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有大凶之兆
馬車裡跳下來一名身著錦服,面容俊逸的年輕公子哥。
幾天前那位被道長點撥不吹會死的好事小哥所說的:丰神俊朗,器宇軒昂,家中金銀無數,得是這位公子才對吧。
如果你仔細看,公子後腦勺還有一塊不大不小的棉布。
原來正是李虛昆入城第一夜在巷弄被板磚砸暈的那位公子。
圍觀路人紛紛微笑避讓,給剛來的公子哥留出一條道來。
「小道士,聽聞你算命算卦很準,給我看看?」
公子哥一臉笑意,也不避諱凳子上原本坐著的欣喜漢子,同樣一屁股坐在長凳上,與漢子肩並肩。
漢子哪敢跟這位貴公子坐一張凳子上,趕忙起身抱拳離去。
李虛昆依然職業笑容,看著眼前突然造訪的公子。
「公子,怎麼稱呼?」
「你不認識我?我姓馬,名戶。」
「馬什麼?」
「馬戶。」
「什麼戶?」
「……馬戶。」
「你再說一遍。」
「馬戶!」
「馬……馬戶?」
李虛昆嘴角悄悄抽搐,盡力保持職業笑容。
「對,我就是馬戶,馬戶正是本……正是在下!」
李道長滿頭黑線,這名字取得也太隨意了吧,馬什麼不好,非要馬戶,這不就是驢嗎?!
他試探性開口:「請問咱這有驢嗎?」
「 lǘ?那是什麼?」公子哥皺眉不解。
「呃……沒事沒事……」
李虛昆咬著牙,努力保持職業笑容,開門做生意,不衝著顧客笑,難道自己偷偷笑嗎!
『但是……貧道真的忍得好辛苦……』
「你呢?你叫什麼名字?」馬戶一頭霧水,索性開口問了同樣的問題。
「貧道李虛昆。」
「李虛昆,現在能否給我算算最近的運勢?」
「100文。」李道長豎起一根手指。
馬戶在腰間摸了摸,掏出一點碎銀放在攤子上,爽朗笑道:「沒有銅板,這些去換不止100文,只要你好好算,都給你也無妨。」
李虛昆收起手指,握拳在嘴邊,咳嗽一聲,嘴上說了一句:「這哪行。」
另一手已經悄然將幾粒碎銀收入袖中。
『果然是家中金銀無數的公子哥啊,貧道如今窮困潦倒,住客棧都要賒帳,趕快拿錢砸我。』
公子哥並不在意這些小動作,習慣性單手托腮,等著眼前道士開始作法。
李虛昆上一世苦修之餘,什麼道藏都看一點,其中自然有相面之術。
而這相面之術,與宗門另一位真實身份為世俗公主的師姐還有一定關係,只是如今不適合回憶,待今夜入定前再好好地、細細地復盤……
眼前這位名叫馬戶的公子哥面相極貴,至少在他這段日子裡接觸的所有人,無人能望其項背。
李虛昆悠悠閉眼,一手放在桌上,拇指在其餘四指之間翻飛,少頃後陡然重新睜眼,慢慢悠悠吐出幾個字:
「公子前幾日有大凶之兆,對嗎?」
馬戶滿臉震驚!
他不自覺摸了摸後腦勺,心想自己都還沒給這道士看到腦後,竟是被他知曉!
神了!
此時恰好離開凳子的欣喜漢子眼神飄過來,與馬戶視線對撞,前者滿臉虔誠點了點頭,後者更加震驚!
「被你猜中了!」
「我輩道士卜卦算卦,怎麼能說猜!」李虛昆出言糾正。
「李道長真是年輕的老神仙!」馬戶豎起大拇指,隨後一拍大腿,狠狠道,「我就應該早幾日來拜訪才是。」
「無妨,幾日前的血光之災已有高人為你化解,且沒有留下名與姓……
「對嗎?」
「???」
馬戶瞳孔地震,如遭雷擊,如果說一開始的大凶之兆可以蒙,如今這個詳細過程作何解釋?
他雙手捂住微微顫抖的嘴唇,轉頭對著自己的車夫,也是家裡的管事說道:
「此人……牛而逼之!」
名叫馬戶的公子哥打死都不會想到,前夜的消瘦道士正是那晚出手救自己那人。
這哪是算卦,這明顯是回憶啊……
「道長,幫我算算未來的運勢唄。」
李虛昆又握拳在唇邊:「這個……天機……」
管家見狀,立即從腰間摸出幾粒更大的碎銀,放在攤子上,朝對面推去。
「咳咳……天機雲遮霧繞,貧道竭力窺探,想來公子仍有……大凶之兆!」
李虛昆嘴上不停,手上也不停。
「當真?」
「當真!」
「啊!」
馬戶和他的懂事管家齊齊後仰。
李虛昆哪能掐指給一個凡人算今後運勢,純粹就是上一次襲擊沒得手,那幫動作嫻熟,敲暈下藥的漢子自然還會想辦法再來搞事的。
這不是算卦,這是簡單的推理啊兄弟……
就在李虛昆做法一般將攤子上的碎銀收起之時,馬戶急切問道:「李道長,可有辦法化解!」
李虛昆故作沉吟,見對方沒有再掏口袋,也不好意思開口索要,慢悠悠開口:「近日不宜夜行,出門僅去鬧市。」
「謹遵道長教誨!」
馬戶與不懂事的管家齊齊行禮。
兩人起身告辭離去,李道長稍微掂量了一下袖中的碎銀,今日收穫不小。
『當真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
馬王城,平遙武館內堂。
屋內站著多位身材壯碩男人,這些人都是平遙武館的內門成員,是武館的頂樑柱。
居中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一身寬鬆禪衣,正是平遙武館館長趙石。
他裸露在外的皮膚呈小麥色,一身肌肉宛如雕刻,看著就給人十分精壯魁梧的感覺。
「還是沒有找到那人?」
趙石雙手背在身後,雙眼緊閉,慢慢開口問道。
只是他額頭青筋微微浮起,想來內心並不像表面那般雲淡風輕。
一位左臉臉頰劃有一道醒目刀疤的男子抱拳沉聲回答:「館長,我們派出去弟子到桃花村尋找,再無那人身影。
「桑天死後,另有他人迅速坐上縣丞位置,還將桑天桑良兄弟以前的事都捅了出去……」
刀疤男咽了口唾沫,見館長並未開口,這才繼續說道:
「館長,現在縣衙的態度是到此為止,誰也不能去桃花村找麻煩,桑天桑良那些事僅代表他們個人,與官府無關。」
「那郭田兒與陳東東一死一重傷,怎麼算?!嗯?!」
趙石猛然睜眼,滿臉怒容。
刀疤男咬緊牙關,從牙縫中蹦出幾個字:「與官府無關……」
「混帳!」
趙石猛的一拍身旁的案板,實木長桌應聲破碎,堂內噤若寒蟬。
陳東東與郭田兒是館內排得上號的弟子,不明不白死在外面,找不到兇手,不僅狠狠打武館的臉面,而且會寒了外門弟子的心。
「都給我去查,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來!」
趙石怒喝一聲,堂內所有人應聲告退。
待到內堂弟子全部離開,館長趙石神情內斂,哪還有剛才憤怒模樣,彎腰拾起一截破碎桌角,自顧自說道:
「那桑天不知與他們是何等關係。
「天下體修公認他們肉身最為強悍,本座勢必要踏入那氣血境!」
砰!
趙石說完,五指發力,手中的破損桌角頓時粉碎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