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元封的迷茫

  練武是為了什麼,為了活著。

  穿流彈爆炸的餘波仍在元封的耳邊嗡鳴,他的腦袋感到一陣眩暈,尚未恢復清醒,密集的子彈便像雨點般從頭頂掠過。

  他全身緊貼著土夯狀的掩體,試圖尋求片刻的安寧,仿佛是一隻被獵人圍剿到絕境的可憐野兔。

  此刻,他努力讓自己急促的呼吸平靜下來,試圖重新調和內力,以便應對接下來的危機。

  元封輕微地晃動了一下身體,抖落身上的土石屑塊,心中開始思索下一步的行動。

  他迅速評估剩餘的元氣,意識到利用回流抵禦子彈的時間僅能維持八秒,而那些戰術小隊的突擊兵離他約有一百多米,單兵反元氣武器的使用者又在後方幾十米的位置。

  眼下必須施展上周課程所教的輕功,以拉近與整隻戰術小隊的距離,至少在近戰中讓敵方迅速失去戰鬥能力。

  然而,不幸的是,由於曠課,加上他本就學藝不精,這一切在他看來似乎無從實現。

  他只好嘖了一聲,決然地起身離開掩體,面向狂暴的彈雨,站在那裡,仿佛坦蕩面對死亡的豪俠。

  在子彈擊中的瞬間,他的視線被染成一大片的殷紅,頭暈目眩的感覺同時襲來。

  

  「低能軟體。」元封發泄似得用力扯掉連在冥想儀上的幾根線,用手按住冥想儀的兩邊,想將其從頭上摘下來。

  這個過程一如既往的極其困難,冥想儀的下頜口如同死咬住獵物不放的亞馬遜食人魚,緊緊卡著他的下顎,在付出被摩擦得通紅的代價順利脫掉後,元封抬手作勢要送這玩意去垃圾回收站,但想到難能可貴的武考資格,還是將它丟到了桌上。

  元封氣喘吁吁地躺倒在沙發上,沙發的椅背並不高,剛好夠他露出個頭往窗外看去。

  曾有一位後武俠時代的作家形容過這個時代,這是最保守的時代,也是最激進的時代。

  一些木質的壇廟,寺觀與宮殿與大量鋼筋水泥築成的大樓犬牙交錯著並立於平地之上。馬路上的汽車,與空一區的列車像是蟑螂密密麻麻爬滿了全城,而城市剩下不多的空間,也被巨大全息投影燈所映射出的GG狗皮膏藥般地填滿,在元封所住的第十一層,連眺望天空的權利都被剝奪得十不存一,僅剩幾片破碎的黑夜供他遐想。

  一旁的電視聲音拉回了元封的注意力,屏幕中庸城娛樂頻道的主持人頂著一頭誇張的爆炸頭,用大拇指和中指、無名指夾著話筒,同時踱著輕巧的步點,擠眉弄眼地對台下的觀眾說道「如果航城市長希望自己的賤皮賤肉少受一頓抽,最好帶著他那異想天開的提議和他手下那些忠誠的狗們儘早滾出庸城。」這話引得下面的觀眾湧起此起彼伏的譏笑聲。


  元封只想這沒完沒了的破節目趕緊結束,好到之後彩票開獎環節。

  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地從沙發底下傳來,元封伸手底部撈起剛才不小心掉進去的手機,接過電話「好,好的,我馬上就到。」

  掛掉電話後,元封猛地從沙發上躍起,目光掃過散落在桌子上的一堆攝影器材。他粗暴地將它們一股腦塞進包里,動作略顯急躁,似乎想將心中的煩躁一併壓下。

  在出門之前,他又在鏡子前停下,目光定格在自己身上。那雙深褐色的眼睛如同枯水潭,暗淡無光,潭底淤積著枯敗的水草與腐爛的生物,仿佛一切生機都在瞳孔中流逝。

  元封戴上科技墨鏡,雖然自己也說不清這是出於穿搭的習慣還是某種刻意的掩飾。

  自從出生那刻起,他的精神似乎就註定要被埋沒在黑暗之中。

  他覺得,一定有些人竊取了他原本可以擁有的美好人生,那些人的眼眸深處,潛藏著他從未感受過的盎然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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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舊的鋼架電梯發出悶哼,抱怨著對它的過度使用。元封每次坐電梯下去都是一趟驚心動魄到堪比遊樂園裡垂直起落的過程。

  這套公寓是元封的父母為數不多的遺產,雖然位於東北的工業區,但在以前據說也是一片繁榮的景象,只是不知為何會蕭條到這種地步。

  一樓離最終離開社區還需要經過一個並不怎麼寬敞的廣場以及連接著其的狹長過道,從過道兩旁熙熙攘攘的店鋪中能窺見些許這裡曾經的榮光。

  「元小哥,最近心情好不?要是不好的話,來我這打打槍發泄一下。」左邊商店的老闆用粗獷的聲音喊道。

  「不了,沒興趣。」元封側目一瞥,那是一家經營了不短時間的人偶商店,門口的展示讓人一目了然,極具吸引力卻又令人不安。

  一個男性仿生人偶的四肢被生鏽的鐵鏈緊緊綁在木製的十字架上,身上套著的白色襯衫和短褲只是這家奸商為掩蓋它身上滿是彈孔的無恥伎倆。

  按行規,顧客每打完一次,人偶便需更換。十字架上的血跡散發出一股異常甜腥的氣味,明顯表明人偶體內的血漿並非真實血液,而是在進行止血後重新注入的廉價人造血。

  在市議會頒布人偶內嵌AI的禁令後,紅色人偶只能說一些預設的台詞——千篇一律的求饒和哀嚎。

  這種不夠逼真的表現導致人偶店鋪的生意一落千丈,因此老闆不得不殷勤招攬每一個路過的行人。

  不過元封認為這對他而言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不再需要經過這家店時戴著耳機。

  之前每次聽到人偶的慘叫聲時,他總覺得那與活生生的人無異,難以抑制的惡寒油然而生。


  然而,這並未對人偶店的大局產生太大影響,只要黃色人偶的內嵌AI仍未被禁用,人偶生意的核心競爭力就依舊存在,這家店也不會關門大吉。

  「嘿,小伙子,聽說你最近在參加武考,我這裡有些淘來的新秘籍,看看有沒有合你的眼?」第二個奸商熱情地招呼道。

  元封卻並不打算理會他,只是隨意掃了一眼檯面上那一堆光碟和硬碟,心中明白這些來自上個年代的物件根本不會有任何值得購買的東西。

  現如今,武功學習早已進入了數位化時代,快閃記憶體直接插入冥想儀中使用,裡面既有詳細的文字供學習理解,還有教程輔助進行實戰演練。

  至於那些早已被遺忘的紙質秘籍,早已被鎖進各個門派的保險庫里。一些獨門神功秘籍,更是絕對不會以這種方式流露到市面上。

  這些奸商狡詐得很,往往不在秘籍上標明武功名字。即便他們在收購秘籍時本身就有名稱,他們也會想盡辦法將其抹去,藉此將正常的交易行為轉化為一種另類的賭博。

  因此,一群試圖從歷史細節中判斷秘籍價值的淘金黨與這些老闆們鬥智鬥勇。

  不過,聽說過去的老闆至少還會放幾個真正物超所值的秘籍作為壓底和噱頭,而現在的情況則完全不同。

  元封剛看完一個秘籍獵人的探店視頻,幾家店鋪里擺放的基本上都是毫無價值的垃圾。

  「怎麼說,我上次給你推薦的長劍好用不?」

  元封終於走到自己準備順道拜訪的商店內,對老闆說道:「還行,性價比挺高,再幫我續一個月的使用權。」

  這是一家虛擬武器商店。由於現在非專業習武人士的修煉包括武考基本都在冥想儀的虛擬世界中進行,因此你甚至要在有武盟授權的商店購買虛擬武器,且沒有永久的使用權,畢竟在法律下這些都屬於企業的智慧財產權,而企業本質上又和武盟以及市議會沆瀣一氣。

  元封很想知道這是哪個天殺的畜生從他那被銅臭熏得流膿的大腦里蹦出的主意,如果他有機會見到這條該被用一條粗麻繩吊死在路燈上的臭狗,一定會拿起一把真正的劍捅進他的嘴裡,再狠狠攪上幾番,然後讓他用他那寶貝又昂貴的虛擬武器防身。

  在本就不充裕的餘額再次遭到重創後,元封走出社區,跟隨著電梯下到城市地鐵區域。

  在最近的一次重新翻修後,一些站台都變得整潔乾淨了許多,垃圾和流浪漢一同消失在了大家認為他們不該存在的地方,平時經常聞到的嘔吐物與酒的夾雜氣味也被相對清新的空氣替代——除了元封所在的這個。

  地鐵像救星一般以疾馳的速度趕來,停在元封面前,元封尋了個背靠窗戶的位置坐下,眼前地鐵上的投影屏幕正播放著最近風靡全市的人氣偶像「月壁雙劍」的現場演唱會。


  人們說她們之所以能受如此熱烈和廣泛的歡迎,除了姣好的面容和過關的基本功外,更重要的便是習武出身又半途轉道大眾偶像的傳奇經歷。

  這讓她們的現場除了唱跳這樣司空見慣的內容,還有在其餘偶像中完全見不到的武功表演。

  同樣人們也認為她們拋棄更好更受尊崇的前途,而選擇一條不明朗又充滿艱辛的路,實在是勇敢無畏的行為。

  當然,元封對此是毫不感冒的,只要你能夠在這個城市大熱大火,自然有無數擁躉嗅著氣息蜂擁而至,並為你的成功附會上無數可歌可泣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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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封的目的地是一棟位於市中心外的現代寫字樓。

  他工作的地方就隱藏在這棟寫字樓的四樓。門口掛著「美方私人藝術攝影中心」的牌子,乍一看似乎是個高檔的藝術空間,然而實際上,除了為客戶拍攝各種形式的寫真,這個攝影中心的主要經濟來源卻是另一種不太光彩的營生。

  「小元,上次時間拍得那麼長。」在工位上擺弄著電腦的王雷向剛走進公司的元封說道,「我做對應的感官程序輸入都做得煩死了。」

  在元封眼裡,王雷在神經技術方面是很有水平的一個人,平時每次瞄見他工作時屏幕上各式各樣的代碼,以及電腦旁密密麻麻的線和體感器材,元封都覺得頭痛,他實在難以理解一個人是如何能記住這麼多複雜又單調的內容的。

  他小時候面對那些稍微繁瑣的拼圖都感到反胃,哪怕鼓足巨大的耐心拼到一半,最終還是會煩躁地將它整個掀翻。

  不過也幸好有王雷這樣的人才也在這裡工作,讓傳媒學院畢業的元封在這家電影小作坊工作時,不覺得自己是那個唯一被生活所迫的。

  「媽的,我最後還得再鎖個權限,周狗非要讓我給和我們有合作的那幾家智能終端接收體感的獨家權限。幸好他沒讓我去鎖冥想儀的權限,畢竟這東西還要複雜很多,不過我們也沒可能蹭到人家,哪怕是小品牌的。」王雷扭過頭對元封抱怨道。

  元封發現他厚重的眼袋似乎又被燻黑了一層,油光鋥亮的頭髮黏膩地貼在頭皮上,但仍舊沒能阻止幾根倔強的毛傲然樹立。

  「元封,你看看你幹的好事!」人未至,聲先至,這蘊含怒氣的粗曠嗓音的主人,便是元封和王雷的老闆老周,老周氣鼓鼓地走到元封面前,雙手叉腰,怒眉睜目,

  「我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在這種電影裡炫耀你的拍攝技法和藝術表達,就按我們的觀眾喜歡的來。上次我一不在,你就瞎搞,你這不是白瞎了我找來的演員麼?」

  「對不起,下次注意。」元封將頭下意識往後縮了縮,避免對方激情四溢的口水濺到自己臉上。不過他並不在乎老周的這番指責,因為除了自己對方也找不到更好的攝影師來替代。


  「對了,你之前說要去武考,武功練得怎麼樣了?」老周少有的關心起元封,但元封知道對方沒安好心,只是擔心自己上岸後就從公司里跑掉。

  「還行,雖然學這些也沒什麼意義,」元封揉了揉額頭,如實回答道,「真要學還是得去門派里從小修煉,這種考試的武功要求不過半桶水。」

  「是嘛,我就說,習武這種事就交給專業的人去做,這社會上,什麼人幹什麼事,像我們,齊心協力把電影拍好,做好差異化,創新化,抓住市場的痛點,一起為公司創造價值,那就善莫大焉了。」

  估計是剛才這番回答成功遂了老周的心意,他收起最開始的那般凶神惡煞,放低語調對元封鼓勵道。但元封只覺得這種惺惺作態直叫自己噁心。

  「周總高見。」王雷倒是很流利地接過話。

  「行了,行了,你就在這接著弄,」老周用手指點了點王雷,隨後拍打元封的肩膀說道,「你和我一起進攝影棚,早點開始早點收工。」

  「好的,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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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攝影棚旁的休息室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霉味,雜亂的器材和各種電線擺的滿地都是,一把長椅艱難地橫亘在牆邊,一副隨時要散架的模樣。元封很討厭這裡的氣味和氛圍,但真要說起來,這裡也比拍攝時攝影棚中那夾雜著劣質脂粉和石楠花腥臭的味兒好上千百倍。

  元封走上前向等待中的演員遞上了紙質的劇本,說到,「今天的另一位老師有事遲到了,勞煩你先在這歇一會,再過下劇本。」

  女子道了句感謝,用手接過,但只是把劇本放在一旁並沒有動。

  元封注意到對方很年輕,沒有之前常見的那些女人的鬆軟肉體,整個身體緊繃而富有活力,就連坐姿都相當得體,毫無狎昵。

  擱在雙腿的手上能略微看到細密的老繭,但整隻手卻很白淨。絕不像是以身體為生的人,也不像是哪裡的工人或職員。

  「你之前是做什麼的?」元封產生了莫名的興趣,像在沙漠中發現一片綠洲,自然而然地坐到女子旁邊,開口問道。

  在拍攝開始前和大家交談是元封工作時少有的額外活動,元封本人對各行各業都沒有任何偏見,畢竟都是出賣自己的勞動力,誰又比誰高貴。上面的大人物們不乏整日聲色犬馬的,卻要求小民恪守孔孟之道,維護倫理綱常,實在是不講道理。

  「我之前在一個門派修習。」女子倒是沒有迴避,坦然地回答道,「至於名字就不說了,怕辱沒了師門名聲。」

  元封一愣,難怪老周今天主動過來了拍攝現場,原來是尋得了個這麼大的噱頭。女子拘謹的表現也印證了他之前的判斷。


  至於門派名字不說也大概猜得到,庸城也就那麼幾個名門正派,女子擁有一襲長發這一點可以直接排除天銅寺,剩下幾個套點信息便很容易推理出來。

  不過元封沒有繼續過問。習武中人,一般既不缺錢也不乏背景,進去以後哪怕武功造詣平平,也可安享一生富貴,或許是出了什麼嚴重的變故才至於此?

  「元封,我記得你英語水平還可以。」老周嘹亮的聲音從穿透房門扎進元封的耳朵,「外面有個會點漢語的黑鬼,居然是四明宗的人,說有事,我怕我跟他聊不清楚,你過去看看。」

  「好的。」元封剛要起身,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右臂被緊緊地攥住,如同將要溺死的人抓住的那根救命救命稻草,回頭只見女子壓抑著慌亂,強作冷靜地說道,「幫我一個忙,如果他們問有沒有見過我,不要說見過。」

  「啊?你說什麼?那個,我還不知道你是誰…..」

  「元封,你能不這麼磨嘰了嗎?」老周如同陰曹地府的黑白無常,又一次傳來催命般的聲音。

  「好吧…我盡力。」元封只好調動整張臉的肌肉,使勁擰出一個不怎麼自然的笑容,好讓女子鬆開緊抓著自己的手,但看樣子她的神情依舊沒有放鬆。

  短暫的幾步路沒有影響元封進行思考。當然他並不是在想是否要幫這個女人,在這方面他沒有任何猶豫,任誰都知道,一個溺水的水鬼是很容易把幫他的人也拖下水的。何況對方既然都找到這裡來,說明已經確定得八九不離十,自己的綿薄之力也難以起到多大幫助。

  元封走到門口,他剛才在思考的事一下豁然開朗,「你怎麼找到這來了?不提前聯繫下我?」

  四明宗的黑人本就沒幾個,又突然間到這裡來,想想也只能是他了,畢竟自己曾經向對方提過自己工作的地址。

  「我聯繫了一天多都聯繫不到你,只能來這邊碰運氣。」約翰身著一套靛藍色工作制服,制服左胸上用燙壓粘合著四明宗的門徽,蜷曲的短髮薄薄一層,亮黑的額頭布滿新鮮的汗跡。

  「不應該吧,我手機沒任何問題啊,剛才我老闆還打我電話來著。」元封有些不解,掏起手機打開未接通話界面,發現並沒有約翰的來電記錄,「所以你就是單純來找我的是嗎?」

  「對,我趁著晚上下班的空隙來的,」約翰聞言一愣,「不來找你我還能來這做什麼?」

  「這樣,我們去外面的公用會議室談。」元封心想既然如此那女子大抵可以鬆一口氣了,於是回頭大聲喊道,「老闆,我來處理,拍攝的話男演員到了喊我一聲就好。」也算是喊給那女子聽的。

  元封領著約翰來到外面的那一間會議室,會議室四周都是整面的玻璃,像一個精緻的透明盒子,元封和王雷時常在空閒時間被老周強行拉到這裡。


  縱使他的聽眾只有寥寥數人,並且每個人都把百無聊賴忠實地寫在臉上,他依舊能以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高昂鬥志與熱忱,興高采烈地講著每周的工作計劃,以及他眼中近在咫尺的商業帝國的版圖規劃。

  約翰顯然有些心神不寧,身體焦躁不安的扭動帶著椅子發出刺耳的聲音,元封先去公司替他接了杯可樂放到面前,

  「外面天都這麼黑了來找我?是有什麼急事嗎?」

  心裡想著但願對方的求助能在即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

  約翰拿起可樂一口氣喝盡,隨後從口袋掏出自己的手機,鼓搗幾下後遞給元封,「我想讓你幫我找個人,已經不見好幾天了。」

  元封接過手機,上面是一個少女的證件照,漂亮的草莓金長發,深眼窩,銀瞳孔,高鼻樑,尖下巴,臉上還散落著不多不少的雀斑。

  「她的名字是茉莉,就是我之前常常和你提起的那個人。」約翰將身子湊過來,指著照片中的少女說道。

  「嘶~我好像在哪見過她。」元封之前並未聽過這個名字,也確信自己從未見過這位白人少女,但看著這副眉眼,總有種難以言述的熟悉,他絞盡腦汁想搜刮出有關的記憶,但暫時仍舊一無所獲。

  元封最後還是決定相信自己的直覺,一字一頓地說道,「至少,見過這張臉。」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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