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色之影
場面瞬間靜得只能聽到喘氣聲。人質瞪大雙眼,殘存的希望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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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奧握劍的手一僵,突然不知道要不要動手:這個黑衣男連價碼都不講一下嗎?
騎士也愣住了,忍不住側頭望向獵魔人。
獵魔人聳肩,「我又不認識他們,也沒接到相關的委託。」
迪奧感到額頭些許濕潤,腦袋發熱,眼中浮現烏鴉的幻覺。
但是黑袍的腳步前踏,逼得他再度拖著男子往後挪動,無意識地讓出被遮擋的少女臉龐。
獵魔人的視線轉移,「咦」了一聲。
那女的!委託!
白鷹鉤鼻注意到對方的眼神,腦子轉得飛快,立刻想起了戰鬥前黑披風的問話!一腳踹開身前男子,擰身朝後撲去!
換個人質!
轉頭的剎那,迪奧眼角只瞥到一團雪白撞來。
他雙眼一黑,腰子發麻,隨後執著長劍的手傳來刺骨疼痛,身體不由自主地被帶倒,嘴裡滿是苔蘚和血腥味。念頭驟涌腦海:這天殺的娘們!
地上那女孩眼神里流露出大仇得報的快意。
白鷹鉤鼻右手被弩箭釘在地上,催命的腳步聲逐漸靠近。他不由得絕望起來。
地上掙扎的三個被綁的人,眼中喜色再度升起:得救啦!
要完啦!
真的要用...那個嗎?
迪奧想起之前在塔內看到的那幕,猶豫不定。
眼角瞟到草叢中科恩那稀疏的白髮,草縫間,彼此眼神相對,他不由得抖了一下。
用!
不能死!
他咬牙從地上拔出右手的弩箭,翻身匍匐爬動,看似無意識的徒勞遠離,實則手臂交錯間,左手伸進懷裡掏出兩物塞進嘴裡,強忍著腥臭味囫圇吞下。
一枚血色的果子,以及一團血肉。
剛吞進肚,胃就仿佛燃燒起來。迪奧忍不住痛吟出聲,五臟六腑都傳來撕心裂肺的劇痛,比剛才弩箭的痛楚更甚萬倍!
刺啦!
視角升高,如棘的尖刺在脊背形成刀鋒,撕裂衣物,血液從崩裂的皮膚濺出。腦海的殺意和胃裡的飢餓感,衝擊得迪奧恍惚,煩躁,意識模糊。
他一把撈起驚慌失措向後滾的男子,無視掉轟擊過來的氣浪——那玩意本能上沒感到威脅,嘴角裂至耳根。
餓!
匕首利齒咬合!
血箭四處射出,所有人臉露驚駭。
咀嚼聲起,乳白的劍光伴隨著怒喝劈到他的手臂上。灼燒般的痛楚讓他不由自主地鬆口,一巴掌拍飛煩人的蒼蠅。
「吼——」
一頭血色的巨怪仰天狂嗥,樹枝上的塵埃被震落。他的腳下,血肉模糊的人形微微顫抖,另外兩個蟲蛹般瘋狂扭著,想要遠離。幾米外,撞到櫸樹的騎士垂頭,看樣子是暈過去了。
一道黑色的身影閃電般衝上,起落間,銀劍給巨怪添上幾道焦黑的傷口。
殺!
後者撕裂的眼眶突出幾分,蒲扇大的巴掌徒勞地揮舞。獵魔人冷臉靈巧地迴旋,拉開距離。
兩方進入微妙的平衡,血色雙眸與貓瞳相對。迪奧,或是巨怪,腦袋昏沉,但依舊有著對黑影的極端厭惡。再度嚎叫一聲,不顧一切地往黑影撞去,根本不在乎身上的損傷。
殺!殺死這個黑衣人!
狂躁的他心底只有這個念頭。而獵魔人似乎也未預料到對方以傷換傷,猝不及防之下,如脫線風箏般拋飛,血柱從被荊棘尖刺洞穿的口子噴出。
迪奧並未追趕,而是被對方在半空中的一個手勢給迷住了。
美妙,迷人,玄奧...無法形容這種感覺,思緒陷入那簡樸又複雜的印記內——那黑手套的食指和小指依次豎起落下,白霧組成、缺了一個小口的倒三角符文撲面而來。
背上的尖刺不由自主地藏了起來。
直到從右肩膀襲來蝕骨之痛,他的思緒才驟然回歸,痛感短暫壓過狂躁。
剝皮青蛙般的紅色手臂,啪嗒掉落在地。迪奧慌亂地發現,手臂上的紋身,看起來很眼熟。
自己的手臂。
為什麼自己變成這樣?
還未待他驚慌,腦海的清明再被負面情緒衝垮,巨怪咧著血盆大口,小腿肌肉鼓動,轟地往前!
殺!殺死這個罪魁禍首!
等等,比妓女還迷人的印記又來了。
待迪奧徹底恢復神智,眼縫間瞄到那一瘸一拐走來的鹿皮靴,還有離地一寸的銀色劍尖,他的心底發顫。
連手指都動彈不得的虛弱,耕了三天田的勞累,渾身被馬車碾壓過的痛楚。
烏鴉。
啊,不該攔那兩個傢伙的。
嘴唇嗡動,「對,對不...大人,放我...」
迪奧耳邊響起他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為什麼,近來碰到的強盜,最後都說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你們啊,就是嘴裡道歉,下次還敢。」
「對不起要是有用的話...」
「要獵魔人幹嘛?」
頭顱滾動,死灰的眼睛映出獵魔人那冷漠的臉,和微微揚起的黑披風。
就像烏鴉在扇動翅膀。
...
泉水叮咚作響,小溪旁,三人正笨拙地清理身體上的污跡。
「嘶~」
水壺倒立,清泉沖洗著傷口,孟德不由得齜牙咧嘴:那個形似巨食屍鬼的強盜,戰鬥力好誇張。
要不是看到對方雙眼血紅,躁意四溢,腦子說不定也是肌肉做的,他下意識嘗試用出亞克西法印才扭轉戰局。
永遠不要心存僥倖,一時疏忽便是命。
捂上草藥,向旁邊的騎士點點頭。
後者用身形擋住第三人的視線,嘴唇輕吐:「治癒。」
微弱的光芒從傷口處升起,溫暖,傷口發癢。
獵魔人知道,這是傷口在加快生長癒合,騎士摸索出來的新技能。當然,損失的血氣等還是無法彌補的,但這樣也足以避免那種尷尬情況:戰鬥沒死,戰後死於傷口感染。
神技,騎士可以轉行當草藥醫生了。
收拾無礙後,孟德掃了一眼重新穿上皮革短袍的少女——三個人質,一個被咬,大出血而死;另一個倒霉蛋,被戰鬥轟飛的石頭波及,開了瓢;只有女人躲在斷裂的樹樁後,只是輕微擦傷。
很巧,他認得她。
塔瑪拉。
血腥男爵之女,離家出走後加入永恆之火,成為一名女巫獵人。淡黃雙瞳,短髮看著頗為颯爽。
「謝謝。」她揉著手上發青的淤痕,神色複雜,「謝謝你救了我,獵魔人。」
「順帶之事,你運氣好,塔瑪拉.斯特倫格。」
運氣不好的躺地上了。
「我認識傑洛特。」看著她震驚的臉,孟德輕聲補充,「你為什麼來這裡?」
「這群該死的強盜...謊稱這裡有異端,而教區內其他人員進行其他任務了,所以我...」
斷斷續續,塔瑪拉恨恨地補上一句:「這群傢伙死得太輕鬆了。應該把他們綁上絞架,用火焰淨化他們的罪惡。」
「男爵呢?」獵魔人看似無意間提起。
「他...」
「他帶母親去了藍山。」少女神色黯然,「你呢,孟德。我聽到你們的談話,是永恆之火教堂委託你來救我的嗎?」
「不。」他回得很乾脆,展開畫像,「我們來這裡,另有委託。」
我們要找的是一個臉上帶痣的女人,你臉上可沒痣。獵魔人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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