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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文德武運,萬世永昌

  第272章 文德武運,萬世永昌

  乾寧三年四月十一,天光大亮後,諸軍七萬餘人在飲馬門整齊成列。

  東起禁苑臨渭亭、西到滻水、北抵渭水、南接飲馬門的的原野,被這七萬多穿著紫黑色、紅色、白色、藍色、綠色各式春衣的殺材席地坐滿,執韁站滿,襯托的威猛肅殺,讓現場每個人都看的是血潮沸騰,驕傲不已,這就是我強大的聖唐。

  飲馬門前,百官左右成班,舞樂就緒。

  

  往上看,就是飲馬樓。此時除了侍者和衛兵,就只有一個老燈。鄭延昌看了看太陽,確定時辰後,走到欄杆邊:「諸君諸將士——」

  衛兵將他的話傳遍渭水原:「諸君諸將士!」

  原野一陣騷動。

  紛紛舉目眺望飲馬門。

  「升旗,奏樂,有請武康大聖!」鄭延昌道。

  「升旗!奏樂!有請武康大聖!」衛兵叉腰大呼。

  「咚咚咚……」

  「嘟——」

  「烏~」金鼓齊作,號角參差,警鐘長鳴。

  琵琶快彈,箜篌清澈,舞袖盈盈。

  皆蓄高髻的舞姬們嘴角含笑,動作奔放,腳步輕快。在朗朗乾坤下旋轉承接,飛花拋媚。

  殺材們繃不住了。

  「我看看?」一個個你推我搡,伸長了脖子。拿這個考驗大夥,確實可以。

  「當!」曲終收撥當心畫。

  白旗業已冉冉升起,在晨風冷霧中獵獵作響。

  「散了吧。」軍士們從亢奮中恢復,然後就看見飲馬樓上出現一片絢麗鮮艷。

  涼國夫人趙如心一身潔白的圓領袍,一把將梁王高高抱到懷裡,瞭望渭水原:「知道飲馬門名稱的由來麼?太宗抗擊突厥就是從此門而出,在渭水飲馬,然後渡河。」

  乍暖還寒,朱邪吾思戴著抵禦風沙的紫綸巾,加上另類的綠眼珠、紅頭髮和混種皮膚、五官,頗具異域舞娘的既視感。

  孟才人一襲青色道衣,散發著淡淡的憂傷。

  天仙元君也在。

  她今天穿了一襲曳地白裙,頭上披了個同色深的半透明白幅巾,鑲著星星大小的金花。妝容朴雅,卻更添貴氣仙息。

  甫一亮相,就引來眾多關注。

  王彥章咧著嘴,與皇甫麟得意的說著:「到了長安,也是鶴立雞群的紅塵仙。惜不能祝壽千秋節了,幾天前是聖人誕辰呢。」


  「此女在,恐上命不久矣。」有大臣一邊偷瞄,一邊擔憂道:「簡直就是褒姒、飛燕、太真復生。」

  衛國夫人南宮寵顏、才人趙如意、楊可證見到張惠被四下一道道目光偷看、聚焦,仿佛聚光燈下的明珠,一個人就吸去了大半人的眼球,不禁怒火中燒。

  一個人妻,門第不過范陽張氏,沒名分,還是個爛貨。人賤勢弱,寄人籬下,竟然還敢在這種場合賣弄姿色,比她們還出風頭。

  幾女對視一眼,瞬間就達成了某種共識。

  張惠並不知道只是這麼一副日常裝束,就讓南宮等人對她起了謀害之心。

  哼,等聖人走了,看怎麼收拾你!

  張惠有心疾,這是傳開了的事。如此,突然想不開「跳樓」了,「絕食」了,「流產」了,很正常吧?就算聖人得知真相,除了罵大家幾句,又能怎樣。

  難道為了個已死的賤人收拾她們?

  「到時候剪光這婊子的頭髮,看她還怎麼美。」南宮咬牙道。

  宋雅怨毒道:「再扒光衣服,用繩子牽到內侍省輪流鞭打。然後扔進虎牢,令其屍骨無存。」

  教坊使殷盈同樣建言道:「則天大聖曾將王皇后、蕭淑妃臀杖一百,砍掉四肢投入酒缸醃製而死。乾脆將其帶到掖庭的地下窟室,行阿武故事。」

  「駕到!」通傳響起。

  十幾人這才收口不言,變回溫柔可親,過去迎接皇帝:「聖君。」

  白外套,綠內袍,半身裙甲如意冠,手握長槍背負劍。聖人又換上了經典皮膚。

  及近,長槍往欄杆上一扔:「免禮!」

  這中氣十足的口吻,原來不虛啊,平時泱泱的,是在養精蓄銳?

  妻妾、女御們看得目不轉睛,眼神拉絲。

  白外套在腰前打了個結,勒出矯健的腰線,看起來異常有力。伸手一攬,往懷裡一靠,嘶~

  裙甲垂及腿側,大劍橫負在尾脊後,走起來一甩一翹,甚有威懾力。

  這個場合如果露一手他精湛的拔劍術、居合斬,會更有威懾力,也讓百官感受下。

  「咕嚕……」王采女咽了咽口水,只覺腹部一陣燥熱,伸手在裙子裡擦了擦湧出的情慾。

  三妃、樞密使等人在左,鄭延昌在右,聖人在簇擁下走到欄杆處。

  俯瞰而下,一匹匹戰馬噴息擺頭,旗幟唰唰抖動,戰車上御士挺立,一個接一個的黑色、紅色、藍色方塊涌動。

  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誠哉斯言!


  聖人十分滿意。

  掏空家底當爹養著,三百六十五天只研究怎麼殺人的軍人,就該是這個面貌。

  唰。

  飲馬門前,百官參拜:「萬歲。」

  起身後,殿前都點檢朱瑾走出武臣班,高抬右臂,舉手喊了什麼。

  淑妃沒聽清楚,但馬上就聽到一陣「唰」聲。

  殿前妙嚴淨華、從真、長槍效上、摩利支天四軍齊刷刷高抬右臂,四十五度舉手:「赫赫聖唐,千秋無極!文德武運,萬世永昌!」

  呼啦啦如多米諾骨牌,陸續舉出去數萬隻手:「赫赫聖唐,千秋無極!文德武運,萬世永昌…………」

  喊完,聖人也舉手大喊:「聖唐萬歲,武運永昌。」

  朱瑾揮動旗號。

  這次樓下樓下百官將士都高抬右臂,眾口一致:「聖唐萬歲!武運永昌!」

  「這么小聲還想當節度?」聖人黑著臉,道:「沒吃飯?」

  「聖唐萬歲!武運永昌!」殺材們憋足了勁,又利落怒吼。

  群臣覺得尷尬,但被他冷不防巡視著,也只好拋下風度,使出罵街的嗓門:「聖唐萬歲!武運永昌!」

  「聖唐萬歲!武運永昌!!」

  「………」

  這次就震耳欲聾了,如是三遍方休。

  全場鴉雀無聲。

  「何如?」聖人看向何虞卿等人。

  「呃——」淑妃詞窮,既覺得熱血,也尬的真在摳腳趾:「了不起!」

  「彩。」德妃拍了拍手,道:「很有精神!妾第一次閱見王師軍容,確實出乎意料。」

  「挺好的。」賢妃心情不是很佳。

  張惠沒有說話,她很敏感,屢屢捕捉到仇恨、嫉妒、威脅的眼神,不願說話。被聖人期待的看了好幾息,也恍若未聞。

  見狀,李皇帝只好作罷。

  這自是他的手筆。旨在加強軍人的國家、姓氏認同,這需要勝利打基礎,統治者的威望執行,更需要日復一日的洗腦。

  就在此時,在朱瑾的指揮下,渭水原上響起第二輪詢答。

  「領誰的賞?」

  「聖唐的,李家的。」

  「當誰的官?」

  「聖唐的,李家的。」

  「為誰的將?」

  


  「聖唐的,李家的。」

  「為誰效忠?」

  「聖唐,李家。」

  「不忠如何?」

  嘭嘭嘭!諸軍以槊杵地,以劍擊盾,發出巨大聲響,厲色高喝:「則請以劍舞!心無皇國者,非李氏而帝天下,我輩共殺之!就如——」

  殺材們停了動作:「——此輩!」

  聲音傳播著,數萬把白晃晃的鋼刀揚起,又斬下。再一眨眼,渭水原已被劈出一條條觸目驚心的槽痕。

  將校、百官皆是心一顫。

  妃嬪們花容失色。

  聖人的心臟同樣咯噔了一聲,也就唐朝武夫不呆,不然想搞這些還惱火。

  百官還處在後怕、心慌、尷尬中,沒絲毫尷尬的聖人開始發表出師講話:「坐。」

  「坐!」命令層層傳下,軍士們席地而坐。

  「事有緣由,理有固然。拓跋氏自赤辭納款於貞觀,守寂立功於天寶。思恭以宥州舉義勤王,戰沙苑……守河中…………有徵必至,無役不從。」

  「積功食報,自古為昭。積善之家,必有餘慶。」

  「而子孫不軌……臣不犯我,我不誅臣。沒辦法,只好進軍討伐,自行號令夏綏。健兒們要奮勇殺敵,有功有損規矩照舊。打進統萬城,錢財自取。但在這之前,敢奸淫擄掠的,自己曉得我手段!」

  將士們聽了,都道:「敬受命!」

  聖人看向樓下諸將。眾人腰背下意識挺了挺,知道接下來就該是職務安排了。

  「車騎大將軍朔方軍節度使武熊何在?」

  「臣在。」武二郎跑出班次。

  「命你為先鋒討擊使兼清道斬斫使。」

  「臣、領旨!」武熊立馬單膝跪地,大聲應道。

  「摩利支天使蕭秀、妙嚴淨華使張乘法,你二人為護駕使,協助中領軍何宗裔守衛御帳。」

  「臣領旨。」本以為外藩入衛會被猜忌,沒想到還是信任的,蕭秀、張乘法與何宗裔等人一起拱手。

  「長槍效上種道士、從真楊萬里聽令。羌胡狡猾,喜繞後突襲糧道,你二人為應接車馬糧草使,率本軍保護糧道。」

  「臣領旨。」

  「護國大將軍鳳翔節度使司馬勘武、討逆大將軍平海軍節度使李瓚、侍衛指揮公事郭猛,你三人為慶陽、北地等郡招討使。

  「文明大將軍陝西節度使王從訓、掃虜大將軍長生軍節度使劉仙緣,你二人為把截黃使,駐紮延川無定河。」


  「聖唐大將軍天安軍節度使李仁美,你為銀綏招討使。」

  「征夷大將軍常勝軍節度使王柱,你為四面游奕使。」

  「具體軍務、人員、兵力部署在我這,來拿。」聖人揮了揮手裡的卷宗。

  「臣等領命。」七人一起出列,上樓來領。

  聖人看了眼余者:「其他沒點到的,都跟我走。」

  說完,把軍書授予武熊之輩。

  趁著他們下去領兵點將的空當,聖人也檢查了一下行李,又走到被孤立在角落的張惠身邊,手拉手低聲道:「你和阿鳶也跟我走,留在家裡我不放心。家裡壞女人多,會害你呀!」

  張惠心情幽冷複雜,怔怔無言。

  天下之大,哪裡才是我張惠的容身、心安之處!

  為什麼不管走到哪裡,都總有人想害我!

  「在外注意安全,看好大郎。」何虞卿走上來,替丈夫穿好黑熊披風:「大郎還小,不要那麼苛刻嘛,給他一點時間。嫂嫂………我會照顧好的。」

  「還是你好。」聖人捉住她的手,愧疚道:「這些年虧欠你太多了,在家不要亂想,有空會給你來信。還有,留心胎兒。」

  何虞卿翻了個白眼:「你之前怎麼答應樞密使的?」

  「意外,意外。」聖人一窘,親了淑妃一口,就匆匆逃走。

  「阿趙。」十指相扣四目相對一瞬間,趙如心就眼眶一熱。覺得心好像絞在一塊,難受得話都不想說。

  「你該走走吧。」趙如心咬著嘴唇,竭力不去看李皇帝:「你想說的我都知道,你不方便說的我也明白。在樞密院,我和洛符自會依法從事。懷上的三胎會保好,其他也不用再叮囑。話別什麼的,的確不必…….你在外,多加小心!不要亂搞女人。多人運動別來,髒不髒,不然以後別想同房。」

  「一定不會。」聖人保證道。

  「聽你娘的話。」摸了摸梁王、代王頭頂,一一拍了拍各位老婆肩膀說了幾句話,便領著德王轉身下樓。

  「何日平胡虜,良人罷遠征。」宇文柔輕聲道:「祝李郎早日得勝。」

  「等平定靈夏就在北方選址建離宮,以後帶你們看大漠,走綠洲草原。」聖人回頭應道,又看了看其他人。

  洛符欲言又止,最近給她的關愛太少了,時間精力不夠用啊!陳採蓮還是那副生人勿近,太高冷了,上次拉她侍寢,還一閃而過過反胃的表情。等著,有你哭的那天。

  崔玉章歪著嘴巴,不知在瞎樂什麼,翹臀又欠抽了,就喜歡看你咬牙切齒又不得不屈從淫威、含垢忍恥的樣子。


  可可,有了兩個娃之後,完全變了個人,現在也是妒婦一員。暴力反抗的麟州野馬已逝,惜哉!

  韋懿還是那麼騷。被「打入冷宮」的裴貞一皮膚、眼神黯淡,像具行屍走肉,要不,現場滋潤一下再走?

  南宮,楚楚,我會想念你的大波浪的。

  庾道憐……大奶牛。別人都是喝牛奶馬奶……自己這兩年一直是喝…痛快!打最漂亮的仗,干最美的——事!

  聖人「嗐」嘆一聲,搖搖頭,咚咚下樓。激勵什麼的不必了。如今只要自己領兵,就是最大的士氣。翻上馬背,他持槍向北一指:「馬軍在後,步軍在前。前進!敵在統萬城!」

  「前進!敵在統萬城!」全軍發出一股梟躁狂潮。鼓譟聲迎面而來,原本滿是新鮮感的德王被嚇了一哆嗦,這幾個人能駕馭?難怪都對鼓譟談之色變。

  乾寧三年四月十一,鐵流渡渭。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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