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這輩子有了

  「抱歉抱歉，我來遲了。」

  我打開排練室的門，其他的人都已經先到了。

  主要是一路上我都在考慮，如何去面對徐同學。在路上來來回回徘徊著，耽誤了不少時間。

  最終，我還是下定了決心。

  昨天既然逃掉了選擇，今天就得面對現實。

  「你來了？我們排練準備很久了，就等你一個人了。」

  蘇蘇蹦蹦跳跳的，像是一隻兔子一樣。

  唉，多好的一個孩子啊，可惜被前搖給害了。

  所以說，前搖罪大惡極。

  徐妍對大家還是那一副職業式微笑，古井無波，老一輩藝術家的自信與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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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昨天的事情，我個人是耿耿於懷的。

  所有人都認認真真的排練起了第二個曲子，我也照慣例起手。因此目前來說所有的曲子都很順利……大概。我只是彈錯了幾個音，大夥應該聽不出來吧。

  當然，錯音才是爵士的靈魂嘛？不是嗎？

  當演奏結束的時候，大爺掏出了一把打火機。

  「來一根嗎？」

  和大爺待的時間久了，實際上大爺人挺好的……就是看起來真的很兇。

  「我不用，謝謝。」

  說實話，我對任何有成癮性的東西都不是很感興趣。

  「有時候來一根心情會好點。」

  「……我沒事的，真的。」我皮笑肉不笑地咧起了嘴，大爺雖然面上擔心，但也沒說什麼。

  米子倒是拿了一根——不是，你難道也有什麼事？

  得，看來我們這地方真是臥虎藏龍。

  他們兩個出了門打算去廁所，畢竟房間裡面有兩個女生，對她們來說不太好。

  我希望他們兩個不會被安監會抓到，尤其是李大爺好像是學生會的人——安監會和學生會不能說井水不犯河水吧，只能說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房間裡面只剩下我們幾個人了。

  蘇蘇看了看我和徐同學，好像是讀懂了什麼氣氛，也找了一個藉口溜了。

  我和徐同學面面相覷著。

  「介意我放個歌嗎？」

  「可以，我也正好想要聽聽華仔你喜歡的曲子。」

  「事先聲明，我覺得你不會喜歡我所中意的曲子。」

  「沒事，我只是想知道你喜歡的曲子。」

  我放了卡普斯汀的《Near Waltz，Op.98》。我挺喜歡他的嚴肅爵士。大提琴跳脫而悠揚，鋼琴恰如其分地迎合著琴聲。全篇的三拍子Swing節奏令人滿心雀躍。

  我還挺喜歡這種小眾風格的音樂的，聽著的時候心情頗好了些。

  若不放這種極其小眾的曲子，眾人又怎知我品味刁鑽，格格不入？

  當曲子結束之後，我倒是沒關，手機接著順著我的歌單，一首又一首放著那些在平台上，播放量寥寥無幾的曲子。

  「華仔，你喜歡這些很特別的曲子？」

  「對的，我也會收集一些曲子相關的背景和樂理。」

  「我也一樣有一些喜歡的輕音樂，但是總覺得，我沒有你有品味。」

  徐妍還是那般古井無波著。

  我不知道怎麼回應她，我對別人稱讚的閾值都很低——可能更多的只是我不怎麼習慣被稱讚。

  「話說徐同學我有一個問題。」我主動奪回話題主動權，避免被人家牽著走。

  「只要你願意問。」

  她把兩個人的距離感把持地很好。讓人不會難堪，也不會過於親昵，非常克制。

  「你為什麼會同意加入樂隊呢。」

  「本來我是不願意過來的，但是因為卜老師告訴我，有某個我很在意的人在這裡。」

  很好，下次我就不應該找話題，話又說死了，搞得氣氛如此尷尬，以至於我扣出了兩室一廳。

  「我有點口渴，要不要一塊出去走走買瓶水？」

  「行啊。」

  打開門，與室內悶熱的空氣不一樣，外邊的冷風流動了起來，吹著我很是舒服。

  兩個人走在路上，能聽到秋初的蟬依然掙扎的聲音，寂寥而空泛。每次走在這個走廊上，都會經過鬱鬱蔥蔥的針葉林。雨水打落在松針和楓葉上的聲音有些冰涼，像極了多利亞調性的凱爾特民樂，十分清爽。

  我緊跟著她，思索著怎麼開口。

  雖然戳破這件事才是正確的，長痛不如短痛。真誠是最好的必殺技。

  但是保持這份體面挺好的，不是嗎？我的性格像是鴕鳥一樣，裝作只要不是沒事找事，我都會倘若無事地維持軌跡。

  可是，該來的還是會來的。

  我東張西望著，希望路上沒有什麼認識的人。

  「……對了，我之前就很在意一個話題，能問一下嗎？」

  沒等我開口，對方就先聲奪人。

  「你問吧。」

  雖然感覺有不太好的預感，但是我還是沒辦法對別人的提問置之不理。

  「你有喜歡的人嗎？」

  「我沒有。」

  我斬釘截鐵地回答到。

  倒不是我沒有對異性的想法，但是談及「喜歡」的話，我真的沒有什麼概念。從小跟著父親一起長大，跟母親的交集也不多，相處最多的異性是妹妹——但是妹妹和其他異性也不一樣吧？

  因此，我很難錨定和女孩子的距離，所以乾脆就破罐子破摔地放棄了。

  「你會喜歡那種類型的？」

  「……說實話，我不太認可一見鍾情型的感情。我對這種感情沒有安全感。」

  「還有呢？」

  「還有？就是我比較被動，可能我會更希望對方主動一點——但最好還是水到渠成的好。」

  「……果然，我就說華仔還是當受比較好。」

  「……等等，受？什麼意思。」

  「你知道《靈x》這個動畫嗎？」

  我搖了搖頭，雖然我是一個臭看動漫的，雖然偶爾會機翻小說生肉，手機里還有幾個漫畫軟體，也關注了幾個漢化組的公眾號。

  但是我絕對不是二次元。

  絕對不是。

  「一年前的時候我就很在意了，這裡面男主的名字和你恰好一樣——而且性格、愛好也很像，果然啊，我就說像華仔這種性格的人，怎麼能當左邊？真的是……」

  和平時的古井無波不一樣，此時的徐妍甚至可以稱得上喋喋不休，我從未覺得有人比她還要熱情。

  「等等，我問一下，這些是什麼東西？」

  我有種非常極端強烈的、不好的預感。

  「是BL啦，左邊是攻、右邊是受。」

  「……所以那個《靈x》也是？」

  「對，BL動畫。」

  「……所以你說的情書是？」

  「那個是我親友寫的，她也是原來我們班的。但是她居然認為你是左邊，這麼想的？簡直就是異端。」

  「然後呢？」

  「然後她打算寫一封情書試探一下你是攻還是受。這種東西還需要試探嗎，分明就應該是右邊嘛。當時我們還吵了一架——所以我還挺在意的，結果果然是這樣。」

  「不過那封情書她好像沒來得及發出去，你就休學了——不過也是一年前的事了。果然，她才是異端嘛。」

  哦哦哦，那就好……個鬼啊！

  這還不如情書呢。

  蘇同學，你這輩子就是被BL害了。

  （還有更新耶）