人慷慨地表示,歡迎中士加入他們的戰車。
自己拿刀選擇的人,跪著也要下注——中士心底咒罵著獵魔人,和那個發瘟公雞。臉容苦澀,咬牙說出選擇對象:四號!
...
巨石旁,斜眼觀察那五個壯漢,四號孟德心裡直罵中士沙灘之子。
他還以為跟那幾個想開開眼的商人或貴族比賽,結果大家智商全在線。
軍火伯特派的一號,從背上的弓箭看像是個獵戶;暗巷商人麾下二號,從身上符文多寡判斷為傭兵;三號是正統騎士衛兵,毫無疑問來自貴族。
孟德不太在意他們,而將注意力落在後面兩位選手。
富婆格蘭達派出的五號,戴著兜帽,發色與她一樣的稻草黃,蒼白空洞的眼神里殺氣四溢,手指細瘦修長,腰上佩戴著長劍,似是殺手。
不是所有商人都敢來威倫逛街的。
六號腰挺得筆直,褲腿滿是泥點,風塵僕僕臉容疲憊——六號也就是本次唯一下注自身並參賽的人。有點像士兵,孟德心想,但那看起來很普通的護甲上沒有任何標誌,難道是個逃兵?
「我知道你之前找過賈斯汀。」公雞的聲音淡淡響起,甚至不在乎是否吸引他人的目光。
「涉及到生命,永遠不要心存僥倖。另外,多幾個備選方案也無妨。」
「嗯,我不在意。」它仰起脖子,「接下來你仔細聽好。」
「中午我們大概逛了一遍場地,相信他們也一樣。」
「這條賽道有多條岔道,你不需要都熟悉,只需要記得大概就行。」
「路上看清況,告訴我該衝刺的時刻,和你想拐的路。」
「每輪,我給你五分鐘——對,就是你的那種計時方法。這時間足以跑一圈。本次由於欠錘的核桃腦袋,五分鐘內免費。」
「這五分鐘,無論發生什麼,我都聽你的。」
「任何事。」
「五分鐘一過,你就好自為之了。你說明額外情況,並加上足夠的血果,我才會繼續。」
「我自身不參與戰鬥。那是另外一個價,你不希望了解的。」
「I drive.」
耶穌低頭啄斷一株扦纖維,斜叼起草莖,「明白了嗎?」
孟德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不由自主點頭。
「很好,讓我們大幹一場吧。」
...
「準備!」
五匹馬不安地打了個響鼻,只因中間混了個奇怪的傢伙。
「嗚——」號角響起。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