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龍嘯雲的真面目

  「一劍西來，天外飛仙，果然名副其實，西門吹雪能有這樣的一個對手亦可說一生無憾了。」

  《楚留香新傳之新月傳奇》時空，剛將好友胡鐵花從幾個身法滑溜且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女子手下救出的楚留香面對天幕上剛剛講述完畢的兩大絕世劍客之間的一戰，感嘆道。

  「你這樣說，帥一帆，薛衣人，水母陰姬，石觀音這些人怕是不會答應。」胡鐵花坐在一邊，依舊是和從前一樣手不離酒，仰頭灌下一口酒的同時對楚留香道。

  「那不一樣。」楚留香道。

  胡鐵花自然明白他語氣中的惋惜與遺憾，他楚留香這一生，雖然遇過諸多對手，甚至好幾位都是那種幾乎難以戰勝的對手，但他都憑藉自己的智慧，最終每次都以弱勝強，戰勝了他們。

  可是，這樣一個天下獨一無二卻如知己故友一般可以生死相交的對手，恐怕他是遇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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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非……

  想到這裡，他不禁微微抬眼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卻又仿佛什麼都不在意，好像只要有酒就能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摯友胡鐵花。

  因為他知道，也只有他知道，從前的胡鐵花不是這樣的。

  從前的他豪氣干雲，充滿壯志和抱負，一心想要做出驚天動地的大事，成為這江湖中所有人提起來就會豎大拇指的，鼎鼎有名的大英雄。

  可是，如今卻絕口不提。仿佛從前的那個胡鐵花從來不曾存在過。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也許，是從因為自己放棄大旗門掌門之位的競爭權那天開始的。

  而從那之後到現在，其實他為江湖做過許多事情，但別人一提到那些事情卻只會提起自己的名字。提到他胡鐵花也只會說他是楚留香最好的朋友。

  而他胡鐵花竟也甘心情願躲在楚留香的名字之後，隱藏起自己的身影，只是作為楚留香最忠實的朋友一直支持自己，並且陪伴自己走過無數次的生死存亡。

  他甚至從沒有抱怨過一句。

  而楚留香知道，其實他的能力並不在自己之下。

  只是每次他都知道自己可以解決，因而沒有做多餘的事而已，從來都把人前出風頭的機會讓給自己。

  所以對於楚留香來說，如果說他這一生中真正把誰當做過唯一的對手，那就只有他這個最好的朋友，胡鐵花了。

  【葉孤城的一生是像流星，短暫而絕美的。

  在陸小鳳的故事裡，原本是沒有提到過他有家室的，但《飄香劍雨》這個故事卻給他留下了一個兒子。

  那就是青龍會的大老闆，葉飛驚。也就是這個故事中最大的反派。

  在葉孤城身死之後，刺殺皇帝這樣的謀反大罪自然是必定會牽連家族的。葉家被抄家，滿門被誅，只有葉孤城的一個扶桑小妾倖存，逃回了故國。

  而朝廷的刑部因為兩國相隔大海太過遙遠，海上又危機四伏，而且就算要渡海抓人的話也必然會牽扯到扶桑官方，他們覺得實在太麻煩，就放了這個扶桑小妾一馬，沒有繼續追究。

  可是，誰會想到這個扶桑女子竟然已身懷有孕，而且還是來自東瀛的幾大忍術流派家族中的甲賀一族。

  於是，女子回返家族後生下一子。

  而這個孩子自幼便在甲賀一族長大，學會了甲賀一族的所有忍術武功，並為甲賀一族進行刺探、收集情報、暗殺、散布流言等各種勾當。

  後來他長大後便離開扶桑，回到了中原，立志為父報仇。

  再之後便拜了前任百曉生為師，留在了天極峰學藝。

  直到，他等到了報仇的最好機會。

  朝中太子病危，朝廷御醫束手無策，先帝無奈之際，他趁機利用皇帝身邊的方士向找不到辦法救治太子焦急萬分的帝王推薦了自己。

  就這樣，他來到了皇帝身邊，以真氣為太子續命，並以此救治太子之功，一躍成為了一國國師。

  可他的復仇卻與別人都不同。

  他明明有很多機會殺死皇帝卻並不動手，因為他的復仇計劃是找到天下第一的神器「孔雀翎」，然後在曾經留下過其父葉孤城與「劍神」西門吹雪決戰傳說的紫禁之巔釋放出來。

  他要一次殺死皇帝和皇帝身邊的所有人，他要如同當年皇室誅他葉氏滿門一樣殺死皇帝全家合族。

  他太偏執了。

  儘管跟隨百曉生修了那麼多年的道，在叛離天極峰時又偷走了峰上所藏的葉孤城留下的「天外飛仙」的秘籍，學會了一身絕世無敵的神功，甚至在崑崙大戰中以一敵三，依然將當世武功最高的三位絕世高手「盜帥」楚留香，「劍神」西門吹雪和「靈犀一指」陸小鳳徹底擊敗，還將屆已年老的西門吹雪擊落懸崖，十多年生死不知。

  就是這樣一個人，卻依舊還是被自己一心仇恨所蒙蔽。

  就算最後他的境界甚至超過了當代的女百曉生，超脫了死劫，見到了實相，本可以有機會脫胎換骨超越古今成為一代至聖，但卻最終還是因仇恨所阻，脫不出因果，像一個凡人一樣死於仇恨。

  可悲可憫，可憐可嘆！

  而本來既然說到了作為青龍會大老闆的葉飛驚，那肯定應該好好說一下這個古龍江湖宇宙中貫穿整個時間線與歷史的組織，也是古往今來天下最為龐大恐怖的神秘組織。

  可是，我們還是先回到小李飛刀的故事本身上來。

  畢竟，再不說回來，恐怕悲劇就又要重演了。

  而且，如果錯過《小李飛刀》里發生的故事所在的這個時間點，我怕，就再也沒有能讓古龍江湖世界最有名的兩大頂流有機會彼此相見的最佳時機了。

  畢竟，我們都聽過那句，「小李飛刀成絕響，人間不見楚留香。」

  所以，讓我們先回到《小李飛刀》的故事線上來。

  上次講到小李飛刀重傷諸葛神君後從公審現場救走了表妹林詩音。

  我們繼續來看，故事會怎麼發展。

  天幕上，《小李飛刀》世界的百曉生扶著重傷的師父正在一個破廟裡歇息。

  「小李飛刀，太厲害，太可怕了！只怕報仇無望啊！」諸葛神君哀嘆著，「徒兒，我好恨啊！」

  而百曉生卻不知該如何勸慰，只能握著師父的手結結巴巴道：「師父，我……」

  正在此時，一個聲音突然從旁響起。

  「想不到，諸葛神君百曉生師徒如此窩囊，真是枉你神算，以後也不要假冒智者。」

  說著，一個披著長裘的男子從陰影之中走了出來。而這個男子正是彼時還沒有任何人認識的龍嘯雲。

  「你……」諸葛神君氣結。

  百曉生則想替自己解釋，「小李飛刀的武功有神鬼莫測之感，我……」卻又語塞不知如何解釋。

  「誰叫你從武功入手？」龍嘯雲道，「對付李尋歡，只可先亂其心，薄其志，每個人都有他的弱點。」

  說到這裡，龍嘯雲的眼前開始浮現出了自己小時候的記憶。那也是他為什麼恨李尋歡，恨李家的原因。

  只見龍嘯雲的記憶之中，李園內，還是小孩子的李尋歡正和表妹林詩音玩捉迷藏，而小時候的龍嘯雲卻躲在假山後面憤恨地注視著玩耍中的李、林二人。

  他的內心獨白也在這個時候響起說道：「如果不是你父參我父一本，說他貪贓，我家又怎會門庭敗落，我也不會淪為乞兒。哼，有一天，你有的我都要有。」

  原來不僅僅是林詩音的原因，而是龍嘯雲從小便思想偏執，自己父親貪腐被參，不但不反省自己父親的過錯，卻將罪責怪到李尋歡父親身上，甚至因此遷怒當時尚還年幼一無所知的李尋歡林詩音兩個孩子。

  處心積慮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一朝能夠報復李家。

  而此時的龍嘯雲已經長大成人，李尋歡之父已死，所以這個恨他就要報在李尋歡身上。

  「想不到你就是尋得金礦，後又散盡錢財，游駛天下的……？」百曉生見多識廣素知江湖之事，顯然已認出了來者的身份。

  而來人亦顯然不想讓他說出自己的名字，打斷他道：「錢財身外物，非我心頭愛。李尋歡厲害嗎？」

  百曉生和師父諸葛神君對視了一眼，他們的眼睛已經說出了他們的答案。

  「每個人都有他的弱點，重情義的人，就要用情義來收拾他！」龍嘯雲則道。

  「高見啊！」諸葛神君贊道，然後他轉頭對徒弟百曉生道，「徒兒，報仇有望了！」

  「只要你的徒弟百曉生肯聽我的話，我一定會幫你的。我要李尋歡家破人亡，顛沛流離！我要毀其聲譽，要他一無所有，含恨而死！」龍嘯雲恨道。

  「好，好，都聽你的。」諸葛神君忍著傷口的疼痛，答應道。

  然而龍嘯雲卻突然對百曉生道：「我要你殺了諸葛神君！」

  百曉生驚了，不敢相信地：「什麼，要我殺師父？」

  「你不聽我的話？」龍嘯雲道。

  諸葛神君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對徒弟百曉生道：「你沒看出我很痛苦嗎？動手吧！」

  諸葛神君不愧為行事狠毒之人，對自己都一樣這麼狠。

  「希望你能遵守諾言。」諸葛神君又對龍嘯雲說道。

  「一言九鼎。」龍嘯雲道。

  「魔刀門已滅，我撈回了本，小李飛刀是利錢。」果然不枉自詡神算，果然善於計算，只是最終連自己的命都算進去了，諸葛神君對百曉生道，「徒兒，記住，動手吧！」

  而一邊的龍嘯雲拔出鞘中寶劍丟給百曉生，百曉生接過劍卻還是猶豫地看著手中之劍，下不了決心。

  諸葛神君閉上眼睛道：「動手吧，動手吧！」

  百曉生神色悽厲猙獰，一聲大叫，終於下定決心，一刀割喉，殺死了師父諸葛神君。

  「師父，徒兒給你送行了！」百曉生以刀拄地，哭泣道。

  而龍嘯雲首次挑動人心便立獲成功，於破廟陰影之中發出了反派特有的哈哈怪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天幕之下，《多情劍客無情劍》時空已經傷了龍小雲的李尋歡正隨著秦孝儀和巴英回到李園門口。

  因自己不知小雲身份而出手廢了他的武功，已經痛若酷罰愧疚萬分的李尋歡，決定自願隨兩人上門向大哥龍嘯雲和已嫁做人婦的表妹林詩音賠罪。

  可才走到門口，便看見李園大門上方的那方牌匾早已改為了「興雲莊」三字，然後又從天幕上看見了這一幕。

  而此時，得知李尋歡已至門口的龍嘯雲也正故作大方以兄長之態迎出門來。

  哪想到，天幕正放到此尷尬一幕。

  「尋歡，天幕上的並非實情，你要相信大哥。」龍嘯雲趕忙熱情上前對自己的這個結義兄弟解釋辯白道。

  「我當然知道，天幕上的情景不一定是我們這個時空所發生的，大哥無需介懷。反而是小雲……」李尋歡自責道。

  「小雲？」明明秦孝儀和巴英兩人一回來就進去跟身為興雲莊主的他說明了情況，此刻龍嘯雲卻明知故問。

  然後，大門之內又走出了一個人影。

  李尋歡抬眼看去，正是自己十年未見的表妹林詩音。

  兩人目光相對，便似已說盡了千言萬語。

  【而天幕接下來放映的畫面圖像更令三人尷尬無比。

  因為，接下來便是龍嘯雲如何偽裝成偽君子出現在李尋歡和林詩音的生命中，不僅裝出一副為救林詩音而將毒吸到自己身上的正人君子的模樣，害李尋歡覺得自己打錯人而心懷內疚。

  又借李尋歡的報恩和善良重情之心，在與李尋歡結為兄弟之後假裝相思入骨，並刻意搶在李尋歡要娶林詩音之前告訴李尋歡他喜歡林詩音，想娶林詩音為妻，弄得李尋歡左右為難。

  終於，為了救餘毒未消一夜白頭又因相思成疾重病不起的大哥龍嘯雲的性命，多情重義的李尋歡終於做出了這一生中最致命的一個錯誤決定。

  他決定讓愛慕自己的表妹林詩音對自己失望。

  於是，他開始日日流連青樓，花天酒地，四處浪蕩，夜不歸家。

  甚至，還荒唐地將自己要迎娶青樓花魁林仙兒的請帖送進了李園，送給了本就已因他墮落劇變的行為灰心失望的表妹林詩音。

  而他這樣做，就是想讓林詩音失望之後，能看到對她一片深情的龍嘯雲。

  李尋歡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在沒有問過林詩音自己的選擇前，便替她做了選擇。

  然而他沒想到，驕傲的林詩音一氣之下真的選擇嫁給了本就喜歡自己的龍嘯雲，而且還是馬上成親，就連喜帖也發給了他。

  看到喜帖的時候，李尋歡心下劇痛。

  可是，這不就是他想要的結果嗎？

  於是，龍嘯雲和林詩音成親當日，李尋歡送上了李園的地契作為賀禮，他則拋下了原本一心以為自己會和大名鼎鼎風流多情的探花郎成親的花魁林仙兒，傷心遠走關外，一去十年。】

  興雲莊內，原本因兒子龍小雲被傷之事正要發作，向剛剛歸來的李尋歡興師問罪的林詩音，此時乍聽天幕完完整整說明白了十年前所發生之事的來龍去脈，再看著本就已滿臉愧疚與自責神情的表哥李尋歡，突然之間一句怪責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而旁邊本來正預備看好戲，並時刻準備表演兄弟之情的龍嘯雲似乎也發現了事情已經隨著天幕的公開演變得超出了自己的預料。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