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旅途異聞
第二天,天還沒亮。
霍爾就已經早早起床,簡單收拾好行囊後,便靜待城堡放開通行。
不多時,班澤塔來到桌前坐下,並將一個皮革背包推到霍爾面前。
「這是?」霍爾好奇的問道。
「給你防身用。」
霍爾聞言一愣,他都和林克五五開了,還需要防身?更何況,遇到危險他跑就是了。
他抬起頭不解的看著對方,卻只看到一個飽含深意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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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爾似乎明白了什麼,掀開背包一角,便看到兩個貼著符紙的圓滾滾的東西,還有一張疊起來的紙。
「煙霧彈。」班澤塔湊近後低聲說道:「之前我們遇到的依蓋隊那收繳來的。」
「這個要怎麼用?」
「撕開符紙丟出去就行。」
霍爾點了點頭,隨後抽出壓在包底的紙張,問道:「那這又是什麼?」
「地圖。」班澤塔解釋道:「等救到人就按照地圖指示去船塢,我會安排人帶你們出去的。」
聽到這,霍爾有些遲疑的問道:「可這不就擺明了城堡有內鬼嗎?」
班澤塔先是詫異的看了眼霍爾,隨後說道:「不用擔心,負責接頭的那人會和你們一道離開,不會牽扯到其他人的。」
「哦,那就沒事了。」
一旁的林克這時翻了個身,睡夢中聽到對話的他迷迷糊糊抬起了頭,不知道這兩人神神秘秘的又在商量什麼。
但他實在是太困了,昨晚比試完又被霍爾拉著問了半天,所以他還沒來得及細想便又沉沉睡去。
不過他的動靜還是成功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對視一眼後,班澤塔拍了拍霍爾的肩膀,然後就走到一旁小心翼翼的給林克掖好了被子。
見到這一幕的霍爾嘴角微微上揚,接著就靠在椅子上小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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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人離開士兵通道時,高處沉悶的鐘聲也恰巧傳來。
為首的班澤塔扭過頭,衝著還在東張西望的霍爾問道:「沒什麼落下的了吧?」
「……沒有。」
「你都檢查過了?」
「嗯。」
霍爾語氣無奈,他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要出門旅遊的小學生。
身上依舊是那套幹練的藍色海利亞服,但原本用來遮掩樣貌的兜帽掀開,飄逸的黑色長髮被他用一股細繩束在腦後。
既然連國王都承認了他海外島民的身份,他自然也就沒必要再遮遮掩掩的,兜帽系帶處耀眼的王室徽章就足以保證他接下來的行程。
背上除了原本的戒心長刀外,還多了一塊鑄鐵包邊的圓形小盾,這是他專門為了練習盾反準備的。
雖然對如何掌握『林克時間』還是毫無頭緒,但在林克一晚上的出謀劃策下,他對『盾反』倒是有了一絲想法。
一旁的林克此刻還是有些迷迷糊糊,只能被霍爾拖著踉蹌的往前走。
幾人很快就來到高聳的城門吊橋前,這次不需要班澤塔出面,守衛遠遠看到霍爾胸前的徽章便恭敬的湊了上來。
在得知眼前的大人準備出城時,守衛大手一揮,沉重的鉸鏈就被轉動。
「行了,就送到這裡吧。」霍爾站定腳步。
「嗯,那你自己保重。」
「行。」
「霍爾,再見。」林克揉了揉眼睛,勉強提起精神,「記得下次再來找我比試。」
「額,下次一定。」
霍爾縮了縮脖子,正準備開溜,就看到後面有一小隊人馬正向這邊趕來,為首的正是之前在羅姆國王處見到的書記官萊德。
班澤塔與霍爾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底的戒備。
萊德很快就來到近前,並在一旁士兵的攙扶下下了馬。
還不等他說話,班澤塔就先一步攔在霍爾身前,大聲問道:「萊德書記官,這個時候你不侍奉在陛下身前,來這裡是做什麼?」
萊德眯起了眼,先是看了看幾人的站位,頓時心中有數說道:「班澤塔騎士長,不用這樣戒備,我可沒有你想的那樣小心眼。」
他偏過腦袋看著班澤塔身後的霍爾,剛想說些什麼,卻突然呼吸一滯,「女的?」
霍爾眼角抽搐,手不自覺的就摸向了背上的長刀。
「咳咳。」萊德似乎也自覺失禮,雖然從僕從處聽說了霍爾樣貌異於常人,但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
見氣氛尷尬,他也沒了繼續調侃的心思,連忙拍了拍手說道:「我此行只是為了送東西,帶過來吧。」
聽到命令的士兵瞬間分作兩列,隨後一名僕從便牽著一匹通體雪白,金色毛髮的健壯馬匹從隊列中走出。
「這是陛下提到的賞賜。」萊德伸出手想要觸碰馬身,但被白馬扭過頭的一個響鼻驚的縮回了手。
但他還是忍不住讚嘆道:「這可是王室專門培育的馬種,此前都是專門為公主準備的,也不知道你到底和陛下說了什麼。」
隨後他又指了指馬鞍包,「裡面還有一張地圖,陛下聽說你準備四處遊歷,特意命我一同交給你。」
就在萊德介紹的時候,霍爾三人已經擠到了白馬跟前,就連困得都快睜不開眼的林克,此時也強打起精神湊了過來。
身邊突然圍了一群人,尤其是為首的班澤塔一下就蓋住了一側的陽光,白馬頓時也有些不安的原地踏了幾步。
「好馬!」班澤塔露出欣賞的目光,「霍爾,快上去試試!」
一旁的霍爾早就躍躍欲試了,聞言他立刻踩著馬鐙翻身上馬。
等坐穩後他立刻就感覺視野高大了許多,都能勉強直視班澤塔的臉了。
摸了摸白馬猶如綢緞般順滑的皮毛,他興奮的俯身伸出手。
「林克,你也上來試試。」
「嗯!」
兩人加起來都不到一個成年人的重量,白馬自然也沒什麼壓力,只是背上突然又多了個人,還是讓它不滿的甩了甩頭。
「哈哈哈,我們走!」
霍爾摸了摸它的頭,簡單安撫一下後便一勒韁繩,白馬立刻就如同脫弦的利箭一般躥了出去。
呼嘯的風聲撲面而來,兩側的景物也在不斷倒退。
只是一瞬間,白馬就已經越過城門大橋,逼近了城邑前方。
霍爾趕緊撥轉馬頭,幸好他之前勉強騎過幾天馬,才不至於一時間手忙腳亂,但他的騎術也就僅此而已了。
於是眾人就見到兩人一馬剛衝出去沒多久,就猛地一頭撞了回來。
好一陣雞飛狗跳之後,馬終於停了下來。霍爾一手哆嗦著抓著座環,一手拽著一臉菜色的林克哆嗦著下了馬。
踉踉蹌蹌的走了兩步後,兩人都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早知道我就不該吃那早飯!」
一旁的萊德擦了擦頭上的冷汗,乾笑道:「啊,哈,那個既然已經沒事了,那我就先走了。」說罷就帶著小隊頭也不回的跑了。
「嗯,慢走,不送。」
班澤塔此刻也是心有餘悸,剛才要不是他及時抓住韁繩,萊德可能就被直接撞飛了。
死不死不知道,但至少沒幾個月肯定下不了床,還好對方太過驚慌沒注意到,不然又是一樁大麻煩。
但剛應付完眼前,一扭頭,他就看到剛剛的罪魁禍首這時候居然還有心思貓在一旁偷偷吃東西,還帶著林克一起!
「霍爾!!」
「啊?」
霍爾頓時一個激靈,嘴裡的食物也應聲掉了出來,還好他眼疾手快又給一把塞了回去。
但他沒有注意到,躲在他身前的林克短暫愣了一下後就笑了起來。
這手速?!
片刻功夫,班澤塔的教訓就因為詞窮停了下來。
「行了,你趕緊走吧。」班澤塔心累的揮了揮手。
霍爾不以為意的撇了下嘴,說道:「我這不正要走呢嗎?」
「對了,你不給馬起個名字嗎?」
「說的也是,那就叫塞……額,叫小白吧。」
「……」班澤塔和林克默契的對視一眼後相顧無語,小白則不滿的吹了下嘴皮。
霍爾頭皮一緊,還好反應及時。前世他玩遊戲時為了圖省事,白馬就叫塞爾達,黑馬則叫林克,剛剛差點下意識就給叫成公主的名字了。
突然他反應過來,開口問道:「澤塔大叔,這次怎麼沒見到公主和王妃?」
說起來,此行他雖然只在城堡呆了一天,但期間遇到的事倒是不少,反倒讓他忘了重要人物之一的塞爾達公主。
班澤塔不知道話題怎麼就突然拐到公主身上了,但還是想了想回答道:「前段時間,王妃帶著公主前往格魯德地區拜訪女王烏爾波扎了,如果行程順利應該近期就能返回。」
他緊張的問道:「你突然提起這個,是又想到了什麼嗎?」
霍爾趕緊擺了擺手,解釋道:「沒事,我只是隨口問問。」
但下一刻,他就略帶好奇的盯著林克。
林克被他看的渾身發毛,「幹嘛?」
「話說你怎麼沒跟著一起去呢?」
林克不由得呼吸一滯,「我可是男的!怎麼會跟去格魯德!」
霍爾當然知道格魯德小鎮禁止男人入內,但眼前這人可是勇者林克啊。
他露出了一個在林克看來堪比災厄的笑容:「這可說不準~」
霍爾先是眯起眼上下打量了林克一番,隨後換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點了點頭。
林克還沒說什麼,一旁的班澤塔就被這一通操作搞得後脊發涼。他先是難以置信的看了眼林克,接著扭過頭哆哆嗦嗦的問道:「霍爾,你這話什麼意思?」
「嘿,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嘶~這也是預言?」
「當然。」
不顧班澤塔已經鐵青的臉龐和咔咔作響的拳頭,霍爾自顧自地嘖嘖道:「澤塔大叔,我說你啊還是讓林克離那些貴族遠點。這小孩子學好不容易,但學壞嘛~」
按照詩篇挑戰里烏爾波札的說法,林克百年前就是靠女裝才跟隨公主進入格魯德小鎮的。
他霍某人只是單純的關愛兒童身心健康,絕不是為了報復對方趁著自己被班澤塔教訓的功夫,偷偷吃光了他早飯這件事。
「完了完了,要是被洛麗塔知道!」
想到被妻子知道這種事的下場,班澤塔額頭的冷汗頓時流了下來,他再也忍不住怒吼一聲:「林克!!」
林克的小臉瞬間煞白,「我,我沒有啊!父親,父親大人……霍爾!!啊!」
看著愁腸百結、揮手送別的班澤塔,又看了看潸然淚下、依依不捨的林克,霍爾終於滿意的點了點頭。
誒,海利亞人就是太淳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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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匹來自海拉魯王室的御馬。
從我出生起,周圍的人就告訴我,將來我會成為公主的坐騎。
所以我努力訓練,掌握各種步伐和跳躍技巧。我飲食規律,不論適應性還是耐力都遠超同齡馬。
當兩天前我被馬夫大哥帶出來時,我以為我終於要見到公主並成為她的夥伴了。
但沒想到新主人卻是一個男孩,沒辦法,誰讓我只是一匹馬呢。
再然後我就有了一個很蠢的名字『小白』,誒,真蠢。
但做馬嘛,要朝前看。
其實想想,這樣也挺好的,至少不用每天都呆在馬廄里。
我可不想和隔壁嬸嬸一樣,好不容易成了王妃的坐騎,但除了慶典和儀式就再也沒出去過,草原的風讓我心情舒暢。
就當我以為日子就會這樣一直平靜下去的時候,我發現我還是太年輕了。
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漂亮的男人沒腦子。
只要我一跑起來,他就開始拍我的脖子,嘴裡「哦嗚哦嗚」的不知道在叫什麼,我感覺我快要得頸椎病了。
每次還沒跑兩步,他就要停下來餵我水果,昨天我吃了幾頓來著,二十,還是三十?記不清了。
曾經我以為自己挺喜歡吃蘋果的,但現在看到這些紅彤彤的玩意兒我就有點反胃。
尤其是他帶我一頭扎進蘋果森林的時候,快給我噁心壞了。
等我好不容易跑出來,誒,這下好了,在這個土坡兜兜轉轉繞半天了。
這也許就是年輕馬容易犯的錯吧,我突然覺得嬸嬸的日子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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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爾此刻正舉著張地圖滿頭大汗的比對環境,但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平原,連個顯眼的地標都沒有。
「地圖也不說標記自己位置,這是給我干哪來了?」
他原以為在城邑靠著顏值和嘴甜多稱了半筐水果路上夠吃了,但沒想到小白也不知道是不是腸胃不太好,邊吃邊吐,一天不到兩簍子都快被他塞完了。
要不是路邊遇到個野生蘋果林,估計一人一馬此刻已經開始啃草皮了。
他撓了撓頭,還不忘給小白塞了根之前偷偷藏起來的香蕉,「你先墊墊肚子,誒,也不知道你好感度滿了沒有。」
但就在他準備隨便找個方向再試試的時候,遠處的山包後駛來了一架風塵僕僕的馬車。
一人一馬同時眼前一亮,霍爾興奮的翻身上馬,「小白,我們上!」
小白等的就是這句話,它趕緊吐掉了嘴裡的半截香蕉,撒開蹄子就迎了上去。
「對面的幾位,請等一下!」
離得老遠,霍爾就開始大喊,但等馬車稍微近一點後,他又默默的摘下了胸口的王室徽章。
眼前這與其說是架馬車,倒不如說是板車。
乾瘦老馬拖著塊破舊的木板,勉強用橫條加固了一下,但車欄依舊歪歪斜斜,仿佛稍大點的顛簸就會散架。
駕車的老者乍一看竟與瘦馬有幾分相似,鬚髮枯白,拉長的面龐千溝萬壑,又冷的像塊粗鐵,在眼神接觸的瞬間立刻流露出一絲戒備。
霍爾裝作不經意的掃了眼車板上抱坐著的老嫗和幼童,立刻換上一副笑臉:「你好,打擾一下,能問個路嗎?」
老人沒有說話,反而是緊了緊手中的韁繩。
就在霍爾感覺有些尷尬的時候,后座的小女孩眨了眨烏黑的大眼睛,探出頭小聲說道:「奶奶你看他的耳朵……」
話還沒說完,女孩就被捂住嘴一把塞回了懷裡。
但霍爾卻明顯感覺到,老人的態度竟有了一絲緩和,這是什麼情況?
趁著對方有些鬆動,霍爾趕緊又問了一遍:「你好,我是一個旅行者,正打算前往卓拉。但因為中途意外迷了路,所以想請問下卓拉領地該怎麼走?」
老人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你沿著這條路直走過橋,向北再過橋,東南方向就是。」他指了指霍爾來時的方向。
霍爾趕緊掏出地圖對照了一翻,原來自己竟在繞著平原跑了一大圈。
要不是中途遇到對方,估計自己再走半天就能看到城邑大門了,難怪周圍連個醒目的地標都看不到。
一想到這,他立馬從包里翻出些水果,畢竟入鄉隨俗,在海拉魯大陸感謝怎麼能不送吃的呢。
「太謝謝……嗯?你們這怎麼了?」
剛抬起頭,他就看到對面幾人突然又恢復了戒備的神情,甚至變得比先前還要緊張。
就連剛剛還在安撫女孩的老奶奶,此刻都側過身縮緊了脖子。
在掃視一眼四周沒看到什麼危險後,順著對方的目光,他狐疑的看向了手中精美的地圖。
到了這時候,霍爾似乎終於意識到是什麼情況了。
他不由得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但他也沒再多說什麼,小心翼翼的將水果放下便準備離開。
「小哥,你先等一下。」不顧一旁老人阻止的眼神,老奶奶開口說道。
「嗯?怎麼了?」
「小哥你不是王室的人吧?」
「當然,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旅行者。」霍爾揮了揮手上的地圖,「這只是個任務獎勵罷了。」
「嗯,我想也是。」老奶奶目光下意識的看了眼身旁的水果。
霍爾牽著馬,並行在對方馬車旁,略帶好奇的問道:「你剛才叫我,是有什麼事嗎?」
老奶奶正要開口,就見前面趕車的老人搖了搖頭。
「還是讓我來說吧。」老人微微側過身子。「卓拉最近似乎有些不大太平,如果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你還是等過段時間再去吧。」
「怎麼說?」
「……前幾天我聽人說,那裡最近出現了一些怪事。」老人咽了口口水,「那人在卓拉河裡看到了不少動物屍體,都是從上游漂過來的。」
霍爾撓了撓頭,「動物屍體?不會是卓拉人做的,或者是什麼意外災害的原因嗎?」
老人壓低身子飛快的說道:「屍體上到處都是被燒焦的痕跡,而且很多都不完整。」
燒焦?霍爾摸了摸下巴,好像確實有點不太對勁。
於是他追問道:「難道就沒人去看下是什麼情況嗎?」
「當然有啊,有幾個獵人在聽說這件事後,就順著河流去搜索,但一連找了幾天都沒發現附近有什麼動物的痕跡。」
老人雙手扣在一起,「直到其中有個獵戶在一次喝醉後才偷偷告訴朋友,說某天夜裡,他看到卓拉河裡突然就燃起了大火!」
「那應該是倒映的火光吧?」霍爾感覺自己更摸不著頭腦了。
「不,當時岸邊根本就沒有火把,哪來的倒影。」老人壓低聲線,「而且借著亮光,他還看到了水裡有個特別大的腦袋。」
「呀!」聽到這裡,后座的小女孩頓時驚叫出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老奶奶一邊安撫著女孩,一邊狠狠的瞪了老人一眼。
老人則尷尬的縮了縮脖子後說道:「事情就是這樣,所以你最近還是不要去卓拉的比較好。」
「嗯,我知道了,謝謝。」霍爾點了點頭,這下搞得他更想去了。
河裡的腦袋,是卓拉族嗎,那火又是什麼?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