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認你娘的罪
桃花娘明顯一愣神,還沒如何反應之際,房門便被強行推開。
映入眼帘的,是剛剛走入村裡的五人。
為首那人雖然體態樣貌有所變化,但右眉梢那處黑痣,仍是讓桃花娘立馬辨認出了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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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那死去的桑良哥哥桑天。
她定了定神,開門做生意,來了這般惹不起的客人,哪有收攤的好事。
而且還有桑良身死的事……顯然來者不善。
「桃花娘,還認得我嗎?」
「認得,怎麼會認不得。」
面對那桑良,桃花娘還敢使一點臉色,但遇到桑天這位官差正主,她一個寡婦,如何敢得罪,只是平靜回答。
「認得就好,把桌椅搬出來,給哥幾個上點吃食酒水,有什麼上什麼,不用特地麻煩……」
桑天背手探身,直勾勾看著多年未見,愈發豐腴漂亮的桃花娘,十分禮貌的說著。
有些女人便是如此,在真正老去之前,歲月並不會在她們身上留下風霜痕跡,反而經過沉澱,愈發顯得有味道。
桃花娘又將收進裡屋的桌椅取出,隨後返身,腳步不停到裡屋去拿酒水吃食。
桑天幾人落座,其中一位佩刀的官府同僚悶悶開口:
「天哥,沒想到你這老家,還有這般不輸城裡夫人的美人婆娘。」
桑天不理會周圍巷口越來越多的圍觀村民,嗤笑一聲,眼神卻十分陰暗森冷。
不一會兒,桃花娘便從裡屋取出酒水吃食,一一放在桑天桌前,慢步離開。
桃花娘心念直轉,官府桑天突然來訪,必定是為了桑良的死。
但卻沒有弟弟桑良那群流氓地痞來店裡喝酒時的口花花和不規矩,也沒有想像中盛氣凌人的質問,興許是李響讓自己宴請村民起到了效果,被排除了嫌疑。
一切都顯得那麼平靜。
砰!
剛剛要走入裡屋,內心思索不斷的桃花娘嚇了一大跳!
原來是身後的桑天喝了一碗酒水,突兀站起身,將陶碗猛的砸向酒鋪牆壁。
陶碗四分五裂,碎片灑落一地。
周邊圍觀的村民也是紛紛嚇得一激靈,更別提距離最近的桃花娘,差點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她轉頭看向桑天。
只見後者起身,對著圍觀村民大聲說道:「想必各位都聽說了,我弟弟桑良昨晚死於家中,我已經親自向縣太爺稟告案情,今晚來這……」
桑天轉頭盯住驚魂未定的桃花娘,繼續說道:
「就是要查明實情,捉拿兇手。」
村民一片譁然,雖然早有預料,但桑天以這樣的方式開場,直接震傻周圍群眾,大家也不敢交頭接耳,只是靜等下文。
桃花娘哪敢收拾那陶碗殘渣,偷偷瞥了一眼李響院子的方向,就要進屋躲避。
「桃花娘,別急著走啊,你心虛什麼?」
桑天重新落座,慢悠悠開口,卻好似晴天霹靂,言語炸響在桃花娘心間。
才剛輕鬆愉悅一天的桃花娘,萬萬沒想到桑天會找上門來,而且還是如此快速找上門。
「民女沒有心虛,只是照例返回櫃檯,你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發話。」
桃花娘轉身,眼眸低垂,儘量讓自己聲音平靜。
「本官有幾句話要問你,就在這,當著全村老小的面回答,如何?」
桑天身體微微後仰,沉聲說道。
他明明只是縣丞的候補人選,在這小村子,卻立馬抖摟官威,自稱『本官』,
「你問吧。」
「我弟弟三天前有來你這酒鋪,提出要讓你去那官營織造廠做工,是否有其事?」
桃花娘點了點頭,這件事全村皆知,沒什麼隱瞞的必要,也無法隱瞞。
「據本官了解,你當時態度十分抗拒,是嗎?」
「民女在此地開酒鋪已有幾年光景,安安穩穩、規規矩矩,雖賺不得大錢,但至少能養活自己,突然要我背井離鄉,去那人生地不熟的城裡,民女自然抗拒。」
桃花娘不卑不亢,簡單道出,也確是心中所想。
「所以你便……殺了我弟?!」
桑天探出身子,突兀之間拋出這個驚世駭俗的問題,惹得圍觀村民再次譁然。
桃花娘嬌軀一顫,抬眼怒視:「你別血口噴人!」
「本官了解到,我那弟弟近期無他事,專心致志為你張羅這官營織造廠的營生,也沒有與其他人來往,換句話說,沒有得罪什麼其他人。」
桑天眯眼看去:「而你,是最有動機殺害我弟之人!」
雖然世道艱辛,但總體還算安穩,謀殺這類事情放在朝野內任何一處村莊,都是天大的事。
村民聽著桑天的話,隱隱有些騷動,不知是村里哪位長輩,在人群里憋不住說了句公道話:
「昨夜我們都在這酒鋪喝酒,桃花娘人就在這,如何能去殺得了那桑良,官府再大,也不能憑空給人安插罪名不是?」
聞言,村里昨夜參與宴請的許多長輩紛紛附和。
桃花娘深吸一口氣,這也是那李響給自己的一張自保牌,只是看著眼前來者不善的5人,尤其是那領頭的桑天,深諳人情世故的她,感覺今晚必不會善了。
見人群騷動,桑天眼神陰沉,再次突兀將陶碗摔碎在地,碗盤破碎的聲音,瞬間蓋過嘈雜的人群聲。
「你們說昨夜這桃花娘宴請全村長輩,本官想問,這桃花娘酒鋪開張這麼些年,從未宴請,為何偏偏昨夜開席?」
「再有,村裡的孤兒李響與這桃花娘相依為命,關係最好,為何昨夜沒有邀請他?或者叫他來幫忙?」
桑天宛如一隻毒蛇,雙眼直勾勾盯著眼前的桃花娘,大有隨時準備動手的架勢。
這兩個問題拋出,人群又一次譁然,按照桑天所說,昨日那場突然的宴席確實充滿疑點。
在場眾人紛紛將目光望向那仿佛處於風暴中央的豐腴寡婦。
桃花娘面色平靜,她當然知道桑良的死是李響,或者說那個陌生人做的,桑良這樣的人渣,死一萬遍都是應該。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就在這桃花村,只要你們找到證據,隨時可以來找我對峙,如今所說,只是你的猜想,我一個寡婦說不過也鬥不過你們,多說無益。」
桑天眼神晦暗,在了解到弟弟桑良死訊後,按照這幾年在衙門的經驗推斷,只有桃花娘與那李響最有嫌疑。
雖然想不明白這倆人,一個孤兒一個寡婦,如何讓五大三粗的弟弟桑良不明不白死在家裡,但只要抓起來,施以重刑,想來很快便會招了。
抓錯了人怎麼辦?
根本不存在的。
這世道,對士紳階層是疑罪從無,對平民老百姓,哼,那就是疑罪從有!
「這麼說就是承認了?」
桑天站起身,指著對面的婦人,朗聲繼續道:「我說桃花娘,以前總是聽說最毒婦人心,當時我還不信,如今我弟只是好心,你們卻合起伙來置之死地,是不是有點太過惡毒?」
「惡毒?桑良那個人渣,糾集村里流氓地痞,天天在村里欺男霸女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事,能安好心要我一個寡婦去那官營織造廠?」
桃花娘全然看清了桑天的嘴臉,今日是一定要與她一位婦人過意不去的,那就不必留情面。
桑天聞言,毫不猶豫,直接將手邊的陶碗砸向眼前的寡婦頭上。
砰!
桃花娘哪裡躲得開,應聲跌坐在地,鬢角絲絲鮮血從髮絲間流出。
見狀,村里幾個長輩就要上前理論,被身後的子女死死抓住。
「一個破鞋寡婦,跟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搞到一起,還要污衊我那死去的弟弟,是誰給你的狗膽?!」
桑天一步一步走上前,一字一句咬牙慢慢吐出。
他蹲下身子,看著眼前咬牙不出聲,一道血跡從頭頂順著臉頰流下的桃花娘,內心有種變態般的快感。
「聽說那孤兒李響莫名其妙會了一些武功,我今天特地帶了武館的內門弟子,如果你的靠山是那孤兒……」
「你最好希望他強一點,否則會讓本官失望的。」
桑天突兀伸出右手,狠狠甩桃花娘一巴掌,力度之大,桃花娘嘴角立刻滲出血水。
在村民驚呼中,桑天似乎又嫌髒,將右手在身上輕輕擦拭過後,仍然保持著蹲姿,問道:
「臭破鞋寡婦,本官再問你一遍,你認不認罪?」
桃花娘一手捂住臉頰,帶血的俏臉冷峻而又堅定。
遠處人群外,一道憤怒的聲音由遠及近快速傳來:
「認你娘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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