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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黑人怪物與漢人大俠

  個體需要無數的標籤將自己分門別類,這樣微弱的個體便能享受整個團體中任意一人的無上榮光,反之亦然如此。

  他披著幾乎將整個身子籠罩其中的黑色大衣,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遊蕩了很久,像是在黃泉路上徘徊的死神。無形的痛苦如潮水般湧來,讓他每一步都顯得異常艱難。

  他原本想摸摸自己的臉,舉起右手時卻發現那隻手已然變成了一根粗壯的機械義體。說是機械也不準確,因為在那未完全閉合的義體內,他隱約能看到殘存的血肉:血管的斷裂處被電線連接,淡紅色的肉中,電晶體以詭異的方式排布,散發著微弱的光。

  他又抬起劇痛難忍的左手,左臂仍保持著原有的模樣,皮膚卻近乎透明,血管和流動的銀灰色液體清晰可見。那些液體在血管內狂竄,比沸騰的水還要熾熱數十倍,似乎下一刻就要迸發而出。然而,左臂卻以一種奇妙的平衡維持著當前的狀態,也讓他的痛苦無休無止。

  他恍惚地舉起左手靠近臉龐,卻在瞬間感受到劇烈的疼痛,於是他焦急地放下手,鼻腔里飄進一股焦味。他抬起右手試探,驚恐地發現左側臉頰與左手接觸的地方竟多出了兩個孔洞,手指能毫不費力地穿透,深入到口腔里。

  甦醒之前的回憶有些模糊,但當時的恐懼和憤怒依舊攥在心底,拽著心臟顛簸跳動,狂躁得連耳朵都能聽見清晰的迴響,似乎在尋找噴涌而出的發泄口。

  他的喉嚨里藏著一個乾燥酷熱的沙漠,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干燎的沙風,燒過他的氣管和口腔。他現在急切地需要水來浸潤、緩解這難熬的澀痛。

  便利店的自動門向兩側敞開,輕柔的AI女聲在空中迴蕩,熱情地歡迎著每一位顧客的到來。此時的他感到一絲慶幸,店內的顧客們仍然悠然自得地挑選著商品,似乎並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這裡的每個人都像是獨立的行星,在這個龐大的城市星系中,彼此影響又互不干擾,默契地避開交匯的軌道。他第一次如此感激這座城市的人情冷淡。

  他再次扯緊自己的黑色兜帽風衣,努力避免讓身體的任何一部分暴露在陽光與眾目睽睽之下。心中清楚,一旦那副詭異而醜陋的軀體暴露出來,哪怕是再冷靜的人,也會對他生出難以遏制的恐懼與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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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給我拿瓶水。」他用干啞而空洞的聲音向售貨員喊道。可對方是個專用的AI人偶,只是按設定好的程序以柔美的聲音回答:「尊敬的顧客,買水請到貨架自行拿取,隨後至收銀台結帳。」

  他心中一緊,明白自己不能在他人面前暴露手。店內支持的手機支付方式他現在無法使用,只能試著依賴瞳孔支付,心中默念著希望自己的眼睛仍舊如昔。

  「給我拿瓶水。」他的聲音中帶著急切。


  「尊敬的顧客,買水請到貨架自行拿取,隨後至收銀台結帳。」AI人偶再次用那種機械的聲音回答,毫無變化。

  他的焦躁與日俱增,恨不得立刻抓起一瓶水奪門而出。然而,他心中明白,門口的掃描儀和自動報警系統將會在瞬間將他暴露無遺,成為眾矢之的。

  「你好,有人可以幫我拿瓶水放到收銀台上嗎?」他小心翼翼地背對著店內的眾人,用近乎哀求的語氣喊道。此刻的他,感覺仿佛置身於風暴中心,周圍的空氣壓迫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的舉動引起了幾個人的注意,但並沒有人回應他。所有人都用警惕的目光盯著這個披著黑色大衣的怪胎,似乎他身上散發著不安的氣息。每一雙眼睛都像是緊繃的弓箭,隨時準備釋放出懷疑與敵意。他沒有敢回頭看,卻能感受到那些目光如針般刺入他的後背,讓他渾身不自在。

  「拿瓶水放到櫃檯就可以。」他的聲音略顯顫抖,仿佛是在與恐懼搏鬥,慢慢吞吞地重複著。他試圖讓自己顯得更加平靜,但無形的壓力依然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說話有口音,他不是本地人…」有位女士突然支支吾吾地說道,似乎在揭露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她的聲音里透露出不安,讓氣氛愈加緊張。

  「不,我不是幫派暴徒,」他立刻意識到她的猶豫和慌張,慌忙解釋道,「我只是想喝瓶水。」他語氣中的懇求幾乎要將自己撕裂,迫切希望能引起別人的同情。

  「那你拿大衣罩著自己幹什麼?你裡面…是不是藏了槍或者炸彈?」女子顯然不信任他,質問的聲音充滿了防備與敵意。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擊打在他心上。

  「我,我,我…」他結結巴巴,完全無從反駁。

  「是個黑人!」另一名顧客突然高聲尖叫,支付屏幕的反光出賣了他藏在兜帽下的面容。那一刻,仿佛所有的指責與恐懼都集中在他身上,如洪水般湧來。

  「我是庸城的公民…」他急於辯解,卻慌不擇路地轉身想要逃出便利店。無意間,他衝撞了那位剛才說話的女子,她被他撞得摔了好幾米遠,痛苦地倒在地上。

  「黑鬼傷人了!」「快報警!」「快來人啊!」「救命!」周圍的人群像是炸開的蜂窩,恐慌的叫喊聲四散而去。

  他無暇理會身後的喧囂,心中只想著逃離,不等自動門完全打開便撞碎了玻璃,衝到了大街上。外面的行人也被店內的異狀和聲音吸引,所有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他下意識地用手遮住臉,企圖逃避那些灼熱的目光。

  「義體,他裝著武裝義體!」一個路人驚呼,目光中滿是恐懼與嫌惡。「你看他的手,和怪物一樣!」

  「別看我,求你們了,別看我。」他帶著強烈的哭腔絕望地喊叫,「我不是暴徒,我不是恐怖分子,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聲音在空曠的街道上迴蕩,混雜著無助與絕望,仿佛是被風捲走的碎片,再也無法復返。


  我什麼…都不知道?

  這句話讓他的原本模糊的回憶陡然清晰起來,他想起那些可怕的不速之客來找他時,他也是這麼喊的。

  「我什麼都不知道,求求你們了,放過我吧,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員工。」

  帶頭的人沒有理會倒在地上胡亂打滾的他,兩根手指直接插進他的鼻孔,就像拎起一隻臨死前不停哼唧的豬,就這樣粗暴地把他往外拖。他的鼻腔被粗暴入侵的手指插得很痛,加上整個人被提起,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上面,讓他感覺自己的鼻樑隨時有可能會斷裂。

  「我是四明宗的正式員工,你們這樣對我,他們不會放過….」他忍受著非人的對待,仍在試圖用毫無作用,但他篤信會有作用的言語阻止對方。可他哭嚷著說到一半就驟然停住了,因為他無比清楚地看到這些人赫然都穿著四明宗弟子的衣服。

  大抵是恐懼的哭號所帶來的鼻涕弄髒了領頭弟子的手指,對方看著他這副掙扎的模樣頓感嫌棄,毫不留情地拿劍把敲擊他的頭部,致使他自此暈厥在黑暗中。

  他痛苦地發出野獸般的嚎叫,雙手捂著自己的腦袋,左手帶來的灼熱將頭頂的皮膚和頭蓋骨一同燒穿,露出淡粉色的大腦,但他依然活著。

  他是為什麼走到的今天這一步,母親明明告誡過自己,既然世界是這樣的,那就遵從他的規則,這樣才能好好地活下去。被人歧視要忍耐,被人欺壓要忍耐,在母親嘴裡,每一個他碰到的人都是惹不起的大人物,只有他自己,是這座城市中最微小的螻蟻。

  「不許動,黑鬼!」

  這次的巡警來得特別快,速度之快讓他想起以往報警尋找失物時的漫長等待,仿佛這是一場全新的審判。他幾乎沒有反應過來,眼前的馬路上便驟然湧現出一輛輛裝甲警車,車身閃爍著耀眼的燈光,仿佛要將這片陰影籠罩的街區瞬間照亮。

  機械外骨骼裝甲包裹著的巡警們如同鋼鐵戰士,行動迅速而有序地跳下車,依託警車將槍口對準他,臉上的面具讓他們看起來冷酷而無情。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現在是這樣的,我可以向你們解釋一切。」他顫抖著聲音,眼中滿是惶恐,想要與這些凶神惡煞的巡警溝通,卻感到自己的聲音在空氣中顯得如此微弱。

  「殺人犯還需要解釋什麼?」警長趙連節從車隊的中心,那個自帶威懾力的自行火炮旁跳下,迅速接過一旁警員遞來的喇叭,聲音透過喇叭傳遞到每個路人的耳朵里,像一把無形的利刃劃破了他的無助。

  「殺人?我沒有殺人?我怎麼可能殺人?」他快哭出來了,只是眼淚在眼眶還沒形成便蒸發消逝在空氣中,化作無形的苦澀。

  「犯罪分子約翰布朗,十二月二日於四明宗分水堂殺害弟子茉莉,隨後於十二月二十三日巡警到來後畏罪潛逃,為躲避審判,又於黑市改裝身體,意圖挾持人質逃離庸城。」趙連節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都約翰來說都無異於末日的審判,「報告上得明明白白,你還有什麼想要說的?」


  「污衊,這都是污衊!」約翰的情緒激動起來,心臟在胸腔內劇烈跳動,仿佛要衝破他的身體,「各位警官求求你們調查清楚,這根本就不可能,我當天整日都在工作,我根本就沒見過茉莉。」

  「總之,報告上就是這麼說的。」趙連節的聲音毫不留情,「你有什麼問題,到警局再和我們講。現在乖乖趴在地上。」

  「他媽的,老祖宗說得對,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當初就說不該放這些人進我們的城市。」「就該把他們的市民權都取締了。」「看到這膚色我就知道了。」周圍看熱鬧的眾人在看到巡警到來後也停下了離去的腳步,開始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

  他服從他們,他相信他們,他為他們賣命,他奉他們為神。他學著他們說話,學著他們吃飯,學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他以為從此以後就是「我們」了

  但他從來都不是。

  「都給我閉嘴!」約翰再也無法忍受,聲嘶力竭地發出野獸般的怒嚎,左手奮力一揮,一股排山倒海的熱浪頃刻間將排頭的幾輛警車掀翻到半空中。

  「交涉失敗,各單位開火。」趙連節放下喇叭,對身邊的警員命令道。

  槍聲讓汽車的警報更加瘋狂,就像擂起了戰鼓。約翰慢慢感覺自己逐漸能控制身體內這股狂暴的能量。或許從一開始,它們就不該壓抑在體內,正如他自己,從一開始,就不該壓抑在這世界上。

  金屬液體如同高壓水槍從約翰左手噴射而出,正對著約翰的趙連節低頭望了眼自己胸口燒灼著的大洞,栽倒在地上。

  「他是個怪物,這不是我們能應對的目標!」一名巡警連滾帶爬地衝進車內,急忙啟動通信系統,聲音顫抖,「呼叫總部,呼叫總部,請求特別行動部支援……」

  話音未落,警車和周圍的幾輛車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吸引,瞬間聚集在一起,接著發生了形變,爆炸。

  無數汽車的碎片殘骸沾著火焰,如火山爆發後的碎石傾瀉而下,眼看就要砸到周圍的行人。

  就在此時,一個朗逸飄然的身影華麗地從天而降,手持三尺劍,左劈右擋,沒幾下功夫就將威脅到行人的碎片一一擊落,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一陣又一陣的歡呼聲。「我認識他,他是四明宗的袁世傑,武盟的人來了,我們安全了!」

  袁世傑回頭望了眼,對著激動的人群淡淡說道,「這是我的分內之事,諸位無需為我搖旗吶喊,還是趕緊離開吧。」

  「袁….堂主。」約翰在看到袁世傑的瞬間,心裡那團燥熱的野火慢慢平歇,恢復了一些理智,「你認識我嗎,袁堂主。我是約翰,四明宗的正式員工,平時負責運送貨物,你在四明宗一定有見過我的。」

  「我知道你。」袁世傑平靜地望著約翰,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睛就像有一股特殊的魔力,讓約翰忍不住親近、信任以至頂禮膜拜。


  「袁堂主,我,我一直很崇拜你,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約翰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著,試圖靠近袁世傑,但他還走出幾步,就直接被一道憑空出現在地上的劍痕攔住。

  「但你已經犯了罪,威脅到了執法人員和普通民眾的安危,所以——」袁世傑短暫地沉默了一下,「你需要為你的罪行付出代價。」

  「你們….」袁世傑的話語將約翰內心最後的、悲切的小小希望徹底擊碎,他環視著周圍的所有人,一圈又一圈,所有人的眼睛中都對他充滿了強烈的恐懼和厭惡,而與之相反,投向袁世傑的則都是殷切的讚許和崇拜,「為什麼你們所有人都在逼我,我究竟犯了什麼錯!」

  約翰鼓足勇氣,仰天咆哮一聲,雙腳猛地蹬地,向袁世傑的方向高高躍起,揮舞起機械拳頭。然而,他的拳法雜亂無章,完全依賴蠻力,袁世傑只是微微側身,便輕鬆躲過了他的攻擊,仿佛在馴服一隻失去理智、狂暴沖向主人的惡犬。

  意識到這一點,約翰迅速改變策略,縱身沖向袁世傑,試圖用雙臂將其擒抱。袁世傑反應敏捷,略微前傾,迅速一腳踹在約翰的下巴上,強勁的力道將他踢飛至空中,仿佛一隻被重擊的布偶,無力地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

  「好好好,打得好!」「打死這個黑鬼。」一些原本躲在裝甲車後面的巡警見到這一幕,也大膽地探出身體為袁世傑叫好。

  袁世傑沒有給約翰喘息的機會,迅速施展分水劍法中的「亂流」,數百道鋒利的劍氣如雷鳴般轟出,帶著刺耳的弧音,猶如暴風中的刀刃,在半空中從不同方向切割著約翰的身體,瞬間無數血沫飛濺而出,映襯在空氣中如花般絢爛。

  緊接著,他運起輕功「飛鴻過隙」,如同一隻掠過天空的猛禽,重重一腳踩在約翰的肩胛骨上,令他痛苦彎下身。袁世傑隨手抓住約翰的機械義體,毫不留情地將其撕扯下來。隨著約翰悽厲的慘叫,義體像被遺棄的廢鐵一樣,被袁世傑猛地擲出十幾米遠,重重落地,發出一聲清脆的撞擊聲。

  「還有什麼遺言嗎?」袁世傑將冰冷的劍架在約翰的脖子上,神色凜然。

  「為什麼,為什麼就是不肯給我一條活路…..」約翰喘著粗氣,痛苦地從牙縫中擠出斷斷續續的字句,「我詛咒你們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得好死。」

  袁世傑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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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間充滿無數投屏的大型房間內,一個挺著大肚腩的人悠然地倚在雕花紅木椅上,眼神愉悅地注視著大街上約翰與袁世傑的激烈交鋒。他的手輕撫著一把修剪得體的漂亮鬍鬚,轉頭對身旁恭敬站立的年輕人說道:「此計一箭三雕,你當真是吾之子房啊。」

  年輕人微微低頭,滿臉謙恭,「大人過獎了,若非大人慧眼識珠,信得過卑職,又何得此計。今日之事,不論是外族的殘忍凶暴,還是市議會手下巡警的無能,抑或袁少俠的俠義風範,所有的市民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中,隨著媒體傳播,必將蔓延至整個庸城。」


  「不過這種計謀太過陰損,以後還是少用為妙,以免折損你我的陽壽啊。」被稱為「大人」的人說著悠閒地撮了一口木桌的龍井,發出強烈且明顯的滋滋聲。

  「大人不必擔心,古人有言成大事者不惜身,何況此計出於卑職之手,要折損壽命,也是折損卑職的。倒是最近極樂坊出了事,在下擔心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

  「無妨,此役我們也算替他除掉了一個禍患,剩下的便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倒是市議會,近些年簡直得寸進尺,不斷對我們步步緊逼,我看這些滿嘴清談的腐儒是忘了當初是靠誰才能打下這天下,從而讓他們能夠坐在議會中高談闊論。」

  「大人所言極是,卑職深以為然,」年輕人恭敬地回應,「我這就去命人操辦後續的事情。」

  「還有,」「大人」指了指左側的一塊小屏幕,上面是兩個年輕男子的頭像照以及所有的身份信息,「這兩個人也稍微關注下,告訴茅鑊,他能解決就解決,不能解決我們幫他解決。」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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