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茉莉的夢/茉莉於極樂坊的激戰
像是蠟燭,又像是燃燒的火炬;一棟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頂層停機坪上,地面仿佛經歷了二疊紀末期的洗禮,伴隨著撕心裂肺的焚燒聲發出滋啦滋啦的哀嚎。熱浪瀰漫,空氣中彌散著焦灼的氣息,視線像隔著一層被浸滿泡沫的抹布擦拭過的玻璃,變得模糊而扭曲,只能勉強觀察到烈焰中有兩個男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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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站著,另一個跪著。
「你最後還有什麼想說的?」高大的身影冷冷問道,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如同雷霆般在空曠的空間中迴響。
跪著的男人把只剩一半劍身的手無力地扔到一旁,劇烈的咳嗽讓他嘴角溢出一口膿血,鮮紅與污濁交織成令人作嘔的畫面。他抬起頭,眼中似乎閃爍著最後的倔強,仿佛在醞釀一段振聾發聵的豪言,例如《勇敢的心》中華萊士臨終前的吶喊那聲「Freedom!」。然而,最終從他口中迸發出的卻是簡陋而粗鄙的謾罵:「Fuck your mother。」
很快,火焰中的兩個人影,
一個高昂著頭顱,一個沒有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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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從噩夢中驚醒過來,她下意識用手摸了摸枕頭,上面滿是自己的冷汗。
這個詭異、迷幻的夢困擾了茉莉很久,像是西緒福斯的詛咒般輪迴不止。有人說夢是不真實的,是一塊石頭就能輕易打碎的湖面幻影,也有人說夢是現實的映射,是真實存在過卻又消失的巴別塔。
而對茉莉來說,這個夢宛如迷霧中的燈塔,在朦朧的大霧中閃爍不定,飄忽無形。燈光一會透過迷霧照過來,一會又退出去,總構不成畫面。
她感覺到了一些藕斷絲連的情感,卻又想不起來。所有這些場景她都似乎見過,只是她遺忘了是在現實中,還是僅僅只是夢見。
茉莉拿起枕頭邊的手機,現在是凌晨兩點,比她提前設定好的時間早了半個時辰。趕巧不如趕早,茉莉一個縱身跳下床,從衣架上抓了一件大衣套上。
她輕輕地取下掛在牆上的佩劍,劍曰「箏鳴」,是袁世傑贈予她的禮物。這把劍的劍身由特殊合金鍛造而成,表面泛著淡淡的銀光,如月光下的清流,透出一種靈動的優雅。每當她握住劍柄,那種微妙的震動便流淌進她的心底,仿佛有千百種琴音在耳邊縈繞不去。
打開房門,四明山內萬籟俱寂,顯然這裡只有鳥兒有著夜生活,領角鴞的時有時無的咕咕聲不知是在求偶還是在警戒。同時所有的燈光都被關閉,唯一的光源、是天上那輪冰涼的白玉,垂灑下的點點微光讓茉莉生出莫名的寒意。
茉莉輕巧地在各個屋頂上行進著,不被任何人發覺。她必須要去驗證心中那滿腔的疑惑,這些疑惑如同拴著生鏽的鐵鏈緊緊鎖在她心臟上的鎖,一層層纏繞累加,把她的心臟錮得隱隱作痛。
她從小被一對慈祥的漢人夫婦收為養女,據她養父母所說她八歲時出了場嚴重的車禍丟失了之前的記憶,因此茉莉記事便是從她睜開眼所見到的這家醫院開始的。
茉莉的養父母非常忙碌,常常要因為公務外出,只有生活費按時打到茉莉的帳上。自從她稍微能自理後便半年都不回來一次,茉莉後面的所有誕辰,或者說生日都是獨自一人度過的。
養父母曾多次告訴茉莉,他們收養茉莉這樣的白人女孩在社會輿論上承擔了很大的壓力,不僅周圍人冷嘲熱諷,工作生活也受到影響,所以很多時候他們也想帶茉莉堂堂正正地一家三口出去玩,但出於形勢考慮,還是決定以一種更安全和隱蔽的方式供養茉莉。
幼時的茉莉每每聽到這些話都深感內疚,眼角激起委屈和不甘的淚點。她覺得養父母不對自己告知全名,以及對自己賜姓,正是因為這些原因。
於是她便一心投入在各種教材的學習之中,她不能讓自己成為養父母的累贅,而要讓他們以自己為榮,最終光榮地將承載漢姓。
由此茉莉自入門以來便是模範弟子,眾人不愛聽的歷史課,她仍舊聽得津津有味,那些江湖豪俠的故事與傳說,構成了她心中小小的夢想,時時幻想著學成以後孤劍獨身闖蕩四方,拜將封侯名揚天下。
她尤其對鍾孟的生平如痴如醉,也作過打油詩讚頌這位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永江夸英俊,庸州出奇才。氣吞山河壯,劍指水流開。法蠻難生變,英夷皆喪氣。功成捧名聲,英魂繞四明。」
但結果是當時的其他弟子聽到這首詩都無外乎哄堂大笑。不僅笑她韻律不分,也笑她只會仿古效顰。還有一位女弟子拿起墨筆在自己臉上點上幾個墨點,對茉莉說道,「看,我也是白人了。」茉莉只是白了對方一眼,沒有言語。
茉莉向來對這些不是很在意,她認為如果這種成見自己都承受不了,又如何配作首位外籍習武弟子。
她只願潛心鑽研武道,證明蠻夷只是過去,如她這樣的人也能領悟博大精深的中原武學。這一切原本都在茉莉的計劃中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直到一個月的那場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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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顯然不會喜歡極樂坊的環境,她和另外三人站在穿梭流動的人群中,神情中夾雜著鄙夷。
在這座賭場中,富麗堂皇的穹頂高高在上,似乎在俯視著這一切;金色的裝飾與五彩斑斕的霓虹燈交相輝映,宛如一場絢麗的夢境。
極樂坊的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煙霧,混合著香水與汗水的氣息,令人窒息。
幾位賭徒聚集在一起,目不轉睛地盯著面前那些閃爍著光芒的機器,滿臉緊張與興奮。機器發出沉悶的嗡嗡聲,螢光屏上不停滾動著數字與圖案,仿佛在誘惑著每一個玩家的靈魂。
其中一位中年男子,面色蠟黃,眼角深深的黑眼圈在燈光下顯得尤為醒目。他雙手緊握著籌碼,滿臉的汗水將他額頭的幾縷白髮貼在了皮膚上,眼中流露出貪婪的光芒。
隨著機器的一聲轟鳴,他的身體微微前傾,似乎在等待著命運的到來。當結果揭曉時,他發出了一聲如同野獸般的嚎叫,仿佛在為贏得的金錢歡呼,或是為失去的財富哀嚎。
茉莉環視著這一切,她無法理解那些在金錢與欲望面前失去理智的人,發自內心地生出一股不可名狀的厭惡,「無需理會這些登徒浪子,我們是來調查失蹤之事的。」
同樣看著極樂坊出神的洛三回過神附和道,「你說得對,不如直接找這裡的負責人問話。」
「統統不許動!」大門外傳來一聲暴喝,緊接著門被打開,衝出數十個全副武裝的史派德幫成員,用槍口環視著地場內的眾人,「蹲下,把手抱在頭上。」
「誰是這裡的負責人?」領頭的白人男子高大挺拔,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巒,渾身散發出一種令人無法忽視的壓迫感。他頭戴威客戰術頭盔,胸前掛著的HG26步槍靜靜地倚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步槍的金屬質感與他渾身的氣勢形成鮮明對比,透出一種戰鬥即將來臨的預兆。
他周圍的環境似乎在他的注視下都變得微不足道,那些狂熱的賭徒與五光十色的燈光也通通退居於次要地位,猶如小溪流淌,無法抵擋他如同岩石般的存在。
他用流利的中文指揮著場內的眾人,聲音低沉而有力,像是來自深淵的轟鳴。男子的聲音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仿佛任何人都無法反駁他的一句話。他鷹隼般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周圍,準備隨時抓住任何一絲異常的動靜。
令人驚奇的是,有一個幾近痴狂的賭徒如同聾了一般,外面的一切喧擾驚鳴都與他無關,他用那雙熾熱的眼睛專注地盯著面前的柏青哥,雙手上下翻飛,不斷往裡面塞著彈珠。
史派克頭領毫不猶豫地徑直向男子走去,手掌像一張大網罩住他的面部,瞬間,男子的臉龐隨著腦袋如同橡皮泥一般被捏得四分五裂,頭蓋的碎骨,腦漿的髓液,腦血管濃腥的血液,眼眶的眼球,白的,灰的,紅的,黑的,如同五顏六色的煙火炸開一般,七零八落地飛了出去。
「再問一遍,誰是這裡的負責人?」男子的聲音透過面罩,嘶嘶作響。
「我,是我。」金碧輝煌的樓梯上顫巍巍地走下一個肥胖的男子。
「給你們十分鐘。準備好五萬銀兩,放在袋子裡。」頭領回頭朝自己的隊員示意,命令他將一個巨大的收口袋放到眾人面前,「只要銀兩。」
「這,這我不能做主,我要問一下.…」男子話音未落,利落的槍聲就剝奪了他喉嚨再一次發聲的權力。
「還有能做主的嗎?」頭領冷冷地掃視著周圍,目光如刀般銳利,落在那些濃妝艷抹的荷官身上。她們衣衫華麗,妝容誇張,粉黛間夾雜著煙霧繚繞的夜色,猶如盛開的花朵,卻透著幾分懼意,蜷縮在賭桌邊,仿佛只需一聲吼叫便能將她們嚇得魂飛魄散。
「別和我說不知道怎麼拿錢。」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就在此時,一個嬌小的身影從賭桌下緩緩探出,仿佛是從黑暗中綻放出來的花朵。她身著一襲華麗的唐朝仕女裝,衣裙如雲霞般輕盈,層層疊疊的綢緞在昏黃的燈光下流光溢彩。
「我知道。」她的聲音略顯顫抖,卻透出幾分堅定。她低下頭,掩飾住內心的緊張,從賭桌下爬出來,似乎要與這片嘈雜的世界進行一場無聲的抗爭,「你們跟我來,我去開保險庫。」
「現在這情況,我們該怎麼辦?」夏意極力壓低聲音,朝身旁的幾人問道。
「好漢不吃眼前虧,對方明顯有備而來,我們先靜觀其變。」春曉的聲音也有些顫抖,她的武功都是在宮內練出來的,哪怕是取人性命也不過是在冥想中,這種情況顯然也超出了她的能力範圍。
「Fucking gambler,」頭領冷冷地咕噥著,目光如刀般銳利地掃過眼前的場景。他的視線落在一個蹲坐在地上的男子身上,那個可憐的傢伙正雙手抱頭,滿臉絕望。男子的胯下已滲出幾滴黃色黏膩的液體,似乎是對即將到來的懲罰的恐懼所致。
「武盟天天壓榨我們,原來就是供著你們這群沒種的東西。」頭領的聲音中充滿了嘲諷和不屑,他的腳一抬,重重踢在男子身上,仿佛一根鐵棍無情地砸下。每一下都有清脆的聲響,仿佛是在敲打著他心中無盡的屈辱。男子蜷縮在地,痛苦的哀嚎聲如同被撕裂的悲鳴,比他剛才輸錢時的絕望更加慘烈,那是肉體與精神雙重的折磨。
這種場景似乎吸引了旁邊的人,原本跟隨女子前進的史派德成員們也停下腳步,圍成一圈,饒有興致地觀看這一幕。刺耳的嘲笑聲此起彼伏,充滿了對失敗者的嘲弄,像是無情的鞭笞,讓本就悲慘的景象愈發顯得可憐而卑微。
就在此時,那個年輕女子又一次鼓起勇氣,儘管下眼瞼已經噙滿淚水,聲音卻依舊堅定。她向頭領走去,面容在燈光下顯得蒼白而柔弱,「萬分抱歉,先生。」她輕聲說道,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透出一絲懇求與溫柔,「我會帶你們拿錢的,懇請您別再傷害其他人了可以嗎?」
女子說完便在心裡痛罵自己。
呂薇薇啊呂薇薇,你為什麼主動站出來?你又為什麼要多嘴?別人的命和你有什麼關係?你只是被那敲骨吸髓的父母逼著過來兼職,縱使暗淡無光,但你的路還沒走完,你的人生還有希望的啊。女子剛說完,就在心底狠狠地咒罵自己。
隊列中的一位幫派成員冷冷一笑,眼中閃爍著不屑的光芒,隨即毫不猶豫地舉起手中的槍,對準了呂薇薇淚水漣漣、嬌弱如花的面龐,伴隨著他冰冷的手指,扳機在毫無預警的瞬間被扣下。
呂薇薇絕望地看著這一切,連緊閉雙眼的時間都沒有,但迎接她視線的,不是子彈,而是一片燦爛的金色。
呂薇薇絕望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甚至連閉眼的時間都沒有。迎接她視線的,不是那致命的子彈,而是一片燦爛的金色光輝。
子彈撞擊在「箏鳴」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嗡鳴聲,隨後飄揚而起的赤金長發如同絢麗的帷幕緩緩落下,勾勒出茉莉動人的身影。
她微微側頭,臉龐在光影中閃爍,勾勒出英氣與美麗並存的輪廓,嘴角掛著一抹輕鬆的笑意,聲音溫柔而堅定,「做得很好,比起你的俠義,剛才猶豫的我簡直無地自容。」
這一瞬間,在呂薇薇眼中,茉莉如同驚鴻降臨,令人目眩神迷。
一時間,史派德的眾人也怔了一下,並非他們對於反擊反應不過來,而是他們對於突然出現的「自己人」反應不回來!
「他媽的,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我只見過被逼無奈討生活的,沒想到還真有主動給漢人當狗的!」頭領臉上的青筋暴起,憤怒地將對峙著的成員推到一旁,迅速卸下掛在腰間的步槍,手指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就在這一瞬間,茉莉猛然發力,一個凌空飛踢準確地擊打在頭領的手腕上,步槍應聲掉落,隨著一陣響亮的碰撞聲在地板上劃著名圓圈,旋轉著向幾米外滑去。
身後的幫派成員見狀,快步衝上前想要撿起步槍,但茉莉已然不容他們得逞。
她靈巧地踩上賭桌,藉助桌子的高度躍起,跳到對方面前,雙腿精準地夾住了那名成員剛握到槍把的手腕,隨即借力將其徹底拗折。緊接著,她一腳猛踩,將步槍的槍管踩得變形。
茉莉注意到其他成員終於回過神來紛紛舉起手中的武器,意識到危險來臨。
她迅速側身,踹向賭桌的邊緣,賭桌與地面摩擦出刺耳的低鳴,撞擊在那些圍上來的幫派成員的胸前。隨著巨響,他們如同被鐮刀收割的韭菜一般,接連哀嚎著一一倒下。
見眼前的威脅得到緩解,茉莉迅速轉過身,大聲對春曉喊道:「你帶她走,其餘的人跟我一起!」
夏意和洛三意識到茉莉點名自己,明白此時已無退路,只好各自拔劍,起身與史派德的其他成員纏鬥在一起。霎時間,刀劍與槍火聲交織在一起,咚咚哐哐、噼里啪啦的響聲如同慶賀新春的鞭炮與鑼鼓,熱烈而喧鬧。
茉莉一邊靈活閃轉騰挪,躲避著頭領一次又一次的撲抱,一邊揮出劍氣,優先將視野所及的熱武器一一擊碎。與此同時,她輕鬆自如地對頭領說道:「看你的架勢,所用的可是衛拉特功?這些落後的西方武功可不是我的對手。如果你現在束手就擒,或許還能減少一些傷亡。」
頭領感到渾身燥熱,卻無處發泄,茉莉總是在他即將碰觸到的前一刻,以極微小的距離巧妙閃開,宛如一位經驗豐富的西班牙鬥牛士,戲弄著面前這頭氣勢洶洶的蠻牛。最終,頭領果斷放棄了近身纏鬥,抽出腰間的大馬士革鋼刀,刀面上泛著冷光,他朝刀刃啐了一口唾沫,
「看著你這張臉我就噁心,呵,不過是一個賣族求榮的叛徒。現在仗著自己有點武功就在這裡逞英雄,就這麼急著向黃皮猴子獻媚表忠心?你的這身武功,不會在那些老頭的床上學來的吧。」
茉莉並未理會頭領的挑釁,趁著閃避的間隙,朝四周掃視一眼,發現極樂坊內的人群已經徹底失控。
尖叫聲四起,人們如潮水般撕扯著向大門外涌去,然而仍有幾個不幸的路人未能躲過流彈,捂著傷口,痛苦地栽倒在地,形成了一幅混亂而悲慘的浮世繪。
就連夏意和洛三也陷入了苦戰,面對多個成員的圍攻,儘管他們能利用元氣抵禦子彈,但在白刃戰中卻顯得有些招架不住。
這完全出乎茉莉的意料,她原以為這二人能夠迅速繳械敵人,並協助疏散人群。茉莉心中疑惑,難以理解他們在門派中修習多年,為什麼武功卻如此不堪。
趁著茉莉分神之際,頭領運氣一聲,揮刀直斬向茉莉的腰部,試圖攻擊她的腎臟。對於武者而言,腰部和腎臟是至關重要的部位,一旦受到不可逆的損傷,將無法順利調動體內的元流,從而施展武功。
當茉莉察覺到這一危險、直擊要害的攻擊時,下意識地使出了分水劍法「斬流」。
瞬間,月牙狀的巨型劍氣呼嘯而出,橫掃而過,頭領持刀的右手連同其身後幾十米內的所有物體盡皆切斷。桌椅應聲而碎,鋼筋混凝土鑄成的牆壁爆出巨大的豁口,豁口外停在街上的幾輛車也被切成兩截,餘下的車輛僅有的未報廢部件的警報系統此刻發出刺耳的鳴叫。
「好功夫。」頭領捂著斷臂的切口,狂笑道,「可惜像你這樣的本事,這輩子都得是他們這幫廢物的狗。」
「住口。」茉莉見沒有傷及無辜,心中一松,「聽到外面的聲音了嗎?巡警已經到了,你們都將被逮捕,為你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然而,讓茉莉始料未及的是,伴隨著巡警而到來的,並非她想像中的火力支援,而是一顆破空而來的穿流彈。
TB-98型穿流彈,又稱TB-98反元氣炮彈,市議會武裝部研發的得意之作,專門用以對抗會武功的對象。
炮彈在發射離開炮管後,由於空氣阻力和炮彈自旋的作用,外層包裹彈體的套筒會自動脫落,套筒內密封的針形錒彈呈放射狀自動釋放,這種金屬彈所過之處,能極其有效的干擾元氣所產生的體外氣流,擊中人體後也能擾亂體內的元流,隨後作為炮彈內芯的高爆彈再爆炸,能造成極其有效的武林人員殺傷。
「茉莉,茉莉,救命啊!」身後傳來洛三的驚呼聲,聲音恐懼得就像被拖入無底深淵,可茉莉還沒來得及顧著對方,內芯爆炸泛起的熱浪如數十米高的海嘯頃刻間席捲整個賭場,將她吞沒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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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茉莉,對吧?告訴我,你是不是叫Molly……」
躺在地上的茉莉艱難地睜開雙眼,試圖運氣,但血管里仿佛灌注了灼熱的岩漿,每一次運氣都引發全身經脈如灼燒般的劇痛。
「快告訴我……我不想賭錯人……」
她感覺胸口愈發沉悶,喘不過氣來。周圍人們的腳步聲和談話聲讓這一切顯得異常虛幻。茉莉用逐漸清晰的視線掃視前方,目光所及之處儘是一片狼藉。她想努力換個角度尋找同行的幾人,卻因脖頸的劇痛而連轉動頭顱的力氣都沒有。
「你他媽的……說話啊……」那男子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茉莉勉強抬頭,發現史派德幫的頭領壓在自己身上,面具的呼吸口發出的氣息微弱而細微,看來他已命不久矣。
「這是……我的名字,但和你這個瘋子有什麼關係?」
「你……父母……是誰?」
「我只有養父母。」
「你是……幾歲被收養的?」
「……」
「說話,沒看出……老子救了你一命麼?」男子的聲音如同微風,微弱的同時激烈顫動。
茉莉掙扎著將上半身微微仰起,卻發現對方的後背慘不忍睹,碎掉的脊椎扎進了血肉之中,撕裂的肌肉包裹著破碎的骨骼,令人作嘔。
「哈哈,你這樣的人,死有餘辜。」
「我求你,告訴我。」男子的聲音帶著咳嗽,鮮血順著出氣口滴落,濺在茉莉的臉上,語氣近乎哀求。
她靜默良久,最終還是緩緩開口:「八歲。」
「八……歲?那……那八歲前呢?」
「我不記得那之前的事了。」
「聽好了。」頭領突然努力轉動頭顱,拼命又滑稽地拱起脖子,將面具的呼吸口湊近茉莉的耳邊,生怕對方聽漏一個字,「你真正的父母……都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不要被……蒙在鼓裡,大家……需要你。」
隨著男子的話音落下,他的頭無力地垂下,茉莉只覺得無比沉重,胸口也愈發的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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