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懦弱之舉

  幽暗的森林前，前方一條羊腸小徑蔓延至林間深處，後面遠方是甜蜜家園。迷霧溢出，潮濕腐木夾雜著真菌的氣息撲面而來，四周一片昏暗。

  「哇——哇——」

  樹上幾隻黑烏鴉，翅膀撲棱又收起，泛著紅光的眼珠子盯著下方。

  咔嚓，咔嚓，數對靴子踩斷枯枝經過，時不時還有鏘鏘的劍刃聲——孟德在抹劍油。

  「那麼怕死就不要跟過來。」前方馬克回頭，唾了一口，「膽小鬼。」

  

  現在隊形如長龍，洛林帶兩人在前，中間呂克三人，馬克跟一個隊友跟上，最後是抹油的獵魔人。

  唾罵傳來，他連頭都不抬，繼續專注著手活，腦海內查看起黑霧面板。

  【當前願力：2054】

  【法術技能可啟用】

  【消耗願力，以使用混沌能量——元素之力（空氣，水流，大地和火焰）。】

  又多一道保險。

  法印不算，孟德估計自己是第一個會用魔法的獵魔人。

  小徑旁，蕨類植物和比人還高的蘑菇肆意生長著，像是童話世界。他看著有點眼熟，突然回憶起以前遊戲時，剛進入【童話國度】的情景。山之外，谷之遙，裡面的景色與現在有幾分相似。

  前方進入一片空曠帶，迷霧愈發濃郁，只能看清面前兩三米。昏暗中，樹木只剩輪廓，枝椏仿佛活了過來，張牙舞爪，鬼影森森。

  胸口的熊頭徽章在劇烈震動，獵魔人面容緊繃，抽出銀劍。

  「停下！」

  大喝出聲，前方的人員不明所以，腳步放緩。

  「你這怪胎又要整什麼...」不耐的嘟囔從馬克嘴裡吐出，洛林卻是直接拔出劍——他信專業人士。

  孟德單手握劍，死死地盯著一個方向。

  周圍的大氣變得厚重粘稠，一絲風都沒有。

  抹有食屍鬼劍油的銀劍倏然滑向右側，銀光將霧氣劈開兩邊。劍刃所觸，乳白色的濃霧滋滋聲響，一個瘦小的青皮怪物從虛空中出現。

  形如骷髏，胸腔中空且微微發亮，帶有黑液傷口的長臂垂至膝蓋，勾曲的爪子在霧中若隱若現。

  「嘶~」匕首尖牙開合，青黑色輪廓迅速隱沒。幾道白色虛影自它身上分出，融入霧氣。

  謾罵聲止，幾人慌亂地圍成一個圈。隱約能看到，馬克縮在最裡面。

  「變種人，這是什，什麼鬼東西？」左側傳來馬克結巴的問詢，還有不知道是誰的吞咽聲。

  「小霧妖。」

  孟德神色凝重，先上昆恩。

  白影掠過，幾道驚叫驟發，兩個手下慌亂地朝前沖，但揮舞的劍刺空，空空如也。

  「別出去！」洛林和獵魔人喝聲。

  「獵魔人，快上，幹掉它啊！」嗓音有些中氣不足，剛才還在問候獵魔人的馬克，此刻臉色比霧氣還白。

  「冷靜！噤聲！」

  「注意亮光和...」

  「草！」

  話音未落，亮光出現在空氣中，一個傻子見此如同見到自己素未謀面的祖母，居然愣頭追著劈砍出去。

  「啊——」慘叫中斷，血箭從他喉嚨間迸出，澆在樹皮、草叢上。弩箭咻地從抽搐倒地的身體上掠過，狠狠扎進亮光處。嘶吼聲起，忽而又一道瘦小的白影朝著孟德撞來。

  白影后方，寒光鋼刃緊隨。

  兵器火星四濺，獵魔人怒視著面前眼神閃爍的馬克。

  我防怪物，還得防隊友是吧？

  「它...我看到它往你這撲，我想救你...」

  轟！

  阿爾德！

  衝擊波直接將豬隊友炸飛，後者嘴角掛上粉色泡沫，怒不可遏：「你——」

  「我也是救你。」

  孟德漠然的視線掃至青年後方。

  額頭滲汗的洛林輕叱一聲，手中兵器暴戾扎向馬克背後。

  劍尖從青色後頸透出，悄然探出利爪卻被法印轟落的霧妖，在地上扭動如蛆，三五秒後，留下幾道無力的泥痕，不再動彈。

  馬克掙扎撐地的手壓在怪物腳踝，觸感有異，青年鬼叫一聲直接驢打滾，吐出嘴裡樹葉，臉色紅白交替。

  不屑從獵魔人斜眼流露，「注意亮光和動靜，別衝出圈。還有怪物！」

  濃霧未散，至少還有一頭。

  「還有什麼辦法不？這樣守著不是辦法。」

  幾道白影讓攻擊徒勞無功，老人面無表情地揮劍，同時低聲詢問著孟德。小霧妖仿佛知道銀劍的厲害，再也沒有靠近黑袍，而是時不時從濃霧中跳出，給其他人留下幾道傷口。

  獵魔人抿緊雙唇，瞥向面板。他剛才也在思索著怎麼解決這群神出鬼沒的刺客。

  【是否以200為倍增，釋放空氣系術法？】

  「諸位，準備！」

  他低喝一聲，眾人下意識握緊劍。

  直接200試水！

  「狂風！」

  獵魔感知中，混沌能量以奧妙的方式匯聚，周圍的樹枝驟然發出斷裂和沙沙聲——森林平地生起暴風！

  猛烈的風聲似將軍下令，而霧氣組成的士兵，朝著下令的方向衝鋒，只留下嚴陣以待的眾人。可見視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

  兩個前撲的發光身形僵住。

  「殺！」

  風聲如摔杯為號，被戲耍半天的眾人，一瞬間福至心靈默契暴起，沖向猝不及防的霧妖！

  亂劍分屍。

  馬克咬牙切齒地往屍體上多剁幾下，仿若見到殺父仇人。

  「有你這樣做交易的嗎...」腦海內的鏡子大師嘟囔不止，仿佛消耗的是他的願力，「再多家底也得耗干。」

  「果然專業。」老人撥開被汗浸濕的白髮，如釋重負地喘氣，「話說，你們獵魔人也會魔法嗎？」

  正在包紮的幾人目光聚焦在孟德身上。神色各異，似有感激，又帶著些微緊張的審視。

  永恆之火，專燒異端。

  「我有一個術士朋友...」

  孟德漫不經心地回復，手裡的匕首噗嗤沒入屍體——趁熱，小霧妖煎藥材料到手。

  這次已經虧了200願力，大自然的饋贈可不能錯過。

  「我記得以前這片森林沒那麼危險...」洛林扭頭擦掉劍上的污穢，呢喃地望向森林深處。眾人重新專注於清理傷口和包紮。

  收拾完畢，孟德有點心疼地看著銀劍的豁口。銀劍拼馬克的鋼劍，自然是落下風。

  這次虧大發。

  「大人，喝水~」怯生生的聲音從旁響起，從破布下伸出的白皙小手，抓著水壺遞到獵魔人面前。

  金色長髮的少女，咬著唇，小臉還掛著些許蒼白，眼巴巴地仰頭看他。見縮成豎線的黃瞳轉過，她下意識地後退半步，但小手依舊堅定地伸著。

  「你叫什麼名字？」

  「米莉婭，大人。」

  孟德嘴角彎起弧線，胸中些許鬱悶散去。

  這波不虧。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