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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元封的漢堡與約翰的拉麵/元封的決絕與姜平的仁慈

  生命的價值無法在數字的集合中被體現,而是要將它拆分成無數個一。

  「你想過你會死嗎?」元封曾經問過約翰這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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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是又在思考你電影的主題了?」約翰鼓搗著裝有油潑辣子的瓷罐,心不在焉地回應道。畢竟這可是稀罕玩意,約翰來到新牛麵館之前,並不知道拉麵的辣度和各種配菜有這麼多選項可以供他選擇,他以前吃的都是便宜的一整碗。

  麵館的層高設置得很高,天花板上莫比烏斯環狀的現代吊燈散發出暖黃色的光線,有條不紊地填滿整個空間。但詭譎的是,空間越大,越讓約翰抬頭時生出難以言喻的壓抑感。

  約翰來時便發現這裡的顧客不似街頭麵館似的聒噪,連喝湯都是一小勺抿進嘴裡,而不會端起碗狼吞虎咽。偶有些聊天的客人也將自己的聲音克制到蚊子般的大小,這讓約翰的一舉一動都有些拘束。

  「不就加個辣椒嗎?」元封饒有興致地端詳著約翰手忙腳亂的樣子,說道,「整得和什麼稀奇玩意一樣這么小心翼翼。」

  「誒,我問你,正宗的牛肉麵是不放芫荽的嗎?」約翰將用好的瓷罐放到一旁,遙望著不遠處蒸著熱氣的後廚。

  「我不知道,這很重要嗎?」元封感到很奇怪,「況且我都不知道你剛才說的這個是什麼植物。」

  「這當然重要,如果不能深諳其中的門道,我就算不上真正吃得懂拉麵的人,是要被笑話的,」約翰看元封一頭霧水,顧自有些惆悵,「我記得有一次我和宗門裡的一位工作人員聊茶,我說我愛喝奶茶,被他用鄙夷的眼神看了很久。」

  「有什麼問題嗎?」元封掀開面前漢堡的麵包胚,往裡面擠起大量的青芥末醬,「真要喝那種一小盞的古茶,我是喝不下去的,又麻煩又難喝,這些無聊的古茶道就交給那些有錢有閒的人去鑽研吧。」

  「說來你明明自己是漢人,為什麼那麼喜歡西方的東西?」約翰覺得如果剛才提著漢堡大搖大擺走進麵館的人是自己,一定招致一些不友好的目光。

  「這日常吃點西式快餐又怎麼和這個掛得上鉤,喜歡吃什麼就吃什麼唄。」元封將乾癟的芥末醬袋丟到桌子一邊,又開始往裡添加蕃茄醬和凱撒醬,像是用顏料在上面繪畫。

  「你可能不知道,很多西人對像你這樣熱愛西方文化的人很有好感,一方面他們會說不需要你的認可,另一方面真正得到了認可又會高興得手舞足蹈。」約翰根據自己的經歷這麼說道。

  「有這麼誇張嗎,但說實話像真正的歷史文化方面我也都只是涉獵而已,畢竟亂武戰爭以後帝國核心境內能接觸到的相關歷史少得可憐。」元封如同完成了一件藝術品,心滿意足地蓋上麵包胚,拿起漢堡咬了一口,一堆混合醬汁在咬下的瞬間迸出,沾滿了他的嘴巴,「誰知道帝國隱藏了多少東西。」


  「嘿,這不算誇張,我還見過很多自我欺騙的西人,說什麼其實只是武力上被征服,實際在文化和政治上卻是西方征服了東方。」

  「這話也不能說完全沒道理,要不是亂武戰爭騎士輸給了劍客,誰知道世界會變成什麼樣,這東西也沒有辦法進行量化吧。」元封從旁邊的紙盒抽出一張餐巾紙擦了下嘴,「話說你幹嘛老抨擊別人,你這是否有點皈依者狂熱了。」

  「我的兄弟,你處境比我好得多可沒資格說這話,我可是三十多歲費了好大功夫才謀求到一份普通漢人輕鬆能找到的工作。你的起點就相當於是我的終點,還不允許現在的我為此略微驕傲一下麼?」

  約翰覺得自己被如此評價有些冤枉,低下頭慢條斯理地吃起面,不經意間發出了吸吮麵條的呲溜聲,這當即讓他感到無比羞赧,慌張地停下動作左顧右盼,就像犯了什麼了不得的大錯。

  「算了吧,我的處境可好不到哪裡去。雖然大家都對中原武林歌功頌德,可實際上這幫傢伙不存在才好,他們要是在,這城市永遠都是現在的模樣,連平時動不動就有人遊行抗議的市議會比起他們都要清明得多。」

  元封又開始每日的憤世嫉俗,約翰對此早已習以為常,戲稱這為他的一日三罵,此時正是第一罵,專門對著武林發難。

  「可他們是大功臣。」約翰反駁道。

  「所以所謂功臣的後代就可以壟斷著所有的武功秘籍,躺在功勞簿上吃人絕戶過逍遙日子了?」元封的表情忽然變得猙獰而痛苦,約翰觀察到他微微顫抖的手,猜測或許是剛才的芥末醬沒能均勻抹開,

  「你這就不對了,我日日在四明宗。怎會不知習武修行的辛苦。」

  「說得像其他人就不辛苦了一樣。」元封眉眼中醞釀著慍怒,想要發作,但在短暫的沉默後最終還是長長嘆了口氣,「罷了,每次和你聊相關的你都恨不得拼命維護你的四明宗親爹,就不說這些了。話說你能不能回答下我最開始的問題。」

  「你是指想過自己的死亡嗎?」約翰用勺子舀起麵湯,小心地將其抿進口腔,「從來沒有,我只想好好活每一天,再說我老實本分,誰又會非要和我過不去想要我的命呢?」

  「說到底,我也不知道人命在庸城到底值不值錢了,有時候,它像是一件沉重的枷鎖牽連著你,有時候,又像是數字一樣輕飄飄的。

  「太正常了,我記得我母親離開那天我記得我哭了有一個下午。」

  「我不是想說這個,最近這些年生物科技越來越發達,光是新聞報導出來的,都有很大一部分比例的富豪和朝廷官員都已經換上了機械器官或義體,威客剛發的報告不是機械腦的研究也已經進入實驗階段了,明明做到成功移植都是幾年前的事情,科技還真是越走越快,不知道盡頭在哪。」


  「朋友,這和你說的生命有什麼關係?」約翰不是很理解元封想表達的邏輯。

  「這就是我想說的,以前大家差距再大,至少身體是一樣的身體,血管里流得也都是血,被子彈擊中會死,得病也會死。可當下不一樣了,本來武盟那些刀槍不入的超人就夠煩了,現在又多一批新的超人類,人與人生命的價值天平已經被徹底顛覆了。」

  元封說著,隨手將還剩三分之一的漢堡豎立起來,然後任由它朝另一邊傾斜,最終無力地倒下。

  「確實很有道理啊。」約翰回應,語氣中帶著幾分認同。

  「那是自然。」元封的臉上浮現出得意的神色,「我下部電影的題材就是這個。可那些沒有審美的土狗,估計也看不懂我電影深奧的內涵。」他罵完後,終於給約翰留下了一個見縫插針的機會。

  「對了,那現在輪到我問你了,給女生送禮物送什麼比較好?」

  「你一個老光棍?送禮物?女生?」

  「不是,」元封的聲音很嘹亮,整得約翰有些窘迫,「單純是我的一個後輩,過些時日就是她的生日,總想著要送點有價值的東西。」

  「難怪你今天非要來城裡找我蹭飯,原來是已經開始省錢了,」元封略微思索一番後說道,「就送花唄,不會出錯,大多數人都喜歡。」

  「那就依你所言,」約翰把整碗面吃干抹淨後這麼說道,「希望她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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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個問題,在你們這幫畜生眼裡,人命究竟是什麼?」元封根本沒有給方從德時間回答第一個問題,曾經只剩下灰燼的瞳孔內燃著旺盛的怒火。

  「輸了我履約便是,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方從德也不退讓,就這麼盯著元封,「還是說你的三個問題就是這些?」

  危險的緊張氣氛和強烈的仇恨在房間內蔓延,現在已經不是兩個在賭桌上互相比拼勝負的賭徒,而更像是兩個敵人,發誓要將對方消滅。

  「那好,前兩個問題不需要你回答,」元封逐漸前傾的身體及時被一旁姜平的手所止住,「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所做的這些事,我是指把那些作為賭注的人拿去做器官買賣或移植是受誰的命令或指使?」

  「我自己做的,那又如何?」

  「狗操的雜種,賴帳就直說,一個當年被逐出四明宗的,只是在極樂坊掛個名的,哪來這麼大的能力,」

  元封沒有忍住,用力撥開姜平的手,手掌如泰山壓頂重重拍在桌面上,幾顆骰子發出恐懼的顫抖,一顆顆地因震動而滾落在地,

  「別以為沒人知道,之前史派德幫襲擊的事情你肯定知情。今天我們經過大門時可是看到不少全副武裝的保安為保護這顆搖財樹兢兢業業。可襲擊當天,不僅茉莉的任務報告裡沒提到,後續新聞和實拍也沒有任何保安的屍體,他們集體去給你媽上墳了嗎?」


  「放肆!」方從德見元封如此不留情面,也拍案而起,身體內的元流暗暗涌動。

  「撒詐搗虛,言而無信,」姜平冷冰冰地瞪了對方一眼,「元兄贏了這場賭局,他想講,你就得讓他講個盡興,不然我今天就親自替宗門清理門戶。」

  「你一個小小稚子,何來這般自信。」

  「你當年在四明宗也不過是個普通弟子,也配和積山堂半步首席大弟子,未來的四明宗掌門這麼說話?」元封嘴角掛起譏諷的笑容,指了指身旁的姜平。

  姜平見狀趕忙低聲耳語道,「元兄,吹太過了,這我可完全擔待不起。」

  「嘖,」方從德啐了一口,他確實沒想到四明宗會派這等人物下山前來,按理來說這是不應該出現的情況。在武功上自己雖說不是完全沒有把握,但現在摸不清四明宗到底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變故,在這裡爆發衝突實在不是明智之舉,於是打算先問問對方的真實目的,「你們究竟為何而來?」

  「我說了,願賭服輸,你只要如實回答我的問題便可,你又不是沒長嘴。」元封說道,「我們若是什麼都沒掌握,就不會來這裡找上你。」

  「少在這裡恫嚇我。」方從德沒有退讓,房間內的氣氛愈加劍拔弩張,呂薇薇悄悄地將身子一點一點往門口挪,想要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姜平沒有遲疑,單手撐住桌子借力,猛然一個飛踢踹向方從德的腹部,瞬間將他撞倒在牆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嗡響。元封見狀,迅速用力將鐵桌往前推去,緊接著給方從德的胸口來了一記狠狠的重擊。

  方從德慢慢緩過勁來,驀然一記高鞭腿將桌子踢得粉碎,接著用左手緊緊捏住姜平揮來的刀刃。兩人的內力瞬間爆發,在刀刃相接的瞬間你來我往,難分高下。此時,元封迅速拔出腰間的手槍,槍口直指方從德的腦袋。

  呂薇薇見狀,心中一緊,匆忙打開門,卻發現門外早已站滿了荷槍實彈的保安。保安們如狼似虎,迅速將她推倒在地,在狹小的房間內迅速形成一個半圓,舉槍將眾人團團包圍。

  「要比誰的子彈更快嗎?」元封沒有放下舉槍的雙手,盯著方從德說道。

  「今天殺了我,你們也別想活著出去。」方從德左手逐漸有些支撐不住,硬撐著姜平的刀延緩它靠向自己的脖頸的速度。

  「要再賭一把嗎?」元封問道。

  「賭什麼?」

  元封果斷扣動扳機,離膛而出的子彈迫使方從德運起內力抵擋。正因這一瞬間的分心,姜平乘機而上,手中的刀勢如破竹,順勢而下,直接切開了他的手掌。鋒利的刀刃緊接著划過他的脖子和胸口,瞬間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口,鮮血湧出,染紅了四周的空氣。


  身後的保安們愣了一下,隨後集體開槍。元封迅速運起一道氣流,將所有子彈悉數震開,子彈斜擦著牆面反射,不少竟然彈射回保安身上,造成了混亂。

  抓住機會,元封轉身猛衝向其中一名保安,橫掃一腿踢在他的左小腿上,令他痛苦得重心不穩。元封趁機雙手緊握步槍的護手,奮力抽離步槍,隨即將槍托重重地砸向右邊保安的臉頰。隨後,他在空中做了個雙側踢,將二人踢倒,摔向更外一層的保安。

  另一邊,姜平抽出手來,蓄力一掌猛擊而出,狠狠地將那些已經有些七零八落的保安徹底擊倒在地。短短几秒鐘內,所有人都失去了戰鬥力和反抗的能力。

  「你沒事吧?」姜平關切地沖向一旁靠牆蹲伏在地的呂薇薇,想掀開她的粘著血的衣裙,卻發現有些麻煩,只好道一句失禮,撕開腰部沾血的地方,隨後看著傷情放心地出了口氣,「還是只是皮肉傷,沒有大礙。」

  元封仿佛意識被抽離了一般,神情呆滯地站在原地,環視著面前倒成一片,呻吟不止的保安們,又回頭看了看已經氣絕身亡的方從德,突然發狂似地笑出了聲,「呵呵,哈哈哈。」這聲音讓一旁的姜平和呂薇薇都感到有些莫名的惡寒。

  「我們還是快走吧,不管如何,鬧出這樣的事也絕非我們本意,」姜平扶起受傷的呂薇薇,扛在自己肩上。

  「不,這就是我的本意。」元封拖著沉重的身軀,一步一步地朝癱坐在地上的方從德屍體走去,找到傷口處又狠狠踹了幾腳,濺起的鮮血由濃至淡沿著他的鞋尖直到褲腿,「你說這種人,不就是該死麼。」

  元封發泄完後,扯著方從德的長髮將他的屍體丟到角落上,牆上被拖出一道長長的血痕。然後重新撿起地上的步槍,朝門口處的那幾個保安走去。

  「元兄,你要做什麼?」姜平不可置信地看著元封。

  「都殺了,帶一個知道最多的回去問話。」元封漫不經心地回應道。

  姜平拖著呂薇薇快步走到元封身前,拿手按下槍口,「你瘋了?我們是來調查事情的,不是來徒增殺戮的,若不是情況特殊,絕不至於如此。」

  「聽你的話,你好像不是第一次殺人了?」

  「確實不是,但我也不過是在出任務時殺過幾個罪孽深重之徒,雖然問心無愧但也實屬無奈之舉,若能順利緝拿歸案,又豈願如此?」姜平解釋道。

  「殺人就是殺人,庸城法律上不就是這麼寫的嗎?要是我現在不逃走,我有很大概率不是被處斬就是在監獄內待一輩子。那些幫派分子的公開處刑你們都沒看過嗎?」元封神情寡淡,嘴角卻不自覺地扭曲,「你是武林人士,你們是有殺人豁免權的,所以你理解不了。」

  「今天的事有我和在場其他人做擔保,包括宗門也會出力,我們師出有名,絕不會讓元兄你遭受無妄之災。」姜平有些著急,他認為這方面的問題沒有什麼值得煩擾擔憂的,將手按在胸口上發誓。


  「既然師出有名,那把他們都殺了有什麼問題?」元封用淡漠的眼神掃了一圈地上的保安,「剛才如果有半點差池,倒在地上的不就是我們了嗎?」

  「可他們也不過聽命行事,現在失去了威脅,何苦如此,實在不行放他們在這自生自滅也比再增傷亡好啊。」

  「留了活口,到時候帶著巡警重新找上我們怎麼辦?你們四明宗能保我一輩子嗎?」

  姜平還想勸慰對方,但他明顯感覺元封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勁,雖然相識甚短,但姜平接觸的元封應當不是這樣一個心狠手辣之人,一定是有什麼其他的因素在影響著他,但現在並沒有時間顧及這麼多了。

  得罪了。姜平當機立斷用手刀擊打元封的下脖頸將其擊暈,然後將暈倒的元封也抗在肩膀的另一側。

  「你要帶我去哪裡?」呂薇薇問道。

  「去醫院或者宗門療傷,畢竟你的傷因我們而起。放心,我以四明宗的名義向你起誓,我們不是什麼惡徒。」姜平耐心地向呂薇薇說明當下的情況,「你要是不放心,我現在也可以放你在這裡。」

  「我想問你個問題,你們這些名門正派當真有俠義之風嗎?雖然這麼說有點不太好,可你們可是靠我們整個城市所有公民的稅養著的。」

  「那是自然。」姜平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可聽你們剛才的話,那邊那位方從德不也曾是你們宗門的嗎?」

  「這,總歸會有幾個沽名釣譽,行事不端的人的,你之前提到的救命恩人不正是我的師妹嗎?」

  呂薇薇想起茉莉,覺得姜平所言確實也有道理,便也不再言語。

  姜平走上前,從被元封蹂躪得不成樣子的屍體口袋中取出一部手機,手指不經意間碰亮了鎖屏。

  屏幕上呈現出一張幾名男子背靠四明山拍攝的集體照,左側那個笑得最開懷的年輕人,赫然是年輕的方從德。

  另一名男子的臉龐似曾相識,然而他卻怎麼也想不起那人是誰,這種不適感如同一根刺,在他心中扎得很深。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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