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緊身褲勇者
「所以你洗完澡沒找到衣服,但又不好意思找人借,所以穿著褲衩就去找寶藏了?」
「沒錯!(•̀ω•́)✧」
班澤塔突然感覺嗓子裡像是被什麼噎住了,雙手顫抖著不由自主的摸向腰間。
霍爾眼皮一跳,急忙大聲說道:
「其實我這麼做也是有原因的!」
班澤塔沒有回答,露出一副我聽你狡辯的表情。見此情景,霍爾偷偷咽了口口水說道:
「你知道的,海拉魯大陸是自由的……」
「嘖……」
班澤塔沒有反駁,而是默默的攥緊了手中的劍鞘。
「所以穿衣自由也是自由,另外我的穿搭風格其實是參考了勇者。」霍爾一臉誠懇的說道,「我是勇者粉絲啊。」
「你話說完了?」
班澤塔終於開口,但說出的話卻讓霍爾更慌了。
雖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慌些什麼,但看到握緊拳頭越走越近的班澤塔,霍爾恨不得把腦子裡所有的想法搜刮一遍,
「其實我沒有錢買衣服。」
「那你可以找人借啊。」
「今天村裡的男人大多都出去打獵了,我總不好意思穿成這樣直接去別人家吧。」
藉口越說越順,霍爾甚至自己開始覺得有點委屈了。
「你看我在床上躺了三天傷才剛好,想洗的乾乾淨淨出門有錯嗎?」
「等洗完我才發現身上除了短褲就只有繃帶,我總不能把自己再纏起來吧。」
「村長!」霍爾突然扭過頭,「你說這樣合適嗎?」
一旁偷偷看戲的瑪卡村長沒想到話題突然轉到了自己身上,但仔細一想似乎霍爾的話也沒什麼問題。
甚至說的直白點還是自己這邊準備不周,沒給客人提供衣物,但誰能想到原本傷的都動不了的人突然就下地走路了呢。
「咳咳……」老村長尷尬的打著圓場,「霍爾小哥說的也有道理,衣物的事情是我考慮不周,我已經找人去拿了。」
「另外我也要在此代表阿德亞村,鄭重的感謝你救了托納那孩子。」
說著他就要鞠躬示意,霍爾見狀趕緊扶住了顫顫巍巍的老村長,表示這些都只是小事一樁的同時,挑眉看了眼一旁的班澤塔。
「對了,你的寶箱是怎麼回事?」看不慣霍爾這般小人得志的表情,班澤塔指著一旁的寶箱問道。
「你說這個……」霍爾三言兩語便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當說到打開寶箱發現是一堆寶石時,他也不免有些得意,
「我就說寶箱裡怎麼可能摳摳搜搜的就放一個素材,還有什麼箱子裡放弓箭長槍之類的就更離譜了。」
說到這裡,霍爾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從寶箱裡拿出了一簇散發著美麗光輝的白色晶體,接著便將剩餘的寶石連同寶箱向瑪卡村長身前一推,
「村長,這塊鑽石我就收下了,其他的你都拿去吧。」
「(・∀・(・∀・*)!」
對面二人都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搞得一愣,但就連老村長自己都沒發現,他那雙乾枯的手掌在霍爾說完後就已經下意識的緊扣住了寶箱。
但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見對面兩人沒注意,悄悄鬆開了手,但聲音卻有些微微的顫抖。
「小哥,我……」
「行了,收著吧。」
對村長的態度霍爾倒是滿不在乎,他原本就只是享受探索的過程,何況寶箱也是根據村裡的歌謠找到的。
前世他玩了2000多個小時的『曠野之息』和『王國之淚』,也不過是喜歡到處瞎逛。
至於寶石材料這些,只能說他玩遊戲那會兒就是看到啥都要往背包里塞,但直到遊戲都通關了,包里的材料依舊沒動過。
更何況他在早上挨家挨戶找衣服的時候就發現了村裡的財政情況似乎不太好。
見村長還要開口說什麼,霍爾趕緊先一步打斷,「要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跑了一天給我累壞了。」
說完他也不管剩下兩人的反應,伸了個懶腰就轉身就離開,只留下屋內的兩人面面相覷。
還是班澤塔先開口,「你先收下吧,留那小子手裡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麼動靜。」
「……好吧。」老村長慢慢扶著拐杖坐下身子說道,「華爾士找了個不錯的徒弟啊,我不是什麼死要面子的人,更何況是為了大家今後的生活。」
語氣頓了頓後,他突然又想到了什麼,猛的一撐拐杖就站了起來,雙眼發亮的看著班澤塔,
「之前說的關於小哥結婚的事情?」
「……誒!」
正當班澤塔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時候,大門再次被猛的撞開,兩人抬頭看去,居然是剛走沒多久的霍爾。
只見此時的他已經換上了一身深藍色的海利亞服,這通常是旅行者的裝束。
衣服整體由厚實的布料製成,但額外加入了鎖子甲和皮質的護胸以增強防禦。雖然這與厚重的士兵盔甲相比顯得過於單薄,但舒適度與靈活性卻遠勝盔甲。
霍爾身上的這套海利亞服與原版相比又有些許不同。
略微減少了胸甲部分的覆蓋面積,取而代之的是更輕便耐用的肩甲與護臂,腰部的厚布綁帶也更換成了更舒適的牛皮。
同時增加了軋帶與卡扣的種類,方便自由添加箭袋、匕首等配件,應該是為了方便打獵做的修改。
本就英武的霍爾換上正常服飾後更像是從古老傳說中走出的勇者。
但現在這位『勇者』此刻卻像只螃蟹一樣岔開雙腿,臉上的神情也極為不自然。
「小哥你怎麼回來了?」村長搶先問道。
沒有急著回答村長的問題,霍爾默默的轉身脫下了長靴。露出了兩條長度勉強剛過膝的褲腿,甚至繃緊的褲腿口已經把小腿勒出了兩圈紅印。
「噗哈哈哈。」班澤塔見狀忍不住大笑起來,「你這是什麼造型?」
原來剛回屋不久,霍爾就收到了這套衣服,本著裝備到手先試試的心態,他果斷開始穿戴。
儘管穿戴肩甲時需要將繩索穿過胸甲內部並固定顯得比較麻煩,但折騰一番後他還是勉強換上了衣服。
除了覺得袖口處有點略長外,整體還是相當合身,袖口折起來塞一下也問題不大。
但輪到褲子時他就懵了,剛提上就發現褲腰怎麼才到大腿,他不信邪的猛的一拽。
「嘶!」
霍爾頓時臉都綠了,他趕緊向下扯了扯。褲腰是對上了,但褲腿直接勒到了膝蓋。
重新比劃了一下他才發現,這衣服和褲子的長度幾乎相當,海利亞人是五五比例的身材嗎?!
最終經過一番折騰無果之後,他只好來找安排衣服的人。
了解了事情經過的瑪卡村長,緊咬住發白的嘴唇,在霍爾冰冷的注視下才勉強壓住了嘴角。
「咳,咳……沒想到小哥你的身材居然和沙漠裡的那幫人差不多,我儘快讓服裝店的恩雅去幫你改下。」
一旁的班澤塔也是大喘幾口氣,勉強平復心情後才開口說道:「霍爾,時間不早了。你先早點回去休息吧,衣服的事情讓村長安排就好了。」
霍爾臉色難看的點了點頭,算是勉強同意了兩人的說法。
但當他岔開雙腿,一步一撇的消失在門後時,屋內突然爆發出壓抑許久的笑聲,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嘎……」
「額,你還有什麼事嗎?」
「砰!」
「哈哈哈哈哈……」
-----------------
清晨,海拉魯平原,
悠揚的口琴聲由遠及近,讓田埂里勞作了一上午的農夫們紛紛好奇的抬起了頭。
循聲望去,只見不遠處的大道上正慢悠悠的行駛著一架馬車,看方向應該是的往城邑方去的,而口琴聲正是從馬車中傳出的。
自從告別了阿德亞村,霍爾就在村長的介紹下從附近驛站雇了馬車。
在原作故事發生的大災厄之後,馬車這種交通工具就基本從大陸上消失了。一來是因為怪物的肆虐,普通人紛紛減少了出行的頻次;二來則是因為驛站的出現,讓部分熱愛冒險的海利亞人直接選擇騎馬或步行。
「呼,哈……你吹的這是什麼曲子。」
霍爾聞聲無奈的收起口琴,轉頭看向車後正跑的滿頭大汗的班澤塔,「勇者之詩,話說澤塔大叔你真不上來歇會兒嗎?」
「沒事,我還能再跑會兒。」
班澤塔自覺之前在拯救小納托的過程中,是他信誓旦旦的拉著霍爾出發。結果因為跑的太慢沒趕上與萊尼爾的戰鬥,反而導致霍爾重傷。
事後他就一直在嘀嘀咕咕什麼讓騎士榮譽蒙羞之類的話,現在既然霍爾傷勢已經好轉,正好趁此機會就打算訓練下體能。
霍爾在剛聽到對方的想法時覺得有些哭笑不得,但細想之下才發覺難怪對方可以由普通人成為王室騎士長。高超的技藝只是基礎,能恪守騎士的準則才是難得。
但看著車後慢吞吞的身影,霍爾還是忍不住開口道:「澤塔大叔,你來一下,我有事想請教你。」
「啊?哦,來了。」
雖然不知道霍爾為什麼不能直接問,但班澤塔愣了一下後還是扒著車廂擠了上來。
「咚」隨著車頭微微翹起又重重落下,拉車的駑馬頓時發出沉重響鼻聲,車夫也不免牢騷了兩句。
班澤塔那兩米多高的壯碩身形,此刻就像一隻鑽進洞裡的黑熊,把本就瘦小的霍爾擠在了車廂的一角。
看著眼前那雙與身材完全不相稱的短腿,再想到對方汗流浹背一上午,結果斷斷續續跑了不知道有沒有10公里,霍爾此刻已經完全不羨慕對方的肌肉了。
霍爾隨手把水壺遞了過去,「大叔,我的情況之前華爾士老爺子應該已經和你說過了吧?」
「啊?你是指哪方面?」
「占卜。」
一聽到這個,班澤塔立馬激動的湊了過來,但車身緊跟著就是一晃,讓他不得不重新坐了回去。
「所以災厄到底是怎麼回事?」
自從國王公開宣布災厄的存在,這個問題就縈繞在無數人心裡,班澤塔自然也是不例外。
霍爾略微斟酌了一番,說道:「一個從上古時代被封印至今的邪惡存在。」
班澤塔皺起了眉正要追問,就聽見霍爾接著說道:「災厄有兩種,被封印了本體的加儂多夫,以及由他所誕生的怨念——災厄蓋儂。」
「加儂多夫?」
班澤塔怎麼也沒想到,他假想中的敵人,居然只是某個幕後存在的一部分,一時間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等他回過神來準備繼續追問的時候,霍爾卻出言打斷了他:「災厄的問題我已經回答了,現在我想了解下海拉魯王國的情況。」
「王國的情況?」
「是的。」霍爾伸手掀開車簾,注視著外面縱橫交錯的農田問道:「比如稅收,王國會向普通人徵收哪些稅?」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突然問起這個,但班澤塔曾經作為廣大平民中的一員,對稅收自然也了解一二。
他略微組織了一下,說道:「王國主要採用的什一稅,也就是十中抽一。」
霍爾聞言有些驚訝,海拉魯的稅收居然這麼少?但之前在阿德亞村時,似乎沒看到村政官之類的人,王室是怎麼確認平民收入的呢?
他正要開口詢問,班澤塔就自顧自的繼續說道:「還有對其他種族的直接稅,就比如西南地區的格魯德人每年要上繳一定數量的武器和特產,而西北地區的利特族人則需要繳納食物補給稅之類的。」
「然後是需要供奉給海利亞女神的教會補助金,大概是平民收入七分之一,當然最後教會也要向王國上繳一部分。」
「再之後就是人頭稅,土地稅,商品稅,直接稅,關稅,供賦……」班澤塔掰著手指一項項舉例說明。
「對了,還有……」
「停!」見對方還要繼續說下去,霍爾急忙揮手叫停,「你就直接跟我說,到普通人手上最後還能剩下多少吧。」
聽到這個問題,班澤塔沉思良久,但最後卻是雙手一攤,「不知道。」
「不知道!」霍爾驚疑道:「是財政官才清楚嗎?」
「不是,因為稅收是疊加的。」
霍爾這下徹底懵了,疊加是什麼意思?就這還搞重複徵稅的?
果然班澤塔解釋道:「一個人需要繳納的稅款,要看他的種族、職業、信仰、行為……所以我也不清楚最後能剩下多少。」
好傢夥,霍爾直呼好傢夥,他甚至都懶得問有沒有稅收優惠制度了。
他突然就想到了一個笑話,古埃及修金字塔的徭役一邊在烈日下乾的死去活來,一邊還苦中作樂,覺得後世會驚嘆於他們的成果,結果最後大家都以為是外星人弄的。
這不就跟海拉魯一樣嗎?
這樣的稅賦制度,難怪明明是個農耕社會,卻能供養大批全甲的軍隊,還能研發各種古代黑科技。
要不說海拉魯民風淳樸啊,要是換成霍爾上輩子,這幫貴族有一個算一個都得掛路燈。
他隱隱覺得修過的褲子又有點緊了。
等稍稍緩了一下,霍爾才繼續問道:「那軍隊是由國王直接控制的嗎?」
「嗯。」
「那教會呢?」
「由王妃,不對,準確的說應該是由女神血脈的繼承者掌握。」
好吧,還是個君神權一體的……不對,此刻霍爾突然意識到,也許國王和王妃的立場並不是統一的。
根據原作的描述,王妃在塞爾達公主6歲時意外去世。但在羅姆國王的隨筆中,對於這一事件的描述僅僅只是『過於突然』和『難有實感』,很難想像這是出於一位丈夫對妻子離世的反應。
或許兩者的關係只是建立在君權神授體系下的互相利用?
那王妃這個在原作中僅提到過寥寥數次的角色,又代表了哪方的立場?
班澤塔看著陷入沉思的霍爾,一肚子問題卻不知道從何問起。剛張了下嘴,就見對方突然一拍大腿。
「我在這糾結個什麼勁。」
霍爾突然反應過來,只要眼下大家目的一致就行。至於災厄被消滅之後,那當然是誰拳頭大聽誰的。
「你還好吧。」對於霍爾的一驚一乍,班澤塔居然覺得自己已經開始有些習慣了。
「沒事,剛想到些東西,你繼續。」
「那就好。」班澤塔長舒口氣,「王國大概就這樣的情況,你之前說的加儂多夫是?」
「額,災厄的源頭,知道他現在還被封印著就行。」
「好吧。」
霍爾不知道要不要說出對方來自格魯德族的事情,按理來說王室歷史應該會有相關記載,但想了下以防王室再翻舊帳,就只是簡單敷衍了過去。
一時間沒了話題,班澤塔此刻也沒有繼續跟車慢跑的心情,兩人就這樣面面相覷的對坐著,直到霍爾有些無聊的擦拭起口琴。
「這是離開前,村里送的嗎?」班澤塔好奇的問道。
「嗯,小納托的。」霍爾簡單講了下納托的故事,隨手將口琴遞到了班澤塔面前,接著說道:「這是他按照記憶中父親口琴的樣式做的。」
「他覺得我在外面見到的人比較多,說不定就有能認出來的,所以就送給了我。」
班澤塔接過口琴,細細打量了一翻,「嗯,我記住了,之後會多留意這方面的。」隨後他話鋒一轉,眼神鄭重的看著霍爾,說道:「霍爾,你想成為騎士嗎?」
「不想。」
沒有任何猶豫,霍爾甚至連眼神都沒有變化。
見他如此,班澤塔也沒再勸說,只是提了句之後如果有想法可以再找他。
霍爾看的出對方確實很欣賞他,但他也是真的不想為他人效力,騎士不過是另一種階級體系下的牛馬罷了。
更何況在知道了海拉魯的稅賦情況後,他突然就想到了之前對華爾士開的玩笑。
這個國王我真的做不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